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清晨，星耀基地的起床鈴聲依然是主題曲。

選手們呵欠連天地從床上爬起來，将訓練服換上，洗漱完化了淡妝後，才三三兩兩地走向食堂。

D班的選手平熙彤和同班的選手挽着手走進食堂的時候，正巧碰見言知曉帶着從食堂打包好的早餐往外走，平熙彤下意識手想到了自己在第一天錄制時挑戰言知曉結果慘敗的事情，表情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言知曉看見平熙彤，略愣了愣，随後落落大方地笑着打了聲招呼，便和她們擦肩而過。

“哇……這也太狠了，我以為我們起得已經夠早了，居然還有比我們更早的嗎？”和平熙彤一起來的選手忍不住感慨，“不愧是S班的選手，這也太拼了吧。”

平熙彤抿了抿唇，忽的拉着另一位女生往窗口的方向走去，“我們也打包走吧。”

“哎哎哎？”女生猝不及防，“彤彤，別，我只是一條想為你加油打氣的鹹魚罷了。”

“那就從今天開始做一條奮力上進的鹹魚吧！”

言知曉還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的這一樁“慘案”。

經過昨天主題曲模拟考試的打擊後，言知曉就開始思考她們的問題究竟在哪裏。

實際上，導師的評價沒有錯。

昨天一整個下午，她們都在各自訓練，幾乎沒有和其他選手發生過交流。言知曉早在初評級的時候，就記下了所有選手的名字，但也僅僅是在訓練室初次見面的時候打了聲招呼，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溝通。

而她們這樣的狀态，也在昨天主題曲模拟考試的時候，被導師尖銳地指了出來。

也正因為如此，在昨晚回到訓練室後，言知曉并沒有選擇直接開始練習，而是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等她們逐漸熟悉起來之後，才發現第一印象到底能有多不靠譜。

銀灰短發，初評級每次說話基本都不超過10個字，看起來格外不好親近的秦亞萱，實際上卻是個标準的絨毛控，一被碰到癢癢肉就會笑個不停。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原因，只不過是一旦說話速度加快，就會忍不住飙出一口廣普。

而一頭淺金長卷發的笑眼女生居嘉莉，外貌軟妹，骨子裏卻格外要強，也是整個S班，甚至整個《星耀偶像》節目組中唯一的八塊腹肌擁有者。

在逐漸熟悉起來後，她們的訓練進度也加快了不少，不僅能夠在疲憊的時候相互鼓勵，還能夠用自己的長板去幫助其他人的短板。

曾經擔任過舞蹈老師的居嘉莉也正是在這時候，暴露出了她“殘暴”的一面。

“動作怎麽這麽沒有力度！你以為自己跳的是廣播體操嗎？哦，我忘了，小學生的廣播體操跳得都比你有活力。”

“框架呢？你們的框架在哪裏？跳舞并不是只要将動作做出來了，就能夠算得上是跳舞！”

“這一次動作是做下來了，力量也到位……但是流暢度呢？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在打拳吧？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然後就可以晉級了？”

整晚的訓練，有整整一半的時間是在居嘉莉的怒吼中度過的。

但效果也相當明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即便是八個人中舞蹈基礎最薄弱的夏雲蘭，都能夠毫無壓力地完成整首主題曲的舞蹈。

***

訓練室裏，居嘉莉正盤腿坐在屏幕前，用0.5倍速回放剛才拍攝下來的舞蹈，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剩下六位選手無比乖巧地抱着腿，安靜得宛如鹌鹑。

言知曉拎着早餐走進訓練室的時候，整個房間裏的氣氛都松快了一瞬。

“曉曉，你可終于來了，我們都快要餓暈了！”秦亞萱大聲說着，像一只大型犬一樣猛地撲到了言知曉身上。

但不過三秒，秦亞萱就被高穎霏拎住了命運的後頸。

熬夜訓練是相當損耗精氣神的事情，昨晚她們除了訓練，還加了一些諸如“掰手腕”這樣的休息環節。也正是在這個環節，高穎霏和擁有八塊腹肌的居嘉莉整整相持了五分鐘，最後也平局告終，但也徹底暴露了高穎霏金剛芭比的本質。

