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争風吃醋叭叭叭

祁連深和祁遠回來發現家裏氣氛有點不對。

公司裏出了點事,祁生跟老婆還在外家,他們父子倆就趕過去處理,傍晚了才處理好到家。

也就前後腳功夫,金家那兩口子剛出門,他倆就回來了。

祁遠敏銳的“吃瓜觸覺”一下子被點醒了,問老婆發生什麽事了?

蘇書還在琢磨着金大舅那句将來公司注定是給長子繼承,他們在公司上班也就是給他打工罷了。

她琢磨着這事,就沒空搭理老公。

祁遠已經習慣老婆時不時走個神琢磨什麽,她就是那腦子,沒那個宅鬥能力,非要自己瞎想瞎莽,像個蠢呼呼的小傻蛋,給自己鬧笑話,他習慣了。

他轉頭去問大哥大嫂。

慕曳剛把金家兩口子給怼走,正是神清氣爽的時候,笑說:“他家那兒子讓人做了局,欠下些債務,還不上就來找媽想辦法。”

顧着公公回來了,好歹最近幾天沒見金寶貝在自己面前作妖,慕曳就留了兩分面子,沒把事情說全,只稍微講了點。

金寶貝看了大兒媳一眼,反而是自己說開了,悶着聲說:“他們管不住兒子,那小子都三十好幾了,也沒學過好,正經工作從來沒幹長久,現在又染上毒瘾,按兒媳的說法是讓人做了局出老千,這才欠下百多萬的高利貸,那些人追上門砸了家,把東西能搬都搬了,說再不還債就砍手砍腳,大兒媳說直接報警就行,剛才阿生就給別人打電話,讓人家幫着咱們查。”

她說完還半低着頭,坐那郁悶,她多要強的一個人啊,大過年的讓娘家兄弟上門來,給她這樣丢人,都丢到老公兒子兒媳面前了。

這時候金寶貝就感覺很無力,她忍不住想,她要是這些年來,能有所建樹,能靠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什麽來,是不是也不用這樣為難丢人?她想幫娘家就幫,不想幫就不幫,總歸花的是自己錢,不用不好意思。

但她現在所有一切全是老公給的,抛開祁夫人這個身份,她仿佛一無所有。

一把年紀了,什麽都沒有。

別說生了三個兒子,就像兩個兒子長大成人了,也就各自娶親,将來有了小娃娃就更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當媽的再親也不如媳婦孩子親。

至于老頭子,她都靠了他一輩子了,再靠下去,這輩子到死,她也就是個祈太太!

她不是她自己,不是金寶貝,不是年少時候,還沒出校園,就算笨手笨腳也想過要好好努力,找到一份好工作,努力奮鬥的那個女孩。

金寶貝其實挺羨慕兩個兒媳婦的,二兒媳是個高學歷精英,她在公司做事積極又出色,不止一次讓董事會誇她能幹,誇祁董事長的二兒媳娶得好,這種高學歷精英是金寶貝向往的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那種。

大兒媳她也羨慕,相較于二兒媳的性格,她其實更羨慕大兒媳的性格,剛嫁進來那年不太搭理別人這不說,現在這樣子真的讓人羨慕,她只為自己活,不管別人高不高興,什麽身份,惹了她就直接回嘴,有時候說話是刺人,但就是讓人感覺她在玩,把別人當玩具玩,她很開心,很肆意。

大兒媳雖然跟她一樣閑在家裏,但她是個琴棋書畫培養出來的大家千金,她的畫畫得多好金寶貝也是看過一眼的,她想要設計衣服信手拈來,随便畫畫都很好看,不比人家秀場上的差。

她這些年憑着祈太太的身份,是見識了不少風景,但真沒覺得有哪樣是屬于自己的。

金寶貝自己坐在那想了一堆,把自己給整emo了。

慕曳看過去一眼,第一次發現當媽的跟祁生還是有類似之處的,比如兩人不高興的時候就同樣喪頭喪腦,看着很像某種動物,讓人很想去薅她腦袋一把。

她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坐過去,擡起手,自己看了自己白皙的掌心一眼,猶豫了下,還是在她腦袋上拍了拍,薅了一把。

金寶貝擡起頭,看見大兒媳收回去的手,和她面色自然的臉。

那矜貴優雅的模樣和平時沒差,好像一掀眼皮子不高興了就能輕輕柔柔地開口,将人氣死。

“……”

祁生看見了,心裏升起了危機感,也坐到老婆邊上,将自己粗粝短發的腦袋湊過去蹭,要她也摸他。

嘴裏還嘟囔:“曳曳不能獨寵媽,我才是最重要的!”

