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雙腿
晚霞被畫家随意塗抹在天空上，橙紅色和深藍色交織融合，構成了一副絢爛瑰麗的油畫。
屋內。
巨大的落地窗透進暖色的霞光，給冷色調的空間裝點上了一絲溫柔。
費執延站在樓下廚房的門外，垂着眸子靜靜等待。
廚師打開奶粉罐，不覺有些納悶。
費先生怎麽突然要他過來沖奶粉？
家裏好像沒有特別小的孩子吧？
他想了想，還是擡頭詢問：“先生，需要将奶倒進奶瓶裏嗎？”
費執延擡眸凝眉，想了一會兒才道：“倒進去吧。”
兩歲的小孩，應該是要用奶瓶的……吧？
費執延也不清楚，他自己沒費心養過小孩，更別提關注孩子需要吃什麽喝什麽。
拿着泡好的奶，費執延上樓時還在想，養個小孩可真夠費心思的。
卧室門被推開，床上翹着尾巴尖的糯糯就轉過了小腦袋。
“叭呀——”
糯糯開心的朝費執延爬過去，結果剛一伸手，就被費執延塞過去了一個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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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費執延交疊着長腿，坐在沙發上道。
“呀？”
從沒有喝過奶的糯糯，抱着瓶子歪頭疑惑。
在傳送艙的這兩年，為了維持體內所需要的物質能量，系統都是直接給糯糯喝營養劑。
雖然沒什麽味道，但一次能管一兩個月呢，非常适合在長途旅行中使用。
就這樣系統還怕糯糯營養跟不上，總是給糯糯偷偷加量。
雖然沒見過奶瓶，但喝奶這種事，根本不用教，糯糯很快就無師自通，抱着奶瓶小小的嘬了一口。
香香甜甜的奶喝進嘴裏的一剎那，「biu」的一下，糯糯就瞬間睜大了自己的小眼睛。
他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似乎是在不可置信，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好喝的東西。
“好呀——”
糯糯回過神，兩只手抱着奶瓶，興奮地朝爸爸晃晃。
費執延看糯糯這幅驚喜的小表情，抱臂啧了一聲。
這是以前過的有多慘，才會因為一瓶奶高興到這種程度？
糯糯咬着奶嘴，小嘴鼓鼓的賣力吸着奶，一口氣下去，直接幹掉了大半瓶。
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奶瓶裏就一滴奶都不剩。
糯糯吸不到奶，這才低下頭，抱着奶瓶晃了好幾下。
“叭，呀呀……”
還不怎麽會說話的糯糯，又開始說他的小寶寶語，怕爸爸聽不清自己的話，還用兩只小手高高舉着空空的奶瓶給他看。
費執延揉了下額頭，只能再次下去給他沖奶。
若不是小孩有魚尾不能帶出去，費執延都想直接把小崽子扔給廚師帶算了。
太廢奶粉了。
一連喝了三瓶奶，糯糯撐的小肚子鼓鼓的，打了個充滿奶味的嗝，才停止了進食。
窗外最後一絲明亮被黑色浸透，別墅外的那排路燈依次亮了起來。
費執延洗漱完，看見在床上滾來滾去，抱着自己尾巴不知道傻樂什麽的糯糯，上前将人提溜起來，送去其它卧室。
糯糯還不知道自己就要被爸爸送走，吃飽喝足的他還精力滿滿的晃着魚尾。
“叭——”
費執延提溜着小孩走到隔壁，推開門将他放在床上。
“睡覺。”
糯糯雖然不怎麽會說話，但能聽懂不少詞語，知道爸爸是要自己睡覺的意思，一心要做乖寶寶的他立馬躺好，閉上了小眼睛。
只不過魚尾還時不時晃動一下，出賣了他還沒有睡着的事實。
費執延看着小孩乖巧的模樣，腳步一頓，還是轉身離開。
糯糯聽見關門聲，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便偷偷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頭頂的吊燈發散出柔和的光芒，屋內卻是空空蕩蕩的。
糯糯眼睛裏一片迷茫，他試着喊了兩聲爸爸：“叭——”
沒有聽到回應的糯糯抱着自己的魚尾，抿着嘴，小眼睛裏漸漸染上了不安。
006倒是挺開心：“你爸爸走啦！”
今晚總算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費執延沒有對糯糯出手，但費執延這種危險的人物，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等到明天早上自己攢夠了能量，他們就能離開這裏，去海裏生活了！
糯糯聽見006的話，眼眶裏瞬間就彌漫上了水汽。
“不呀，叭叭，嗚——”
糯糯好不容易找到的爸爸，想要和爸爸一起睡呀。
他邊掉着眼淚，邊朝着門口爬去找爸爸。
一牆之隔。
費執延拿着手機，吩咐遠在另一個洲的費寒好好查查當地的生物實驗室。
尤其是關于制造人魚的。
費執延作為雲洲議會長，手段狠厲無情，明裏暗裏得罪了不少的人，可謂是樹敵無數。
再加上最近他前不久合并了島洲的加然地區，引起全球輿論的嘩然，白洲議會長更是公開表示他不承認加然地區歸屬雲洲。
不過費執延一向不将那個老頭的話當回事，擴大領地的動作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愈加迅猛。
全球四個洲，如今已經有一半被費執延握在手心。