對上高穎霏“核善”的眼神，秦亞萱剛剛炸起的毛瞬間慫了。

言知曉給她們帶的基本都是高蛋白低碳水的食物，符合她們的管理要求。

她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吃早餐，一邊聽居嘉莉給她們說剛才錄制的那一版中，哪些動作上的細節還需要改。

S班的訓練室就在最靠近電梯的那一側，所有選手從電梯出來走過她們訓練室的時候，看見已經在訓練室裏的S班選手，都下意識地産生了危機意識，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

今天來給她們授課的是辛問雁。

辛問雁走進S班的時候，她們正在進行集體的訓練。走進房間的瞬間，辛問雁就敏銳地察覺到選手們之間的氛圍和昨天截然不同。

如果說，昨天在主題曲模拟考試中，S班的八位選手展現出的完全是一盤散沙，但今天，出現在她眼前的S班選手，身上卻隐隐約約地讓她看到了一種默契感。

辛問雁對着攝像頭小聲地比了個“噓”的手勢，并沒有立刻打擾她們，而是微笑地站在旁邊，等待着選手們什麽時候會發現她。

直到這一遍訓練結束，居嘉莉走上前準備去查看錄像的時候，才從落地鏡中注意到了辛問雁的身影。

辛問雁對着一臉驚訝的選手們點了點頭，走到訓練室中間，“你們訓練了多久了？”

她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言知曉站了出來，“大概八個小時。”

辛問雁正想要說什麽，卻不經意對上言知曉的眼睛。

那裏面沒有絲毫的疲憊，有的只是滿滿的自信和鬥志。

辛問雁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猶豫了片刻，最後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氣，“你們啊……”

辛問雁當然不願意看到她們這樣拼命，但她更清楚這檔節目的殘酷性。

或者說，選秀市場的殘酷性。

不晉級，就淘汰。

不出道，就糊掉。

這幾乎已經要成為了選秀節目的鐵律，從第一期選秀節目開始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打破這條規律的選手。也正因為如此，對于所有決定來參加選秀節目的練習生們來說，從選秀節目經過層層晉級，最終獲得出道位，就成了她們僅有可能的獨木橋。

辛問雁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帶着她們上樓，到了音樂訓練室。

辛問雁的授課方式相當簡單直接，讓她們跟着鋼伴來一段，然後針對她們唱歌中出現的問題進行針對性指導。

***

“請全體學員十分鐘後到一樓大廳集合，今日的主題曲模拟考試即将開始。”

廣播聲如約而至。

等到所有選手們到大廳集合後，廣播卻宣布了今天新的模拟考試規則。

“主題曲模拟考試，第二輪，接力測評。”

“選手們以接力舞蹈的形式接受主題曲模拟考試……”

剛剛聽到規則的瞬間，從A班到F班幾乎所有的選手都發出了哀嚎。

“啊啊啊啊！怎麽會這樣！”

“完蛋了……我還在想今天應該和昨天的模拟考試形式是一樣的，結果居然改掉了？！”

“窩草！我們班今天全部都在集體訓練，完全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我們班在休息的時候，倒是為了放松心情玩過一輪接力舞蹈……但是這和參加模拟考試完全不一樣啊！”

“我的天！我已經開始緊張了嗚嗚嗚嗚……你摸摸我的手都在抖。”

在一片驚呼中，只有S班的八位選手不動如山。

觀察室裏，導師們看着S班和其他班級的選手之間強烈的反差，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代芙：“S班好像一點也不緊張啊，是因為覺得自己今天練習夠了，實力足夠強嗎？”

單默雅：“我覺得S班有些選手的确挺強的。”在昨天的導師打分中，單默雅給S班的分數也是最高的，只不過最後的分數需要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

