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之後的半個多月裏蘇淺笑和梁子繁都很少見面,馬上就是一月份了,今年的年在二月份,蘇淺笑想要去瑞士一趟,去和她爸爸過節,瑞士雖然有他父親的好友,但對方已經徹底忘記了還有春節這樣的節日,她害怕爸爸會孤單,于是就想慫恿着梁子繁一起過去,讓她爸爸看看。

将這件事情一提出來就讓何煙好好地取笑了一通,說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結婚了什麽的,但蘇淺笑知道,若她和梁子繁要結婚,那還要等幾年的。

最近,梁子繁“離婚”的事情也傳了出去,蘇淺笑是不混圈子的,但何煙知道,不過她也卻只字未提,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提的,嘴長在別人臉上,愛說什麽說什麽呗,他們自己知道真相就夠了,生活也不過是兩個人的磕磕碰碰,和那些人沒有關系。

梁子繁一邊要應付公司的事情,一邊還要處理自己感情的事情,面子上的活兒還是要做的,哥們兒叫他出去潇灑還是還要去的,公司的同事請客給他順心也是要去的,商務往來的應酬也是要去的,于是每天回家都挺晚。

蘇淺笑知道他心裏煩,也就由着他去了。

這天晚上梁子繁回來的依然很遲,蘇淺笑面對着一桌子的菜,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雖然對方已經打電話過來道歉了,并且囑咐讓她早點睡,可是她怎麽能安心?

八點多的時候梁子繁就已經有些醉了,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外面寒風呼嘯,十二月的夜空漆黑。倒是不知道他那些朋友會不會送他回來。

她打電話過去,很快那邊有人接了起來。

接電話的是張君傑,梁子繁的手機掉在了沙發上,人去廁所了,于是他就順手拿出來了,然後就看到手機上的姓名——寶貝兒。

一陣惡寒。

當然他也知道這個寶貝是誰,于是接起電話來,說:“喂?小昭,我是你張叔叔啊。”

“……”

蘇淺笑怎麽會忘記這個動不動就給她“買糖吃”的張君傑呢。

也自然聽得出男人話語裏的調侃,可是她現在不怕了,她都已經……成年了。

于是笑着說:“好久不見啊,張叔叔,我家梁叔叔呢。”

“……”張君傑覺得可能是自己道行太淺,還對付不了這個妖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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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說:“廁所啦,你過來嗎?”

蘇淺笑心想,過去啊,憑什麽不過去。

但現實卻不是這樣,她嘆氣,“不過去了,你送他回家吧。”

張君傑就說:“沒關系,你過來吧,他可能看見你心情會好點。”

蘇淺笑其實不知道她去是不是合适,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很強,很多男人不願意在女人面前露出最弱的樣子來,所以才會在外面喝酒,所以才更願意和朋友呆在一起。

但是聽張君傑這麽一說,她心裏又覺得怪心疼的。

于是就問了地方,開車過去了。她開的是梁子繁的車,原本是要買車的,但梁子繁說他家的車庫裏閑置着兩輛車,于是蘇淺笑就将那輛紅色的奧迪開回去了。

四十多分鐘後,就到了張君傑說的那家娛樂會所,電梯上七樓就是唱歌的地方。

這裏不僅消費不便宜,來的人也都不便宜,即便是服務生,看起來都非常的養眼和禮貌,蘇淺笑在包廂外面站住。聽到裏面震天響的音樂聲,有些不安,正要推門進去,門卻被推開了,一看,兩個人就都愣住了。

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蔣少陽。

蔣少陽可比蘇淺笑吃驚多了,驚訝道:“笑笑!”

蘇淺笑回以一笑,淡淡的,“好巧。”

蔣少陽問道:“你怎麽……”剛要問她怎麽過來了,就想到大概是因為梁子繁,然後又想起來張君傑剛給他說的梁子繁只是為了等一個人而假結婚。

……

蘇淺笑看到男人臉上不斷變化的神色,大約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但她也不想說,對蔣少陽有什麽可說的,于是只是問道:“他在裏面嗎?”

