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找事
顧澤和爺爺生活在一處老舊小區漏雨的彩鋼棚裏, 這個地方原本是小區底下的車庫。
但房東一家看他們可憐，一個月就少收了點錢, 先讓他們暫時住着。
小顧澤每天都會和爺爺出去撿瓶子和廢箱子，但換來的錢也僅能維持住最基本的吃喝，連房東的房租都快要交不起。
就在他擔憂不知什麽時候會被攆去橋洞底下的時候, 房東大爺過來, 說城南過兩天會辦個開放日。
“那個活動辦的可大了, 聽說還請了大明星表演呢，叫什麽費荊的，到時候肯定有不少人過去, 老兄弟不如你帶着小澤去那裏賣點東西，指不定能賺不少呢。”
顧澤的爺爺手還挺巧, 以前侍弄過花草，後來家裏破敗了, 就會自己編織一些竹筐什麽的來用。
但現代社會，大家在網上就能買到又漂亮又耐用的塑料筐, 顧澤爺爺的草編手藝, 就被時代徹底抛在了後面。
更何況他編的也算不上多麽精巧, 僅僅就是能用罷了。
但不管怎麽樣，顧爺爺也還是想去試試，能給孫子賺點學費也是好的。
于是他們忙活了兩天，編出了一些小玩意, 帶着去了城南的廣場。
可惜他們到得晚，好地方都已經被占完了, 顧澤就只能和爺爺去到舞臺後面的位置擺攤。
更不巧的是, 他們攤位兩邊擺的都是批發的小玩具小飾品, 看上去琳琅滿目的很是可愛，襯托着顧澤攤位上的草編小動物就更不夠看了。
顧澤看着旁邊小攤子上時不時停留的人，抿着唇瓣，眼神透出了幾分羨慕。
“沒事，賣不出去也虧不了什麽，等會兒活動結束，我們還能撿不少瓶子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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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伸出粗糙削瘦的手，想摸摸顧澤的頭當安慰。
顧澤卻眼神閃了下，避開了。
顧爺爺也沒當回事，臉上依舊挂着慈祥的笑，坐在那裏等着客人來。
太陽從東邊的海岸線升出，慢慢爬到了斜上角的位置，金燦燦的晃得人眼都有點花。
一直沒人來買東西，顧澤想着要不要也先去前面撿瓶子的時候，擡眸卻看到了一個沖自己露出軟乎乎笑的小孩。
小男孩的眼睛黑溜溜的，像是顧澤曾經在超市看到過的又大又圓的黑葡萄，水靈靈的很招人喜歡。
顧澤只吃過一次葡萄，但是甜滋滋的味道卻萦繞在心底，一直都沒有忘。
原來有人的眼睛能和葡萄一樣，是甜的呀，顧澤忍不住的想。
看小孩朝自己伸出小爪子晃來晃去的，顧澤的小手就下意識捏緊了褲縫。
他好像在和我打招呼，顧澤想，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回應一下？
應該要回應的，爺爺教過的，做人要懂禮貌。
這樣想着，顧澤便也露出了一下小小的笑來，當做回應。
糯糯被經紀人姐姐抱在懷裏，發了會愣兒，舉着棉花糖聽腦海裏的006說話：“糯糯你先下來，我們等會兒要很嚣張很嚣張的走過去，然後一腳打碎男主攤子上的小花瓶！”
顧澤攤子上不止有草編的小動物，為了好看，他還将以前撿到的一個漂亮花瓶拿了過來，插了一束在路邊采的小野花，擺在左上角的位置。
這個玻璃水晶花瓶，估計也是顧澤攤子上最為值錢的東西了。
要做就要做最狠的事，006想了想繼續說：“那個花瓶碎了男主肯定心疼，到時候肯定會哭啼啼的，我們就勝利啦！”
糯糯跟着高興的哇了聲：“我們勝利了呀？那要回去找哥哥了嗎？”
006直接歪倒：“沒有呢，我是在說，我們一會兒就要勝利……哎，也不是，算了，糯糯你還是先過去吧。”
糯糯很聽小夥伴的話，晃了晃小腳，掙紮着要從經紀人小姐姐懷裏下來。
經紀人小姐姐還以為他看中什麽東西了，連忙把他放在地上，蹲下來揉着糯糯的小腦袋問：
“糯糯想買什麽？姐姐給你買呀。”
一想到等會兒給幼崽買東西，能收獲一聲甜甜的「謝謝姐姐」，經紀人就忍不住的露出了個姨母笑。
糯糯沒有想買的，他嗦了嗦自己還帶着棉花糖甜味的指頭，噠噠的朝着顧澤的攤子走了過去。
006還趕緊提醒道：“糯糯，你要嚣張起來！步子邁得大一點，讓小男主知道我們是不好惹的！”
糯糯聽話的重重點頭，努力的将自己的小碎步變成了大-碎步。
不過他人小，走路也才學會沒幾天，步伐一變大，就忘了自己要怎麽走了，停在原地想一會兒，才繼續劈叉似的往前走。
經紀人小姐姐看着糯糯搖搖晃晃的呆企鵝似的步伐，偶爾還會楞在原地發會兒呆，就捂着唇差點笑出聲。
小孩子可真是太好玩啦！
糯糯總算走到了顧澤的小攤子面前，但卻因為邁的步子太大太累，張開小嘴巴呼呼的喘氣。
