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仙四

房間中燭火不滅,玄霄仰躺在床榻上卻久久難以入睡。

他與雲天青并不僅是今日才有所争吵,事實上,這三年來每一段時日他們都會因為種種緣由争吵,不歡而散。

他知道雲天青是為了他好,陽炎侵體筋脈逆轉,他并非一無所覺。許多時候他看見雲天青幾乎無法壓制住心中躁動的灼燒,那種感覺越來越嚴重……

前兩天他去尋雲天青,想為了他與雲天菁始終不放棄醫治他道一聲謝,同時也想向他道歉。

他症狀日益嚴重,夙玉雖為雙劍宿主卻修為淺薄,同代弟子中唯有雲家兄妹修為可堪比肩,雲天青不顧被陽炎所傷威脅助他運功,讓他尚不致陽炎入心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也因為明白他如今困境,每次他與夙玉自禁地而出,雲天青總會謙讓與他,不與他吵,不與他鬧,不做一件令他煩躁憤懑的事。

偏偏,他越是如此,自己心頭的火焰便燒得越旺。像是,在渴求什麽……

那日他轉身離去,雲天青并未回來,後聽同門弟子說,那天雲天青在承天劍臺練了一晚的劍。而那天,他夢見了許許多多難以啓齒的事。

自那之後,又是兩日未見。

他如今年已雙十,縱然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卻也明白身為男子理當清楚的事。自打被送上瓊華,他已有數年未曾遇到同樣的事——卻不代表他不明白。

夢裏的雲天青又是那般跳脫陽光,意氣飛揚的模樣。卻又那樣溫順的躺在他身下,一雙眼在夢境的朦胧迷霧中明亮如星火,就好似初見之時,那趴在牆頭開心快活的璀璨眸子。

他無可抑制的心動,盡己所能的溫柔。

然而心火如油傾澆,彌天蓋地而來,禁不住更用力,想看他更加激動,想聽他清醇嗓音染上更多情彩——想弄壞他,想讓他如風姿影染上他的色彩,再不能掙脫他的鼓掌。

雲天青就像是高天遠闊無拘無束的風,縱然身困瓊華,他的心也如風自由,誰都不能束縛他無疆無野的心靈。

他對他,

既愛,

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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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可笑!陽炎入心,勾動人本能渴求,最無僞真實。他連欺騙自己的理由都沒有,只能面對自己內心最醜惡的一面——

原來,他早已入執。

他對自己惱怒,對雲天青惱怒,連帶着對夙玉也無法心平氣和。

妖界之事已經通告門派上下,妖界自然有原住妖族,解釋定避免不了一場厮殺。大道十成,半者九十。修仙之途本就劫難重重,何況妄走捷徑,其中兇險自然無需言說。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即惡,除之為善——雲天青卻從不如此認為。

當年入門不久他便清楚,對于雲天青而言,這世上一切皆是平等,若有分類,只有喜愛與否,恨這樣的情緒對他都像是雲霧般不值一提。

他只是随心而活。

意見不同,争吵便在意料之中。

“師兄你現在想不清楚,我也不與你争辯,你好好調理氣息,我到師兄那裏借宿一宿。”

蓮花銅臺中紅燭燃半将息未息,燭火亟亟搖曳仿佛那人眼底燃燒的光……

今夜怕是難得睡着,再如何默念心經靜心打坐也是無用,不如出去走走,後山醉花陰的鳳凰花想是開得正豔。

除了思返谷,也就是醉花陰嘴角他樂不思蜀……怎麽又——

“……唉……”

夜晚的醉花蔭別有風情,萬籁寂靜,鳥獸沉睡,月光中唯有落花簌簌如雪,花色如炎,恍如傾蓋。

“……你說的那人啊,那是我師兄啊!我們可有同床共枕之誼……哈?別不信啊!……”

