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70重生——生死生(9:40)(1)

☆、70重生——生死生(9:40) (1)

白芷怎會眼睜睜看着為她涉險而來的慕屠蘇死去?她拼命地擡腿,試圖靠近他一些,腳上的鎖鏈勒着她的腳踝,斑駁的血跡洇濕了她的鞋,她痛苦地吼了一聲,摔出沉澱的桎梏她的鐵球,擊倒一名士兵,然,她已無力再甩一次,跌坐在地上踹着粗氣。她這一舉動,震撼了一些士兵,慕屠蘇回眸驚望,朝她沖了過去,見她腳上一圈紅色血跡,腳在發抖,怒罵,“你瘋了?”

白芷給予他一個微笑,“不想欠人情!”

慕屠蘇緊緊抿着唇,原本生氣的臉上閃出一絲柔軟,眼眸中是滿眼的疼惜,他略有期艾地道:“傻女人。”

“小心。”身後有人試圖偷襲,白芷撇開慕屠蘇,以身為他擋上那一劍,刺中了她的肩胛上,滾滾熱血,直湧而出。白芷臉色頓時蒼白,然臉上卻有着不容置疑地堅定。

想殺慕屠蘇,從她屍體上踩過。

因白芷受傷,士兵們反而露出驚恐害怕的模樣,紛紛後退,渀佛白芷是個危險人物。白芷這才記得宮夜宴臨走之前吩咐過他們,莫傷到無辜!

他所指的無辜,可是她?白芷忽然把抽出慕屠蘇腰間配上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你們要是再敢動一下,我自刎此處。”

白芷明顯瞧見士兵們的臉皆為慘白。看來她的猜想是對了。她雖不知宮夜宴為何要說這等“放虎歸山”的話,但是此刻的她必須利用這一點。白芷拉着慕屠蘇,“用我作為人質,要挾他們。”

慕屠蘇一怔。

白芷堅定地看着他。

慕屠蘇雙手握拳,緊閉雙眼,舀起白芷手中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士兵們見此,面面相觑,為首一位士兵轉身離去,相信是找宮夜宴解決問題去了。

但宮夜宴并未來,士兵走上前對慕屠蘇道:“殿下說了,即使你走出我們營,你也出不去。四處戈壁,根本找不到方向。若你一意孤行,殿下允你離開。到時無人為你收屍,暴屍荒野,可別怪我們殿下不近人情。“

慕屠蘇冷笑。白芷卻道:“駱駝幹糧備好。代我們謝過殿下。”

慕屠蘇一驚,“芷兒,你不要與我同去。”

“将軍,你前來至此,不是來救我的嗎?我既已在你身邊,你豈有棄我不顧之理?”白芷字字?锵,絲毫未有女子的膽怯。慕屠蘇定定地望着白芷那張柔弱的臉。一時感嘆,這樣嬌弱纖細的身子怎會有這樣的堅定?願與他同生同死?他知她已移情,未料她還願與他同死?

Advertisement

慕屠蘇淡笑,“裴九是個好男人,祝你和他幸福永久。”

白芷還未來得及回神,慕屠蘇一掌朝她劈去。慕屠蘇或許不會忘記白芷望她的最後一眼,驚訝……眼眸中的驚訝渀佛夾雜着許多的情愫,他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愛她,卻不忍心她和他一起送死。既然她心裏沒有他,而她心裏的那個他會給予她安穩靜好,他沒有權利去剝奪。他明知娶南诏小公主會傷害她,卻還是那麽做了。因為自小他的父王不斷在告誡他,他是為了助三皇子奪嫡而來。為三皇子而生,為三皇子而死,不顧一切。他應誓在先,注定辜負她。

如此也好。

她愛着另一個男人,與他無關。她不會因他的離去而難過痛苦。她的世界,并無他的痕跡,如此,也好。

白芷軟綿綿地倒在慕屠蘇的懷裏,慕屠蘇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囑咐士兵,“記得給她腿上上藥。”慕屠蘇看也不看白芷最後一眼,走出營帳。

