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千秋亭
“太子的箭法比上次來說,好像是長進了不少。”這道聲音孔武又有力,粗狂中間裏面還含着笑意。來人一身藏藍色的勁裝,邊說話邊擡起拳頭在身邊的人肩膀上錘了一拳頭:“離京之前你的箭法還在我之下呢,不過區區半年都快贏了我了。”
男子說到這,哈哈哈大笑了一聲。
又狠狠的往身邊人的肩膀上捏了一把。
太子胤礽抖了抖發酸的肩膀,一臉無奈的笑了笑,他今個罕見的穿了一身勁裝,白色相夾着淡綠色。兩人一同從比武場出來,大阿哥一身狼狽,滿頭大汗。
而太子則是發絲亂了一點,但卻通身清爽,光是站在那就淡雅的如同青竹。
“大哥說笑了,你的箭法就連皇阿瑪都誇獎過,孤可比不得。”胤礽轉頭朝身邊的人笑了笑:“只是大哥的力氣也太大了些,掐的孤的肩膀現在都生疼。”
胤礽說着,面朝大阿哥扭了扭肩膀,眉眼溫和還帶着笑意。
“你啊就是太瘦。”大阿哥胤禔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手掌,豪放的笑出了聲:“從小到大都是這副模樣,但是騎馬射箭樣樣都是上等。”
“大哥謬贊了。”太子胤礽低聲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去。
剛從比武場出來,此時兩人渾身燥熱,說笑了兩句後也沒了再說話的心思,蒙頭繼續往前走。
大阿哥卻偷偷轉頭往太子身上看了一眼,心道:“額娘也不知想的什麽,居然非讓我将太子帶到這來。”
他從小就聽惠妃的話,且額娘也吩咐了,大阿哥今個一大早就進宮将太子拉去了比武場,兩人比了一上午腿都是抖着的。
想到這,他又往太子胳膊上看過去,心中咋舌,原本他文不好,兄弟之間數他文學最差,皇阿瑪老是罵他莽夫。
大阿哥想到這,摸了一把頭,心中悲涼。
想到剛剛在比武場太子的箭術就快要超過自己了,日後皇阿瑪定又多了一個罵他的理由,大阿哥想到這,又是惆悵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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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麽了?”胤礽低聲笑了笑,轉頭瞧着身邊一臉複雜的大阿哥,清雅如玉般的聲音在這夏天給人一股淡淡的涼意。
“無事。”反應過來的胤禔趕緊揮了揮手。
“二弟,咱們走快些罷。”胤禔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比武回來一身的汗水黏在身上難受的緊張,他輕輕擡手将衣服拉起來一點,手指着前面道:“往禦花園走吧,路少點。”
胤礽雙眼之間光亮一閃,笑着說了一聲好,跟着大阿哥的身邊往禦花園的方向走去了。
——
棉霧一聽絲毫不敢耽擱,連忙點頭溜到主子的身邊。
“主子……”棉霧看了看身邊的人,捂着嘴湊到溫知許的身邊剛要小聲禀告,卻立馬被打斷了。
溫知許站在惠妃的身後,棉霧剛擠進去惠妃就瞧見了:“溫嫔,你這宮女倒是絲毫不懂禮數,有什麽要緊的事非要這個時候禀報?”
棉霧無法,只得咬着牙往後退。
溫知許笑着道:“不過是延禧宮出了點事,娘娘,嫔妾帶着宮女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
她說完就帶着棉霧往旁邊走,惠妃卻悠悠的開口:“延禧宮有何大事溫嫔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莫非是些見不得人的事,做賊心虛不成?”
正往前走的溫知許轉過身來,眉眼帶笑的往惠妃那看去,語氣卻淡淡道:“不過是些私事,惠妃姐姐也未免太會揣測人心了些。”
“惠妃娘娘也不過是随意一句玩笑,溫嫔姐姐還真生氣了。”溫知許這般受寵早就有人不滿了,麗貴人站在惠妃身邊一臉妒忌的往溫知許幽幽開口。
惠妃眼中帶着笑意,上前往麗貴人肩膀上拍了拍:“現在溫嫔妹妹正得萬歲爺的寵愛,咱們可不敢惹她生氣。”
随後又輕聲對溫知許道:“若有些話妹妹當真不願在這說,還請自便吧。”
惠妃大大方方的,說完轉了頭。
她倒是一臉大度,反倒是顯得溫知許開始無理取鬧了起來。
“主子——”棉霧擔憂的看了溫知許一眼。
“別理她,演戲呢。”溫知許冷笑了道,惠妃的精力最近倒是大好,想着法的出來搞事情。
她轉頭問棉霧:“可是打聽到什麽了?”
棉霧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小元子說,大阿哥與太子兩人在千秋亭,此時兩人正往這走來。”
“太子?”溫知許低下頭,攪和在一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惠妃這次唱的是什麽戲?”
先是陳氏,後是自己,現在又把太子也叫上!
