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愛誰 [VIP]

“思音跟老四的關系好像不錯。前幾天聽老四說, 思音養的那只狗是他送的呢。”喝了會茶,蔣二奶奶才不着痕跡地提起。

下午光照太厲害,植物被折磨得發蔫, 等黃昏溫度降下來才恢複了一些精神。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 天際的雲層染上赤橙色, 像畫紙上堆積的顏料。蔣措靠在藤椅裏,不緊不慢地喝茶。

蔣二奶奶又笑着說:“聽寧家人說, 思音可喜歡那只狗了,睡覺都要抱着。跟小孩子似的。”

蔣措一聲不吭。

“老四也是有心了, 這幾天狗生病出入醫院,他都一直陪着, 擔心思音照顧不過來。”

蔣措毫無反應。

蔣二奶奶暗示了一大堆,他跟個聾子似的好像一句沒聽見,也不給個反應。

蔣二奶奶的視線瞟過去,他平靜安逸地躺在椅子上,細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地點着。

這時,不知在房頂哪根杆子站着的鹦鹉扇扇翅膀嘎嘎地喊:“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蔣二奶奶:“……”

她最不喜歡這只會說人話的鹦鹉, 總叫她心裏不舒服。不過今天鹦鹉倒是懂事,這句話說得恰恰好。

“明誠慣會哄女孩子開心, 長得一表人才,性格溫柔,做事又妥帖,是女孩子最喜歡的類型。一家人說這話有些見怪, 不過我也是擔心, 給你提個醒, 別忙活半晌, 最後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蔣措這才不緊不慢、聽起來誠心誠意地說:“他若是喜歡,讓他也無妨。”

“老三啊,你也不要太佛系,該争取的事情就要為自己争取。又不是別的什麽,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思音那麽好的姑娘打着燈籠都不好找了。”

蔣措幽幽嘆息:“既然她找到了真心喜歡的人,我這副殘軀,還是不要拖累她了。”

多麽與世無争,多麽寬宏大度,這是何等為愛退讓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

蔣二奶奶眉頭皺起來,肅容說:“老三,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你是明誠的祖父輩,長幼有序,怎麽也不能叫他橫刀奪愛對你不敬。老爺子還在呢。我跟你二哥也不能縱容他欺負你頭上。”

“多謝二嫂挂懷。”蔣措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蔣二奶奶走之前又叮囑,“你既無事,不如多和思音見見面,增進一些了解。往後一起生活,彼此合拍了,也都更舒服些。”

她走出幾步又回頭,見蔣措躺在椅子上,依然老僧入定一般安靜,皺了皺眉。

“你說明誠?”

隔天,蔣二奶奶親自去了趟蔣伯堯辦公室,衣着精致,旁邊放着喜馬拉雅,儀态端莊地坐在會客沙發喝咖啡。

“你三叔的脾氣你也知道,成天除了那些花草蟲鳥的什麽都不關心,連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還打算将思音拱手讓給明誠。”蔣二奶奶不滿地搖頭。

蔣伯堯坐在辦公桌後,點着一支煙,神色深沉。

“二嬸怎麽會來找我,我一個舅舅,對他的私事指手畫腳也不方便。三叔就算自己不争,老爺子那關也過不去。”

背地裏如何機關算盡,至少明面上大家一家親。大房二房互相提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家産的事從不放在臺面上說,今天蔣二奶奶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過來的。

“我也是怕明誠若真橫插一腳搶走了思音,和昭野兄弟兩個心生嫌隙,将來再弄出什麽不愉快,傷了兄弟感情,所以來給你提個醒。”冠名堂皇的理由打在前頭,在适時點撥一句,“明誠這孩子,心思只怕比他哥還要深。”

蔣伯堯沒作聲。蔣二奶奶拿起包起身。

“行了,我要說的也就這麽多,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又到了去蔣家培養感情的時候。

旺仔輸了幾天液,嘔吐的情況有些好轉,慢慢能吃一點東西,只是看上去還是虛弱得可憐。

生病讓它變得愈發粘人,每天從一睜眼就要跟主人寸步不離,已經發展到寧思音洗澡它都要在外面扒門想要偷看的地步。

寧思音出門時,它颠颠地跟到門口。叫它回去,它就坐在地上仰臉望她,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狗狗眼,裝聽不懂。

何姨見狀過來抱它,嘴上哄着:“旺仔乖,我們在家裏等姐姐……”

還沒走到跟前,旺仔立刻敏捷地站起來逃跑。何姨彎着腰在後面追,它仗着體積小靈敏,愣是幾次三番從她手底下逃脫,以寧思音為中心繞着圈來回跑。

何姨追了幾圈給累出汗了,扶着腰喘氣:“哎喲你這個小混蛋。”