宮夜宴站在營帳的窗邊,看着慕屠蘇牽着一匹駱駝離去。他嘴角綻放着似一朵妖豔的花的笑容,驚豔而又寒冷。一切如他所料,後續發展,他突然極度期盼了起來。

若他死,痛苦的是誰?若他不死,痛苦的又是誰?看着有情人痛苦扭曲的臉,宮夜宴忽然産生一種報複的快感。都嘗嘗吧,那種比蝕心香更為可惡的心痛!他笑着轉身,看着床上熟睡的臉。她正皺着眉頭,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憂愁,宮夜宴以手撫平她的眉間的褶皺,眼眸心痛而又神傷,“阿生,你讓我痛苦一輩子,可我卻不忍傷你半分。世上怎會有你這樣可恨的女人?”他深知這個女人之所以答應與他重修于好,并非是對恭親王的承諾,她向來是個把誓言當放屁的女人!她不過是不想讓兩國正面交鋒,來個三國鼎立,好控制平衡,擁戴智才兼備的心有城府三皇子,而不是無所事事的好色太子,不過是想讓光輝王朝茁壯起來,當他們抵抗漠北的盾牌。他怎會不知?可他為了得到她,竟助纣為虐?他真不是個合格的太子!

南诏大公主翻了個身,被子下滑,□的香肩露了出來,脖頸間是斑駁的吻痕,可見方才歡愛的激烈。宮夜宴瞧着那些吻痕,心情大好,癡癡地笑了起來。他脫去外袍,鑽進被窩……

“嗯……”

“舒服嗎?”

“宮夜宴!适合而止。”

若道有情,何須負情?

***

白芷腳上的鎖鏈解開,以一種貴賓的待遇睡着軟床玉枕。可她當晚,便失蹤不知去向。這是宮夜宴所未料到之事。為避免計劃變動,他選擇封鎖了此消息。

五日後,裴九挂帥抵抗漠北大軍,神乎奇跡,以少勝多,使漠北連退三個城池。裴九凱旋回京,太子出城相迎,甚得寵信。康順帝封裴九為大将軍,代蘀失蹤的慕屠蘇。贈美人數名,黃金千兩。

值得高興的諸多喜事,卻未曾讓裴九大将軍一展笑顏。皆知他在此戰役之中失了新婚妻子,即便皇上贈與美人補過,卻換不來一個他想要的白芷。他派了許多人去戈壁找尋她的下落,全部杳無音訊。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心也愈來愈沉,愈來愈不安。

“九爺,七爺又吐血了!”家仆沖向書房,對伏案疾書的裴九禀報。裴九立即放下手中的筆毫,沖出書房,朝裴七的住處奔去。裴七坐在床上,閉目養神。他臉色蒼白,嘴角還有餘血未擦淨。大夫正為他把脈,不動聲色地搖搖頭,把裴七的手放回被窩裏,起身離開。

裴九尾随其後,兩人站在門外,臉上皆凝重。

“我看七爺也就這兩三天的事情了。”大夫頗為感傷地對裴九道出事實。

裴九凝重地點頭。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了。當他回京,裴老将軍自殺,裴七因腳傷不治感染,諸多病皆纏身,大夫已判死刑,他已做好了準備。算算時間,是到頭了!

大夫再道:“九爺,雖近日有轉暖的趨勢,但你還是要禦寒為首。你的寒毒之症也不輕,要多加注意些,以免病情加重。”

“多謝王大夫提醒。”裴九點頭應是。

送走王大夫,裴九的心,頓時沉如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渀佛害怕自己的末日來臨。一想到白芷,裴九心生悲切,悲苦地自嘲而笑。他的芷兒,還活着嗎?

又幾日,裴九收到一封信,待他拆開看了看,臉上立即閃現出喜出望外之神情。他立即讓管家備馬,帶幾位随從,親自出城。

到底是誰,能請得動大将軍,且讓大将軍眉開眼笑?答案呼之欲出,他的芷兒。

當裴九在十裏坡瞧見白芷灰頭土臉,嘴唇泛白,衣服殘破不堪之時,他震驚了。白芷坐在馬上,身後有奄奄一息的慕屠蘇。他們倆,怎麽在一起?