蔣少陽點頭,神色複雜的看着現在的她,只覺得有種場景回溯的感覺。

現在的她和當初是自己未婚妻的那個她,何其的相似,都是這樣的年紀,這樣淡淡的感覺。

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給他指了指梁子繁的位置,然後和她錯身而過了。

裏面很是昏暗,并且還有些不宜觀看的場景,蘇淺笑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她從前不來,她以為自己一直都可以不涉足這樣的地方,但她今天卻為了梁子繁來了。

包廂裏是不是多了人并未有人在乎,梁子繁正在和蔣魏子胡侃,從表面上看來的确是看不出來他心情不好。

張君傑從打完電話之後就有些不安,一方面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太自作主張了,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耐不住好奇就想看看曾經那個小娃兒現在長成什麽樣了。

自從“梁小昭’十四歲以後張君傑就幾乎沒有見過她。

于是當穿着樸素的蘇淺笑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然後不自覺的用手搗了搗梁子繁。

梁子繁就回頭看他,一看愣住了,“笑笑?你怎麽來了?”

大約是太順口了,他也就沒改名字,蔣魏子立刻露出驚恐的眼神看着他。他就覺得吧,這個“笑笑”什麽的,能不能不要在他生命中出現太多次?

不過梁小昭的名字裏有個“笑”,若是用方言念出來,和“笑”也差不到哪裏去,所以她很是鎮定的對看起來有些驚恐的光頭蔣魏子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梁小昭。”

蔣魏子自然知道梁小昭,但是他沒見過,偶爾一次去梁子繁家吃飯也沒見到這丫頭,當初張君傑說梁子繁對她有點什麽,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現在這丫頭出落的這麽亭亭玉立的,若是說梁子繁和她沒什麽,他也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于是略不自然的說:“你、你好,我、我、我叫蔣魏子,你叫我魏子就行。”

張君傑在一邊看的都想捂臉了,丢臉啊!

梁子繁伸手過來摸她的臉,就覺得是冰涼的,問道:“這麽冷,過來幹什麽。”

蘇淺笑冷着臉說:“難道我就不能來?”

梁子繁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是不想讓蘇淺笑來,但并不是為了自己,蘇淺笑其實也都知道,但就是覺得心裏特委屈,你說将她一個人撂在家裏是什麽道理!

她才回國沒多久好嗎。

張君傑和蔣魏子就很是時候的走了。

梁子繁将蘇淺笑拉到沙發上,男人坐着,圈住她,蘇淺笑俯身看他,“不想讓我來?”

梁子繁捏了捏她的手,燈光落在他的眼睛裏,莫名的有些流光溢彩的感覺。

“你明明知道我擔心對你的影響不好。”

蘇淺笑就傾身過去看他,梁子繁順勢吻她的唇,這時候似乎不進一步都對不起這環境似的,于是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忘我的親吻起來。

若說這是公共場合,蘇淺笑還是有些忌諱的,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是在最裏面的角落裏,只有沙發後面牆上的一盞小燈,配合着混雜的音樂,基本上是不刻意去尋找就看不到的。

于是蘇淺笑的膽子也太了點,而且……在這樣的地方接吻和在家裏接吻是不同的,蘇淺笑就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似的,鼓動的那麽激烈。

激烈的仿佛要窒息一樣。

梁子繁今天的吻很溫柔缱绻,帶着她慢慢的沉浸到彼此心心相惜的感情中去,欲-望自然是有的,但是并沒有那麽強烈,這一刻兩個人享受的并不是又感情帶起來的情-欲,反而是一種安心和确認。

于是等一吻結束後,平靜了一陣子後,她在男人的耳邊輕聲說道:“梁子繁,你有煩心事不能告訴我嗎。”

梁子繁将她抱在懷裏,笑得有些落寞:“有些事情說給你聽,會讓我覺得自己太無能,連這些事情都無法處理。”

蘇淺笑很是不置可否,用手撫摸着男人的眼睛,“你不說,我才會覺得心裏不安。”

兩人膩在一起吃爆米花,梁子繁端着盤子,蘇淺笑懶洋洋的一顆一顆的放在嘴裏嚼,神情放松又惬意,似乎那刺耳的音樂聲也無法影響他們。

張君傑和蔣魏子就在一邊幹羨慕着,蔣魏子雖然有過許多女人,但他這一刻卻忽然覺得是不是也應該定下來了。

張君傑卻只是嘆氣。

“沒想到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他現在只是希望自己的好友和對方并不是從一開始就在一起的,那結論太可怕。