旺仔躲在寧思音腿後面哼哼。

寧思音彎腰把它抱起來:“算了,我帶它一起去吧。”

蔣家傭人在院子灑水除草,房子打掃得煥然一新,一片忙碌之景,傭人見了她畢恭畢敬地問候歡迎。

蔣二奶奶正在指揮傭人幹活,笑容可掬地招呼:“思音來了。老三在樓上呢,你去吧,待會兒我叫人送些水果點心上去。”

寧思音便自個兒抱着狗上樓。

快走上三樓時,正碰見一個傭人做完打掃下來,見她抱着狗要上去,忙阻止:“寧小姐,小三爺喜歡安靜,您還是別把狗帶上去了。”

“它很安靜的。”寧思音腳步都沒停就走了上去。

傭人也不敢攔,猶豫地走開。

特殊的地毯及建築材料所致,三樓有着異乎尋常的清靜。

寧思音正探頭尋找蔣措在哪裏,忽聽叮鈴哐當巨響,循聲一望,只見一只白毛鹦鹉跟蒙眼亂飛似的橫沖直撞跌跌撞撞,沿路打翻自己的食盆、水盆、木方桌等一系列物品,尖着嗓子嚎叫:“警報!警報!”

寧思音:“……”

至于嗎?

懷裏的旺仔突然嗚嗚掙紮着要下地,寧思音剛把它放下去,它就拔腿沖鹦鹉飛走的方向狂奔而去,邊跑邊叫:“汪汪!”

鹦鹉嚎得更尖利了:“敵軍入侵!危險!”

與此同時慌不擇路迎面撞上一只半米高的花瓶,劇烈的碰撞後随即整只鳥與花瓶一起倒在地上。旺仔瞅準時機敏捷地一個箭步沖上去,正正撲到鹦鹉翅膀,鹦鹉驚聲慘叫,沖着旺仔的腦袋狠狠啄了一口,趁它後退之際倉惶飛走。

“救命!救命!”

旺仔緊跟着去追:“汪!”

三樓維持長久的靜谧在短短數秒之間裂成碎片。

剛說完的話還沒十秒鐘就自打臉,寧思音快步跟上去。

鹦鹉轉過彎直直沖進一間書房,紫檀木的書桌後方,蔣措手執毛筆正在寫字,鹦鹉沒頭沒腦沖上桌子,啪——一腳栽進硯臺。

霎時墨點飛濺,落上桌面、宣紙、以及蔣措白色的袖子上。

旺仔飛奔而入,看到桌後的人猛地剎車,腳底打滑呲溜着滑到書桌跟前。仰頭與蔣措對視一眼,它嗖地一下原路往回竄,正好寧思音走到門口,慌忙躲到她腿後面去。

鹦鹉驚魂未定,泡過墨的爪子從硯臺蹦到紙上,又跳上蔣措手臂一路蹦至肩膀,沿途留下一排巨大的雞爪印,蔣措雪白的衣服轉眼成了潑墨山水畫。

額……

寧思音停在門口。

蔣措看了眼寫到一半的字,将毛筆擱下。

眼皮都沒擡一下,慢悠悠的語速道:“來拆家來了?”

聲音穩定,沒有生氣,或者生氣了看不出來。畢竟他這個人平靜得過了頭,喜怒都不會顯現在臉上。

“你在寫字啊。”寧思音往書桌上看去。寫了一半的心經,現在已經被墨點和雞爪印毀掉。

牆上挂着許多裝裱精致的筆墨,不知是他自己寫的,還是名家作品。

果然是老年人,愛好是寫毛筆字。

“你來之前是。”蔣措從書桌後走出來,鹦鹉站在他肩上滿臉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

寧思音看着他的衣服,誠心道:“不好意思,我的狗沒見過鳥,有點激動。衣服我可以賠給你。”

蔣措:“毛衣麽。”

寧思音:“……”

咋還過不去了呢。

“你要是喜歡,我多送你幾件。”

蔣措沒搭腔,擡手,鹦鹉順着他的手臂跳下去飛走。

他轉頭瞥向寧思音:“我去換件衣服,你自便。還有什麽想拆的就拆吧,別在這裏放火就行。”

寧思音:“……”

拆你家的又不是我。

等蔣措換好衣服,寧思音帶着狗待在客廳,茶幾上放着傭人剛剛送來的茶點。

旺仔扒着桌沿哼哼唧唧想蹭食物,寧思音一根指頭抵住它的頭說:“你不能亂吃東西,吃了又要吐。”

蔣措的視線從狗身上滑過,未曾停留。

見他過來,寧思音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養的狗。它叫旺仔。”她很公平,事先詢問他的意見:“未婚夫,你不介意我養狗吧?”