“……好吧好吧,你別哭,老子可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淚了。唉……為什麽我認識的姑娘家一個個都彪悍的可怕?就是夙玉師妹都……”

“夙玉師妹人挺好的,又聰明又漂亮,知進退,明得失,不失風骨…………若是……說不定老子就去追她了。哼哼!師兄那個木頭………………”

玄霄站在鳳凰花樹下,不知該向前,還是轉身離去。

為何在這種地方都會撞到,他不是去師兄那裏——

“……你也挺好的,幹嘛把心思都吊在我那師兄身上?你看看老子難道不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真不知道你們都是個什麽眼光,放着老子這麽好的男人不看,非要去看木頭…………哎哎!我沒說木頭不好,你別掉眼淚啦!”

雲天青那發軟的尾音,怕是又偷喝了酒,明知道明天是重光長老視察早課——說來,與他對話那人是誰?聽雲天青語氣,似乎還是女子?為何他沒有感應到旁人氣息?瓊華弟子?不、并不像……

“……這就走了?女孩子啊,果然…………”雲天青沉默良久,像是感嘆又像是發呆,聲音沉悶。“老子當然不想你喜歡他……誰喜歡自己……的人被別人念着…………”

“……意氣淩霄不知愁,願上玉京十二樓。揮劍破雲迎星落,舉酒高歌引鳳游。千載太虛無非夢,一段衷情不肯休。夢醒人間看微雨,江山還似舊溫柔……”

“……瑤宮寂寞鎖千秋,九天禦風只影游。不如笑歸紅塵去,共我飛花攜滿袖……共我飛花攜滿袖…………”

“嘿嘿……飛花雖在,哪有人同我攜滿袖…………雲天青啊雲天青,你可真是……太難看了…………”

明知道這裏是夙玉師妹與師兄定情之地,幹什麽跑到這裏來?

實在是,難看的緊。

“不知大哥現在在做什麽?長琴可還安好……也不對,他們那種神仙人物怎麽也比自己過得順心如意,關心他們作甚。倒是夙瑰和那小女将,不知道如何了……”雲天青摸摸鼻子,現在想起夙瑰都忘不了那一記金磚的分量,鼻子還有些發酸。“李寒空那混蛋!這麽多年也不見給老子傳個信,昆侖山上哪有好酒,也不知道寄點過來給老子解解饞……還是阿菁懂我,這西市腔可真是夠味!哈哈………咳咳咳咳……………”

月光朦胧,雲天青眼神迷離雙頰緋紅倚在樹下,手邊倒着幾只酒壇,濃烈卻不刺鼻的酒香在夜林中彌漫,只是聞着,都好像能醉人。

模糊視野裏有人踏着落花與雪練月光緩步走來,身後白衣長擺曳地,白衣藍邊,是最最熟悉不過的瓊華服飾。

誰會在這等夜半時分不怕重光責罰跑到這醉花蔭裏來?想來整個瓊華上下,也只得他一個雲天青。

玄霄站在雲天青身前,神情木然,像是在思考,又仿佛什麽都沒想。

數年同門,同出共進,若說了解自己,除了自己便只有對方。最初的時候縱然偶有口角卻也覺得彼此交心,默契非常無需多言,再痛快沒有了。

那時候,什麽指雲問天道,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什麽仙妖不兩立,與他們都沒有半點幹系。

只是當時已惘然……

細細想來,他們來到這裏,就注定了這命運。

世間廣闊,生生死死,枯榮流轉,每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出生死去。偏偏這浩瀚塵世中,他們相見,分別,又在此重聚。

若說這是命運,是命中注定,為何偏偏無法打破這般命運?

只因,天意從來高難問。

妖如何,人如何,其實在他眼中也無甚區別。只是此一役,瓊華妖界勢不兩立,沒有回轉可能。

他們在如何争吵,又有什麽用?

