第38章 仙俠認錯人07
仙界入口，往日湧動的潔白雲海，因上仙的憤怒變為烏雲。烏雲內電閃雷鳴醞釀着即将到來的危機。
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他殺氣騰騰手持寶劍。
他近了近了更近了，仙界門內聚集的衆仙終于看清朗月上仙的臉。
不同往日只有看門的仙人。今日全仙界人聚集在入口內的超大廣場上，其中包括陳沐盼從研究所救回的人。
廣場站不下就用法器漂在空中。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
朗月上仙見此一懵，身上的殺氣都凝固一瞬。他抿了抿唇：“爾等……”
“知道你困惑不解。我來好心為你解答，我們是在夾道歡迎你。”随着陳沐盼聲音響起，仙人們齊刷刷地讓出一條道，陳沐盼從道上緩步而來。
朗月上仙一見陳沐盼，之前被打斷的憤怒值就像手機的電量再次暴漲成頂格滿量：“陳、沐、盼。”
餘光将所有仙人納入眼簾，扯出一抹譏诮：“也罷，既然你敢做出那等事情，本座也不必顧及你的顏面。”
“不用顧忌。我的臉皮超厚的，當然比起上仙您還是差一點。”陳沐盼一副虛心求教的商業互誇臉。
朗月上仙：并沒有在誇你。
朗月上仙學聰明啦，沒再給陳沐盼打斷的機會，一口氣道：“你并非救過本座的恩人。你欺瞞本座，讓本座心甘情願與你結成道侶、共享修為。”
圍觀衆仙果然如他所料地竊竊私語，目光在他與陳沐盼身上打轉。
朗月上仙以為陳沐盼會驚懼交加、惱怒成羞。
不料陳沐盼仍然笑呵呵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
陳沐盼撇嘴說：“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你的恩人？你又是什麽時候說過，你是是為了報恩才對我以身相許？”
Advertisement
朗月上仙薄唇蠕動。
陳沐盼擡手打斷，氣都不用換地厲聲連環暴擊：“你什麽屁都沒放過。是你主動追求我、和我結成道侶。
按正常人思維，結成道侶是兩人彼此性情相投、産生愛意，才會想攜手一生。
我你相識同床共枕那麽久，你對我不了解？難道沒認出我不是你的恩人？現在你卻颠倒黑白埋怨我。
說回你恩人。她救下你，你産生以身相許的想法。難道你對她就沒點高級趣味的了解？怎會認錯人？
再者，別人救你就要接受你的以身相許？你問過恩人想要這種報恩嗎？如果對方不想要，你這難道不是強買強賣，以怨報恩！
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錯的都是你，而且還是那種很離譜的錯。
冤有頭債有主，你若真想找個人承擔責任，那你就就地自裁吧！”
陳沐盼說完很佩服自己清晰的邏輯，驕傲地挺起胸膛，仰了仰腦袋。
衆星聞言竊語聲變大，咕嚕嚕的就像那沸水鍋裏不斷爆開的氣泡。
他們看朗月上仙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朵絕世大奇葩。
“你你你……”朗月上仙被陳沐盼當衆戳穿，臉上火辣辣眼中殺意翻滾：“……你脖上玉佩是我們的信物。”
說到此處，朗月上仙理不直氣也壯起來：“你們同出一片河域。她被研究所抓走，而她的信物卻出現在你的脖頸上，這一切定是你從中搗鬼？”
“姐姐并未從中作梗。”飽含怒意的悅耳女聲響起。清麗的河仙類妖修從人群後走出，走到陳沐盼身旁站定。
議論的衆仙聲音漸漸安靜下來，他們充滿八卦地望着陳沐盼、馮思晴以及朗月上仙，想弄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馮思晴掃視衆人：“玉佩的确是信物但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我救下上仙來等日後索要拖欠報酬的證明信物。
以身相許該不會是上仙為節省報酬，想出來的吝啬主意吧？
至于玉佩為什麽會出現在姐姐的手中。自然是因為我被實驗室抓走，在掙紮過程中丢落，被姐姐撿到。
……之後姐姐更是親手将我從實驗室救出來。”
陳沐盼姐倆好地挽住馮思晴的胳膊：“不錯不錯，妹妹說的都對。”
馮思晴對陳沐盼淺淡一笑，轉而怒視朗月上仙：“請不要再信口雌黃污蔑姐姐。”
朗月上仙眼睛粘在馮思晴身上，飽含愧疚愛意，聲音低啞：“小錦鯉……是陳沐盼誤導我認錯人……耽誤我下界尋你，讓你慘遭研究所毒手。我這便殺她，為你解恨報仇。”
朗月上仙沒注意到，在他說出“小錦鯉”三字時，不僅是陳沐盼和馮思晴，連圍觀衆仙人都神色古怪起來。
