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康熙

溫知許自那日彈上一曲之後,每到黃昏時分便開始練琴。

古琴這種高雅的東西,一般只有懂的人才能聽出意味,旁人聽,也只會淺面的覺得好聽,悅耳。

但對康熙來說,琴聲中的情意纏綿,如癡,如愛,如悔,如恨,他估摸着都能聽出個一二來。

可對面的人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有胡亂而為之,每日彈奏的曲子總是讓人琢磨不透,又或者剛剛還是令人熱血沸騰的《戰殺》還沒讓人聽完,就轉為《愛蓮兒》盡是些小女兒家的心事。

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倒真讓他生出幾分想見一見這人的心思。

——

溫知許連着彈了七天,每日都是同一個時辰,可今個兒到了時間卻還是捧着本書在看。

似雲忍了忍,好奇道:“小姐,你今個不練琴了?”小姐彈的多了,猛然有一天不彈她還有點不習慣。

溫知許一聽她說,眉眼一彎,樂了。

她嬌滴滴的擡起手撐住如玉般精致的下巴,狹長的眼角往似雲方向一看,眼帶笑意卻也像是帶着勾子一般,軟糯卻一字一句道:“我瞧着,明個天氣好?”

似雲看呆了,楞了楞答:“是,是挺好的。”

溫知許噗嗤一笑,那張比牡丹還要嬌豔的臉像是瞬間開放,眼珠子滴溜一轉,嬌氣又任性道:“那我們明天回去。”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似雲也不知道小姐在賣什麽關子,但小姐肯回去,似雲又開始高高興興的收拾起東西來。

不過,收了一半,她還是問:“那今日不彈了?”她手指着溫知許對面的琴?

溫知許懶洋洋的将手裏的書翻到下一頁,嗓音又嬌又軟:“不彈了,你繼續收拾東西,我再去看看我娘。”

溫知許是個急性子,說着就将手裏的書一放,下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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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帽子。”似雲跑在她身後,将手裏的帽子仔仔細細的給她戴上去,見自家小姐這張臉雖依舊耀眼,但動作神情刻意收斂了骨子裏的嬌媚,她才算是放了心。

溫知許住了大半個月,每日都去瓜爾佳氏的長明燈那守着,來往的小師傅們都認得她,有時候見她待得時間長了,還會進去提醒。

今個兒溫知許來的早,小沙彌見她待了兩個小時之後還沒出來,就有些擔心。

他年歲小,一時想不到好主意就捧了杯茶,想着借着機會進去勸勸,施主莫太過悲傷。

哪知他擡手,溫知許剛好站起,熱燙的茶水潑了溫知許一身,小沙彌的臉色頓時就白了:“施……施主。”

他吓的臉都白了,模樣怪可憐,溫知許揮手說沒事,但今個穿的一身白色長袍,銀色絲線勾勒成葉片的花紋,雪白的衣服上胸前一片茶漬,着實不能見人。

“我現在不能出去,你去我廂房喚我的丫鬟給我拿一件幹淨的衣裳來。”

小沙彌也知道,拿着空茶杯的手哆哆嗦嗦的:“施主,殿後的房間是空的 ,你先在那等着。”

廂房離這不遠,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但溫知許等了許久小沙彌才過來,手裏拿着的是一件僧袍。

他哭喪着臉說找不到似雲,只能拿了自己的衣裳來。

溫知許躲到殿後的空房裏換下,小沙彌又将衣服拿出去清洗趕緊再送來。溫知許骨架小,渾身上下的二兩肉又都長到了胸上屁股上。

寬大的僧袍一穿,女子較好的身材隐藏在衣服裏,硬是讓她穿出幾分脫俗與靈氣來。

而那她那張臉,在她嬌滴滴的時候,如牡丹般豔麗逼人。

而此時一身最幹淨,簡單的僧袍,充滿靈氣的眼簾一瞭,超凡脫俗,空靈又玄妙。

康熙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每日彈琴的人忽然不彈了,他覺得沒意思就來找溫雲舒。

身邊帶着的黑臉漢子叫哈爾,他說:“溫大人一定是去看他夫人了。”左不過兩步路,他便跟着找了過來。

哪知那裏面沒有溫雲舒,倒是跪着一個穿着僧袍的人,背影挺的筆直如寒雪中傲立的紅梅,灰色的僧袍下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的頸脖,側着身子對着他,僧袍底下的半張臉已是絕色。

