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乍一看見傅雲聲, 傅子樂的笑容僵在臉上,他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但又很快收斂起來, 他望向傅雲聲,露出驚喜的模樣:“傅雲聲,好久不見。”

仿佛當真因為見到傅雲聲而高興不已,傅子樂甚至熱情地要牽住傅雲聲的手:“從那以後, 你第一次同我說話, 我好高興。”

傅雲聲抿唇, 不動聲色地避開傅子樂的手。

見狀, 傅子樂的神色瞬間低落下去, 他用餘光偷偷撇了一眼謝輕雪,而後輕咬下唇,勉強笑了笑:“傅雲聲,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和哥哥?”

傅子樂這話說得小心翼翼,他滿臉難過和不知所措, 讓不清楚事情經過的人不自覺地會對他心生憐惜之意,而“咄咄逼人”的傅雲聲則格外叫人不喜。

“對不起,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給你造成那樣的傷害,可、可……你也不要怪哥哥好不好?哥哥也是為了我, 那個時候我因為心理緣故不能再拿起畫筆, 哥哥很生氣……”說着,傅子樂的頭越來越低,他狀似愧疚不已地說:“都是我的錯, 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

傅子樂看似是在認錯, 可對傅雲聲造成的傷害他卻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反而話裏話外都将自己描述成一個“善良”的受傷者,即使傅雲聲傷害他之後還要怨恨他,他也毫無怨言,只求傅雲聲別遷怒傅溫瑜。

傅子樂這一招在以前無往不利,傅雲聲向來高傲,不會解釋,就算解釋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每當傅子樂這麽說,所有人就會把矛頭轉向傅雲聲,傅子樂幾乎什麽都不用做,就能看到傅雲聲狼狽的模樣。

如若謝輕雪什麽都不知道,此時也會責怪、厭惡傅雲聲。

傅雲聲臉色驟沉,從謝輕雪的角度可以看見他微微緊繃的下颔,他垂眼淡淡地注視着傅子樂,一言不發,傅子樂卻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得背後發涼,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單看這一幕,也許有人又會以為傅雲聲正在欺負傅子樂,但謝輕雪并不這麽認為,她蹙起眉,幾近擔憂地握住傅雲聲的手,入手的果然是一片冰涼,謝輕雪眉頭皺得更深,半晌後,她擡頭,朝着傅子樂微微一笑:“你就是傅子樂?我知道你,聽說你在魔紋上很有天賦。”

話音未落,傅子樂的眼睛亮了亮,他露出驚喜的神色,随後有些害羞地垂下頭:“是、是嗎?”

傅子樂越高興,謝輕雪便感覺被自己牽住的手越冰涼,傅雲聲唇色蒼白,垂在身旁的手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謝輕雪心中微嘆,将傅雲聲的手握得更緊,傅雲聲明明對她的話感到格外不安,但還是乖乖地一動不動,任由她牽着。

傅子樂看見傅雲聲和謝輕雪的小動作,目光微暗,臉色卻還是無辜天真的模樣,他正想說些什麽,謝輕雪卻笑吟吟地打斷了他:“今日一見,我倒覺得傳聞有些不實,比起繪制魔紋,你更适合去演戲。”

傅子樂臉上的笑意微頓,他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謝輕雪,謝輕雪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見傅子樂看向自己,她還略微挑了挑眉:“不是嗎?我看你挺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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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雪對omega向來溫柔,難得說出這般過分的話,傅子樂從未被alpha這般對待過,眼睛很快就紅了:“你、你怎麽能這樣說?”

謝輕雪看都沒多看傅子樂一眼,她不知打哪掏出一雙手套,一點點給傅雲聲套上,傅雲聲微愣,擡眼望她,還被她沒好氣地掃了一眼:“我不是給你買了好幾雙手套嗎?怎麽沒帶?”

當初傅雲聲被傅家折騰得奄奄一息,自那以後,他身體就一直不是太好,像是在這種冬天,他手腳一直都是冷的,為此,謝輕雪特意給傅雲聲買了好幾雙手套,還囑咐傅雲聲出門時記得帶上。

聞言,傅雲聲有些心虛地撇開視線,謝輕雪的叮囑他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今天早上出門,他也确實戴着手套,只是剛剛一收到消息,他便什麽也顧不上了,往日裏的沉穩徹底破功,傅雲聲滿心只想快點見到謝輕雪,自然顧不上手套不手套的。

“我忘了。”

傅雲聲低聲道。

謝輕雪本還想再說他兩句,誰知,一擡眼,便看見傅雲聲正微垂着眼簾,一副已經知道錯誤的可憐模樣,謝輕雪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她輕嘆:“僅此一次。”

“下次你出門我會記得提醒你。”

“好。”

傅雲聲微微笑起來。

說話間,兩人竟是把一旁的傅子樂忘了個徹底。

被迫吃了一嘴狗糧的傅子樂神色糟糕,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他故意擡高音量,臉上滿是被“污蔑”之後的委屈:“沒、沒想到你是這樣的alpha……”

傅子樂眼睛越來越紅,謝輕雪終于掀起眼皮,慢悠悠地出了聲:“哦?什麽樣的?”

