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森鷗外。
聽到男人的自我介紹, 神谷哲也怔了一瞬。
這個看起來離異父親帶娃的中年男人，就是論壇裏風評極端的森屑，以及幫他完成任務的好心人啊。
印象瞬間就好了！
神谷哲也朝他禮貌地點點頭, 選了個比較常見的稱呼：“森醫生。”
森鷗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拽了條椅子坐下，太宰治則是輕飄飄地道：“那你們聊，我出去找小矮子玩一下~”
他手中抛着黑色的棉花糖，朝神谷哲也露出一個略顯搞怪的笑。
“有什麽事情嗎？”神谷哲也對森鷗外說着話, 卻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站着的小蘿莉。
金發女孩拽着森鷗外的手, 一臉嬌氣：“林太郎你還要談多久啊，我想吃蛋糕，吃蛋糕！”
森鷗外哄道：“等下就帶愛麗絲醬去買啦~先跟神谷君談點事情。”
“哼, 那你要快一點。”愛麗絲說着, 朝神谷哲也做了個鬼臉, 低下頭玩畫板去了。
神谷哲也：“……”好哎，他也想吃蛋糕。
[草！森屑這行動也太快了吧！昨天哲也才跟太宰碰面, 今天他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大樓 窗戶紙張，哲也快跑！！！]
[盲狙一個太宰把棉花糖給森鷗外吃了, 或者把人間失格沒法消除異能力的事情說出來了, 森鷗外才這麽火急火燎過來]
[我覺得樓上說的可能性都有, 但是這不是森這麽急着來醫院的理由, 看漫畫, 在哲也沒醒的時候他就趕過來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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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哲也接的任務嗎？哦對——森屑早就想對老首領下手了！！他們兩人目的一致啊！]
[你們還記得哲也去黑市那一話嗎？明明他有做好新的身份, 出去的時候還帶了行李箱, 在中途卻突然全部丢掉, 以真實身份行動。我們開始不是覺得哲也這樣做太冒失了嘛, 現在看來他估計就是在釣森上鈎啊！]
[我裂開了, 哲也到底是怎麽知道橫濱那麽多信息的，怪不得他跟琴酒說絕對不會出事，這就是自信啊……]
[哲也叫森是直接叫森醫生，顯然知道他的身份，姐妹們，我悟了（宇宙貓貓原地升華.jpg）]
[這啥跟啥啊？哲也露出身份跟森鷗外來找他有什麽關聯？]
[是這樣的，哲也露出真實身份，說明森可以通過太宰查到哲也來橫濱的目的，目的是什麽呢？——暗殺首領，然後森鷗外自然是坐不住了]
[giao！我家哲寶有這麽聰明嗎？！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個被組織強制禁锢的小可憐（閉眼）]
[樓上你這個用詞hhhh（小臉通黃）]
[哲也不可能是蠢人啦，他只是精神狀況不好，不代表他智商低啊，不然他怎麽可能在組織裏保那麽多次的人，還次次神機妙算的]
[突然覺得他好強！]
[但慘也是真的慘，害……]
看着略顯頹廢的醫生朝神谷哲也笑道：“太宰那孩子昨天回來後，給我嘗了一塊棉花糖，聽說是出自神谷君之手？”
神谷哲也一聽棉花糖就覺得這人怕是來尋仇的，立馬撇清關系：“不啊，其實是他自己做的……不過，味道怎麽樣？”
森鷗外哽了一下，繼續道：“其實……還好吧，哈哈哈。”
回想起昨天。