酒勁上湧,雲天青渾身熱氣蒸騰,汗濕重衫,柔軟墨絲黏貼在緋紅面頰上,分外昳麗。

“……師兄……”

玄霄鬼使神差地摘去他面上發絲,雲天青察覺到那分舒适微涼,無意識的磨蹭,口中含混着叫道露出微笑。

玄霄半個身子被驚吓的不敢動彈分毫。片刻才發覺雲天青醉得一塌糊塗,不知今夕何夕,又如何認得出他來。無非是自己吓自己,心中有鬼,做不到磊落光明。

“……”

伸手拉起雲天青,将他半邊身子架在肩上向弟子房走去。醉花蔭中夜晚風涼,若是吹上一夜的風,就算雲天青修為精深,也免不了大病一場。

玄霄有些恍惚,似乎很久之前,抑或不久之前,他也曾放縱過與雲天青,與玄震師兄,與師兄弟姐妹在這醉花蔭中浮生一醉。

歡欣而來,大醉而歸。

結果不出意外,衆人全錯過了翌日早課,站在劍舞坪上被童顏鶴發的重光批評責罵得擡不起頭,須發皆白面目慈祥的青陽長老笑呵呵地拉着重光讓他莫要生氣——

那一次,是雲天青架着酒量淺顯的自己一步步走回去。

這一次,卻是反過來……

果然是天道好輪回。

“!”

“……師兄……”

嘴上貼着溫暖卻不算柔軟之物,含混着吐息嗫嚅着摩擦,一聲一字都像是被酒香熏染,撩撥心弦,醉人心魂。

雲天青醉得爛軟成泥的身體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将猝不及防的玄霄推倒在地,手臂依舊挂在玄霄頸間,整個人伏貼在玄霄胸前,含含糊糊地說着不知什麽的話。

“天青?!”

雲天青搖晃了一下擡起頭,向上蹭了幾下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對玄霄露出大而明朗的笑容,啪叽一下親在玄霄下巴上,好像小孩子一樣笑嘻嘻地埋在他胸前晃動腦袋,柔軟的發絲随之搖動。

那絲絲縷縷的癢意像是撓在心頭,引燃他苦苦壓抑的心火。

作者有話要說:撸到這裏都覺得腎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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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玄霄的親吻如同劫掠,雲天青無法呼吸掙紮扭轉也無法擺脫,幾乎昏厥過去。

玄霄深吸氣,看清雲天青此時模樣一口氣搶在喉中——掙紮之中雲天青的衣着散亂,本就簡單利落的衣服散開,露出大片胸膛,月光從山壁罅隙中投落傾灑,灑在他潮紅的臉和身上,發鬓亦是十分散亂,嘴唇被啃噬得如同飽滿欲滴的紅果,眼中彌漫水霧,看上去十分的……妖媚。

簡直像是清風明月化成的妖精,玄霄捂住嘴,眼神深邃——

雲天青膚色白皙如同雪練,勻稱肌肉附着在健實筆直的骨骼上,上面氤氲出薄薄汗水,看起來秀色可餐。

玄霄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情動,但是……原諒他一心修劍,求仙問道,像是雙修陰陽交泰春宮圖什麽的,正直的玄霄是從來不看的。

他、不、知、道、怎、麽、做……

春夢什麽的多半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不能拿來借鑒。

啧,到嘴的肥肉就這麽放過?未免也太暴殄天物。

夜風清冷,加之身周草木清香與露水寒涼,雲天青找回了幾分理智。

“原來不是錯覺啊……真的是……師兄…………”

是師兄——師兄陽炎入體——需要雙修——幕天席地四野無人——野望就将實現!

此時不推更待何時!

“!”

玄霄還在思考從哪裏下嘴才好,眨眼間天旋地轉,雲天青背着月光坐在他身上,圓翹結實的臀部無意識的磨蹭着身下發燙的地方,真要命!

“師兄?”

說起來師兄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明明,明明和師兄吵了一架,師兄不應該在房間裏?