就在導師們讨論的時候，辛問雁忽然開口，“她們昨天在通宵練習。”

“通宵？？！”

對上衆人震驚的眼神，辛問雁點了點頭。

再次将目光移回到屏幕上的時候，導師們的眼神變得認真了許多。

面對努力到拼命的選手，她們也理當拿出應有的尊重。

今天的接力舞蹈從F班開始。

接力舞蹈和群舞最大的不同是，鏡頭會在每一位選手身上單獨停留，因此，也不存在任何劃水的可能性。能力強的選手會在單獨展示的環節被凸顯出來，但能力不足的選手也失去了濫竽充數的機會。

導師們對于選手的實力心裏大致有數，但也沒有想到她們居然會交出這樣離譜的答卷。

一輪接力舞蹈下來，破音的，忘動作的，緊張到同手同腳的……

在舞臺上不應該出現的大大小小的錯誤，幾乎都在短短幾分鐘的接力舞蹈中密集出現。

直到S班的接力舞蹈環節。

實際上，言知曉她們并沒有預料到今天可能是接力舞蹈的環節，但她們在其他班級接受挑戰的時候，就已經排好了隊伍。

主題曲響起的時候，鏡頭裏，言知曉随着音樂聲緩緩擡頭，露出明麗的笑容。她的動作舒展且絲毫不亂，唱跳的時候，整個人仿佛真的站在了舞臺上，她的身後是追光而來的聚光燈，她的眼前，是臺下的萬人歡呼，而她在舞臺上又唱又跳，沐浴着所有人的喜愛和關注。

而随着言知曉一個流暢的滑步，将舞臺交給了身後的高穎霏，她的動作和唱歌都沒有瑕疵，對于這首歌的處理比言知曉更元氣一些，還加上了一些wink的小動作。

接着是居嘉莉、秦亞萱……

她們每個人的風格都有明顯的不同，但卻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她們的實力。

尤其是當言知曉重新站回到第一個，邊唱邊跳地飙出主題曲中最高的音，臉上的表情管理卻依然絲毫不亂的時候，選手席上已經是一片寂靜。

她們仿佛在用這樣的舞臺告訴其他選手——

S班，終究是S班！

音樂落下，現場在短暫的安靜後，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我的天……她們也太強了吧！”

“我們居然是和這樣的人在競争嗎？！”

而此時的觀察室裏也是一片安靜。在沉默了片刻後，才響起一道頗帶感慨的聲音，“我剛才差點忘記了她們還沒有出道。”

辛問雁望着屏幕上結束了唱跳，正在等待結果的少女們。她們微微喘着氣，眼睛裏卻仿佛有星光在閃爍。辛問雁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低下頭在評分表上寫了一個數字。

大廳裏，S班的選手們正在等待最終的分數，幾位女生的手不知不覺已經緊緊地牽在了一起。

“S班第二輪主題曲模拟考試結果——”

言知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87分。”

當聽到這個分數的瞬間，居嘉莉激動地跳了起來，下一刻，就被拉進了圓圈裏。

八位女生激動地抱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興奮的笑容。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鎮定自若的高穎霏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臉上的淡定早已經消失無蹤。

言知曉笑着和其他選手抱在一起，在心裏默默地補了一句。

我們做到了。

***

進入星耀基地的第四天，一大早，星耀基地就開進了幾輛大巴車，停在了宿舍樓下。

三十分鐘後，大巴車滿載着懵懵懂懂的選手，開出了星耀基地。

“這是要去哪兒？”有選手小聲問道。

“都不提前通知一下的嗎？”也有選手在抱怨。

“……”秦亞萱緊緊抿着唇，才壓制住自己的起床氣。

“我們今天不需要訓練了嗎？”直到這時候，訓練狂人居嘉莉心心念念的依然是訓練。

“今天應該是有特殊的行程。”最後還是言知曉說了靠譜的猜測。

等大巴車緩緩停下，選手們一下車，就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藍，海濤聲震蕩着每一位選手的心靈。

