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謝輕雪眉頭微挑, 餘光從老人和中年男人身上緩緩掃過，她揚起唇角：“幸會？”
中年男人臉上笑意更濃, 他看了看謝輕雪手中垂頭喪氣、還沒從被抓住的打擊中走出來的銀焱雀, 繼續開了口：“謝小姐，如果可以，除了這次委托，我們還想同您談一筆交易。”
男人話音未落, 謝輕雪卻是直接開門見山, 她指尖漫不經心地輕撫過白團子的羽毛, 結果下一秒就被銀焱雀氣憤地啄了一下, 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謝輕雪擡眼：“你們想買下它？”
無論放在哪裏，銀焱雀都是叫人眼熱的存在，中年男人會提出這個請求一點都不稀奇。
聞言, 中年男人連忙點頭：“是的，價錢您盡管提……”
話還沒說完, 謝輕雪就打斷了男人的話：“我并不缺錢。”
男人對這個回答并不訝異，畢竟像謝輕雪這般實力的獵人，大概率不會缺錢, 男人早就準備好了接下來的說辭，他自以為能說服謝輕雪, 誰知, 無論面對怎樣的誘/惑，謝輕雪都只是微微搖頭。
“你說的東西我都不缺。”
“這……”中年男人總算面露難色，他本還想說些什麽, 從剛才開始一直沒說話的老人卻忽然出了聲。
“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給你的武器繪制魔紋。”
謝輕雪的眸光終于微微動了動, 她看向老人，老人也正目光熠熠地看着她，準确來說……是看着她手裏的銀焱雀。
“啾？”
似乎感覺到老人灼熱的視線，銀焱雀歪了歪腦袋，而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縮成一團，一副格外警覺戒備的模樣。
眼看着銀焱雀的身影從自己眼前消失，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他越發灼灼地望向謝輕雪：“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老人似乎格外自信，覺得謝輕雪必定會答應他。
當然，他之所以如此篤定，自然也是因為他有着自信的資本——他當今世上唯一一個突破了九級的魔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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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紋師向來數量稀少，而九級魔紋師，更是立在金字塔頂的存在！魔紋發展至今已有數千年的歷史，而在這段歷史中，九級魔紋師也僅僅只出過七位，這七位，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備受追捧的存在，其繪制的魔紋千金難求，倘若眼前的老人當真願意為謝輕雪繪制魔紋，那謝輕雪用銀焱雀作為交換根本不虧。
先前謝輕雪願意接這個委托，的确是看見委托人時起了一點小心思，但……謝輕雪嘴角微微上揚，卻是搖了搖頭：“抱歉，這小家夥我不會賣。”
謝輕雪要把銀焱雀帶給另外一個人，銀焱雀看上去并不是很想配合，黑色的豆豆眼怒視着謝輕雪，白色的小團子不懷好意地張嘴要啄謝輕雪，結果謝輕雪手指動了動，小團子就被謝輕雪按住了，對上謝輕雪非笑似笑的目光，小團子兩只嫩黃色的爪子動也不敢動，就這般與謝輕雪對視了幾秒，小團子讨好地蹭了蹭謝輕雪，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
謝輕雪從未見過這樣慫的銀焱雀，畢竟一般的銀焱雀個頭雖小，但這性格卻是一等一的暴躁，若是被人這般對待，怕是玉石俱焚的心都有了，而眼前這只非但不掙紮，甚至還有些狗腿的銀焱雀大概是銀焱雀家族裏的異類。
謝輕雪垂眸，同手裏的小團子不知說了些什麽，小團子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甚至謝輕雪放開它時，它跑都不跑反而，雄赳赳氣昂昂地落在謝輕雪肩頭，一副同謝輕雪無比親昵的讨好模樣。
謝輕雪失笑，另一邊，老人似乎終于從被謝輕雪拒絕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謝輕雪，吹胡子瞪眼：“你可知我是誰？”
沒錯，老人以為謝輕雪會拒絕他，是因為謝輕雪不清楚他的身份，然而謝輕雪早在接下委托的那一刻，便将老人的身份背景摸得一清二楚。
聞言，謝輕雪摸了摸肩上的小團子，等到小團子順勢蹭了蹭她的指尖，舒服地眯起眼睛，謝輕雪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自然知道，”她彎了彎眉眼，“孟老先生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怎會不知道。”