聽見謝輕雪總算理會自己,傅子樂以為找到表演的機會,連忙要控訴謝輕雪對自己的“傷害”,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秒,謝輕雪說出來的話卻讓他遍體生涼。

謝輕雪掀起嘴角,非笑似笑,笑意未達眼底,她湊近傅子樂,以一種傅雲聲聽不到音量對傅子樂說:“傅子樂,人是要為自己說出的話、幹過的事負責的。”

“你真的以為,謊言永遠不會被拆穿嗎?哦,對了,記得轉告你哥,”謝輕雪彎起眉眼:“那話怎麽說來着?唔……我想起來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謝輕雪語調向來散漫,她的話落在別人耳中,也許會覺得這是随口一說,但這般帶着笑意的話語落入傅子樂耳中,卻仿佛惡魔恐怖的低語。

傅子樂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栗起來,他睜大眼睛,近乎驚恐地看着謝輕雪,下意識自欺欺人:“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說到最後,傅子樂幾乎是在低吼,謝輕雪的一兩句話,就讓他維持不住最開始表現出來的假象。

謝輕雪聳聳肩:“聽不懂就算了。”

說罷,她便牽着傅雲聲要離開,傅子樂試圖伸手攔住她:“等等!不許走!你說清楚一點!!”

然而手還沒碰到謝輕雪,傅子樂忽然間便覺得手臂一痛,錐心的疼讓他死死捂住手臂,發出痛苦的嚎叫。

偏偏謝輕雪對他的痛苦“渾然不覺”,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眼神冷漠:“你要是再跟過來,我不介意扭斷你的手。”

怎麽會有對omega如此野蠻的alpha!

傅子樂不敢置信,但他終究不敢再跟上去。

見傅子樂沒再跟過來,謝輕雪眼中的怒意總算散去一些,這時,傅雲聲回頭看了一眼,謝輕雪頓時揚眉:“怎麽,覺得我做得不對?”

傅雲聲搖頭:“只是……有點意外,你對omega向來很溫柔。”

這話說的倒沒錯,謝輕雪那何止是溫柔,簡直是四處留情,所以一開始,傅雲聲看見謝輕雪和傅子樂在一起,才會那般沖動地強行打斷兩人對話。

“那也得看是什麽樣的omega,他們打斷你的手,毀掉你的精神力,我剛剛對傅子樂那樣,已經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了”說着,謝輕雪晦氣地皺眉,“要是知道他是傅子樂,我才不會跟他說那麽多廢話。”

越想,謝輕雪越氣,恨不得扭頭再把人揍一頓,聽見她的話,傅雲聲停住腳步:“所以……是為了我?”

“那不然還能是為了誰?”

謝輕雪沒好氣說道,她倒沒想太多,僅把自己想說的話一股腦說出來,誰知,下一刻,走在自己身旁的青年卻忽然擡眼,牽住她的手,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青年專注地凝視着謝輕雪:“謝輕雪,你真好。”

“哦……哦。”

謝輕雪後知後覺地紅了耳根,她頓了頓,半晌才道:“怎麽……突然說這個。”

鋼鐵直A第一次明白了何為害羞,謝輕雪躲着傅雲聲的目光,胸膛處傳來劇烈的心跳,一聲接着一聲,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從心底升起,謝輕雪倏地急切想轉移話題:“他剛剛那麽說你,你怎麽不反駁回去?”

話剛一脫口而出,謝輕雪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她有些懊悔:“算了,當我沒……”

謝輕雪試圖收回自己剛剛所說的話,結果話沒說完,眼前的青年卻伸手攬住了她,他輕輕地将腦袋半靠在謝輕雪肩上,随着兩人距離的拉近,謝輕雪聽見傅雲聲淺淺的呼吸聲。

呼吸聲噴灑在謝輕雪的耳尖上,讓她莫名覺得耳朵有點癢,還有點燙。

“怎麽了?”

謝輕雪偏過頭,傅雲聲半垂着眸子,黑色的睫毛如蝶翼般一顫一顫的,他先是用手拂去落在謝輕雪身上的落雪,手套柔軟的觸感在謝輕雪的肌膚上輕輕蹭過,謝輕雪的目光落在傅雲聲被凍得有些發白的唇上。

像是注意到了謝輕雪的視線,傅雲聲輕嘆,總算開了口,他用平靜的語調說:“謝輕雪,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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