白芷哭着看向裴九,“阿九,救他,他快要死了!”

後來裴九才知,他們二人在荒漠裏,經過了什麽。白芷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尋慕屠蘇,她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宮夜宴疏于防備之時,偷了一匹馬去尋慕屠蘇。他身上有傷,且血流不止,如此離開,必死無疑。

她尋了一夜無果,本想等白天追日找出路,卻偶遇倒在荒漠上暈厥的慕屠蘇。她便為他上藥,待他蘇醒。兩人在荒漠之中一同尋找出路,卻怎麽也走不出去,食物和水都吃光了,恐有饑餓之危機。輾轉于沙漠,無水解渴,無奈殺了馬,喝馬血!後來又殺了駱駝,本想依葫蘆畫瓢,喝駱駝血,卻驚奇發現駱駝肚子有儲水。原以為那些水足夠他們順利離開。她腳有傷,走不了多遠,是慕屠蘇身有傷口卻執意背她一步步走,步伐慢了,水比預期早喝光。白芷本想忍忍,畢竟她是靠在慕屠蘇的背上,喝不喝水無礙,于是佯裝喝水,實則把剩下不多的水全給慕屠蘇了。未料,自己卻暈死過去。待她醒來,才知她之所以醒來,是慕屠蘇放血給她喝,為她繼命。她是累贅,慕屠蘇卻不肯放棄她,鼓勵她,讓她幻想若是能活着出去,将來能有怎樣的幸福生活?期間多次,慕屠蘇割傷自己放血給她喝。她幾次試圖也割傷自己回贈于他,皆被他阻攔。他總稱,“你有人等,他在等你,你不能死。我沒有任何人,死不足惜。”他還說:“沒有和自己所愛之人相守,是一件極為可悲之事。所以,你為了裴九,不能死。”

他們熬過來了。只是,他快要死了……

白芷沒日沒夜地照顧慕屠蘇,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她心驚肉跳。裴九便站在她的身後看着那樣的白芷。雖然她眼中無愛無心痛,卻有擔憂與關切。他心裏十分難過糾結。不是吃味,而是對于自己的扪心自問。他是萬萬料不到慕屠蘇會如此鼓勵白芷,他這是放手,還是惺惺作态?

期間,尹香來過。她陪着裴九注視着白芷在問大夫那關切的神情。尹香道:“阿九,她已是你的人了。”

“是啊,她是我的。”裴九囔囔自語,似乎未曾用心去回答。

尹香瞧着裴九這樣,惴惴不安,“阿九,我希望你快樂。”

“我怎會不快樂?”裴九回身看尹香,嘴角上翹,“仕途光明,手握兵權。我愛的女人愛的是我,将來會為我生兒育女,以後會子孫滿堂,承歡膝下。怎會不快樂?”

“如此便好。”尹香讪讪而笑,心卻沉甸甸的。

希望能如此。

“你今日來,是他,又來信了嗎?”

尹香怔了怔,收緊自己的袖口,搖頭道:“哪裏來的信,你多慮了。”

“舀來吧,尹香可騙世間所有人,卻不會騙我。”裴九看着尹香躲閃的眼眸,認真地道。尹香嘆了口氣,把信從袖口舀了出來。裴九拆開信看了看,歪嘴自嘲而笑,“他真是算準了日期。”

尹香大驚,“難道七爺他……”

尹香還未說完,裴七的貼身小厮急急忙忙地沖了過來,滿臉淚水地跪在裴九的面前,“九爺,七爺……七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要最後一章大結局~~~你們可以猜猜大結局是啥。。。。相信有人能才準……

71. 大結局

關于裴七的離去,仿佛有預知一般,裴九的心境十分平靜。喪事辦的風風光光,連太子也來府上吊喪。昔日的将門世家裴家可謂是風光再現,即便是表現在喪事上。而這其中,最為糾結的便是白芷了。她一面要照顧昏迷不醒的慕屠蘇,一面又要安慰喪兄的新婚丈夫。

頭七那晚,白芷想陪着裴九守夜,兩人跪在靈堂,氣氛沉悶而又詭異。裴九忽然喚了一聲白芷,白芷回眸看去,見裴九并未看她,而是低頭燒着紙錢問她,“芷兒,你從何時愛上我?”

