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嫌棄

禮堂事件很快就查清了,王校長親自去查了監控,江游和張一鳴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赫然在列。

第二天上午幾人被叫到學校對峙,江游直到這時還在睜眼說瞎話,他把臉轉向窗外不去看電腦屏幕:“我不知道,監控裏的不是我。”

“江游,現在已經證據确鑿,不是抵賴就能逃避的。”劉老師黑着臉說,“你如果認錯态度良好,學校可以考慮減輕處罰。”

他的父母卻連聲包庇:“那不可能是我們江游,他昨天去了醫院後就一直在家裏休息,沒有出門一步。”

他們一家人都對着屏幕上江游的臉矢口否認,把老趙給氣死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頂,指着電腦說:“你們連自己兒子長什麽樣都認不出來嗎?這不是他還能是誰?!”

“也可能是和他長得比較像的學生呀。”江游的父母強詞奪理,瞟了一眼溫蕭雨和賀希然繼續道,“可能是有的同學和江游的關系不太好,故意找人來演了一出戲嫁禍給我們的江游的。”

看着這樣的父母,溫蕭雨總算明白江游為什麽會是那副不要臉的樣子了。賀希然沒有溫蕭雨那麽淡定,惱得眼角通紅,腦袋一揚就要跟他們嗆。

溫蕭雨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攔住他,給老趙使了個眼色。老趙順着他的提示去看張一鳴,他們一家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後面,一副想承認錯誤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老趙回給溫蕭雨一個明白的眼神,然後厲聲喝道:“你們既然這樣說,那就只能報警了!這次事情這麽嚴重,幹脆讓警察來做個決斷!大不了就是留個案底嘛,還是學生的清白更重要!”

他說到做到,拿出手機就要打110。張一鳴被吓得要哭了,他父母一聽要報警,趕緊推了他一把:“你還不快給老師解釋清楚?!老師老師,您別報警,我們承認錯誤。”

昨天江游和父母去了醫院,身體好轉之後不免心生怨恨,借着自己來禮堂取東西為名混進了學校躲着,等他們回到了禮堂,他給張一鳴發消息讓他把溫蕭雨和賀希然的書包偷出來。

張一鳴也是擔心以後自己在表演隊的位置不保,被江游慫恿得動了心,幫他給溫蕭雨和賀希然一個教訓。哪知這兩人根本就沒有腦子,只想着拉了電閘就不會被人看見,壓根沒想起來還有監控這回事。

張一鳴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經過講清楚,溫蕭雨想,就這還給人教訓呢,自己先吃教訓吃個夠吧。

江游的父母見沒有轉圜的餘地,這才開始支支吾吾替江游求情:“我們不知道這回事,江游昨天應該也是生病生暈了才做出這樣的事。他還只是個孩子,沒有壞心眼的,就是和同學開個玩笑而已。”

“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的就不是了?!”說起護崽來,誰都比不過老趙,他嚎着嚎着眼睛又紅了,“大晚上的被關了一個多小時,這要是有個幽閉恐懼症什麽的,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老趙的話音剛落,溫蕭雨就感覺到賀希然猛顫了一下,往他身邊又貼近了幾分,還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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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然的手心滿是冷汗,溫蕭雨伸展手指回握住他,側了側身把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掩在了身後。

老趙情真意切地吼完,江游的父母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轉而去揪着江游的耳朵罵道:“你這倒黴玩意兒!做出這樣的事還敢撒謊,看我不打死你!”

江游被打得嗷嗷直叫,辦公室裏亂成一團。然而無論他們再怎麽演戲,處分都已無可避免,江游和張一鳴親筆寫下事情經過和檢讨書後,校方表示會在周一下達處分結果。

一場鬧劇到了中午才結束,溫蕭雨走在賀希然身邊,沒有刻意去提昨晚在禮堂的事,只是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能松開了吧?快斷了。”

“……噢。”賀希然倏地把手松開,可能覺得不好意思,沒話找話說,“我的獎杯你什麽時候還給我?”

