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上召見
延禧宮
自那日之後沒多久,內務府就來了人,态度恭敬利索的将溫知許與石常在一同挪了進了延禧宮內。
延禧宮因為地方偏,以前沒人居住,現在溫知許與石答應挪了來,整個宮中只有她們兩人,清閑又安靜倒是占了個大便宜。
許是被人吩咐過,來之前延禧宮內上上下下就被重新修飾了一番,這次內務府會辦差事,随處可見的好東西卻布置的不奢華,反有幾分溫馨雅致。
溫知許本是個常在,是不能入住宮中主位的,但內務府卻直接将她的東西挪到了主殿中:“延禧宮常年不住人,許多地方都要重新修複。”
“奴才們反反複複弄了一個多月連夜加工才修成這樣,小主住的滿意,奴才們就不覺得辛苦。”
內務府主管低着頭,手又嘲上面指了指:“至于您住在主位,是上頭的吩咐,奴才們只是聽命行事。”
似雲棉霧不懂,唯獨溫知許知曉。
常在住到主位殿內,這麽大的事內務府不敢擅自做主,自然是萬歲爺特意吩咐過的,既然都這般要求了,溫知許自然不會推遲。
且她心中早有準備,這番先是挪宮後頭應該就是侍寝了。
“主子,這總算是熬出來了,延禧宮雖遠了些,但日後要是得了皇上的眼,不怕挪到更好的地方去。”小元子頓在地上巴拉着碳火,內務府特意送來的紅羅炭,兩個火盆燒的屋內暖洋洋的。
他自從遷宮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雖主子還沒正式侍寝,但宮中生活久了的奴才總有機靈的嗅到一絲苗頭,這幾天就是去個禦膳房提膳,也少不了來巴結他。
從小元子,到元公公,甚至還有嘴巴甜的直接喚他元哥哥。
“這兒挺好的。”溫知許聞言卻搖搖頭。
“主子,這兒哪裏好了,離養心殿這麽遠。”似雲還不知那日的男子是萬歲爺,雖然好奇怎麽忽然給主子遷宮,想了許久想不明白便就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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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幾日她也跟着出去打聽過,皇上各宮娘娘們住的什麽地方她還是知曉一些的,延禧宮雖然比起青竹樓來說是好了不少,但離皇上的乾清宮與養心殿真的太遠了。
“這兒人少安靜,我挺喜歡的。”溫知許正躺着看戲折子,手邊是內務府送來的最新鮮的柚子,大概是知道了一點風聲,內務府如今使勁兒的巴結。
溫知許看着身邊的小元子跟似雲,将手中的戲折子翻了一頁,問身後一直不吭聲的棉霧:“你覺得呢?”
“奴婢也覺得挺好的。”棉霧拿起一邊的白玉盤,接過溫知許嘴裏的籽。
似雲卻問:“為什麽?”
“離養心殿确實遠,但……”棉霧笑了一聲:“但這兒離禦書房近,皇上每日大部分的時間都去禦書房,主子住在延禧宮又何愁離皇上遠?”
溫知許懶洋洋的翻了翻手中的書,聞言笑道:“凡事不要看表面,你們都得跟棉霧學學。”
似雲與小元子剛應聲回答,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
石答應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聽聞之後扶着宮女的手走進來,道了一句:“姐姐當真好生厲害。”她站在門口,宮女們撩起簾子迎來一陣風。
石答應身上的冬衣雖然厚實,但風一吹就顯出了曲線,身上着實沒有二兩肉。
“石妹妹來了,快進來。”溫知許一見着她便放下手中的書,伸出手朝她揮了揮。
似雲連忙端了個鏽墩放在火盆邊,她住在偏殿離這近,身上又穿着鬥篷一路走來倒也不算的上太冷。
石答應接過溫知許遞給她的湯婆子,一邊暖手一邊打量着坐在前面的溫知許。
她一身簡單的冬裝,許是怕冷便整個人都縮在紫檀雕花太師椅上,精致秀氣的素色旗裝,領口上面鑲上了白色綿軟的狐貍毛。