金寶貝:“……”

她被兒子惡心死了,直接搓着手臂起身,再emo的心情也沒了,全讓大兒子兩口子給沖了個幹淨。

祁連深嘆了口氣,道:“大兒媳說得對報警就行。”

“就算抓不到人,就百來萬的事,你娘家湊一湊應該不難。”金寶貝娘家的事情,祁連深比老婆還清楚,他心裏想的和大兒媳一樣,這種事不是拿錢去幫了就能解決的。

這邊拿錢過去,反倒害人。

這世上,唯兩種人最可怕,瘾君子和賭徒,這兩種人一旦陷進去,旁人越是給錢,越增大了他們的胃口,只會越害了他們,只能狠下心,一次性讓他吃足了苦頭,才能拉回來,否則只會越陷越深。

金家什麽情況,他家裏有房子有店鋪,不至于真湊不出百多萬,只不過不願意放棄現在還算寬裕的生活,想着親家這邊有錢,寬裕幫忙補下這個窟窿,他們也就沒別的損失,日子還能照常來。

祁連深這輩子經歷的險惡太多,在他眼裏這都是小事,算不上什麽大惡,人性的趨吉避害,自私貪婪罷了,真讓他們做太壞的事也幹不出來,沒那腦子和膽量。

但這種“壞”,祁連深也不會小看,人的貪欲是一步步放大,縱容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跟金寶貝說道:“就照大兒媳說的辦,阿生既然有門道去處理就讓他處理,這件事你別給錢。”

金寶貝給了他一個白眼,“我還不知道?”

她心裏又不高興了,諷刺道:“是怕我花你祁家的錢就填金家的?”

“這點錢,在你眼裏也是錢?您老人家可是每天經手上億合同的大董事長!”

祁連深不知道老婆哪根神經又敏感了,他拉着她的手,讓她坐下,別着急怼人,冷靜下來,他跟她講道理:“你這次給了,下次若還有事找上門來,你給不給?給了,就還有下下回,數不清的下次,不給,你這次的恩情也沒了,反倒反目成仇,人家想着你上次都幫了,這次怎麽不幫?”

金寶貝說:“這個道理我懂,老頭子你別總以為我是個笨蛋,年輕時候是小笨蛋,老了也是個老笨蛋,很多事我自己知道,你別總說我。”

她說着,鼻子發酸。他就一直看不上她呗!

兩人氣氛陷入凝滞,一個不知道她怎麽一下子這樣,摸不着頭腦,另一個氣自己,也氣他,不知道氣什麽。

好在這時候該吃晚飯了。

餐廳已經陸續擺了飯菜,娟姨過來喊人,說可以吃了。

一家人這才打破平靜,一道去餐廳用餐。

金寶貝難得在餐桌上不吭聲,公公也嚴肅着一張臉不說話,蘇書心裏面有幾分惴惴不安,這是怎麽了?

這時祁遠已經知道是大嫂将極品舅舅舅媽怼回去的,他在腦子裏面又給自己上演了一出,模拟了好幾遍感覺還是沒能把大嫂的神态語氣給模拟出來,心裏嘆息,事後聽人說,還是沒有在現場吃瓜看戲強。

為了能待家裏看戲,他都後悔保持優秀祁二少人設了,假如他是個廢物,天天待家裏看戲喝奶茶和大嫂追劇,噴噴劇情,指手畫腳一番,感覺多好啊,那簡直是夢想人生!

他心裏比誰都活躍開了,滿腦子跑馬,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看着認真沉默地吃着飯,也沒說話。

蘇書看來看去,為了緩解氣氛,也為了在爸面前表現一番,就找大嫂說話。她也看出,媽是跟爸生氣來着。

她問大嫂後面一天在周家大舅爺那怎麽過的?

“我還沒住過四合院呢,住着冷不冷,是什麽感覺?”

湯有點熱了,下不了口,慕曳推給邊上的祁生,男人便上道地拿着勺子幫忙舀來舀去,給弄涼些。狗腿子的樣子親爹都沒眼看。

慕曳閑下來,就說:“你們走後,當天晚上我和兩位舅爺爺二舅奶下了棋,又談了琴,到了晚上十一點才各回各屋睡覺。”

蘇書沒想到大嫂真會下棋也會彈琴。

她後悔談起這話題了,這不是讓大嫂露臉?