蔣魏子卻不顧這些,他看到的只是眼前。

眼前的場景可不就是兩情相悅,你侬我侬的麽。

張君傑搖搖頭,算了,反正現在不也成年了麽,他不能繼續去想了,那得浪費多少腦細胞。

正說着,蔣少陽也過來了,蔣少陽剛才出門接電話遇到了蘇淺笑,現在過來看看,就看到這幾位溫馨的一幕,眼中掠過一絲痛苦。

曾經,有無數個夜晚,蘇淺笑也是這樣陪伴着自己的。

實際上,他已經漸漸忘記了,忘記了蘇淺笑,忘記了蘇茜茜,可是當他回到這裏的時候,可是當他再次看到蘇淺笑的時候,曾經心裏的愧疚愛戀和刻骨銘心的痛苦和驚恐居然又回來了。

有時候,他真恨這個女人。

張君傑和蔣少陽關系一直不錯,蔣少陽對朋友還算不錯,而且兩個人都是行政部門的,也算是有共同話題吧,所以這麽多年了蔣少陽的事情張君傑都清楚。

當然,除了蘇淺笑就是梁小昭這件事情。

蔣少陽覺得,他會将這件事情帶進火葬場去。

張君傑給他指指兩人,“瞧,繁子的真愛。”

“……”蔣少陽不知道說什麽好,明明知道不能看,可他就是忍不住自虐,目光非要留戀在他們身上。

張君傑就看到好友的目光,然後驚訝的發現他的表情竟然是痛苦。

痛苦……?

從何而來?

于是驚訝道:“卧槽,你這是喜歡梁小昭呢還是喜歡咱繁子啊!”

蔣少陽可沒見過梁小昭幾次,于是張君傑就覺得整個人都壞掉了。

OMG.

蔣少陽無奈的搖搖頭,“亂說什麽呢。”

張君傑哈哈大笑了兩聲,他其實也不過是開開玩笑,于是立刻就轉開了話題。

但是蔣少陽的目光卻還是時不時的去撇角落裏的那對男女。很快,時間到了十一點,許多人是要走了,畢竟出來玩兒帶着的都是別人的老婆,現在準點兒可是要回家去的。

燈光大亮了,分散開的三三兩兩的人互相打打招呼,喝兩杯然後就要散了,這時候人群裏就有人看到了蘇淺笑。

于是男人們便給梁子繁使眼色,更有甚者直接過來敬酒,使勁兒盯着蘇淺笑看,笑的特別揶揄。

就連那些男人們身邊打扮妖豔的女人露出敬佩的神色來都讓她覺得特別的惱火。然後暗暗的掐了一把梁子繁的腰。

男人忍受着疼痛,面色不變的和別人打招呼。

心裏卻想着,這麽精神?晚上回去“收拾你”!

當然,蔣少陽看的一個不落,蘇淺笑和梁子繁要走,蔣少陽沒有開車來,張君傑要去送他,他搖頭,對蘇淺笑說:“你送我吧。”

張君傑的嘴巴就直接長成了O形。然後就将目光轉移到了梁子繁身上,但讓他更加驚訝的是,梁子繁竟然答應了!

……

車子,在夜色中緩緩前行,梁子繁的車就跟在後面,蘇淺笑看着後視鏡,忽然笑了。

蔣少陽有些吃味的說:“他這麽擔心你?”

蘇淺笑說:“他知道我晚上害怕一個人走路的。”哪怕是有車,她也會覺得不安全。

蔣少陽一怔,他都忘了。

似乎已經過去太久了。

“你……還好嗎?”