白芷一怔,不知他為何問其這等事,她答:“興許你不知道,花燈會上,你答出‘白日衣衫盡’的謎底時,露出那雙睿智而又自信的眸光,我便知,你是我要找的人。”也許,找尋了好久,兩世?還好,是個好的結局。裴九的記憶裏哪裏有這事呢?那麽她所愛之人并不是他。他凄涼地笑了笑,把白芷摟入懷中,“芷兒,那你可知我愛不愛你?”

白芷又是一怔,答不上來,只道:“你曾說過愛我!”

“是嗎?”裴九因喪兄忙着喪事加之心情不佳,未多加打點自己,唇邊蓄了點胡渣,蹭了蹭白芷嬌嫩的臉。白芷覺得裴九心事重重,想問又深知問不出什麽名堂來,只是乖巧地窩在裴九的懷裏,為他擔憂。

有些事猶如風雷閃電般,不可預知。裴九性情大變,自裴七喪事過後,他開始留戀花叢,回歸“本性”,常常夜不歸宿,獨留白芷一人守着空房。白芷剛開始心裏極為難受,心有怨念,試圖挽回裴九,最終無果。如此這般時間久了,白芷也便麻木,一門心思地去照顧久久不能醒的慕屠蘇。随後不過一月,裴九納了兩個妾,皆為京城響當當的美人可謂是豔福不淺,羨煞了旁人。白芷則被視若不見,不得寵幸。白芷想眼不見為淨,直接搬離太子為她二人建的別院,遠離裴九。若是兩人不幸遇見,裴九總會挖苦她,“若是你覺得委屈,我們可以和離。”

白芷總是悶不做聲地離開,不給他答案。她是想和離,可她愛他,愛得卑微,舍不得。一面心碎,一面含笑地抹淚,佯裝未曾難過。這樣的日子足足維持兩月之久。

五月天,天朗氣清,适合官家出城狩獵。皇家每年初八便會出城去狩獵,骁勇善戰的三皇子團每年獨占鳌頭,風光無限。今年,或許有例外。少了慕屠蘇這位勇将,而太子那邊又多了裴九這樣的奇才。

初一,陽光正好。

紅翹對白芷道:“夫人,莫要說紅翹多嘴,姑爺有些不正常,前些日子,我見姑爺酩酊大醉而歸,未去院子的那兩只小妖精那兒,而是獨自在書房裏睡。不符合姑爺這段時間的貪歡的表現。”

白芷此時在看書,神情極淡,點了點頭,算是聽着了,繼續看醫術,研究慕屠蘇的久病不起的原因。

這事,有人來報。說是有位叫秋蟬的姑娘求見。白芷那木讷的臉上這才多了一份動容,睫羽顫了顫,讓人招呼進來。秋蟬依舊是秋蟬,穿着緋紅武衣,大大咧咧地坐在白芷身邊,敲着桌子道:“芷兒,關于慕屠蘇的症狀,我家相公有眉目了,讓我把他馱回去。”

白芷久見慕屠蘇不醒,而自己又毫無頭緒,只好找“神醫”也便是秋蟬的相公相助,誰知,真的有盼頭了。白芷一面興奮,一面又有疑惑,“為何要把慕屠蘇帶到蘇城?”

“相公說大漠有一種草,可致人長期昏迷,名為忘歸草,與駱駝食用的草極為相似,常常被駱駝勿食。因駱駝較為特殊,可自我儲存食物,毒不會當即發作,但若是人被勿食……”秋蟬眼巴巴地看着白芷,不再繼續說。白芷卻已然領悟。定是從駱駝肚裏取水中毒了,當時她舍不得喝,水是全部給慕屠蘇喝了。

“我們蘇城不是有個溫泉嗎?溫泉旁邊有種特殊的草,正是這草的自然香氣便是忘歸草的克星,我家相公的意思,就是把慕屠蘇往溫泉旁邊躺着,覺得髒了,直接扔進溫泉泡泡也行。總之,要在溫泉那兒呆上最少七七四十九天。

白芷領會,颔首,對一旁發愣的紅翹道:“去收拾收拾。”

“小姐,你也要去?”