當時森鷗外剛從首領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進門便看到太宰治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黑色的棉花糖，吃得那是一個滿臉的陶醉。
“森先生要來嘗一嘗嗎？很神奇的棉花糖哦。”太宰治笑嘻嘻地甩着棉花糖，“吃下去會見到想見的東西呢。”
“想見的東西？”森鷗外佯裝作苦惱的樣子，“太宰君還是稍微注意一點吧，這個月的工資我可不想都花在救人上。”
“不哦，這次絕對沒問題。”太宰治走到他面前，“森先生不好奇嗎？有人可以完全不受人間失格的幹擾使用異能力。”
森鷗外表情變幻了一瞬，又歸回原本溫和且頹廢的模樣：“所以說這個棉花糖就是他的異能産物嗎？”
太宰治當着他面塞了一口，滿足地眯着眼：“要來嘗嘗嗎？”
“那還是算了。”森鷗外裝作很遺憾的模樣，“我不喜歡甜食。”
站在他旁邊的愛麗絲抱着畫板，盯着太宰治怯怯的模樣，又時不時瞄了瞄棉花糖。
“那還是給愛麗絲醬吧。”
“兩”人一拍即合。
然後……森鷗外想起昨晚的雞飛狗跳，就忍不住手指抽動。
愛麗絲作為他的人形異能體，哪怕棉花糖有危險，森鷗外也可以選擇立即解除異能，重新召喚，并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但森鷗外怎麽也沒想到，愛麗絲吃下棉花糖的瞬間就開始眼淚汪汪地抽出巨型針筒，抽噎地對他說：“林太郎，我們一起去死吧。”
森鷗外：“？？？”
敏銳察覺到不妙的森鷗外轉頭去看太宰治，卻見後者一副神态蕩漾的樣子，挂在窗戶旁搖搖欲墜，要掉不掉。
森鷗外：“！！！”
年輕的醫生心中暗道不妙，下一秒就險些被自己異能體的大針筒捅了個對穿，金發小蘿莉淚眼婆娑，手中卻毫不手軟。
“嗚嗚嗚，林太郎，你不要動哦！”金發小蘿莉舉着針筒，眼淚止不住，但唇角卻微微勾起，看着如同恐怖片場走出來的人物。
“愛麗絲醬你還好嗎——”
森鷗外想要收回異能體，卻發現愛麗絲與他的聯系若有若無，仿佛随時會斷掉。
他有些狼狽地抽出手術刀擋住針筒，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被自己的異能攻擊的一天。
太宰治在一旁拱火：“森先生，死掉的感覺其實很好的！我聽哲也說，只要把房間門反鎖，制造個密室，然後讓愛麗絲動手就可以制造一個完美的自殺僞裝他殺的現場啦！”
他要這種完美的密室現場幹嘛？！
森鷗外：“太宰君！”
見太宰治似乎有跳窗的意圖，森鷗外一手過去把他拽下來。
“林太郎！”愛麗絲舉着武器追着森鷗外跑。
森鷗外放下太宰治又試圖回去控自己的異能。
旁邊，磕了不知多少棉花糖的黑發少年笑嘻嘻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刀，對着自己脖子比劃着。
森鷗外痛苦面具過去奪刀，接着立馬閃身躲過愛麗絲的攻擊。
可中間間隔的時間太短，森鷗外只來得及一縮脖子，覺得頭皮一涼。
他轉頭一看，發現愛麗絲的針筒尖端多了幾縷黑色的發絲。
森鷗外：“……”
他可不想英年禿頭啊！
三人大概在房間裏轉了打了十多個來回，把東西弄得一團糟，甚至險些引發警報，森鷗外終于險之又險地把愛麗絲召回，心有餘悸地看着房間裏的一片亂象。
“這就是那位的異能表現方式了嗎？”森鷗外無奈地道，“看起來是能影響精神的存在呢。”
太宰治歪歪頭：“森先生要去找他嗎？”
他低低笑着：“其實哲也的目标，可能就是您哦。”
畢竟——太宰治只是森鷗外的不起眼的學生而已，而森醫生，可是首領身邊器重的人呢。
森鷗外不想回憶昨天自己收拾狼藉的房間收拾了多久，好在重新召喚出來的愛麗絲沒再哭哭啼啼地舉起武器，不然他可能連夜就要提刀動手了。
神谷哲也……
想起自己昨夜連夜查出來的資料，森鷗外萬分确信這個青年就是朝他而來的，甚至可能對他的計劃有所耳聞。