這裏是……對了,這裏是醉花蔭。醉花蔭是…………師兄與夙玉師妹定情的地方啊……對,是這樣啊…………

“師兄是來找夙玉師妹的?可惜了,夙玉師妹在……在照顧阿菁呢,可不在這裏。”

玄霄“……”

他來這裏和夙玉有什麽關系?

“當真胡鬧!天青,你喝醉了,還不快起來——”

他想說你在說什麽無稽之談,然而眼前這雙眼睛仿佛詭谲雲海,蘊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雲天青俯首在他唇邊貼吻,輕輕地,不及一夢的重量,像是怕打破什麽。

“師兄摘去發冠,果然一如所想,當真美豔不可方物……诶?怎麽不反駁?果然是在做夢,師兄怎麽會允許我言辭輕薄。啧,既然如此老子還客氣什麽?”

手指攀上腦後,輕易解開發繩,如墨似錦的長發披肩散落,劃過雲天青肩頭落在玄霄面上,幾分癢,幾分心動。

雲天青思維有些遲鈍,盯着玄霄的臉發呆半晌才回想起天菁書架上那些男子交合的春宮圖……好像,是這麽做吧?

舔了舔紅腫的唇,雲天青從唇角一路吻到鎖骨,親吻的毫無章法,帶着他一貫的随心所欲,粉紅的舌尖畫出銀亮蜿蜒的水澤,描畫着鎖骨,啃咬玄霄的喉結,輕輕重重的,回憶着書上描畫的反複的**。

玄霄哪見過這等陣仗,只覺得什麽清靜無為道法自在都丢到九重天外去,只有眼前人鍍着銀邊,聲音喑啞,在他耳畔吐息的少年郎。

雲天青的口中全無烈酒的濃烈灼燒,反倒像是他最愛的蜜酒,甜蜜溫潤,不焦不燥,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

“雲、天、青!你住手!”

再不住手,他大概會忍不住像夢裏一樣,将他狠狠壓在身下,讓他露出痛苦又愉悅的神情,讓他崩潰哭泣……就像夢境一樣。

“呵呵。”雲天青不在乎喧嚣威脅十足的眼神,舌尖劃過玄霄胸前,勾唇一笑,“師兄,長夜漫漫,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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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雲天菁躺在床上睜開眼,腦中空洞發疼,四肢也有些酸軟無力。

畢竟修習多年陰冥鬼法,身體早已熟悉那種冰寒感覺,加之有所謂系統保護她并未有太多不适。然而近日忽然被抽光陰煞,體內靈力驀然空出一片那感覺着實滋味難言。

不過是她咎由自取。雲天菁閉了閉眼,屋內角落布有明珠散發着淡淡光芒,空氣中更有幽香不散,如此雅致房間也就只有夙玉而已。說來雲天青似乎是說過要将她交給夙玉……?

“師姐你醒了?”

夙玉端着托盤推門而入,看到雲天菁滿面疲憊的倚在床榻,略有幾分驚訝。

雲天菁眼睛一掃,托盤裏放着兩只瓷瓶和一些幹淨繃帶。“你受傷了?”

“沒有。”夙玉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旋即有些好笑地走到她身邊放下盤子輕輕揭開雲天菁肩上衣物,衣服下十數道烏紫發黑的淤痕縱橫交錯,襯得如玉膚色如死慘白,觸目驚心。“天青師兄将你送來這裏,你們……”

雲天青來時她有些驚吓,雖說修道之人随心而行,無拘凡俗,但終究男女之防不可輕忽。他來已是子時,懷中雲天菁呼吸微弱面無血色,若非二人身上并無血氣劍氣她幾乎以為他們經歷一場殊死之戰。

雲天青将人交給他沒說什麽便走了,她見雲天菁衣物汗粘濕透,便尋了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也是這才發現她身上諸多瘀傷。

“不……沒什麽。”

“沒事,吵了一架而已。”側過身方便夙玉上藥,雲天菁發洩似的吐氣,“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你別多想。最近修煉如何?可還……覺得冰寒難耐?”