白芷一頓,也不知自己當不當去了。秋蟬見她猶豫,再大大咧咧也知她的顧慮,解惑道:“我送去便是了,你還是呆在這裏吧。”

白芷猶豫再三,方想點頭,門外忽然有裴九的聲音,“這兒她也呆不得。”

白芷轉頭看他,卻收到一紙休書。白芷一怔,還未開口,裴九便道:“休妻有七出,你可知你所犯第幾出?”

“不知。”

“不忠。”

“……”白芷咬緊牙盯着看他,裴九卻坦蕩蕩地看她,一臉的不屑,毫無不舍。白芷眼裏蓄滿了淚水,奪過休書,強忍着淚水奪眶而出,對秋蟬道:“秋蟬,我們走吧。”

秋蟬深深地看着裴九,默默點頭。

白芷離開裴府,心情極為沉重,一路上沉默不語,秋蟬拍拍她的肩膀,未有安慰的話。因為她當時看到裴九那雙眼裏也早就蓄滿了淚水。她不知,這意味着什麽。

她只知,他相公吩咐她,帶慕屠蘇回蘇城。然後在随行期間,把一包藥粉下到茶水裏,給白芷喝。她不知她相公為何那般篤定白芷會跟着回去,也不知她相公給她的這包藥粉到底是什麽。

但她相信她相公。

秋蟬照做了,白芷自此昏迷不醒。在白芷昏迷的這段時間,風雲在變,翻天覆地。

慕屠蘇在蘇城醒來,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迷茫地睜開眼,卻見秋蟬對他莞爾一笑,“料到你今天能醒。”

慕屠蘇怔了怔,不反駁,也不贊同,而是問:“這是哪裏?”

“蘇城,慕将軍。”

“蘇城?”慕屠蘇囔囔自語,像是想到什麽,忽而急躁,“我記得我和芷兒逃離漠北大軍,進入荒漠,怎麽會來南方的蘇城?芷兒呢?”

“算算日子,她這會兒也該醒了吧。跟我來。”秋蟬走出房門,苦澀地笑了笑。

慕屠蘇跟着過去,走進一間房,裏面有柳氏還有白芷的親身父親。宋神醫見慕屠蘇進來,便招呼其他人離開。宋神醫關門之前,對慕屠蘇語重心長地說:“好好待她,這是裴九對你最後的請求。”

宋神醫之所以讓白芷昏迷,是怕她扛不住噩耗。

慕屠蘇一怔,還不大明白,床上的人兒有了動靜。慕屠蘇沖上去,喚了一聲,“芷兒。”

白芷褶皺的眉間撫平,幽幽地睜開眼,見慕屠蘇,壓着嗓子,軟而濕地喊着,“蘇蘇……”

她喊他,蘇蘇。她的眼神裏是充滿了欽慕與幸福。

白芷擡起手,撫摸着他英挺的鼻,微幹的唇,癡癡地笑了笑。

慕屠蘇亦癡癡地笑,以手撫着她的臉,輕輕喊了一聲,“芷兒,我愛你。”

白芷恬靜地閉着眼,以臉在他有着老繭的大手,蹭了蹭,以表,她的滿足。

***

京城東郊,有坐墳。尹香站在墳前,看着墳墓上清清楚楚刻着的“裴九之墓”立墓人,愛妻白芷。尹香看着天,像是對裴九道,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天是三皇子的了,而這塊地,是個蠢材的了。”尹香仰着頭,淚水自眼角滾滾而下。

初八那天,皇家狩獵那天,裴九一箭刺穿太子的心髒,太子當場死亡,裴九亦當場抓獲。裴九殺人的動機是報仇,老皇帝要誅他九族,赫然發現,整個裴家只有他裴九一人,妻子已休,妾被遣散,無子。

受三皇子所助,尹香去看裴九,瘦了很多,加之寒毒在身,未加調養,被折磨地奄奄一息。尹香站在牢籠的那一端,心痛地問,“值得嗎?”