估摸着是她剛剛進來引入了一陣風,溫知許整個人都團在了領子裏,那張妩媚的臉只露出半張,臉上的肌膚比領口的毛還要晶瑩細膩,精致的小臉縮在白色的皮毛中,露出一雙璀璨的雙眼。
屋內的擺件也都盡是些好的,面前一件黃花梨木大屏風,還有牆角邊随意擺放着的一對甜白瓷。
都是大家族出生的女兒,自然是認識這些好東西。
她雖然羨慕,但卻不嫉妒:“姐姐這布置的果真好看。”延禧宮內就她們兩人,她的位份又沒有溫知許高,主位當然是輪動溫知許住,她實在是嫉妒不起來。
只想到那日眉眼溫柔和善的萬歲爺,石答應心中又生起幾絲漣漪來。
想着,溫姐姐救了她一命,自己卻又幫溫姐姐離開了青竹樓,日後想要在這後宮中生存,兩人需要互相扶持。
剛來門口,卻聽見溫知許在教導下人,她這才知曉延禧宮原來離萬歲爺這麽近。
想到他那麽做大概是為了自己,石答應的臉上就開始羞紅了一片。
溫知許跟她說的什麽,她也聽不進去了。
——
後宮之中沒有秘密,萬歲爺做了什麽很快就被人知曉。
更何況皇上親自吩咐修繕延禧宮,将青竹樓的兩位秀女挪過去這樣大的一件事。
“主子,您不過是像皇上提了一嘴,沒成想皇上當真聽了進去,到底還是将娘娘的話放在心裏。”宜妃的貼身宮女碧蘭站在她身後,輕柔的替她揉着肩。
“也不知那兩位秀女品性如何,搬過去有幾日了也沒見皇上召幸。”
宜妃娘娘跟了皇上那麽多年,區區兩個秀女自然不害怕。
聞言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後宮每隔三年就會出現一批新的秀女,皇上頂多一時新鮮新鮮。”
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就不再理會了,最後陪伴的還是她們這些老人。
“也是,這幾年來皇上看上眼的不過是個密嫔,一個良主子。”良貴人身份實在是太低,就算是生下了八皇子也不過是個貴人。
密嫔年輕有寵卻不驕橫,前年剛生下十五皇子,現如今又有了身孕,整日縮在宮中也不出來,宜妃覺得她安分倒也不曾為難過。
“生了孩子又如何,現如今妃位上哪一個不是跟了皇上有十幾年的情分在的。”
就算想爬到嫔位上,也得看自個有沒有本事。
“延禧宮那兩位就算是得寵也翻不出什麽大浪,倒是儲秀宮的人讓本宮厭惡。”
“赫嫔那個賤蹄子一邊跟本宮作對,一邊又學着本宮的模樣去勾引皇上。”
“而麗景軒那位活脫脫的就是烏雅氏那個賤人年輕時候的模樣,神情樣貌處處都像。”宜妃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一攪,“總有一天,本宮要将那礙眼的兩人給除了去。”
她這剛說完,十一阿哥的乳母卻過來了,十一阿哥今年才十歲,正是調皮的時候。
宜妃雖然先頭生下五阿哥與九阿哥,但對于這個最小的十一子,卻甚是寵愛,聞言連忙問:“你怎麽來了,十一阿哥怎麽了?”
十一阿哥年歲小,半大的孩子正是調皮的時候,他生母是宜妃上頭又有兩個親哥哥,自個又受萬歲爺的寵愛,在這皇宮實在是有些無法無天。
太監麽麽們都勸不住,倒是從小跟着他的乳母能說上兩句話。
所以,宜妃一見十一阿哥的乳母來了,心中就覺得十一阿哥闖了禍。
乳母跟着十一阿哥久了,自然知道娘娘這是想岔了,聞言連忙跪下道:“十一阿哥倒是沒闖禍,是今個奴才一時沒看住十一阿哥,随行的小太監為讨好阿哥,竟讓他多吃了幾塊栗子糕。”
“十一阿哥貪多了些,午膳便食的少,又加上一早去書房讀書的時候灌了口風。“
乳母緊張的瞧着面前風宜妃娘娘,艱難道:“現下十一阿哥肚子有些疼,已經去叫了太醫。”
“奴才自知有罪,還請娘娘責罰。” 乳母說着就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
宜妃聽聞臉色大變:“将那小太監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害了她的孩兒,宜妃雙眼之間盡是戾氣。
乳母張了口想為小太監求情,那小太監是新來的,跟十一阿哥一樣大,這般五十大板打下去,可不要了他半條命?