被謝輕雪這麽一恭維，孟鶴清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但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睛仍是炯炯地看着謝輕雪：“既然你知道我是誰，為何不願我這筆交易，難得你覺得我繪制出來的魔紋的價值比不上這銀焱雀？”
若是放在平時，孟鶴清斷然不會這般咄咄逼人，不過這一次，他在手上正在研究的古魔紋正好需要這銀焱雀的羽毛，孟鶴清心中實在着急，這才脫口而出這麽一番話。
“若你願意将這銀焱雀交予我，你以後有需要，我都可以為你繪制魔紋。”
這當真是一個極為誘人的條件，饒是謝輕雪，也不免心動了幾秒，孟鶴清見她态度有所松動，眼睛亮了亮，正要露出笑容，卻聽謝輕雪又一次拒絕了他：“抱歉，雖然很心動，但我還是不能答應，我有一個……朋友也正好需要這銀焱雀。”
接二連三被拒絕，孟鶴清臉色着實有些不太好看，他“哼”了一聲，卻是沒有擺架子為難謝輕雪，只道：“你可知這銀焱雀的羽毛極難使用，就連七級魔紋師，也不一定能夠煉制成功。”
一旦煉制不成功，銀焱雀的羽毛便會作廢，而銀焱雀三個月最多僅能取一片羽毛，一想到這般稀罕的材料要被浪費，孟鶴清的心就隐隐作痛，恨不得立馬說服謝輕雪。
謝輕雪倒不似孟鶴清這般心疼這一兩片羽毛，她聳肩：“失敗便失敗吧，無論他需要什麽，我都會為他取來。”
話裏話外都是縱容，孟鶴清被她這一态度震撼得久久無法言語，就連呼吸也困難了幾分，看樣子大概很想指着謝輕雪的鼻子斥上幾句“暴殄天物”，不過好在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只不動聲色道：“你那朋友是誰？我和談談總可以吧？”
孟鶴清算是看出來了，想要得到銀焱雀，最需要說服的不是謝輕雪，而是謝輕雪那“朋友”！
這謝輕雪倒是無所謂，還不如說這本就是她的目的。
“可以，這銀焱雀本就是我打算送給他的，您若是能說服他将銀焱雀轉交給您，我也不會反對。”
“真的？”
小老頭露出懷疑的神色。
“真的。”
謝輕雪笑笑。
于是傅雲聲剛一結束課程，便在學校門口看見了謝輕雪和一個目光灼灼看着他的……老頭？
傅雲聲愣了愣，視線在謝輕雪和孟鶴清兩人身上游移了一會，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目露無奈之色，而後快步走向兩人。
“诶，傅雲聲，等等我！”
跟在傅雲聲身後，戴着眼鏡的青年連忙出聲，他追上傅雲聲，而後把手裏的紙張往傅雲聲的方向一遞，推了推眼鏡：“傅雲聲，我覺得這魔紋還是要從這裏開始……”
傅雲聲許久未應，青年這才有些疑惑地擡起眼，然後看見了眼前的謝輕雪和……看見老人的瞬間，青年睜大了眼睛：“爺、爺爺？！”
孟鶴清一路跟着謝輕雪來到學校，他不是傻子，從最開始的沖動清醒過來後，他自然想明白自己這是被謝輕雪牽着鼻子走了，小老頭正怒視着謝輕雪，結果扭頭卻聽見了自己乖孫的聲音，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瞬間春暖花開，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诶，小文，你怎麽在這？”
孟嘉文大概習慣了孟鶴清這副模樣，倒也沒什麽感覺，倒是一旁的謝輕雪和傅雲聲皆露出一言難盡的眼神，沒想到孟鶴清堂堂九級魔紋師，平日裏板着一張老臉，而私底下對待自己親孫子确實這麽一副模樣。
“爺爺，我在這裏讀書，”孟嘉文推推眼鏡，提醒孟鶴清，“倒是您，怎麽會出現在這？難道是找到銀焱雀的羽毛了？”
話音未落，孟嘉文眼尖地看見孟鶴清手裏正攥着的東西，白色的絨毛随風飄揚，這不是羽毛又是什麽！孟嘉文眼睛瞬間亮了。
這些珍貴的材料對于魔紋師以外的人來說，除了能夠賣出個好價錢以外一無是處，然而對魔紋師來說，卻無異于稀世珍寶！從孟鶴清剛剛得到羽毛後，甚至都不願撒開手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來。
爺孫倆正圍着一根羽毛聊得興奮，傅雲聲還沒來得及表露出一絲羨慕，謝輕雪就拍拍他的肩膀，傅雲聲還沒回過來神，一只白色的小團子就跟炮彈一樣撞入他懷中，令傅雲聲措手不及。
“啾啾啾！”
銀焱雀看起來非常中意傅雲聲，看見傅雲聲的那一瞬，它整雙豆豆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恨不得立馬上前要同“美人”貼貼，最後還是謝輕雪眼睛一眯，伸出指尖拎住了這只色雀，露出核善的微笑，銀焱雀身體一抖，總算安分下來。
聽見鳥叫聲，剛剛還讨論得開心的爺孫倆下意識朝着傅雲聲望去，自然也看見了那白色的小團子，看了看手裏孤零零的一根羽毛，又看了看銀焱雀那毛茸茸的身體，爺孫倆同時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