直到這時候，節目組才通知了她們今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她們要換三套不同的服裝，兩個場地，拍攝節目組前期需要的宣傳照和宣傳片等宣傳物料。

單從日程安排上就足以看出今天拍攝壓力之大。

海邊已經搭好了今天拍攝所需的臨時設備，節目組簡單粗暴地将她們分成了20人一組，分批進入換衣間。

節目組總共給她們準備了三套服裝，一套是統一的學院風制服，一套是各式各樣以“花”作為主題的藍色系紗裙，還有一套古裝。

在換好制服出來後，言知曉和其他選手一起，進入化妝間等候化妝。

盡管節目組今天請了20位化妝師一同來到現場，但是化妝需要的時間畢竟遠遠超出換衣服的時間。先化完妝的選手會被工作人員領着走到海邊，先拍攝單人的宣傳片和宣傳照。

太陽毫不吝啬地向大地播撒着陽光，卻也給選手們保持表情管理提高了難度。

鏡頭是魔鬼，能夠放大一個人臉上所有的缺陷，甚至拉寬臉和身材的比例，将所有人都拍得比肉眼見到的狀态醜上三分。

但鏡頭對言知曉卻仿佛沒有絲毫影響。

言知曉聽從攝像師的指點，脫下了鞋子和襪子，随着海水漲潮，從海岸線朝着沙灘的方向笑着跑來。陽光在她的發梢靈動地穿梭着，閃出細碎的光片，鏡頭裏的少女笑容明媚，仿佛一切的煩惱都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海邊的光線正好，青春明媚的女生在海邊笑着，就已經自成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就在這時候，外圍的工作人員聽到“咔嚓”一聲輕響，但等他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一道閃過的背影。

工作人員在“追上去但暴露自己失職”和“幹脆裝作沒發現”之間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拍攝現場。

現場一共有10名攝影師同時在進行拍攝，等到每位選手穿着制服的宣傳照和個人宣傳片都已經拍攝完畢後，節目組又将選手們按照初評級的分班，分別拍攝了七組鏡頭。

在拍完第一套制服後，言知曉又換了第二條裙子，開始拍攝第二組宣傳照和宣傳片。等到她們拍完第二套宣傳物料後，已經到了下午3點，大巴車又帶着疲憊不堪的選手們來到包場的園林，拍攝古裝的宣傳物料。

觀衆一直津津樂道的有“古裝臉”的說法，指的就是外貌特別适合古裝扮相。

但同樣的，也有不适合古裝的臉。

古裝需要的容貌和氣質，與現代時裝并不是完全一致的，甚至有的時候是截然相反的。過大的五官和過于鋒利的眉眼，在妝造的打造下極易出現“精致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可愛的特點，但是放到古裝扮相中，卻是接近毀滅性的打擊。

很多适合古裝扮相的演員，一旦換上了現代的裝束就失去了辨識度；同樣，也有很多現代裝無論如何都好看的演員，換上古裝後卻橫看豎看哪兒都別扭。

放在《星耀偶像》的選手中也是一樣。

有選手在前兩套服裝拍攝的時候，都發揮出色，揮灑自如，換上古裝之後無論如何調整妝容，總覺得有些違和感，甚至只能夠祈求後期修圖師傅手藝高超；也有的選手在前兩套服裝拍攝時平平無奇，換上古裝後卻忽然讓人眼前一亮，仿佛才發現她居然有這麽好看。

而言知曉就是少數三套服裝都很合适的選手。

與其說三套服裝都很适合，不如說，言知曉的五官可塑性很高，能夠适應各種風格的扮相。

等到第三套服裝的宣傳物料拍完，所有選手從園林回到星耀基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就連星星的光都已經黯淡了些許。

就在星耀基地裏的選手們渾然未覺的時候，星博上，有一條視頻的熱度正在迅速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