蔣措在沙發坐下,朝旺仔伸出手。

這狗也不知是完全不怕生,還是他有什麽特殊吸引力,果真朝他走了過去,站在地上望着他。

蔣措單手抄着肚子将它放到腿上,可能是剛才追鹦鹉追累了,旺仔乖乖地在他腿上趴下來。

“娘胎裏帶出來的弱,你養不活。”蔣措說。

寧思音一頓。

“你怎麽知道?”

蔣措不答,清瘦的手緩慢地撫摸狗的腦袋。

寧思音問完也覺得白問。

旺仔簡直肉眼可見的虛弱。

蔣措的話,他一點懷疑都沒有。

“養不活嗎。”她看着乖乖躺在蔣措腿上的旺仔。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旺仔總是生病,總是好不了,這段時間一點都沒有吃胖,還有越來越瘦的趨向。

蔣明誠送了她一條天生體弱帶病的狗。

為什麽呢?

寧思音閉上眼睛讓自己思考。

他為什麽送她狗?——沒有任何比一起撫養一只寵物,更快增進兩個人感情的方式了。

可她剛回國那幾個月,蔣明誠并沒有對她表示過任何想法。如果和蔣伯堯、蔣二奶奶一樣有所圖,她和蔣昭野婚約破裂的那段時間,才是他最好的可乘之機。

為什麽是一只病弱的狗?他在嘲諷內涵蔣措?——不至于。因為一只多病、經常要看醫生的狗,更能為他創造機會。

竟然,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嗎?

走心地講,抛開那些算計或利益,蔣明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蔣家的人,有些一開始就對她存有偏見或敵意,譬如蔣昭野,譬如六太太;有些人則一心榨取利益,譬如蔣伯堯,譬如蔣二奶奶。

蔣明誠是第一個對她展示友善的人,也是蔣家最沒有距離感的人。

他總是帶着笑容,讓你覺得平易近人。

總是紳士而體貼,讓你和他在一起時感覺很舒服。

他很有耐心,旺仔曾經吐到他身上,他一點都沒生氣,溫柔地抱着它撫摸它說沒關系。

但其實他比蔣二奶奶還要更冷血。

或者更早讓寧思音見識到冷血。

哪怕是從各種各樣的算計中穿行到如今,哪怕自己心裏也打着許多小算盤,直至此刻,寧思音才真正感受到藏在這個龐大家族枝葉中的坑路無情。

蔣措沒有再答她無意識重複的問題。

寧思音再睜眼時,他顧自看自己的書,右手放在旺仔的身上。小狗子盤在他的腿上已經睡着,身體在他的手掌下均勻起伏。

寧思音又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能養活嗎?”

蔣措的視線從書頁橫向平移過來。

他沒說話。

寧思音已經有了決定。

“我把它放在你這,你幫我養活。”

蔣措不置可否,只問她:“為什麽認為我能養活?”

“我覺得你可以。”寧思音說。

沒道理,說不來,女人的第六感是玄學。

也可能是因為在體弱多病這方面他有經驗,應該算是半個專家?咳。

蔣措将眼睛重新移向書,手依然放在旺仔身上。

寧思音知道這是同意的意思。

她又起身轉頭尋找。鹦鹉正站在一根高高的站架上,像個攝像頭一樣居高臨下地監視他們。

“你的鹦鹉叫什麽?”她問。

蔣措翻了頁書:“亞裏士多德。”

“……”

如此洋氣的名字,簡直是城市高富帥,一下子将他們旺仔襯托得像個農村小土鼈。

寧思音決定消除這種城鄉差距。

“太長了,不好念,以後它的小名就叫鐵蛋吧。亞裏士多德·鐵蛋。”

鹦鹉:?

寧思音又轉頭看看旺仔:“蘇格拉底·旺仔。”

蔣措唇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好像笑了一聲。

寧思音背着手慢慢走向鹦鹉。亞裏士多德·鐵蛋充滿防備地盯着它,在站架上小小挪動了一下。

寧思音拿起旁邊的鳥食,挖了一勺喂它。鹦鹉瞅瞅她手裏的食物瞅瞅她,不為所動,懷疑這是一個捕鳥的陷阱。

她把手擡了擡:“吃吧。”

鹦鹉猶豫片刻,這才謹慎而戒備地往前探頭,飛快地啄了一口。啄完見什麽事都沒有,相信了這并不是一個陷阱,放松警惕低頭食用。

寧思音又喂它吃了兩勺,将鳥食放下。鹦鹉吃飽了警惕也放松幹淨了,愉快地抖抖翅膀。

小小的鳥腦袋怎麽都沒想到,就在此時寧思音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趁它不注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遭到背叛的亞裏士多德出離憤怒了,奮力掙紮:“救命!救命!”

