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重生——白府

☆、23重生——白府

歸家的途中,白芷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若不是馬兒驟停,身子差點摔出去,她指定能一路睡回去。白芷的膝蓋撞在護欄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正待她發火,清荷從外頭撩開簾子,為難地道:“小姐……”

“何事?”白芷揉撞傷的膝蓋,蹙眉問道。

清荷回:“裴公子求見。”

白芷錯愕,他怎知她離開桐城?他來踐行?白芷帶着疑惑下馬車,只見裴九喘着粗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白芷問:“裴公子特意來踐行?”

裴九拉馬走來,“連夜回蘇城作甚?”

白芷笑答:“接到家書,家中恐出了些事,回去看看。”

“不準笑。”裴九帶着生氣的命令語氣。

白芷果真收斂笑容,一本正經。

裴九悶悶地罵了她一句,“朽木不可雕!”

“白芷照裴公子的話做了,怎麽罵我?”

“就想罵你。”裴九負氣道。

白芷覺得莫名其妙,他急急忙忙跑來,只是來罵她?她自認為自己毫無過錯,不甚歡快地道:“裴公子罵完了嗎?白芷還着急趕路呢。”

裴九死死盯着她,盼着她還有其他話要與他講。奈何白芷那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深深刺痛他,膨脹而出的勇氣瞬間灰飛煙滅。

“再見,朽木。”他說完這四字,隐隐略有後悔。

白芷輕笑,“不知怎的,覺得淫、婦比較好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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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望着她,諱莫如深。她的笑容總是那樣清淺,辨不出是真是假,亦如他身邊的那些兄弟姐妹。就因做如此之人太累,他故意搞臭自己的名聲留戀花街,一派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樣。他佯裝病弱,一副與世無争的過客姿态。他不随父親從軍,不随兄長從文,遠離官場,只是走走人間,看看花草。

裴九伸出手捏着白芷滑嫩的瓷臉,“不要這樣笑,真醜。”

白芷怔了怔,竟任由他輕薄,未躲閃開。

裴九意識到自己失态,忙不疊發下自己的手,略顯無措。

此次她笑得明媚,清澈如泉水。

裴九怔了怔,亦笑了起來,“淫、婦!再見。”緩了緩,他終究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不要随便嫁人。”

白芷挂在臉上的笑容稍有一僵,随即又笑容化開,“公子管寬了。”

白芷上馬離去之時,裴九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白芷其實是落荒而逃。

白芷依靠在馬車的小窗邊,看着深藍天空那高挂的皎月。清荷從車外探個腦袋進來,她捂嘴笑問發呆的白芷,“小姐可是與裴公子再次私定終身?”

白芷失笑,“我倒是想與他私定終身,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少來。我看裴公子對小姐有情,要不怎會跑來勸你不要随便嫁人?”

白芷覺這話有些道理,“要不掉轉馬車,我去向裴九求親?趁熱打鐵?”

“小姐,矜持!”清荷十分不滿地蹙眉。白芷咧嘴笑倒!若裴九真對她有意,不妨一試。只可惜他未标明态度,她亦不敢妄自菲薄,抑或者……不敢想入非非。前世的自己,便是胡思亂想得過多,以為努力便可成功,卻不知,感情這方面,一個巴掌拍不響。

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她真的很怕“感情”這東西。

不如就與那個家書上的“一介書生”将就算了,一世安穩,歲月靜好。

可白芷回到蘇城,未見到一心想嫁的“一介書生”,倒是見到全府上下的家丁捂着袖子拭淚,背着包袱離開白府的場景。

家中有人歸西了?白芷心中一顫,飛奔跑去正堂,卻見二娘坐在一旁悠閑吃糕點,管家坐在一旁給家丁遞銀子。

白芷不解,上去問之,“這是作甚?”

二娘見白芷回來了,無不諷刺地道:“我就說,千萬個理由不如給你一個男人有用。瞧瞧這回來的速度,可真是快馬加鞭地回來?”

“一介書生”是個幌子,想必也是二娘想出得招。

白芷屏息,調整心态,勉強擠出微笑問:“二娘,不知家中有何變故?打發家丁離去,莫不是爹被貶?”她莫名興奮起來,若是被貶,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正好相反,官升五品,兵部郎中,京官。”二娘無不驕傲,揚眉而笑。

白芷頓時臉色蒼白。

二娘喋喋不休道:“多虧白芍争氣,買京城的舊宅好死不活買了太子太傅的舊宅,這引薦起來也方便,最重要還是你爹的才華,讓太子太傅折服。”

又是妹妹牽線,又是太子太傅引薦,又是那可恨的京官兵部郎中!與前世的結果一模一樣,她改變的只是過程,結果卻巍然不動,還在那裏。

白芷頓覺身子無力,險些要倒下,還是清荷及時扶住。

二娘輕蔑一笑,“別激動,鄉下人上京,有許多事需要打點,老爺又急于新上任,這老家得有人打理。大姐在家為大,自當而為之。”

意思明了,柳氏留在蘇城打理老家,她則歡天喜地随白淵去京城上任。

白芷心中冷笑,現在才想到她娘為大?