“未曾,師兄體諒我修為不足,近日并沒有急于修煉。”

挖出瓶中藥膏,藥膏凝脂一般晶瑩發亮,夙玉低垂眼眸仔細地将藥膏塗抹在每一處傷痕,指尖劃過一片冰涼,激得雲天菁背脊緊繃。

夙玉有很多想問,可話到了嘴邊卻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比如他們為何吵架,師兄為何眼中滿含決意悲涼,她又為何滿身傷痕昏死不醒……這數年來他們一直在一起,然而今日仔細想來,其實他們彼此相識,卻從未相知。

繃帶在指尖靈巧地打了一個結,夙玉沉默着沒有再開口。

雲天菁依靠在床柱上,發絲垂落,也看不出神情,仿佛沉睡。

“去休息吧,很晚了。”

時過醜時,瓊華早課卯時初集合,就算夙玉情形特殊也不可随意違反。

夙玉擔憂的看了她身上纏滿的繃帶,糾結了一下還是沉默離開了。

“……啧。”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麻煩啊?雲天菁不耐煩的揉亂頭發一頭栽倒在床上,把臉埋進被褥。好想離開……

“阿菁,在麽?”

“诶……?!”雲天菁瞪圓眼睛猛地起身四顧,“大大大、大哥?!!”

悭臾的聲音就像在她身前一樣響起,滿含笑意。

“怎麽這麽驚訝,難不成在想我?這可不行啊,你都多大的人了,都快到嫁人的年紀了……诶呀!”

“……阿菁別聽他亂說,他最近有些興奮過度。”長琴的聲音傳出來,雲天菁這才注意到聲音是從随身攜帶的珍珠鈴铛裏發出的……那不是當初楚大哥送的?“呵,明明昨天才擔心你有沒有被別人拐跑。”

“哇啊!長琴你別說——好丢人的……”

“噗——哈哈哈哈……”雲天菁忍不住噴笑,眼睛卻久違的發熱發酸,瞬間濕潤。或許對悭臾和長琴而言時間不過眨眼,對她來說,卻真真是久違了。尤其是在這種時間竟然能聽見大哥的聲音,開心、放松、委屈、害怕……等等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瞬間化為淚水噴薄難抑,笑聲哽咽。

“……”發覺對面忽然沒了聲音,雲天菁捂住嘴忍着哭聲,沙啞道,“大哥怎麽忽然聯系我們……難不成是長琴他沒事了?!”

“不,不是……不全是。”

悭臾在那廂沉沉嘆氣。長琴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他與長琴便準備回人間看看雲家兄妹,哪想到還未動身珍珠鈴铛和竹葫蘆傳來靈力波動,鈴铛上的靈力更是有些晦澀,魔氣滋生,怕是心有執念,已生魔障。察覺旁邊沒有他人靈力,他便片刻不敢耽擱的聯絡了她——

雲家兄妹本性堅韌自由,更是被他與長琴教導的無法無天、不羁凡俗,哪怕身處絕境也定不會放棄,如此心境最是易于成仙,哪會生出心魔?

“長琴之事你不必擔憂,如今已移魂于鳳來琴,雖不完整卻也足夠。只需尋得焚寂兇劍,再去往地界令龍淵族民行使鑄魂之術,将魂魄歸元,日後勤加修煉便再無遺禍。”

“太好了!”這個消息可謂數年來她所聽聞最好的消息,千年心願終于得解,她不由得為他們感到欣慰。“大哥、長琴,恭喜你們。”

“呵呵同喜同喜,等長琴狀況再平穩一些我們就動身去昆侖,大約也就是一兩日的光景。”悭臾聲音停頓片刻,随即調笑道,“順便看看可有阿菁的心、上、人。”

雲天菁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此事頓時抓狂。“啊啊啊你閉嘴拉臭大哥!!!”

