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浣衣大小姐
院內庭草芳香，一株株花草上還沾染着閃耀的露珠。身穿黃衣的妙齡少女正蹲在院內的井處浣衣，時不時擡起手背扶去了額頭細薄的汗珠。她長相清秀，皮膚生得極白，整個人偏纖瘦。
梳着兩個馬尾辮的秋寧左右張望了下，連忙湊了過去，蹲下身子挽了挽衣袖說道：“小姐，讓我來洗吧。”
被她喚作‘小姐’的人正是石家大小姐，石素卿。父親是靜溪縣有名的大夫，母親早逝，父親又甚少在家中，便納了一名妻妾在家照料。但二娘一直對她的存在頗為礙眼，以致石素卿在家中是個不得勢，徒有虛名的大小姐。
石素卿莞爾笑起與秋寧一同将衣物擰幹，随既抖了抖将其晾在衣架上。
秋寧邊扯弄着将衣架上的衣服擺正，一邊道：“小姐，以後這種事情還是留着讓我做吧。”
石素卿擦了擦濡濕的雙手，笑道：“沒事，反正也是閑着。讓你去服侍石月紅已經是受委屈了，還總是要偷偷跑來幫我做事，她要是知道了，小心又要罰你。”
石素卿口中的‘石月紅’是她的妹妹，為二娘所出，石家二小姐，目光狹窄同二娘一樣，橫豎看她不順眼。秋寧本是她的丫頭，硬是被她無理讨用了去。
不過這些石素卿倒也坦然，反正她有手有腳，生活也能自理。
只是秋寧不忍看自家的小姐如此受屈，不禁心裏一酸道：“受委屈的哪裏是我呀？我是心疼小姐啊。要是老爺在家就好了，二夫人也會收斂。”
石素卿淡笑着轉了轉腰，呼了一口氣，望着天空略有些陰沉，腦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秋寧，過會兒快到正午了吧？”
秋寧點點頭：“差不多了。”
“我向朱伯伯借的書，今天要還的。”
秋寧伸手拉了拉正要離去的石素卿：“還是明天再還吧，二夫人昨兒個還挑了小姐的事，今兒個你再出門，要是被她知道了，又不知道翻騰個什麽事兒出來？”
石素卿苦笑，現下連秋寧都覺得二娘是在拿自己取樂了。坦然道：“她要是存心刁難，總能挑出事端。我要是有借無還，那就是失信了。”
秋寧聽聞也覺得有道理只得松手，但仍是不安心：“小姐，還是從後門走吧。”
石素卿旋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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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後院處，石素卿東張西望地看了看，确定沒人。她探着步子彎着身子朝後院大門處走去。懷裏惴着兩本厚厚的書，這是前幾日她去看探鄰家妹妹朱子淇，偶去她的書房，意外翻到了這兩本。一使興趣使然便向朱伯伯借下了此書。
正在石素卿得意要溜出門時，右腳才剛邁出一步，後膝處突然被不明某擊中！
“啊！”腳處傳來如抽筋一般的疼令石素卿不禁呼痛。
“哈哈哈……打中了打中了！”
石素卿扭頭望去，後院的假石外，九歲的弟弟石月楓正手持彈弓歡鵲不已地跳着。
“月楓，你幹嘛打我？”
這個石月楓是家裏的‘混世魔王’，被二娘寵上了天的主兒。受二娘跟姐姐的感染，視石素卿為家中卑賤的丫頭，對她同樣是時時找碴。
石月楓一臉器張地走過來，道：“你又要偷跑出去！我要告訴我娘，讓她罰你！”
“別！你別告訴二娘，我會很快回來的。”
石月楓得意搖了搖手裏的彈弓，傲慢道：“讓我不告訴娘也行！你給我撿一百顆石子兒我玩，我就不告訴娘你出門過。”
石素卿望了望陰沉的天空，看着樣子不久就要下雨一般，哪裏有時間還替這個小魔頭撿石子兒啊？
“我懶得理你！你想怎麽告狀就怎麽告狀去。”
石素卿甩下話，轉身朝後門外走去，
不料，機靈的弟弟一下子竄到門前，無懶道：“不行！你必須給我撿石子兒。不然我不讓你出門。”
石素卿一見小小年紀他不可一世的态度，真有些怨惱。平時受二娘跟石月紅的氣也就算了，連這個小毛孩都要欺負她。
當下，石素卿雙手叉腰，嚴厲道：“好歹我是姐姐，給我讓開！”
石月楓毫不遜怕，嘴一揚道：“不讓！”
“由不得你讓不讓！”
石素卿懶得跟他客氣，一只手擰着他往一邊撥去。
石月楓雖年紀小可心氣兒高，見自己力不敵人，兩只眼睛忽然注意到石素卿腰間的裝着碎銀的錢袋，壞心眼的他，順勢擡手抓了去。
石素卿只想掙脫下眼前的弟弟，竟全然沒有注意自己的零用錢已經落于他人之手。
走到街上，這會兒已過午晌天空仍沒有晴朗開，石素卿不禁蹙眉，這幾日連着下雨，看今兒這天氣，只怕是又來下雨了。
當下，抱緊懷裏的書，腳步不由得加快，從巷口走去。
“哎呀！”
石素卿正轉道，迎面被某人撞了個滿懷，一時沒留神兒，被撞得跄踉後退好幾步才站穩，懷裏的書早被撞得飛了出去！
石素卿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尋目望去撞自己的人，竟全然不理會人的焦急離去。看他身穿着儒學子素衣的背影，不禁低聲鄙視道：“還是個讀書人呢！這麽野蠻，撞到人也不理。”
只是被撞了一下，石素卿倒也不想去計較地彎身撿起自己的兩本書，在起身那刻間，她突然注意到了自己腰間的錢袋不翼而飛了！出門前還在身上的。
石素卿心中一驚，扭頭望向遠去的背影望去，抱着懷裏的書急忙奔了過去。
“哎！哎！你站住！”
那男子走得很匆忙，石素卿急步跑了一段路才追上，擋在他面前，呼吸都有些喘道：“哎！站住！”
那男子鼻梁挺拔，明眸皓齒，眉宇之中透出灑脫之氣。石素卿正視他第一面，還真是想不到他是那種會有歹念之心的人。
石素卿冷着臉，直接向他伸手，嚴詞道：“還給我！”
那人一頭霧水，道：“還你什麽？”
撞她的男子是楚一鳴，是前天剛從蘆荊縣搬來靜溪縣的，昨日剛到‘香山學院’拜了夫子，今日便該入學，可路途中因街邊有人鬥蟋蟀，一時玩心起便誤了時辰。這才匆匆忙忙地往書院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