若不是柳氏心裏還有白淵,怕柳氏挂念白淵得緊,白芷肯定會滿面春風地接下這個任務。

白芷不與二娘多說廢話,無視她,問一旁的管家,“老爺在哪?”

“老爺在書房整理交接文件。”

“嗯。”白芷覺得該與白淵好生談談。

二娘被無視在一旁,頗為不爽,在白芷背後翻了好幾記白眼,“豎子,以後有你哭的。”

白芷去書房找白淵之時,白淵正在與一位嬷嬷交涉。這位嬷嬷大半輩子在白府過的,白府可謂是她第二個家。她正在聲淚俱下地請求白淵不要趕她離開,白淵臉上卻淡然,“我已升至京官,還要這蘇城的宅子作甚?留你們在宅子裏,供祖宗不成?”

“老爺,我都這麽大把年紀了,兒子殘疾,還要靠我養活。老爺行行好,随意給這差事養活我們母子倆吧。”

“你若再不走,我叫家丁強制趕你走?”白淵揚眉,臉上露出惡毒的表情。

過河拆橋,只顧自己,是白淵多年來一直的作風。白芷一直看在眼裏,所以此番行為,她看得很淡。老嬷嬷含淚出來,見到白芷,老淚縱橫地哭訴:“小姐……”

白芷安慰道:“繼續幹你的活,這事,我做主。”

老嬷嬷驚喜了一下,正準備要說一些感謝話,被白芷制止,“你先下去,我尚有事與老爺商量。”

“是。”老嬷嬷識趣地離去。

白芷踏進門檻的那刻,白淵正在整理文書,見白芷來了,也未停下手中的活,他道:“你二娘說得沒錯,一聽有男人要娶你,身上便長輪子飛馳回家了。”

白芷開門見山,“恭喜爹如願以償做了京官。何時上任?”

“快則半月,慢則足月。”

“聽二娘說,爹不帶娘去京城,讓娘留守這空院子?”

白淵手中的活停頓了下,“你娘身體不好,怕是會水土不服。再則新官上任,諸多事情需打點,待一切安頓好了,自會讓你娘和你一起去京城與我和你二娘團聚。”

“爹想得周到。處處為娘着想。”

白淵覺白芷這話帶刺,紮得他十分不舒服。他蹙眉,面帶愠色問:“芷兒找爹有何事?”

“也無事。只想與爹爹說,小弟在外讀書将至,我方才捎了家信報喜訊,想來小弟過幾日能提前回來。”

白淵臉色一白,“是麽?甚好。”

“那爹忙吧,芷兒告退。”

白芷離開之時,心中冷笑三分。小弟身子也不好,怕是去京城也會水土不服,加上與柳氏比二娘還要親厚,讓他陪陪同樣水土不服的柳氏,再好不過了。到時候重男輕女的白淵還舍得這獨苗子留在老宅嗎?

白芷的小弟白術年十歲,二娘之子。因從小體弱多病,在外求醫,順便也在外求了學。一年回來也只有一次。白芷與白術的關系不算十分好卻也不差,一般關系。倒是白術與柳氏關系十分親厚,甚至比過他與他親生母親。這點讓白芷十分驚奇,後來想想,也覺得情理之中。

二娘自進了白府第一年便生了白術,只是白淵為人有着“子為妻管”的原則,不顧二娘的苦苦哀求,把白術交給柳氏管,這一帶就是五年。二娘在這五年之中,地位漸穩,受白淵的寵愛,緊接着掌管白府財政大權,最後連兒子的撫養權都要了回去,可謂是風生水起。只是孩子不夠與她親厚,此乃她唯一的遺憾了。

白術是白淵與二娘唯一的攻破點。

白芷唯有利用白術作為籌碼,逼白淵就範,帶她與母親上京!

白術接到家書,不過五日光景,便風塵仆仆地回來了。最高興的不是白淵與二娘,而是柳氏。柳氏一大早便命丫頭為她梳妝打扮,命廚子今兒做白術最愛的豆汁年糕。

一向清心寡欲的柳氏很少有這般的波動,身為柳氏的親女兒,白芷好生嫉妒,打趣着柳氏,“娘,你可記得我才是你親生女兒啊!”

柳氏佯裝生氣,“胡鬧。術兒是你爹的唯一苗子,一家人,怎分生見外?”

又是白淵!白芷頓時沒了興趣。她有時十分不懂她娘,白淵如此待她,卻還是處處為他着想,時時牽挂,她不認為這是賢惠,而是癡傻。

癡傻的女子,只會讓男人輕看,不被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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