“哈哈……好了,你那邊似乎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這時就你去通知天青吧,不告訴也可以,算是——驚喜?”

“嗯……”握緊鈴铛,粉亮圓潤的珍珠發出叮咚聲音,“你們保重。”

鈴铛上發光的符文漸漸黯淡,在沒有聲音傳過來。

大哥是因為擔心他們吧?沒有直接聯系哥哥也是因為清楚這邊的狀況卻又不好開口吧……仔細想想,這上面竟然有這種法術,豈不是平常他們發生點什麽事大哥和長琴都知道了?!

雲天菁臉色發青,翻身避開背後傷勢,捏住珍珠放在眼前,一點法術靈力痕跡都沒有……該說不愧是古神麽?這種被尾随跟蹤監視的感覺是什麽啦!!!不不不!大哥才不會幹這種事,何況鈴铛和葫蘆是她和哥哥自己挑選的,之後又一直帶在身邊,大哥哪有機會下咒,說不定是楚大哥幹的,這個太有可能了!

想想楚随風那好聽了說風流不羁,難聽點說就是猥瑣無節操下限的行為作風,難不成他是個戀童,呃,蘿莉正太控……?想想就覺得敖欽實在是好委屈诶!

可楚大哥那時候不是才認識……如果不是楚大哥,難不成是長琴?雲天菁想起歐陽老板那何等美妙的**一笑,登時汗毛倒豎,呵呵、呵呵呵……怎麽可能呢?她和哥哥怎麽看都不像是度魂的好人選吧?而且還有大哥在,說、說不定只是要看着他們不要淘氣啦…………

怎麽想都覺得好危險,果然還是大哥最好了!!!

……

…………

………………

等等,等等啊——如果大哥能知道他們這邊的狀況的話,那麽……嗚啊!哥哥你的貞操還在麽?!菊花還好麽?!!!大哥過兩天就來了啊啊啊啊啊!!!!————

雲天菁一臉崩潰,不知道到時候如實交代會不會從寬處理啊?畢、畢竟這個法子是天司命說的嘛~那可是大哥的親妹子哦~~一定沒問題的啦~~~

……個鬼啊!

不管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推玄霄師兄出去頂缸!爆了哥哥菊|花的是他又不是自己,為什麽她要去受罪,她才不要被大哥身體虐待後還要被長琴精神虐待,太不人道了!!

拉上被子蒙住頭,把自己裹成粽子,雲天菁決定睡它個昏天暗地,至于哥哥……呵呵,就準備迎接“驚、喜”吧!

哼!

雲天青費力地睜開眼,又猛地合上,眼睛酸痛的厲害,就這麽一下子眼睛裏又充滿了生理性的水液,嗓子也是幹澀的可怕。想要下地倒水卻無力地倒回床榻,腰部以下幾乎都快沒有知覺……啊,對了,昨晚他和師兄……做了……閉目調息,體內靈力充盈,甚至多了幾分火靈靈氣,靈力較之往常更加活潑有力,只是沒有了陰煞——那天司命所授法門果然非同尋常,只是不知道師兄他好了沒有……

對了,師兄呢?

昏昏沉沉的大腦終于想起最重要的部分。身下床榻上鋪了兩層被褥才如此柔軟,而他們昨晚明明是在醉花蔭,身上清爽,那裏除了酸痛也沒有其他不适,想必是清理過的,而他昨晚直接昏了過去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除了師兄。

可玄霄人呢?

雲天青暗暗咬牙,雖然他不是女人,平常就夠沒節操的,也不太在乎貞操什麽的,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說不出的——郁悶!

別說什麽不好意思啊,羞澀什麽的,如果一會兒找到玄霄,他現在最想做的是照着那張冷冰冰的俊臉揍一拳!

門扉推開吹進晨風,雲天青哆嗦着下意識縮回被子。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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