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告別許可,抛開何向南和葉淑娴,我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學校圖書館。原計劃四月中旬完成的畢業論文,看樣子沒法完成了。還剩個尾巴,偏偏我的心,亂了,亂得一塌糊塗。奔騰而來的日子,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去應對。

一年,我将從熟悉的人群中完美地蒸發一年。

可是,理由我竟然還沒有想好。

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呆呆趴了幾個小時,還是亂。收拾好要借的書籍,我匆匆離館。

剛出圖書館沒多遠,我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喊“夏渺渺”三個字。回首,向四周看了看,所有的人幾乎都在匆匆忙忙地走自己的路,沒有一個人駐足停留。

感到奇怪,剛要邁開步子往前走,那聲音又從某個地方蹿出來。循聲望去,一眼看到黑色保時捷裏,戴着黑色墨鏡的男人,在滿臉□地向我招手。

似曾相識,定睛一看,原來是他,那個色痞。

我有點兒不明白,為什麽他那招牌式的□,總是時不時地挂在臉上。本來好好的、算不上難看的一張臉,挂上那笑容,簡直破壞了整個臉的格局和形象。或許,像他那種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根本就不要臉了吧。

想象中,我肆意發揮着對他的詛咒。

遇見如他一般難纏的男人,真是上輩子倒黴。

有些時候,不得不相信冤家路窄這句話。一次尴尬的見面,就已經讓人難以忍受了,沒想到在學校這麽公共的場合居然也能看到他。

有些時候,世界就是這麽跟我過不去。

看到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逃跑,就像當初我在帝都遇到他一樣。可惜自己抱着一大摞書,穿着該死的高跟鞋,怎麽跑都跑不快。

幹脆把鞋脫掉,光着腳一路狂奔。保時捷男在後面疾呼,全然不顧這裏是港大。他的聲音越大,我跑得就越快。想想就後悔,當初自己的形象,一定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相當狼狽。

我一邊落荒逃跑,一邊想着,時隔這麽久,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還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就是我。自己欠他什麽東西了嗎?沒有。當初,我從帝都逃跑了,但是他放在桌子上的幾摞錢,我一摞都沒有拿。這樣算起來,應該兩清才對。

一邊跑,我腦袋裏一邊飛快地搜索逃到哪裏才能安全脫身。先在學校裏繞他幾圈,把他繞糊塗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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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時捷男一看到我逃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車子裏蹿出來,拔腿就追。知道的是男的在追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港大的校園裏又拍電視劇呢。

看那個色痞居然在後面追,我拎着鞋,繞過體育場,又穿過主樓前面的芙蓉湖,更加拼命地跑起來。心想這個男的真不要臉,在帝都也就算了,在校園內還這麽猖狂。

那個家夥喊着我的名字,窮追不舍。

我跑啊跑,跑啊跑。

拐角處。

滋溜一聲,我快速地閃進港大一個兩個口都可以進出的超市裏面。在超市裏,偷偷摸摸地躲了将近半個多小時,心想那個家夥可能在港大校園裏跑得轉了向吧。偷偷地探頭望了望,外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麽可疑人等進進出出。買了一頂漂亮的女式帽和一只紅色的眼鏡,武裝一下,感覺馬上不是自己了。

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前門,我偷偷地在後門溜了。在門口張望了好一會兒,确實感到安全了,我才邁出超市的大門。

剛邁出一步,感覺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壞壞地笑着說,“Linda,你讓我找得好苦。”

似乎就在那一秒鐘,我被保時捷男标本一樣,死死地固定住,動彈不得。

我不由得一驚,他怎麽對港大的環境如此熟悉?難道他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後來想想,不可能。我們的百年名校,怎麽可能出這樣的敗類。

“注意影響。把你的爪子拿開!”我壓低嗓子說,疾言厲色,“你想幹嘛?”

“算帳。”男人笑嘻嘻地一邊說着,一邊拽着我的胳膊,向自己的車走去。

“我跟你有什麽帳可算?你的錢,我一分錢都沒拿。”我掙紮着,“爪子,再不拿開,我喊非禮了。”

“好啊,你喊吧。最好把全校師生都喊過來,我好把你在帝都的照片和視頻像禮物一樣,每人發給一份,叫他們回去慢慢欣賞。”

“你……你真無恥。”我的眼珠子都氣綠了,心想自己怎麽這麽倒黴,怎麽會遇到這號無恥的人。

“你來這裏,究竟想做什麽?”