慕曳還繼續說呢,“就是阿生閑得慌,他一個人坐那無聊,兩個周家表弟就給他做了首打油詩。”

說到這裏,祁生連忙打斷了,怕老婆把那首打油詩念出來,太丢人了。

他趕忙說:“還是我老婆厲害……”他頓了下,轉頭跟爸媽說:“我把曳曳平時畫的畫挑了兩幅過去,給兩位舅爺爺舅奶品評指點一番。”

他說到這裏,祁連深看了他一眼,大兒子這眉飛色舞的樣子,恐怕不是請人家指點品評的,是逮着去炫耀媳婦的還差不多。

“他們當場就被我老婆的畫給驚豔了。爸媽,你們知道大舅爺爺二舅爺爺還有二舅奶自己是什麽水平?三人都是業內大拿,是國手,他們見過的好畫不知凡幾,但還是第一時間被我老婆的畫給折服了,欣賞完了就搶着要給她題詩,最後三人都在上面各自題了一首,留下墨寶。”

金寶貝這時也回過神了,慢慢被兒子的話吸引過去。

聽完驚訝看眼兒媳婦,知道她畫畫厲害,但怎麽這樣厲害,連周家那些難搞的人都這麽欣賞??

對金寶貝來說,周家那就是一座大山,他們家從婆婆到那家人都看不上她,也沒為難過,就是感覺不是一路人,說不上話,碰上了能互相打個招呼就不錯。

但婆婆的娘家對她這麽冷淡,卻對大兒媳這樣欣賞,她心裏又酸了。

覺得自己早先果然沒感覺錯,死去的婆婆果然和大兒媳是一路人,她要是還活着,說不定喜歡死了她孫媳婦,她在家就沒地位了。

祁連深也來了興趣,問兒子畫呢?拿出來看看?

他雖說是經商的,但到底祁家底蘊深厚,家裏藏品不少,也見過不少,有時候也會在拍賣會上拍下一兩個心頭好來拿收藏送人都不錯,論眼光不敢跟周家那些大佬比,但也還是有個五六分火候的。

祁連深攤攤手,驕傲道:“被舅爺爺留周家了,他說要挂書房一個月,慢慢欣賞。”

“這還不止,那時他們三人剛欣賞完畫,還在争執說到底誰題字好,國畫協會裏楊會長的兒子正好這時跟兩位舅舅打高爾夫回來,他見了,當時就見獵心喜,第二天就來周家跟我媳婦談妥了,兩人簽了合同,他負責幫我們家曳曳宣傳,展覽,最近的一次要放在他辦的國畫展上展出,等打出名氣了,再送去拍賣行賣,提提身價。”

程序是這麽套程序,但為了能擺出姿态,拍出高價,恐怕不會只參加一次展覽,跟着還要周轉大半年,等這幅畫知名度高了,再拿去拍賣,這時效果才好。

祁連深經常在拍賣會裏拍東西,也知道這麽回事,楊家那個兒子比他小十歲左右,辦畫展辦畫廊搞得有聲有色的,在業內也很有名氣,他能看中并且一條龍幫辦,一定是極為欣賞看好,否則不會因為周家的交情這麽做。

他看向大兒媳,“以後想往這方面發展?”他看得出來,大兒媳跟金寶貝不是一衆人,她不可能一輩子安安分分待在家裏,她只是現在沒想明白要做什麽,真理清楚了,她恐怕能力比誰都強。

慕曳搖搖頭:“不确定……”

她是喜歡畫畫,但更多的是以一種輕松的态度去看待,純粹當成一個愛好,不一定真要發展成事業。

她還沒觸摸到自己內心那根弦,到底想要什麽?

這個話題暫且略過,祁大狗子當着全家人面驕傲地把自己老婆一頓大誇特誇也略過,總之他唠叨到後面,全家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希望他趕緊閉嘴。

從前沒發現這人這麽能說啊,現在一談起他老婆,他就停不下嘴,真煩人。

小祁芭從吃飯起就一直板着臉不高興,臉頰鼓鼓的,大嫂身邊的位置又讓腿長且早有準備的祁生給搶走了,他一個人小小一只坐在對面,也不讓別人坐他旁邊。

另外兩邊則是祁連深和金寶貝,再一邊是蘇書祁遠,小祁芭在祁生慕曳對面。

祁生叭不停的時候,他鼓着臉,丢過去一張紙團,淺褐色的眼睛隔着一桌飯菜盯着他。

祁生別的不說,他對小祁芭的目光是極為敏感的,誰讓他跟這個臭小子鬥智鬥勇這麽多年,從他兩三歲能走路開始,就沒停下過。

他咧咧嘴看過去,故意不打開紙團,問:“又罵我蠢貨?”

