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古相鄰的兩國不免都會有邊界紛争，魏蜀兩國也不例外，盡管兩國曾為同盟國，但是一旦牽涉國家利益，友誼的小船便說翻就翻。
正值蜀魏鬧得不可開交時，魏國國君決定發兵蜀國，蜀王一聽怕了，自知本國兵力遠不如魏強盛便打着迂回戰術。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蜀王提出以蜀國十二王子虞胧入魏為質來緩解關系，至于領土問題先往後放一放。畢竟兩蚌相争，漁翁得利。質子一向用來作為鞏固兩國關系的政治工具，只是這次倒黴的便是那個無辜的十二王子了。
如今魏國上下都議論紛紛，連在街邊買混沌的小販遇到了客人都忍不住啰嗦幾句。
“聽聞那蜀國的十二王子天生異瞳，自小就不受待見。”
“哎！誰說生在王族就是福氣，還不勝俺一介布衣來得自在。”
“那可不是啊，現在魏蜀關系如此緊張，那質子的腦袋随時不保。”
在虞胧入魏後，就被安排在魏宮附近一處住所。他也十分安分，平日也是不怎麽外出。近來倒是魏太後心裏憂愁，想到王上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膝下卻無一王嗣，聽聞近來封了一個穆國女人為側夫人，可這麽久了也沒傳出些什麽動靜。
正巧齊國君主倒是個通透之人，便商量着與魏聯姻，将自己最疼愛的雲夭公主嫁給魏王，以便鞏固齊魏兩國的友誼。在兩邊夾擊下，魏王只能以君夫人之尊位迎其入魏宮。
兩國聯姻非小事，齊王打心眼裏疼愛雲夭，出嫁一事必須要隆重異常。
此事在魏王宮也掀起了不少風浪。
正值盛夏，甄淼用過午膳後正要小憩一場，卻看到盧伊火急火燎地過來，臉色不是很好。
“姐姐，你可知齊國的公主要嫁過來了！”
甄淼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此事早已傳遍整個魏國，我怎不知？”
盧伊眼底一片緋紅“有的人憑借着出身便可得一切，有的人卻一生在泥濘中掙紮。”
“那你我二人又能如何，此事已成定局。”甄淼沉默了片刻，淡淡說道。
盧伊搖了搖她的手，鼻尖紅紅的“姐姐，難道你不難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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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淼掩去眼底的神色，搖了搖頭。若說難過，她也只為姐姐難過，看似千金般的情分到了緊要關頭不過輕如薄紙。
盧伊又傾訴一番才離去。
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甄淼不禁嘆了口氣。
風輕輕撩起帷幕，甄淼的眼神望向空中，喃喃道：“落佼月。”
齊國公主嫁入魏國那日，果真紅妝十裏，陪嫁的隊伍足足排了幾裏之長，足以看出齊國君主對女兒的疼愛。雲夭公主姓落名佼月。人如其名，生的極美，自出世便攜異香，通體雪白極讨人喜愛。
大典進行完，衆王族子弟都聚在大殿之內。凡魏國國親無一例外都要出席這場盛宴。
盛夏烈日灼灼，一早甄淼就被怡蓮叫醒開始梳妝打扮。怡蓮邊為甄淼細細梳妝時邊道：“夫人，盡管人們總說雲夭公主極美，但怡蓮心裏覺得天下女子無一能與您相比。”甄淼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默默不語。
今日甄淼衣着一抹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衣輕如蟬翼，身姿袅袅。三千青絲挽成雲髻，紅翡翠耳墜搖曳，着實美豔動人。
在去大殿的路上，正走在綠蔭長廊時，卻看到不遠處的一幕。
一名紫衣女子渾身狼狽，怒氣沖沖地教訓着那下跪的少年。少年衣着不凡只是此刻眼神隐忍，眉目中帶着幾分倔強。女子旁邊的兩個丫鬟也跟着教訓少年，甚至把手中滾燙的茶水潑在少年的身上，那少年一身狼狽，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甄淼憶起幼時姐姐為了保護自己受別人欺淩一幕，眉頭皺起，提起裙擺邊朝那邊走去。
正當那丫鬟欲掌箍他時，甄淼及時攥住她的手，冷睨着那驚慌失措的丫鬟。想必這紫衣女子應是後宮的一位美人，位分不高脾氣倒是很大。她二人一見甄淼吓得立馬下跪，見到容貌如此的女子，不深想便是那位深受王上寵愛的甄夫人。
“拜見甄夫人。”二人兢兢業業行禮。紫衣女子心底暗驚難道這甄夫人竟與蜀國質子有關系。
紫衣女子委屈地看着甄淼：“夫人您有所不知，是他先把酒破在妾身上，妾氣不過才出手教訓了他。”