但想到自己還跪在這,宜妃對自己大處置還沒下來,到底還是不敢在多管閑事。
宜妃眼神複雜的往跪在地上的乳母瞧了幾眼,但到底還是沒責罰:“罰扣你三個月的月銀,先起來吧。”
乳母失職她自然生氣,但到底還是念在是跟十一阿哥的老人了,在加上自個的兒子沒人比她跟清楚,旁的都還好,就是貪食了些。
“碧蘭去養心殿請萬歲爺來,你跟我過去瞧瞧。”
宜妃着急,說完就往外面走,外面風大鬥篷都差點忘記穿。
碧蘭則是一路跑去養心殿,守門的太監認識她是宜妃娘娘身邊的臉的大宮女,不敢忽悠連忙進去将李德全請了出來。
碧蘭在旁人面前端着架子,見到李德全卻趕緊行禮:“李公公,十一阿哥吃壞了肚子正在叫太醫。“
“我們娘娘不放心,叫奴婢過來請萬歲爺過去瞧瞧。”
十一阿哥深的萬歲爺的喜歡,聞言李德全也不敢耽誤,點頭連忙進去禀報。大殿裏面康熙正在看折子,見他進來便放下伸出手捏了捏眼角:“ “怎麽了?”
“回萬歲爺,剛剛宜妃娘娘身邊的宮女來報,十一阿哥肚子疼,已經叫了太醫。”李德全鞠着腰,往萬歲爺的方向瞧了瞧。
就見康熙放下手,皺着眉頭站起來:“肚子疼?”冬日裏天冷風大,十一阿哥又才是個半大的孩子。
康熙站起來,将折子往桌上摔了摔:”奴才們無用。”
他一句話,殿內的奴才們啪的一聲全部跪下,康熙下了龍椅就往外走,李德全趕緊跟上去,勸:“萬歲爺莫急,太醫已經過去了,想來沒什麽大事。”
康熙自顧自的往前走,沒一會又吩咐一邊的李德全:”跟赫嫔說一聲,今晚朕便不過去了。“
——
自一個多月前萬歲爺将青竹樓的兩位秀女娜到延禧宮之後,赫嫔就感覺萬歲爺在刻意的疏遠自己。
以往自己就算自己犯了再大的事,礙着太子的面子上,萬歲爺也不會一個多月都不見面,最起碼有會來儲秀宮坐坐。
她差人上去請了四五回,回回都碰到萬歲爺有事,在傻也明白了萬歲爺這是故意不來,想來最近自己做的事,在聯系到将那兩位秀女挪出了青竹樓。
赫嫔知道,這大概是自己做的事被萬歲爺知曉了。
她不僅就怪起了多管閑事的宜妃,要不是她去萬歲爺那胡說的話,怎麽可能被發現。
“從進宮開始她就與本宮不合,什麽事都要來插上一腳,”宜妃娘娘常年恩賜,要不是自己有個強大的母家的話,遲早要被她蹉跎死。
“主子別着急,這今個萬歲爺不是已經答應您今晚陪您用晚膳了嗎?”她的貼身宮女翡翠怕她氣壞了身子,趕緊上前勸說。
赫嫔想到今晚萬歲爺會來,臉色才略微好看了些。
正說着呢,外頭的奴才進來禀告:“娘娘,乾清宮的小太監來了。”
赫嫔滿臉笑意:“快叫人進來。”
乾清宮的小太監一進去就利索的打了個千:“奴才給赫嫔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十一阿哥吃壞了肚子,萬歲爺不放心便去瞧了瞧,吩咐奴才跟娘娘說一聲,今晚就不過來陪您用膳了。”
小太監說完,屋子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赫嫔忍的臉都疼了,才忍的小太監出了屋,關上門後她立馬就将手邊的一個青花瓷瓶摔在地上:“賤人。”
“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
次日,溫知許也知道了,昨晚萬歲爺去看十一阿哥,落了赫嫔的臉。
小元子進來禀告的時候,石答應正好也在,聽聞冷冷的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她坐在溫知許旁邊正在繡荷包,黃色的緞子上面繡着龍騰雲紋,不說,也知道她這是繡給誰的。
“沒想到你年紀小,繡工卻如此出挑。”溫知許一邊揮手讓小元子出去,一邊放下手中的書歪過頭往她那瞧了瞧。
于是,剛剛還一臉陰郁的石答應立馬回了神,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臉上羞紅一片。
溫知許正要再說兩句,奴才們卻進來禀告說乾清宮的太監來了。
溫知許聽聞,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往石答應那看去,卻見她小手緊張的拽着荷包,低下頭看不清表情,一雙耳朵倒是通紅。
來的是李德全的徒弟小福子,他進來就打千行禮也不敢亂瞧,只低下頭道:“ 奴才扣見溫常在,扣見石答應,給兩位小主請安。”
溫知許還沒說話,石答應先忍不住了,輕聲道:“可是萬歲爺有什麽吩咐?”聲音雖然又小又細,扭過頭的雙眼中卻含着期待。
小福子對石答應笑了笑,卻朝坐在主位的溫知許道:“溫主子,皇上讓您去養心殿陪皇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