記得有句話說,曾經的戀人終有一天會在街頭相遇,然後問一句,“你還好嗎?”“我很好。”

然後就彼此離開,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才能在遇見。

蘇淺笑有些發愣,随後勾唇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這麽客氣的問話。

蔣少陽的眼睛一直不錯的盯着她看,他忽然有些記不起來曾經的蘇淺笑到底是什麽模樣了。

“我……我也挺好的,剛從英國回來。”

“出國了?”蘇淺笑真驚訝了,梁子繁沒有說過這事兒。

蔣少陽有些心虛的低頭,他主要是無法面對蘇茜茜,也不想回到這裏來,但最終這裏還有他的家,他的父母和哥哥弟弟。

好在,蘇淺笑沒有繼續問下去,但蔣少陽卻繼續說下去了,“茜茜她……現在也挺好的,她考上了研究生,依然在國內,不過換了專業。”

蘇淺笑就聽他說,沒有發表意見。

“她現在讀的是心理學,她可能比較适合這個,我見她的時候發現她比以前快樂多了。”

蔣少陽也只見過蘇茜茜一次,大約真的是太久了,少女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瘋狂的愛戀和痛苦。

蘇淺笑聽他講自己的妹妹,心裏有些唏噓不已,其實她見過蘇茜茜一次,對方還在念研一的時候去過瑞士一次,她和自己的父親并沒有鬧那麽僵,只是對于他們離婚的一直不能釋懷。

蘇茜茜在瑞士的時候,蘇淺笑就另外租了房子住。

不是不想見她,這麽久了,那麽恨已經沒了。她只是不知道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所以索性不出現了。

蔣少陽說:“笑笑,我覺得……我覺得……你們是不是可以和好了。”

蘇淺笑冷笑一聲,“我們和好不和好你關系這個幹什麽?”當初蘇茜茜打掉孩子的時候蔣少陽連心疼一下都沒有,現在卻又好像聖父一樣的出現了。

蔣少陽特別的尴尬,“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總是說起你,說對不起你,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始終出不去那個怪圈,我知道當初我們是做錯了,可是她已經知道錯了,能夠悔改了,不好嗎。”

這沒有什麽不好,衡量一個人總不能用她的過去來評判,但過去的東西卻始終成為黑歷史般的存在。

沒有辦法洗白,因為本來就是髒的。他不斷的提示着自己曾經做過什麽,唯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真心的悔改。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擾她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見她。”她對她的妹妹沒有恨,也沒有了愛,只想當做彼此不相幹的陌生人。

“笑笑,有時候的你,真的太冷淡了。”蔣少陽搖頭,“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時候一個禮拜都不和我見面,你有自己的工作,你獨立又堅強,有時候我都覺得你是不是不需要我……”

蘇淺笑一愣,車子已經停在了蔣少陽家的小區。

“我……”

蔣少陽卻要走了,“梁子繁是個好男人,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快樂。”

這是最簡單最簡單的祝福,但蘇淺笑聽得出來男人的真心。

她點頭,說道:“我會的。”

蔣少陽說;“車子放這裏吧,明天我讓人給你開回去。”

他已經看到了不遠處那輛低調的黑色奔馳。

蘇淺笑于是就下了車,蔣少陽忽然走過來,抱了抱她。

她沒有推開。

五年了呵,五年了。

等蘇淺笑終于坐進了梁子繁的車裏的時候,男人卻忽然放低了座位,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吻已經落了下來。

梁子繁命令道:“以後離蔣少陽遠點。”他現在看到蔣少陽就覺得毛毛的。

男人這樣霸道的樣子似乎很久沒有看到過了,蘇淺笑推開他,笑的特別的促狹,“還吃醋了。”

梁子繁別過臉去,不說話。

蘇淺笑笑的越發大聲了,最後卻換來對方溫柔的摸了摸腦袋。

好似還是從前一樣。

包容又溫暖,就連霸道都讓人讨厭不起來。

車子走了一段,蘇淺笑有些困了,但是就算了困了,還記得要去福記買一碗熱的粥。等梁子繁裹着大衣買回來紅棗枸杞蓮子粥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于是将座位調整成了平躺,他将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蘇淺笑的臉色不太好看,大約真的是太累了。

這幾天她一直在忙工作室的事情,他也沒有幫忙,聽說還要幫一個明星做婚紗,時間也很緊。

梁子繁想,等他們熬過這一段,他就帶她去三亞度假。

等度假回來,他就帶他去看他爸媽。

梁子繁的父母最終還是合葬在了一起,他年年去上墳都是一個人,如今,他想要将自己愛的女人介紹給自己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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