在黑市上接了暗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單子，明明領了假身份卻不打算使用，以“羊之王”作為後盾後，又找到了跟他緊密相關的太宰治，這每一條線索都讓森鷗外感到心驚。
不被[人間失格]桎梏的異能，制造出來的黑色棉花糖具有近乎強制精神控制的能力，神谷哲也将這個能力袒露到太宰治面前，仿佛就是對森鷗外說——快來找我啊，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們有合作的空間。
在這種情況下，本就懷着賊心的森鷗外徹底坐不住了。
森鷗外看着坐在病床上毫無波瀾的白發青年，後者虛虛用抽紙按着手上的針孔，比旁人脆弱數倍的皮膚讓止血變得不是那麽容易，青年似乎按煩了，直接将紙一丢，随意地攤着手。
完全不像是要跟攤牌的樣子。
森鷗外忍不住想，難道是還想再互相試探一下能力嗎？又或者是因為——愛麗絲。
年輕的醫生眼神晦暗，原本他敢很肯定，除了太宰治外沒有人知道愛麗絲與他的真正關系，可是神谷哲也竟然能查到“人間失格”，這就讓他的手中的砝碼變得更為單薄，計劃也不确定了起來。
“神谷君今年才剛成年嗎？獨自出來工作很辛苦吧。”覺得眼前的對手分外棘手，森鷗外打起精神，準備迂回作戰，旁敲側擊，“有考慮在橫濱定居嗎？”
神谷哲也有些迷惑，這人上門找他到底是來幹嘛的，難道真的因為太宰治把那個難吃的要死的棉花糖給他吃下去，森鷗外就小心眼到來醫院找他報複了？
不會吧！
神谷哲也心中的好感度在上下跌宕，他搖搖頭：“都還好，在橫濱定居的話……我還在考慮中。”
組織BOSS天知道是什麽想法，神谷哲也确實有想找新東家，但是橫濱着實有些奇怪。
森鷗外的笑容更真切了：“是有考慮來港口黑手黨嗎？我看神谷君的實力很不錯，太宰君還讓我替他謝謝你把他從水中救上來。”
“森醫生現在是在港口黑手黨嗎？”神谷哲也來了精神，“感覺待遇怎麽樣？”
森鷗外心道，難道這是在試探日後想要的待遇嗎？
他笑道：“在下目前只是首領的專用醫生，具體待遇的話，港口黑手黨各職位都不同，但我相信以神谷君的實力，想必待遇是不可能低的。”
神谷哲也聽他一口一個實力，心裏頓時咯噔一聲：“那能透露一下工資最高、或者最清閑的崗位是什麽嗎？”
森鷗外一怔，沉吟道：“工資最高……港口黑手黨的五位幹部都具有特殊的工資待遇，但是最清閑……”
當黑手黨的竟然還有清閑的工作？
森鷗外自己一時都想不出來有什麽清閑且工資不錯的崗位。
不過這句難道是有什麽深意？神谷哲也這樣心機深沉的人，不可能有什麽單單圖清閑，他是在暗指日後兩人權利分配的問題嗎？
森鷗外心中生起一絲不喜，他對刺殺首領繼位的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陡然被人插入一腳本就有些不滿，而現在看來，這人還是個野心大的。
神谷哲也見森鷗外久久不語，心中悟了，然後果斷把港口黑手黨這個公司pass掉。
竟然連清閑一點的崗位都想不出來，說明全體成員都很忙啊，既然都很忙，拿給他再多的錢，他也不可能去的！
不讓摸魚的公司不是好公司，看來森鷗外是來招攬他去打工的。
在想明白這件事情後，神谷哲也對面前這人的興趣和好感雙雙歸零，他打開論壇，打算找找有沒有什麽方式能盡快終結談話。
神谷哲也随口道：“森醫生還是直接說目的吧，看你的女兒，想必已經等急了。”
女兒？
森鷗外與愛麗絲對視一眼，前者心中一喜，看來神谷哲也不知道他的異能！
“才不是呢！愛麗絲才不是林太郎這個大變态的女兒！”愛麗絲大聲喊着，手中轉着蠟筆，白色的手套把她的手包裹得嚴嚴實實。
森鷗外裝作眼淚汪汪，擡起手擦眼淚：“愛麗絲醬竟然這麽說，太讓我傷心了。”
他的手上也戴着手套。
此時論壇裏。
[森鷗外好戲精啊，能把變态蘿莉控演繹得活靈活現，心思不純啊（啧啧啧）]