陳沐盼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你管我妹妹叫什麽？小錦鯉哈哈哈。”
朗月上仙怒視陳沐盼。
馮思晴淡淡開口：“看來朗月上仙對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的本體并非什麽錦鯉，而是一尾黃花魚。”
朗月上仙如遭雷擊：“怎會……你當初說想躍龍門化為龍。之前伺候陳沐盼的小仙說陳沐盼親自照顧一位……”
“容我插一句嘴，我的本體是泥鳅。不論怎麽看都和上仙以為的錦鯉恩人搭不上邊兒。
至于躍龍門便成龍，那是所有河鮮類海鮮類妖怪們的大衆夢想。”
陳沐盼重重一擊。絕口不提她放出錦鯉姑娘的假消息。
其實她也是借坡下驢陰了男主一回，因為原劇中男主一直将女主當做錦鯉來着。
圍觀衆仙人中從研究所救出來的那批人中，有人忍不住開口：“搞什麽呀？連對方是什麽都沒弄清楚，就一個勁兒的要以身相許！”
“沒想到身為上仙還如此吝啬！竟想以身抵債，這得多摳！”
“我看他未必是認不出來，而是見我們的沐盼仙子人美心善，所以……”
對此，陳沐盼深表贊同：“就是就是，這位仙友大格局。
那位仙友說得很有道理，我就知道總有刁民觊觎我的貌美心善。”
與沉陳沐盼的喜氣洋洋形成鮮明對比，朗月上仙周身陰雲密布。
好面子如朗月上仙當衆遭此羞辱，他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眼瞳深處有紅色光芒閃爍，那是心魔又生的征兆。
心魔從他體內誕生，單單是剝離沒用，因為他才是心魔的真正來源。
朗月上仙的心境受到沖擊、道心開始不穩。
他明顯感覺到法力像竹筐中的水在流失。可能就在下一刻，他就會從上仙境界跌退到大仙境界。
朗月上仙畢竟是仙界第一人，受到全仙界的崇拜和敬仰。
即使朗月上仙在感情方面的三觀有些奇葩。但那畢竟是私德而已。
這些朗月上仙的忠實擁戴者們，聽到實驗所救出來的那些人大放厥詞，不幹啦惱怒成羞啦。
他們掏出法器，想要與那些說朗月上仙月壞話的人決鬥。
沒等他們打起來，陳沐盼帶着馮思晴飛到衆仙最高處。
陳沐盼用法力将聲音擴散到廣場各處：“肅靜！難道各位不記得我召集各位來此，是為何等大事？”
沉迷于三角戀互扯頭花的衆人徒然清醒過來，個個神情肅穆。
身處退階痛苦中的朗月上仙冥冥之中察覺到危機，赤紅的眼盯向陳沐盼：“爾等聚集在此，到底為了何事？”
陳沐盼手一揮，從鱗片小世界內扔出一只赤紅色的心魔。
心魔長得與朗月上仙一模一樣，奄奄一息半死不活，沒有半點法力。
心魔與朗月上仙息息相關。如果不是心魔已被朗月上仙剝離出來，此刻的朗月上仙也會同步失去全部法力，而不單單是在退階邊緣徘徊。
當然，同樣在退階邊緣徘徊的，還有與朗月上仙共享修為的陳沐盼。
衆仙看清心魔一瞬，如星火燎原嘩然而起：“這心魔怎麽與朗月上仙……”
聲音戛然而止，他們已察覺到心魔與朗月上仙之間那種不清不楚的連帶關系。
朗月上仙看到心魔，瞳孔猛縮。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來，襲遍全身。
下一刻，見過大風大浪的他重新冷靜下來，神色間頗為不屑：“的确是本座的心魔。
本座為防止堕魔，早已剝離出去的心魔。
只是在我想斬殺他時，被他溜走。幸而并未在三界造成禍端。”
“你還挺擅長狡辯的。”陳沐盼大尾巴狼裝深沉，“可惜并不是沒造成禍端，反而已經造成了很大的禍端。
而你當初剝離心魔更不是為防止堕魔，而是為了蒙蔽天道，實現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
陳沐盼說着從鱗片小世界中丢出小廢物王掌門，二話不說将手按在王榜門的額頭上，使出令衆仙現在覺得陰毒、過一會兒就會覺得解恨的法術——搜魂！
王掌門的記憶，以王掌門的魂飛魄散為代價，以朗月上仙無法阻擋的速度，化作全息影當衆播放。
衆仙驚懼交加。曾經有多崇拜朗月上仙，此刻就受到多大的沖擊。
從實驗所出來的衆人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朗月上仙的肉。
朗月上仙見事已至此，心知已經無力回天。他低聲怒笑，眼中紅光大勝。
心魔是他的一部分，他是心魔的源泉。即使沒和與網中心魔合二為一，他也已猜到一切的來龍去脈。
而他為防止敗露，早留有後手。
朗月上仙恢複往日的冷漠，好似方才大受打擊的人不是他。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将本座逼到窮途末路？
不！窮途末路的是你們。
本座先殺光你們，雪今日之恥。本座會将一切回溯重啓。回來吧！”
朗月上仙話落，那只半死不活的心魔化作紅霧鑽回朗月上仙體內。