盡管那些反對者暗殺偷襲的手段層出不窮，但對于費執延來說，不過就是一群來送死的罷了。
電話那頭。
聽見父親的話，費寒稍一愣，便點頭應是。
“我知道了，是白洲那邊又做了什麽嗎？”
費執延想到隔壁軟趴趴的小人魚，眉目間的冷意倒是散了些許：
“沒什麽，只是給我送了一個小玩意，挺有趣的。”
結合先前的話，費寒不用想都能猜出來，那個「小玩意」，應該就是條人魚。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能制造出人魚的實驗室？
費寒向來冷漠的眸子裏，多了絲探究。
費執延将事情簡單交代下去，正準備挂掉電話，耳旁卻裏傳來了小孩子抽抽搭搭的哭聲。
電話那頭的費寒也聽見了這個聲音，眉頭不覺一蹙。
“就先這樣，你好好做實驗。”
費執延挂掉電話，準備走向床邊睡覺。
但聽見隔壁越發委屈的哭聲，他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擡步走了出去。
卧室內。
糯糯由魚尾不能站立，打不開門，便只能抹着小眼淚坐在門前，哭唧唧的喊爸爸。
006想勸糯糯，但是對于孩子來說，父母是最親近的人，006不忍在糯糯面前抹黑費執延，只能暗自着急。
就在糯糯快要哭累的時候，門緩緩朝外打開。
費執延站在逆光處，盯着小孩腫的核桃一般的眼睛，有些沉默。
“哭什麽？怎麽不好好睡覺？”
糯糯在看見爸爸出現的那一刻，簡直要委屈壞了，小胳膊急急忙忙地就擡了起來，想要和爸爸抱抱。
費執延不喜歡和人靠的太近，特別是肢體上的接觸，這會讓他感覺到不适和厭惡。
在此前，他拒絕了小孩的好幾次抱抱。
但是此時小人魚的眼睛裏全是害怕惶恐，眼淚争先恐後的湧出來，就差淹了這個卧室。
那雙原本晶亮的眸子，也被一層灰蒙蒙的難過覆蓋，讓費執延多少有點煩躁。
屋門外，費執延就這麽和糯糯對峙，站在原地靜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006以為對方要無情離開的時候，卻沒想到費執延居然真的蹲了下來，用胳膊将糯糯抱了起來。
006覺得自己應該是視覺板塊出了問題，恍惚了一瞬，差點掉線。
糯糯癟着嘴，小屁股坐在費執延的手臂上，胸口因為哭的太用力，還一抽一抽的吸着氣。
“叭，不、不……”
“不”了好半天，糯糯呼了一大口氣，才繼續嗚哩哇啦的說下去。
費執延半個身子藏在陰影中，垂着眸子就這麽靜靜聽着。
總算和爸爸說完自己的話，糯糯憋紅的小臉蛋顏色才慢慢恢複，小手用力地揪着費執延胸前的衣服，似是害怕爸爸又不見了。
費執延聽小孩總算說完，動了動腿，将小孩重新帶回了房間。
“你該睡覺了。”
看爸爸又要把自己一個人放回床上，糯糯掙紮的厲害，還小聲的嗚咽着，鼻尖又變得紅通通。
“不呀，叭！”
費執延胸口的衣服都被糯糯揪得變形，他短短的魚尾翹得極高，死活就是不往床上去。
費執延頭一次體會到小娃娃的難纏，對方像個粘豆包似的，粘在自己身上，怎麽都扯不下。
本就累了一天的費執延，此時也感覺自己的精神有些疲倦。
他看了眼懷裏被扯得皺巴巴的衣服，還有哭鼻子的小豆包，他閉了閉眼，終究還是吐了口氣。
“算了，睡吧。”
妥協的費執延抱着糯糯躺下，騰出一只手将眼鏡摘掉，靠在枕頭上揉着自己的額頭。
糯糯一躺在床上，就使勁往費執延的懷裏拱了拱，鼻涕眼淚都蹭在了爸爸的衣服上。
他的小眼睛還紅通通的，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鬧了這麽一通，糯糯早就沒了多少力氣，沒一會兒就沉沉的在爸爸懷裏睡了過去。
費執延靠在枕頭上想事情，耳邊傳來糯糯清淺的呼吸，還有淡淡甜甜的奶香味，他不自覺的也有些犯困。
低頭看了眼糯糯小天使般的睡顏，費執延心說睡着的時候這麽乖巧，怎麽醒來的時候就那麽鬧人呢？
果真是實驗造出來的人魚，一點野生人魚兇殘獨立的模樣都沒有。
意識逐漸放空，本打算等糯糯睡着再離開的費執延，就這麽閉眼睡了過去。
——
清晨的陽光明媚燦爛，鋪在卧室的木質地板上，帶來了一室的暖意。
費執延還未醒來，就聽見耳邊傳來叭叭的聲音，還伴随着一連串的咯咯笑。
他皺着眉頭，睜開眼的一瞬間，就看見了糯糯放大的臉。
小人魚崽的睫毛又翹又長，濃密的像一排小刷子，在下眼睑投出淺淡的陰影。
糯糯白白軟軟的小臉蛋緊緊貼着費執延的臉頰，讓費執延感覺似乎被羽毛輕掃過一般，癢的不可思議。
費執延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麽睡了過去，眉頭皺的更狠，擡手将小家夥撥開。
糯糯看爸爸醒了，開心的小眼睛都亮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就擡起了自己的小腳。
“叭，jio呀！”
費執延揉着鼻梁，順着小家夥胖乎乎的手指看了過去……
糯糯原本如藍天般剔透漂亮的魚尾，竟然變成了一雙白嫩嫩的雙腿。
作者有話說：
簡單說明一下哦，這個世界是個完全的架空世界，偏未來一點點，是星際聯盟和帝國的設定，但是沒有帝國，各個洲都是聯盟議會統治的；
但科技水平和現代差不多，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
怕小可愛們看不懂，所以提一下，不了解也沒事的，這只是個架空設定，和正文沒太大關系比個小心心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