寧思音強行把它抱在懷裏,撫摸它的頭。

“救什麽命,我又不殺你,我來和你培養一下感情。”

鹦鹉扯着嗓子叫喊:“毒婦!毒婦!”

寧思音啧了聲:“三爺爺,你的鹦鹉诽謗我。”

“是诽謗嗎。”蔣措的聲音從沙發飄過來。

寧思音:“當然。”

“它不說謊。”蔣措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毒婦?”

蔣措不回答這個問題,慢悠悠說:“你若堅持維權,明天我會給它請一個律師。”

厲害了,讓她去起訴一只鹦鹉啊。

“我是個好人。”寧思音說。

“一個威脅把它下油鍋的好人?”蔣措反問。

那天他果然都聽到了。

寧思音捂住鹦鹉的頭,因為她沒找到它的耳朵在哪裏。

“別聽他的,我沒說過。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旺仔是你的弟弟,你知道做哥哥的應該怎麽對弟弟嗎?應該保護弟弟,善待弟弟。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不準欺負他,明白了嗎?”

給鹦鹉做了足足十分鐘的心理教育,寧思音才放開它。亞裏士多德已經生無可戀,扇動翅膀奮力飛到高處,鑽進它因為向往自由而從來不進的金屬籠子,并自己用嘴關上了門,轉過身面朝牆壁,留給她一個倔強的背影。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寧思音準備離開,趁旺仔還沒醒,否則她大概率會心軟。

她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看着蔣措的側臉:“三爺爺。”

蔣措側眸。

寧思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天你看到我坑蔣昭野了吧。”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還見到我在芳裏約瓜哥見面,知道我私下跟他交易。”

蔣措依然不否認,回視她的目光寂靜而清淡,在那張漂亮又蒼白的臉上找不到微毫波動。

寧思音微微歪頭:“你知道我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為什麽要答應跟我結婚呢?”

“你認為呢?”蔣措平靜淡然地反問。

寧思音又說:“你知道你四孫子在追我吧。他好像是沖你來的哦。”

“明誠,怎麽一直不說話。”會議主位,蔣伯堯朝他望過來,公事公辦地詢問,“你對這個安排有異議嗎?”

蔣明誠右手轉着筆,聞言道:“明天就走,這麽急?”

“事出得緊急,得盡快安排人過去接替,要是出什麽差錯,對接下來的工程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你這邊有什麽困難嗎?”

從天而降的差事,遠隔千裏的調遣,不過是想把他支開,以免他壞了事。

蔣明誠若無其事地笑笑:“沒有。舅舅安排就是了。”

蔣伯堯沒再說別的,收回視線宣布散會。

蔣明誠将筆尾在桌上一按,筆芯縮回透明筆身,被他随手輕撂到桌上。

等與會人員散去,蔣伯堯才從主位起身,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會上公事公辦的語氣切換成長輩的親切。

“心裏有氣?”

“怎麽會。”蔣明誠說。

不過是臨時派遣他到外地,接替一個所謂的分公司總經理職位,負責一個工期還剩一半的項目,半年之內回不來,而已。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蔣伯堯道,“你二奶奶都跟我說了。明誠,思音跟你三爺爺的婚事是你老爺子做主的,誰都不能插手,也不能阻礙,我這麽安排,也是為了大局着想。年輕人,動了感情也可以理解,不過你要清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現在這個時機,你離開一陣冷靜冷靜也好。”

蔣伯堯又在他肩上拍了拍,轉身要走,只聽身後的蔣明誠說:“你們都不想知道,三爺爺這麽多年清心寡欲,一個外人都不見,怎麽突然想結婚了嗎。”

蔣伯堯停下。

蔣明誠合上面前的文件,拿起筆站起來:“小思音當衆點了他,他就答應了,舅舅,你不好奇為什麽嗎?”

“男人到了歲數都要結婚,你三爺爺也一樣。他只是身體差,又不是那方面無能,想結婚并不奇怪。”

“是嗎。我怎麽覺得是其他原因呢。”

蔣伯堯攏眉,語氣沉下三分:“你到底想說什麽?”

“三爺爺真的無心家業嗎。”蔣明誠稍稍靠近蔣伯堯,別有深意地問,“他是身體差,無力,但是真的沒有這個心嗎?”

蔣伯堯眼底微動。

“尤其是,他母親的死那麽蹊跷。”

蔣伯堯面色驟變,冷聲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他母親是突發心髒病去世,哪有什麽蹊跷。”

他的威厲蔣昭野會忌憚,對蔣明誠并無多少震懾作用。後者無所謂地笑了笑,拿着文件打開門。

“我先走了,舅舅。”

作者有話說:

sorry,字數多所以更得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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