“這套我跟你說,已經太習慣了,完全免疫,根本沒有半點殺傷力。”

小祁芭還盯着他,不說話。

祁遠手賤兮兮的,他沒忍住把紙團拿起來,然後念了起來。

“蠢貨蠢貨蠢貨……”

“哈哈哈哈大哥,不是蠢貨,是蠢貨蠢貨蠢貨,你升級了啊,咱弟多賞了兩個蠢貨給你,再集齊幾次,你可以召喚蠢貨神龍了。”

祁生:“……”

他也瞪了弟弟一眼,然後腦子一轉,将大腦袋擱在老婆肩膀上,親昵蹭了蹭,眼睛卻看着自己弟弟,笑眯眯說:“現在這個蠢貨蠢貨蠢貨正蹭着你親愛的大嫂呢,我老婆啊,我親老婆,小八你就說你嫉妒不嫉妒?要不高興了,你就點點頭,要是覺得我倆合适,你就搖搖頭。”

小孩氣得眼睛又圓了,僵持兩秒,僵硬點點頭。

男人當時就大聲笑起來,慕曳拍他狗頭,感覺這厮有點嘚瑟過頭,她捧着狗子弄涼了些的湯碗起了身。

在祁生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坐到了對面,在小祁芭身邊坐下來。

小孩瞪圓的眼睛,緩緩眯起。

他扭頭看大嫂正慢條斯理喝着湯,他也低頭吃飯,動作還是一板一眼,但誰都看出小孩高興了。

祁生:“……”???

等喝完一碗湯,看全家人都在吃飯,沒注意這邊,對面的大蠢貨還在瞪眼睛,小孩緩緩地、緩緩地,動了動小身子,像個小機器人一樣僵硬不自在,将身體靠過去。

然後小腦袋,在祁生不敢置信咬牙切齒的目光下,在慕曳胳膊上蹭了蹭。

只兩秒就紅着耳朵,迅速撤回去。

全家人就祁生注意到了,他:!!!???

氣壞了!真氣壞了!

一頓飯讓這兄弟倆折騰得熱鬧了,祁連深這個大家長看在眼裏,完全不管,大兒子就是這狗性子,又狗又幼稚,也難為他快三十了,還能和九歲的兒子對上腦回路,鬥得旗鼓相當,這兩人一個是年紀小不通人情世故,另一個是真蠢啊真狗真不要臉。

他看了會兒,覺得辣眼睛,看不下去,怕一不小心笑出來,就說吃飽了出去散散步。

金寶貝還在說兩個兒子,讓兩人別鬧了,這會兒桌上的湯都讓兩人弄灑了,争到後面,開始搶菜了,也不是不夠吃,就是看見對方要夾這個菜,祁生就過去搶,開始小祁芭還當他是大蠢貨,不想理他,可是大嫂給他夾了塊排骨,對面那傻子更來勁兒了,小祁芭想給大嫂也夾個,偏不讓他夾到,他氣了。

一頓飯被這兄弟倆折騰得雞飛狗跳。

慕曳吃完,默默丢了筷子撤了。絲毫不管這戰事是因她而起的。大狗子在後面委屈巴巴喊了聲老婆:“我沒吃飽……”

他前半場光顧着吹牛了,後半場就吃醋,和小祁芭鬥法,沒吃上幾口。

慕曳看他:“你先忙,我去散步消消食。”

“晚上沒力氣了還有力氣當将軍?”

大狗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對啊!他買回來的漢服,他還沒和老婆演上呢!當下就顧不得和弟弟計較,再怎麽跟他搶老婆,老婆還是他的!

他還是吃得飽飽的,有力氣當個強搶千金小姐的狂莽将軍才行!

他雖大口吃着飯,腦子裏已經開始變色了。

小祁芭聽不懂,但他也不想跟大哥玩了,他飯量小,吃得差不多就把碗筷也丢了,碗裏幹幹淨淨一顆殘渣都沒有,快步追上大嫂的腳步,跟她一塊散步消食。

蘇書不理解,小聲問祁遠:“演什麽将軍?”

祁遠開始也沒反應過來,但他是個男人,且腦洞大,看大哥那蕩漾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靈光乍現,怎麽沒想到呢!還是大哥大嫂會玩!他也趕緊幹完飯,帶着蘇書直奔商場買買買!

蘇書後來明白過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