溫知許轉頭往惠妃的方向看去,今個惠妃穿着一身紅色繡着牡丹的旗裝,整個人端的是雍容華貴,她膝下的大阿哥是長子,雖年紀大了寵愛比不上當年,但是大阿哥出息又得萬歲爺看重。
惠妃雖丢了管理後宮的職權,但卻一樣不少人巴結。
溫知許想了想,總算是明白惠妃的意思了。
她沒有隐瞞大阿哥進宮的事情,也知道小元子出去打聽,甚至連棉霧想禀告什麽惠妃也知曉,她不怕溫知許知道她打什麽主意,她想看的是她的态度。
惠妃正在試探自己。
若是自己現在轉頭就走,她定會就此斷定她與太子之間定然有些貓膩。
但若是留下來,惠妃也可觀看兩人的表情,或者查看一舉一動。
溫知許撩下眼簾笑了一聲,惠妃還當真是妙人,她恰好正着急不知道想什麽法子讓惠妃徹底的信了她,惠妃就立馬遞了一個枕頭過來。
想到這,溫知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身子假裝往後晃了晃。
棉霧感受道主子掃過來的眼神,立即大喊了一聲:“主子……主子您怎麽了?”邊說邊摟住溫知許,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緊張。
她呼喊的聲音不小,很快就将惠妃等人吸引住了。
原本在衆人中間的惠妃聽見聲音立馬走過來:“怎麽了?”她一邊說,一邊往溫知許的臉上細細打量。
“妹妹這是聽到了些什麽消息,臉都白了。”惠妃低下頭,看着溫知許那沒有丁點血色的臉,語氣中滿是關心:“可是受了什麽刺激?”
“多謝姐姐關心。”溫知許面對着她,眼神卻開始閃爍,壓根兒不敢往惠妃的臉上看,小聲道:“不過是有些熱了,無甚大事。”
“哦?”惠妃眉毛一揚:“妹妹可還走的下去,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她試探的話剛說出口,就見溫嫔的臉上滿是猶豫,且雙眼閃爍的厲害壓根兒不敢往她那看。
“我——”溫嫔長了張嘴巴,一臉的掙紮。
惠妃垂下眼就可以看見溫嫔默默掐在一起的雙手,再加上複雜的神色,惠妃的心開始撲通撲通跳起來。
“我……嫔妾身子實在不适,頭疼的緊。”惠妃正準備開口,卻見溫嫔着急忙慌的行禮,半擡起來的臉上慘白的厲害:“妹妹先行一步,就不陪姐姐繼續逛下去了。”
溫嫔說完,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可以清楚的瞧見,她手搭在棉霧的胳膊上,腳步走的飛快。
“這溫嫔着急成這樣做甚?又不是後面有鬼追她。”麗貴人攪和着手中的帕子,邊說邊笑。
惠妃往她那看了一眼,瞧着手裏的帕子淡淡道:“若是真的話,可比鬼要可怕多了。”若是溫嫔與太子之前在寺廟真的有些什麽,溫嫔見太子可不像是看見鬼?
她想起剛剛那溫嫔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萬歲爺寵的溫嫔就要寵上天了,平日裏溫嫔從來不将誰看在眼中,現在不過是聽見太子的名字,卻害怕的差點昏過去。
惠妃捂着嘴,怕自己笑出了聲。
簡直是天助她也,又可謂是一石二鳥。
這招若是用的好了,既可以除了太子,又可以除了溫嫔。
惠妃想到這,将激動的雙手藏在袖口中。
日後,且看誰敢與她為敵!
——
“主子。”
見身後的人徹底瞧不見倆人的背影了,棉霧才小聲的開口:“咱們這是去哪?”
“先回去。”溫知許腳下踩着花盆底,心随着腳步聲一下一下的算計:“等回去的時候你就先請太醫,随後到了侍寝的時候将萬歲爺請來。”
萬歲爺今個翻的是寧貴人的牌子,溫知許進宮一年從沒半路截胡過。
眼下她若是說了,萬歲爺定然會過來。
“是——”棉霧點點頭,記住了,兩人剛走到假山那卻聽見一陣腳步聲。
溫知許往前走的步子立馬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恰好出現在這的,定然是大阿哥與太子,只是兩人走的方向不對啊!
溫知許沒敢細想,往身邊的假山那看了一眼,随後拉着棉霧躲在了進去。
兩人剛站好,就聽見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的走來。
“孤那新運來一批好馬,大哥哪日有空的話過去瞧瞧。”溫潤如玉的聲音像是夏日的溪水,清冽又獨特。
“行——”大阿哥哈哈大笑:“太子爺那的東西,定然都是好的,大哥定然會去看。”
“可到時候若是看上哪匹,太子爺可別舍不得。”相比起剛剛的溫潤,這聲音就顯得粗狂了不少,拖上輩子的福,溫知許聽出這聲音正是大阿哥胤禔的。
“大哥說笑了。”低沉的聲音笑了笑,沙啞又有些淡然。
溫知許閉着雙眼一陣厭惡。
兩人一前一後快要過去了,她轉頭在棉霧那說了兩句話,後者聽聞點了點頭。
溫知許伸出腳,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沙——”的一聲,前面的兩道腳步停了下來。
大阿哥轉過頭,對着假山的方向厲聲問:“誰在那?”
随後,一道顫抖的身影從假山後走了出來,跪在兩人面前哆嗦着道:“奴婢……奴婢延禧宮的棉霧,叩見兩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