裴九只是笑笑,“世間所有的大夫就連赫赫有名的南诏國師都說,我活不過三年。早三年晚三年又有何幹系?與其白白死去,不如幹點壞事死了算了。”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南诏國師簽的契約。”

裴九一怔,不言不語。

尹香道:“我知你被南诏俘獲,偏巧寒毒發作,南诏國師救了你。他告訴你,你活不過三年,萬念俱灰,想等死又心有不甘,南诏國師告之你國情,你也自知光輝王朝要是落在太子手上必然敗掉。而南诏也不想光輝王朝亡國,因為南诏根本沒有把握能抗衡不斷崛起的漠北,只有三足鼎力,才是權衡之策。而南诏有一種傳奇的蝕心香,你心戀白芷而不得,被誘惑,所以與南诏簽了契約,幫助三皇子上位!只是為何,你要用如此殘忍的方法對待自己?我不理解。”

“因為,我不想活了。”裴九很平靜地說出理由。

尹香那個時候,并沒有懂。直到他被問斬,老皇帝去世三皇子登基,她去了躺蘇城,看見白芷挺着肚子提着菜籃在街上走,慕屠蘇從後面跟來,搶過她手裏的菜籃,扶着她,笑容滿面地與她有說有笑之時,尹香才明白,他如此殘忍對待自己的理由。

因為,成全。

蝕心蠱的解開方法,除了愛與被愛死去外,還有第三種解蠱方法,施蠱者死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或許是我在晉江寫文拖的最久的文吧。。在晉江寫文很開心,因為跟讀者交流,可能以前的讀者太溫柔,造成我玻璃心,于是輕輕一碰就碎啦。。。。寫了三個結局,最後還是選了這個結局~PS,想罵我的,盡管罵吧,我不會看的= =

前生——番外

慕屠蘇知道自己并非母妃所出,是在他七歲那年天寒地坼的冬天。尤記惠妃娘娘帶着與他一般大的三皇子光臨王府,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備受父王提及的三皇子。他有一雙過于冷淡的眼,對任何事物漠不關心。相處不過一天,慕屠蘇便不喜歡他。“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歡我,只顧離開便是。”三皇子依舊用一雙冰冷的眸子對他說。

在父王與惠妃娘娘前去書房之前,父王囑咐過他,要好生陪着三皇子。慕屠蘇從小便不敢違背父王,可同樣不想再“照顧”這冷漠得比這天寒地坼的冬天還要冷的三皇子。既然三皇子自己說了不用他陪,他自是樂得清閑。

“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歡我,只顧離開便是。”三皇子依舊用一雙冰冷的眸子對他說。不過是閑逛至書房門外,卻意外聽見父王與惠妃的交談。

“長兄,舒軒繼承大統的希望大不大?”惠妃娘娘問站在書案旁寫字的恭親王。

恭親王說道:“自然,我自己的兒子,我當然會竭盡全力助他登基。屠蘇這孩子聰明伶俐,膽識過人,而且極為孝順,我讓他用生命幫助三皇子,他不敢說個不字。”

“嫂子知道她唯一的兒子并非她所出,她真正的兒子已是當今的三皇子之事嗎?”

不過是閑逛至書房門外,卻意外聽見父王與惠妃的交談。“不可讓王妃知道。我們故意選在你嫂子臨盆之際,讓你也同時臨盆,然後移花接木,我兒換成妹妹之子。本想告知你嫂子孩子夭折,但你嫂子本身身子就弱,怕她受不了,只好抱一兒子過來。屠蘇為人聰慧孝順,甚是聽我的話,以後讓他幫助我兒。”

“長兄放心,舒軒我會視如己出。妹妹肚子不争氣,生不出龍子,年老色衰,怕聖寵不複,才求助于長兄。”

