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此甄淼便生活在魏王宮巨大的牢籠中。

翌日黃昏,殘陽如血。

一處花園內,一個花藤秋千在斜陽的照耀下格外美麗,正有一個粉衣妙齡女子坐在上面時不時晃着,輕薄的衣衫在浮着花香的空氣中來回搖擺,卻不小心招惹來了些粉蝶追逐。

她的眉眼如畫,膚白欺霜賽雪,濃密的睫毛下有一層淡淡的陰影,身後的不遠處一名宮女拿着蒲扇輕輕搖擺,時不時打個瞌睡。

甄淼靠在秋千的一側,好像睡着了一般。斜陽傾灑側臉,仿佛給她的周身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輝,魏王不好美色,又精于算計。她哪裏是他的對手,刺殺一事只能慢慢圖之。

怡蓮突然發覺王上從不遠處走來,正要行禮時,看到王上示意退下,她便偷笑着悄悄退下。

今日王上衣着玄色冕服,配金色龍紋的腰帶,一如既往的俊朗挺拔。怡蓮離開時默默想着諸國王侯之中想必王上應是最英俊的吧。

魏岘俯下身子,望着她,眼神晦暗。

甄淼睜開眼便看到魏岘那雙深邃的眼瞳,心裏一驚,手一抖便抓住一件東西,卻不想是他的衣襟,驚得松手,身子一輕便被他抱起來,下意識環上他的脖子。

此刻甄淼都能感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鎖骨上。那片皮膚立刻變得無比酥麻。

她聽到他的輕笑聲,不由得氣惱“放我下來。”

“你可曾看過日出?”

甄淼冷哼:“我可沒有這等閑情逸致。”

“魏地地勢居高,卻是個看日出的好地方。”

甄淼掙脫着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一手攥住手腕,看着他微微翹起的嘴角,不禁感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卻長在這樣的人身上真是可惜了!她怒視他卻看到他眸中的笑意。

她扭過臉去不去看他,又不禁氣惱,剛要轉過去卻不知他何時距她這麽近,她剛好擦過他的唇角,兩人心神皆是一震。一個驚惱一個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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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淼急忙跳下來,氣惱瞪了他一眼快速跑開,俏皮的裙擺在空中飛舞。

魏岘一個人站在原地,斜陽把他的身影拉長。他看向空中,卻像是在回憶着一段往事。

那時魏岘還未成為魏國至高無上的王,他的生母是一個出身平庸的女子,因為她樣貌出衆能歌善舞才深受魏王寵幸,而這驚人的容貌卻給她帶來了危險。陷害刺殺層出不窮,母親心性膽小任時有魏王的護佑依舊日日憂愁不安,在她生下他之後,三日後卻突然暴斃。魏王悲痛至極,認為心愛之人的死歸結于他。于是魏王對他總是避而不見。在他十歲之時,為了籠絡齊國便将他送至齊國為質。

人間百态自此嘗盡。

在齊國的生活與在魏國并無兩樣,在魏岘終于懂得父王為何不喜愛自己時,他已在齊國生活了三年。在那三年內沒有少受人的冷眼,卻是遇見了一個十分奇特的人。

那是一個大概五歲的姑娘,那年他十二歲。

在模糊的記憶中,他只記得那姑娘是極為漂亮的。

那是一個下雪的白日,那日他畫了一幅山水畫,本着送給父王的念頭,卻發現那幅畫竟被人盜用來讨好教書先生,他反而被潑上髒水說是偷竊。教書先生礙于他的身份偏袒另一方,他氣不過便跑到書院的後山上。

山上的種着一片厚厚的冬薔薇。

他繞過那片薔薇無聊的在山上打轉,卻無意間看到一個小姑娘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看到她在用雙手來捂熱一條受凍的黑蛇。她問他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麽,他只覺得這個女孩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腦子卻是如此的愚蠢。當他正要離開時,他聽到她講:“我不相信那條蛇真的會咬了農夫,所以我來證明我是對的。”

他冷冷笑了笑,卻看到她手中的那條小蛇竟然動了動,那條蛇緩緩擡起了頭竟然十分乖巧蹭了蹭她的手掌。

他有些吃驚見她露出牙齒笑了笑,“你看,我是對的吧?”

他突然低着頭沉默了片刻,雪花成片成片的落下,她凍得渾身發抖,臉蛋通紅卻怎麽也舍不得把這條蛇放在雪地上。她的頭發上鋪滿了一層雪,像個小雪人。

至于後來怎麽樣,魏岘實在記不清了。只是不知為何看到甄淼就會想起那個小女孩。魏岘不禁失笑,那個女孩現在應是變成一個大姑娘了,或許早已經嫁人為妻,孩子都滿地跑了。

甄淼跑回到寝宮後,安靜地坐在榻上,凝視着這個玉滴狀的吊墜,用指腹輕輕地揉捏着,她需要等一個時機,一個絕佳的時機。

放回吊墜,她緩緩阖上地雙眼。

幾近淩晨,一絲絲霞光逐漸從地平線迸射而出。

甄淼突然覺得周圍有些冷,睜眼突然發現自己坐在屋頂上,腳下踩着的是一片片琉璃瓦。她不禁有些慌張起來,發現自己正靠着魏岘的肩膀,一股熟悉的蘭草香氣萦繞在鼻尖。

她正要掙脫卻被按住,聽到他淡淡的聲音“你看,太陽升起來了。”

擡眸看去,一輪大大的紅日從一條白色的線上緩緩升起,萬丈霞光從周圍迸射而出,周圍的雲都被染上了顏色。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全身都暖暖的。她從如此貼近的看日出,她也從來不知道日出竟然美的如此驚心動魄。此刻她忘記了國家仇恨,只是簡單沉浸在這無限的美當中,雙眸熠熠,不禁驚嘆。“好美。”

魏岘淡淡笑了笑,望着前方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甄淼一臉正氣:我是絕不會被他的美色迷惑的!

魏岘眼神邪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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