“你說呢?您大小姐不會記性那麽差吧。您還欠我一樣東西沒給。我派人比貓等耗子還敬業地等了這麽多天,難道你以為,我只是純潔地希望見你一面嗎?”男人獰笑着。

“我……我欠你什麽東西?”我非常心虛地問他,生怕他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禽獸不如的話來。

“初……”

聽着他要滿嘴放屁了,我上前一把捂住他的烏鴉嘴,嘴巴撅起,做出一個叫他小聲點兒的口型,請他嘴下留德。

“好,這個帳暫且擱下,還有……”

聽他話裏有話,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帳要算,“還有什麽?”

“你忘記你逃跑的時候,猛踢了我一腳嗎?”

“我只是輕輕地踢了一下而已……”

“您也不想想,您輕輕地一下踢到了什麽部位。就你那麽輕輕一下,我殘廢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笑咪嘻嘻的,沒有絲毫殘廢得痛不欲生的感覺。

“殘廢,你怎麽可能殘廢?剛才比我跑得還快。”我挑着眉毛,揭穿他的謊言。

“我說的殘廢,當然不是指腿腳上的!”

“我是說……”男人頓了頓,嘴巴湊到我耳邊,“我是說,我那方面不行了。”說着還擠了一個媚眼。

惡心。

看着他不懷好意的色眼,我一時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莫家可是好幾代單傳,就我這麽一根獨苗,我老爹整天巴望着我為莫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呢。”男人的聲音故作嚴肅,臉上也是一本正經。

我突然覺得,聽他來這裏,應該不僅僅是訴訴苦,應該還有下文,便試探地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你—得—給—我—守—活—寡。”男人一字一句地說。

“憑什麽?”我見他這樣無賴,“我不踢,你能放手嗎?”

“誰讓你那天晚上那麽迷人,誰讓我那天晚上發了善心,要是換了別人,你根本沒機會逃跑。……老天爺不成人之美,要不是我的那兩個保镖去樓頂透氣……那我們不早就成雙成對了?”

“你……”有些氣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的身份是那啥。我去帝都,就是為了消遣消遣,難道你以為我是去捐助希望工程、支援災區嗎?”

“不要說了。”我歇斯底裏地喝住了他,用兩個手指頭塞住了耳朵。

我看到,很多小女生,朝着那個黑不溜秋的家夥望過去,花癡般。

“如果你不想讓更多的人圍觀的話,最好先上車為好。”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保時捷面前。男人拉着我先上車,随後自己坐到駕駛的位置上。

坐在車裏,我憤怒地瞧着他。

他已經浪費我一個多小時了。

突然,“嘚喽—嘚喽—”的聲音響起。 120的聲音。他的手機鈴聲!沒想到,人變态,設個手機鈴聲也這麽變态!

“下車,”我幾乎是被他趕下車,“我有急事。”

你的破車,誰稀罕坐。

我從車裏蹭地一下蹿出來,迅速逃離。

“等等。”他喝住我,“你電話號碼多少?”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為了以後聯系方便啊。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只有問許可了。”男人帶有要挾地說,并且裝着要撥許可電話號碼的樣子。

“許可,你怎麽會認識她?”我一聽到許可的名字,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我們不但認識,而且是很好的朋友呢。”

“你胡說,我從來沒有聽說許可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們昨天成為朋友的。”男人異常驕傲地說,“而且聊天聊得很開心吶。”

“你這個無孔不入的混蛋。”我第一次發自肺腑、真心實意地去罵一個人。

“好,我告訴你。136……”我快速地說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說那麽快,交朋友的心不誠啊。不過沒關系,我已經記下了。”男人說完回撥了一個電話。“千千闕歌”優美的旋律在車裏響了起來。

“基本上還是個誠實的小孩,我喜歡。”男人不失時機地誇耀了我一番。

“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男人咧着嘴角笑着說。

“我不感興趣。”

“下次見了面,你不會嗨嗨地稱呼我吧。”

“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拉開車門,我頭也不回地逃離了保時捷。

“想不想是一回事,會不會是另外一回事。我叫莫—承—沣。”男人突然爽朗地笑起來,“總有一天,你會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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