甄淼冷冷盯着她們不語，怡蓮這時見狀急忙趕她們走。
待她們狼狽離去時，甄淼才轉身看那少年，他原本白皙的側臉紅了一大片，定是剛才茶水燙的，欲扶他起來，卻被他躲過。
此刻的甄淼着實揪心，吩咐怡蓮把随身攜帶的梨芗膏拿來，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得抹在他的側臉上。
突然少年轉過臉，甄淼一驚這少年竟是異瞳，一只眼瞳竟是金色，長在這張清秀的臉上着實詭異。甄淼按下吃驚仔細為他塗藥，少年一動不動默默紅了眼眶。
甄淼心底暗嘆想必他便是蜀國的質子虞胧。她對此人也略有耳聞，卻沒想今日一見如此令人心疼。
“我故意潑她的。”他突然悶悶道。
甄淼一驚“為什麽？”
“她說我是妖怪。”虞胧以為下一秒她就要離開或者不理他。卻沒想到她竟然對他笑了笑，她的嗓音裏都帶着笑意。“做得好。”
虞胧突然笑了，露出齊齊的牙齒，笑得像極了偷腥的貓。
怡蓮在一旁催促道：“夫人，快來不及了，宴會就要開始了。”
甄淼這才起身，對虞胧笑道：“有緣再見。”
虞胧眼睛閃閃：“好！”
看着甄淼的身影逐漸遠去，他眼底劃過一絲異光。
當甄淼進入大殿時，就感到一股短暫的寂靜，許多的視線集聚在她的身上。她面不改色落座。待宴席開始時視線才漸漸從她身上淡去，卻依舊能聽到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從進殿時甄淼便感到有一束目光格外灼熱，她尋去看到在大殿正前方的坐榻，今日魏王衣着一身朱紅金紋喜服，一如既往俊朗無比，氣度不凡。
他旁側坐榻有一女子，同樣衣着朱袍，容貌豔麗，紅唇如血，頂着金色鳳冠，流蘇垂在耳後，端莊十分，雍容大氣。
那女子的視線自一開始便緊緊落在她身上。
甄淼收回視線，若是穆國未亡的話，姐姐應是如她那般端莊大氣，有一國之母的風範。憶起若幹年前她三人月下彈琴的情景，悲涼油然而生。
整個宴席之中甄淼都心不在焉的。
今夜，注定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殘月挂枝頭，蟲鳴連連。
甄淼令怡蓮備了一壺桃花酒，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時不時飲上一杯。今夜仇人喜得洞房花燭，而姐姐卻含恨九泉。想到此不禁眼下一片緋紅，舉杯飲下，酒水順着白皙的下巴流淌落在衣襟上。欲再次舉杯，手卻被握住。
甄淼的神思開始模糊起來，在朦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靠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股淡淡的蘭草香氣“是你。”話未落，便感到一片溫軟覆上了她的唇角，鳳羽花的花瓣被風吹散落在甄淼的肩上，她緊緊抵住他的胸口，而他的手輕易攥住她的雙腕讓她無法反抗。
他慢慢輾轉斯磨，好似拿走了她全身的力氣，她無力倒在他懷中，擡眸想要瞪他在魏岘眼裏卻成了嗔怪。
魏岘見此不禁輕笑，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緋紅的臉頰，到了手邊卻勾了下她的鼻子。
甄淼此刻腦子亂糟糟的，欲說話實在想不起要說什麽，想伸手去掌掴卻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麽，可是她怎麽也聽不清。想掙脫把手拿出來卻沒有力氣。酒勁又上來，最終她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他的懷裏昏昏醉去。
魏王看着懷中的喝醉的人，眼底似有深意，抱起她走進殿內輕輕放在榻上，又将被褥覆在她的身上，吩咐怡蓮去備些醒酒湯便離開了。
怡蓮在一旁心裏悄悄笑着。
在甄淼的夢裏，她莫名地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她看到姐姐在翎雀臺上翩翩跳舞，在姐姐跳下去時突然轉身對她凄慘一笑。畫面一轉大雨傾盆而下，她的衣裳都染盡了姐姐的血，抱着姐姐的屍體撕心裂肺地哭泣。
“不！”她突然從榻上坐起來。
怡蓮急忙跑來：“夫人，您又夢魇？”看到甄淼額頭冒汗，嘴唇發白，急忙拿手帕擦拭，遞上醒酒湯“夫人，您是不知昨日王上。。”
突然意識到甄淼的目光透骨的涼。“不要提他！”
怡蓮被吓得啞了聲，夫人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淼淼~~
真心不想虐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