“我哥這兩天正稀罕呢,等他下頭了還給你。”溫蕭雨也知道自己有點理虧,伸手掏了掏口袋,從裏面拿出十塊錢遞給他,“就當我租幾天。”

賀希然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錢,并沒有接,就這樣滿臉不悅地跟着他在路邊走着。

“你們倆小閨蜜還鬧別扭呢?”溫蕭雨把錢揣回去,想起他倆拌嘴的樣子還挺好笑。

“誰跟他是閨蜜!”賀希然又炸毛了,挑起眼角斜瞪着溫蕭雨,真跟只貓似的。

溫蕭雨沒忍住,擡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兩人都愣了一下,溫蕭雨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把手拿開。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惬意,就像拂過臉側的不冷不熱的秋風,幹燥又溫和。

“晚上表演隊的聚餐你去不去啊?”賀希然低聲問。

溫蕭雨一貫不喜歡這種聚餐,更何況他和表演隊的人都不熟,于是說了句“不去”。

賀希然不滿地看着他,糾結了半天,最後說:“那我也不去了。”

剛才還嫌棄他嫌棄得不行,現在又成了跟屁蟲,溫蕭雨輕笑了一下:“你想去就去啊,跟着我幹嘛。”

他停下腳步站到公交車站臺上,眺望了一下回家的10路車有沒有來。

“誰說我想去的,我一點都不想去。”賀希然心口不一地撇了撇嘴,“遺憾”兩個字都快從臉上掉下來了。

10路公交車從遠處晃晃悠悠駛過來,即使是周日,中午這個時段車上的人也挺多的。

賀希然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尖:“我不要坐公交車,我要打車回家。”

“那你打車吧。”溫蕭雨從兜裏摸出一個硬幣。

“你不是有十塊錢嗎?打車足夠了。”賀希然說。

“你不是嫌棄那十塊錢麽?”溫蕭雨終于找補回來了,“我回家給我哥,他還能樂半天呢。”

公交車門打開,溫蕭雨捏着硬幣走上去,投了一個幣後他轉身看着車下的賀希然,擡手抛了一下另一枚硬幣,問:“上不上?”

公交車上已經沒座位了,市中心這兩站上上下下的人很多,賀希然往溫蕭雨身邊擠了又擠,直把溫蕭雨擠得沒脾氣:“你給我擠下車吧。”

“可我不想碰到別人。”賀希然咕哝道。

溫蕭雨垂眸看着緊貼在他身上的賀希然,心想這人真雙标。

“我也不喜歡別人碰我。”溫蕭雨說。

賀希然:“哦。”

後面有人走過來準備下車,他又自然而然地往溫蕭雨身上貼了貼。

溫蕭雨簡直無話可說,賀希然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兩人離得太近,賀希然剛一接通,劉老師的聲音就傳到了兩人耳朵裏:

“晚上的慶功宴你倆必須得來啊,別因為某些人某些事壞了心情,我剛才在表演隊群裏面說了,大家都很歡迎你們兩個。”

劉老師說話做事都很利落,賀希然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就把電話挂了。

他擡起纖長的眼睫一眨不眨地盯着溫蕭雨:“劉老師說我們兩個必須參加慶功宴,不能不去,要不然……她會生氣,還會……”

“還會什麽?”溫蕭雨忍着笑不露聲色地問道。

“還會給處分。”賀希然現場瞎編。

車剛好停下,周圍人頭攢動,溫蕭雨趁機轉過臉笑了兩聲。看到旁邊下車的人甩了一下背包,他下意識地擡手圈住賀希然,帶着他往側邊避了避。

“那看來不得不去了。”溫蕭雨說。

慶功宴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飯店舉行,他倆到的時候人已經齊了一大半了,賀希然一進門就被劉老師喊過去坐到了她旁邊。

她的另一邊坐的是林寧心,溫蕭雨和她們打完招呼準備随便找個位置去坐,卻被劉老師拽住說:“你也不許走,你去坐隊長那邊,我就不信我們勸不動你倆進表演隊。”

溫蕭雨無奈地坐下,看來今天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了,于是他說:“劉老師,我已經有心儀的社團了。”

“你八百年不談一次鋼琴,你休想蒙我。”劉老師指着他說。

“不是鋼琴社,我準備轉攝影社。”溫蕭雨認真地說。

“你喜歡攝影?”林寧心問,“你有攝影設備嗎?”

溫蕭雨噎了一下:“沒有,學校提供相機嗎?”

“提供的,不過都比較簡單。”林寧心說,“大部分同學都會自己準備相機。”

溫蕭雨點了點頭:“沒關系,就算是卡片機我也能用。”

看他這麽堅決,劉老師就知道勸不動他了,轉而繼續去攻略賀希然。

包間裏充斥着其他人的說笑聲和劉老師半威脅半利誘的勸哄聲,溫蕭雨卻發現好半天沒聽到賀希然的聲音了。

他一擡眸,看到賀希然怔怔地望着他,其他所有聲音都像是傳不進他耳朵似的,溫蕭雨對他擡了擡眉毛。

這一瞬間,他如若驀然回魂一般對着溫蕭雨冷下了臉,又露出了那種惡狠狠的眼神。

溫蕭雨莫名其妙,不過好像挺久沒看到小少爺對他露出這副表情了,他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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