[女兒？哲也這麽稱呼愛麗絲，難道是不知道森鷗外的異能嗎？]
[嘶，可是哲也連人間失格都知道，怎麽會不知道愛麗絲就是森屑的人形異能體啊？]
[森屑倒是準備齊全，看他們都戴着手套嚴嚴實實的樣子，估計是從太宰那得知哲也的異能要接觸才能發動了吧哈哈哈]
[實際上哲也只要看到異能就可以發動異能呢（幸災樂禍）]
[有點好奇愛麗絲會被異能影響變成什麽]
[不過這個前提是哲也知道愛麗絲就是異能啊，不然的話，這還是森屑占上風]
[嗚嗚嗚我好怕哲也被森屑坑去港口黑手黨啊，雖然他在組織待着也很不快樂，但是橫濱這邊的打打殺殺似乎壓力更大]
[現在的關鍵在于哲也是戰損狀态啊！！他手上的血都沒止住，右手根本沒法互動，chuuya又被太宰絆住，他要怎麽對付異能未知的森鷗外？]
[我毫不懷疑森屑談不攏會直接把哲也給帶走，畢竟事關老首領，太重要了]
神谷哲也看完論壇，沒找到什麽終結話題的方式，倒是發現了個關鍵點。
他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愛麗絲，金發小姑娘笑容甜美，說話的語調都帶着孩子可愛的嬌嗔，怎麽看就是個活靈活現的小蘿莉。
而森鷗外一臉胡茬、滿臉頹廢，頭發還有些淩亂，眼睛下是長期加班的青色，一副邋遢大叔的模樣。
這難道就是反差萌嗎？
神谷哲也有被震撼到。
森鷗外微笑道：“在下也沒什麽目的，只是想感謝您對太宰的照顧，想要請您去我那喝杯茶。”
愛麗絲也軟糯糯地道：“神谷君，來陪愛麗絲一起玩嘛。”
神谷哲也被愛麗絲的嬌俏的語氣激得打了個寒顫，不行，他一想到這是森鷗外的另一個化身，就完全頂不住這撒嬌——實在是太魔性了。
他禮貌地道：“我考慮了一下，還是不打算在橫濱定居——至于感謝我收下了，喝茶就不必了。”
森鷗外見他一句話把前面所有的試探都堵了回來，心知這是談判破裂的信號，但他的計劃已經沒有回頭箭，而他也絕不允許有人來破壞這計劃。
醫生緩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右手背後，握住手術刀，臉上露着微笑：“真是可惜啊……我還是很喜歡神谷君的呢。”
愛麗絲也把蠟筆放回口袋，睜着藍色的大眼睛看神谷哲也，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這是想動手了嗎？
神谷哲也決定還是給森鷗外一個機會，他突然出聲問：“森醫生，你覺得你的異能是什麽樣的呢？”
森鷗外的動作頓了頓，當時太宰也說過，神谷哲也對他有問這個問題——難道是異能的發動前置？
他默默從口袋裏拿個了口罩給自己戴上，笑道：“在下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罷了。”
啊……真可惜。
神谷哲也本想着如果有轉機，那變個蛋糕出來吃吃也蠻好，畢竟愛麗絲也喜歡吃甜點，他們愛好一致。
但森鷗外如果是敵對狀态的話，那變出來也吃不到，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森鷗外趁青年微微低頭的那一瞬間，毫不猶豫發起了攻擊，而愛麗絲則是瞬間變出武器，朝神谷哲也的後背襲去。
兩人一前一後，看似能萬無一失地将人直接打倒。
神谷哲也瞬間躺下身，躲過森鷗外的攻擊，在愛麗絲撲過來的時候突然道：“你剛剛畫的蘑菇，雖然不好吃，但挺好看的。”
話音剛落，身材嬌小的金發小姑娘如同天上墜落的流星，突然縮小成一朵五彩斑斓的小蘑菇，落在病床上。
她用來畫畫的本子和筆噼裏啪啦落了下來，攤開的那頁，正是她此刻的形象的抽象版。
神谷哲也捏起蘑菇，對着突然停住動作的森鷗外淡定地說了一句：“綁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