他眼中紅光大勝，尚未來得及吸收回歸心魔的記憶，就已經祭出本命劍，以雷霆之勢沖殺向陳沐盼。
衆仙人，特別是從實驗室出來的人，紛紛祭出法器叫罵着攔截朗月上仙。
朗月上仙以勢不可擋之勢将數不清的阻攔仙人撞開，那些仙人像破布娃娃一樣從空中跌落。
馮思晴推開陳沐盼：“小心！”
陳沐盼拉住馮思晴：“不怕，我就等着他攻過來！”
陳沐盼手中出現一把匕首，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出心頭血，對天大喝一聲：“我願以神魂受損、仙階跌退為代價，解除道侶契約！”
馮思晴驚呼：“姐姐！”
違背天道盟約的懲罰瞬間降臨，驚雷落在陳沐盼與朗月上仙身上。
朗月上仙距陳沐盼一步之遙，慘遭雷擊。
伴随着雷劈，他的境界從上仙跌為大仙，又跌為中仙……穩停在小仙。
朗月上仙的心魔源頭就是變強。現在他不但沒變強，還退為弱者。
正所謂打蛇打七寸、捅刀就往心窩捅、殺人誅心。這一切令他難以承受，眼眶發紅，顫抖脆弱又發瘋。
而他對面，同樣慘遭雷擊退階的陳沐盼保持微笑地承受雷擊，得意地看着他：“你變成小仙了呢。”
朗月上仙被雷劈的頭發披散，像個精神病院在逃大瘋子：“你有何值得得意？你現在已變回小妖！本座殺你依舊易如反掌！”
“看來你還沒融合你心魔的記憶。我可不是什麽小妖，而是……”陳沐盼咬破藏在嘴中的上品靈石，吸滿心魔法力的靈石。
陳沐盼身上爆發亮光，一下從小妖變為毀天滅地大妖怪。
陳沐盼揚起下巴，蔑視地瞅朗月上仙：“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現在輪到我打你啦。”
馮思晴見此徹底放心，雙手握拳：“姐姐打他！把他變成蹴鞠球，打死這只白眼狼！
我真悔不當初，竟救了個恩将仇報的東西。
我救他性命，他不給報酬不說還算計我！把我送研究所折磨還要利用我渡情劫！讓我單方面承受痛苦！”
“好的妹妹，滿足你的願望。”陳沐盼沖向朗月上仙，一頓拳打腳踢。
朗月上仙化作一枚蹴鞠球，在陳沐盼的攻擊中上上下下，渾身骨頭斷裂粉碎內髒破裂挪位。
之前被他打成破布娃娃的衆仙，見他也變成破布娃娃，很是解氣。
陳沐盼運起全身法力、內力，發動最後致命一擊：“去死吧——！”
朗月上仙慘遭重擊，軀殼化為粉末飄散，元嬰鑽出奪路而逃……
陳沐盼從王掌門那裏得過經驗，早就等着他呢。
陳沐盼雙手化為爪狀，抓向元嬰的天靈蓋。
就在這時，暗搓搓偷窺的天道坐不住啦。它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寵兒被殺死。
他決定以損害自身為代價，給予寵兒一個天賜良機——
轟隆隆！
一道時空裂縫出現在元嬰和陳沐盼之間，将元嬰吸入。
瞬間，天地間時空發生逆轉，一切的一切開始倒放、回溯。
除了從時空隧道回到過去的朗月上仙，所有的一切将沒有任何記憶。
天道滿意地看着這一切，虛弱的它開始靜靜地蟄伏養傷。
一片生活着衆多小妖精的河域。午後的陽光從荷葉間灑落。
泥鳅精陳沐盼結束日複一日的修行，趴伏在河中最大的那片荷葉上，搖着條泥鳅尾聽兩只青蛙八卦：“你知道我們這一片最魚美心善的小妖精是誰嗎？”
陳沐盼頓時來精神啦：既然說到魚，那肯定是我呀！
然而，另一只小青蛙答：“是最東邊的小黃花魚！上次我後背長白色的斑點好癢癢，就是她幫我抓的。”
另一只應和：“是呀是呀！”
嘩啦的破水而出聲，陰測測女聲從兩蛙背後響起：“你們确定？”
兩蛙回頭對上陳沐盼的臉：“我們當然确定啦……孤寡救命，快逃……”
陳沐盼看着它們驚慌游走。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水面。
一直居住在西面的她忽然動了去東面看看的心思。
陳沐盼想到就幹。
她使用妖術縮河成寸，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東面。
東邊水域煙霧缭繞，一道清麗的身影正跟衆多魚兒青蛙玩鬧，一條黃色的尾巴拍打着水。
兩只眼熟的青蛙累成狗地從水中冒出，大喊：“小黃花快逃！打西面來了個自大狂！她肯定是來打你的！”
對方聞言轉頭看陳沐盼，美目中滿是好奇友善。
陳沐盼心口重重一擊。
混沌的大腦中好似有口晨鐘被撞響。伴随着鐘鳴，腦中阻隔記憶的東西像霧被太陽驅散一樣漸漸消失。
陳沐盼的目光清明起來，她的記憶回來啦。
她眼中滿是笑意：“那邊的兩只蛙休想挑撥離間！我家妹妹自然是最最最魚美心善的。”
兩只報信的青蛙孤寡地驚住，齊刷刷瞪大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