康熙愛美人,自己後宮裏就有不少,嬌俏豔麗的,溫柔如水的,活波動人的,應有盡有。

但這般像是天山上的雪蓮般的人物,他可是第一次見到,那張臉他都沒看個清楚,但憑身上那空靈的氣質,便勾的他擋在門口足足看了好久。

直到身後傳來一身淡淡的:“爺?”溫雲舒一臉從容,淡定如神的走上前。

而前方一直跪着的人聞聲也扭過臉來,那張臉輕颦淺笑,眉目顧盼流離,明豔逼人的五官中又帶着幾分高潔素雅,擡手之間超凡脫俗自有一股清靈空幽之感。

她扭頭,見到這麽多人臉色如常。

只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珠子,盯着溫雲舒看。

“大少爺?”屋子裏靜悄悄,直到溫雲舒身後的侍衛跟着喚了一句。

康熙皺眉,就見溫雲舒扭過頭對自己鎮定自若道:“小兒頑劣,還請爺莫怪。”

他行為淡然,舉手投足間不卑不亢。

康熙自小看美女,從沒出錯過,更何況是将男人看出女人?

收斂起表情沉聲道:“你兒子?”瓜爾佳氏生下龍鳳胎的事,少有人知道。

再加上,孩子剛出世瓜爾佳一族就舉家遷置蘇州,一別數十年,京中只知溫家少爺,不知還有個女娃。

就連康熙,也一時沒想到這茬兒。

轉頭看向一邊的哈爾,黑臉漢子撓撓頭,往裏面那人看了一眼:“奴才前段時間遠遠的看過一眼,确實是溫家公子的模樣。”

康熙手一頓,再往裏看人已經将臉轉了回去。

漆黑的眼眸沉了沉,一想到剛剛自己看人兒子看呆了,一聲不吭扭頭就走。

——

溫雲舒走上前,與她并排跪在瓜爾佳氏的長明燈面前。

“來了多久了。”他将帶來的糕點,擺在香燭下面,聽見身後女孩特有的嬌媚,手下的動作一頓。

“二十三天了。”

“該回去了。”不溫不火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溫知許點頭答應,“陪娘過完今日就去。”

背對着她的溫雲舒聽聞,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今個是瓜爾佳氏的生辰,他每年都來,足足十六年後身邊才多了一個人。

“六月選秀,你若不願……”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知許打斷:“爹,我願意。”她就是為選秀而來,這輩子又怎會将這機會,白白的讓給她人呢?

想到那個總是一身白衣,連低眉淺笑都帶着憂愁,卻能在背後機關算計為達目的毫不手軟的女主,溫知許的神情一點都不敢放松。

想不像上輩子那般被她玩弄在手掌之間,自然要打起對待敵人般的精神。

——

翌日,溫知許就坐着馬車離開了安靈寺。

第二天下午,馬車才到達溫府的大門,溫雲舒如今是三品大臣,近兩年又得了皇上的眼。溫府的府邸就算是在富貴雲集的京城,也是一等一的氣派。

溫府的牌子莊嚴,肅立,與那些有底蘊的大家族比較也差不了多少。

馬車将将停下,守門的婆子就連忙趕了過來:“可是小姐?”肥胖的大臉盤子上眯着一張綠豆眼,雙眼之間閃過一絲精光。

馬車裏面傳來一聲嬌媚的嗯哼,随着伸出一雙纖纖玉手出來。

婆子大喜,嘴巴都咧到耳朵後,叫人趕緊進去禀告老夫人。

小厮一路跑到明輝堂,溫老太太與兒媳小姐們都圍在一起說笑,唯獨老太太最上方的老太太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喘着粗氣便喊:“老……老太太,小姐……小姐回來了。”

“可是真的?”別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坐在最上頭一臉嚴肅的老人卻睜開雙眼,眸中一亮。

聽小厮說就在門口,老太太随即大笑一聲,滿臉喜色。

立馬扶着手下的椅子就要站起來:“我那可憐的孫女總是是回來了?”見那樣子,是恨不得立刻飛到門口去。

“我這日盼夜盼,眼睛都要盼花了,總算是把我那乖乖孫女給盼了回來。”

她這一句話,将底下溫家大夫人說的眉心一皺,溫雲舒是老三,上頭還有兩個兄弟。

溫府陽盛陰衰,女孩雖少,但一個十幾年不見的人,哪值得老太太這般惦記?

老太太這心,偏的忒厲害。

但再不滿,她也不敢當着老太太的面說。

只拿眼睛看着那從始至終都蹲着給老太太捶腿的女子,那人柳葉眉,杏仁眼,一襲素色的襦裙清秀淡然,含胸皺眉,細長的眉眼間總是帶着幾分憂愁,

這股柔弱的樣子,總是叫人忍不住的想要疼惜。

大夫人将手裏的杯子放下,意外掃到那雙緊握拳頭的手,笑了一聲。

溫府嫡出的小姐回來了,老太太的心又偏成這樣,左右她沒女兒,等着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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