顧澤看到糯糯朝他走過來，眼神波動了兩下，雙唇緊緊抿了起來，不覺洩露出那麽一絲緊張。
看糯糯喘着氣，顧澤擦了下手心的汗，将自己平日用的水壺遞過去。
這個水壺是土黃色的，而且還是淘汰很久的款式，但洗的卻很幹淨，裏面的水也是溫溫熱的。
“給你，要喝水嗎？”
顧澤說完話，表情不自覺得更加緊繃了些。
他沒有什麽朋友，小區裏的小孩都叫他「窮酸鬼」，也沒人願意和他玩。
想到這裏，顧澤遞出去的手微微有些收緊。
小水壺不好看，他不應該就這麽遞出去的，顧澤抿着唇想，他應該去借個幹淨的水杯給弟弟用的。
不過糯糯早就已經累渴了，他踮着小腳看到水壺裏晃蕩着的清水，忍不住的就扭着小身子靠近。
“謝謝大哥哥。”
糯糯是個很懂禮貌的孩子，道完謝才捧起小水壺，喝了一口水。
喝了水之後滿足的不行的糯糯眼睛亮亮的将水壺遞回去：“哥哥你也喝呀，你的水甜甜的。”
糯糯喝了甜甜的水，心情都變美了，額頭前的碎發晃了晃，顯得極為活潑。
顧澤的指腹在褲子上輕點了兩下，這是他心情波動劇烈時會做的小動作，此時的他，明顯也是有些開心的。
“我不渴。”
顧澤搖頭說着，将弟弟遞過來的水壺放回去。
006看着莫名變得和諧起來的兩人，數據都亂了一陣，差點沒暈了個仰倒。
“糯糯，你不能和小男主說話的！我們要和他勢不兩立才行！”006趕緊嚴肅的出聲道。
糯糯似懂非懂的眨了下眼睛：“可是爸爸說做人要懂禮貌的，哥哥給我水喝，我要說謝謝的。”
006聽着糯糯的話，閃過一陣電流聲，好半天，才結巴着回答：“是、是這樣沒錯，但是他是男主呀……不然下次你不要喝他的水了，這樣我們就不用和他說謝謝了！”
糯糯也高興的呀了一聲，拍了拍小手在腦海裏誇贊：“六六你好聰明呀。”
006的數據都變成了微粉色，羞澀的嗨了一聲說：“這沒什麽的，我只是運算速度比較快而已啦，不過糯糯你要記得做任務哦。”
糯糯點點小腦袋，随後又歪了下頭，心說任務是個什麽東西？
顧澤是個悶性子，他看了看眼前白嫩嫩的小弟弟，想張口說些什麽，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該提起什麽話題，于是就只能繼續沉默。
倒是糯糯捧着小臉蹲了下來，已經徹底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目光被攤子上的草編小動物給吸引住。
藍色碎花布上面，擺着形态不一的各色小動物，無一例外，都是用草編織出來的。
雖然不算精致，但勝在模樣有趣可愛，糯糯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這、這是森莫呀？”
糯糯指着一個小蚱蜢，擡眸好奇的問道。
顧澤看着弟弟黑亮的眸子，開口道：“這是小蚱蜢。”
糯糯都不知道蚱蜢是什麽，但依舊認真的點頭，表示他聽懂了。
“那這個呢？”
“是小麻雀。”
“呃……”兩人一問一答，奶聲奶氣的聲音引得不少人回頭看，看到是兩個一本正經模樣的幼崽，他們就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
一旁的經紀人姐姐就是這樣，還拿手機将糯糯的模樣錄下來，甚至還有些後悔剛才沒把單反帶過來，拍崽崽的畫面都不清晰。
糯糯繼續撐着自己肉肉的下巴，盯着其中一個四不像的編織動物看。
這個草編的小動物造型奇奇怪怪的，但是在小孩子的世界中，越奇怪就越有趣。
經紀人姐姐看糯糯挺喜歡的，就準備掏錢給他買下來。
但她還剛說完自己要買，旁邊一道略帶尖銳的聲音插了進來：“媽媽我要這個！快給我買呀！我就要這個！”
一個被抱着的小男孩瞪着眼睛，盯着那個四不像的小動物，伸出手指了好幾下。
男孩的母親戴着一頂遮陽的蕾絲帽，有點看不上這個草編的小玩意，臉上浮出幾分不耐：“要什麽啊，又髒又醜的小玩意而已，你別鬧，媽媽帶你去商場買，你不是最喜歡小火車了嗎？”
顧澤聽見這個女人的話，眼神只是暗了下，并沒有出聲反駁。
他賣的東西确實不如別人的好看……
但是下一刻，他就聽見糯糯的小奶音響了起來：“哥哥的東西很漂釀的！”
顧澤看到小弟弟抿着嘴不開心的模樣，本來低落灰暗的心情，兀的就灑落了一層暖融融的陽光。
原本躲在厚厚一層殼下的他，因為這束陽光，悄悄的探出了個頭。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接下來又到了我賣萌求預收的時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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