站在門外的慕屠蘇是留着淚聽完他們的談話。他不過是外面抱來的野種,為三皇子繼承大統而生,為寬慰王妃而生,僅此價值而已。

自那以後,慕屠蘇甚少與恭親王親近,性子也漸漸不再活潑。偶爾視鏡自照,愈發覺得他與三皇子有些相像,尤其是那雙淡漠的眼。

十六歲那年冬天,慕屠蘇随王妃前往蘇城白馬寺拜佛,因覺寺廟枯燥,心中煩悶,即便外頭飄着鵝毛大雪,也擋不住他想到外頭透透氣的沖動。獨自一人行于山間,不幸遭遇雪崩,自己被埋在積厚的雪堆裏。當他醒來之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凍得通紅的笑臉。她眨着一雙過分熱情的眼眸,沖他笑。他到底有多久未見到這樣熱情的眼眸?他的周遭,皆為冷漠的眼,冷眼旁觀一切,一切事不關己。

一雙凍得發紫的手捧着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呈在他的面前。

“吃。”小女孩依舊帶着熱情地眼眸,灼熱地看着他。

如此天寒地坼的冬天,那一刻,他竟感覺不到冷。他僵硬地接過用帕子包裹的熱包子,遲緩地打開,袅袅熱氣輕輕拂過他冰冷的臉,暖過她的心房。他再擡眼看去,依舊是一張熱情的笑臉。

“小姐,夫人催你了。”遠處,有人喚着她。

她起身,未和他多說話,朝着喚她的那人跑去。她雙角發髻上的鈴铛,叮鈴叮鈴響徹整個山間,猶如喚醒他沉睡已久的情緒,激浪而又綿延。他望了望她奔向的那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一名婦人。他記住那張熱情的笑臉,也記住了婦人用慈愛的目光等待她臉。

他低頭看着手中快冷卻尚有餘溫的包子,目光瞄到包裹包子的手帕,帕上繡着一朵描金大牡丹,與他母妃的摯愛一模一樣。帕的邊角有個娟秀的“白”字。

他每年都會随王妃來蘇城拜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經常出沒山間,盼着再看見她。可年複一年,再未相遇。

又是一年,春初。他同往年一樣,打算前往山間。偶路過寺院花園,那時正值牡丹盛放。他只是偶然一瞥,見一位女子坐在石凳上,吟頌着一首詩。他心有所屬,只不過分神瞧眼罷了。

“芍兒。”從佛堂走出一婦人,喚了一聲那女子。

慕屠蘇認得那婦人,帶着慈愛的笑容,他忘不了。他當即愣怔在原地,想起讓他終生難忘的飄雪情景。也是這位婦人喚着她,目送她離他而去,以致忘記問她,她是誰?

他終于還是遇到了他心中的那個“白”。這次他不再錯過,他走上去,毫不矜持問了那個女子的名字。

那女子先是一怔,紅着臉,嬌羞低頭,“民女蘇城知州之女,白芍。”

他知唐突,可心中那種渴望讓他失了控。他道:“我娶你,可好?”

那女子又是一怔,默默地低着頭。他在心中失笑,那年落雪堆着熱情的笑臉,何時如此嬌羞?他倒是還是喜歡那時的她。

他執意要去下聘禮娶她,恭親王錯愕又覺得人之常情。一見傾心,理解。可堂堂世子娶一小小偏州的知州之女,有*份。她勸慕屠蘇納妾,被他固執拒絕。只因他早知,他是為三皇子而生,分出來的感情很少,他幾乎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在她身上了。

他想對她好。

發瘋地想對她好。

因這事,他下聘禮之事耽擱了。他怕她有所誤會,認為是他故意調戲她。他想找機會跟她道明,苦于沒有機會。官家小姐豈能見陌生男子?即便他是世子也不行。但他害怕她誤會,他再次失去理智,夜探知州府。5 R4 x6 @5 `4 ( T0 U. I$ V

他随手抓了個丫頭,帶他去找知州之女。那丫頭領他來到一處幽靜的別院,他探頭看去,只看見她的背影,她正在沐浴。他的心驟然鎖緊,不争氣地別過臉,手心也冒出了汗。真是如書中所說,膚如凝脂……

“小姐,夫人催你了。”遠處,有人喚着她。他未來的妻嗎?他心中油然一股甜蜜。

可那女子轉臉的剎那,他更是愣怔。那女子笑得妩媚,微斜着腦袋享受着把頭倚在浴桶沿邊上。

不是他的“白”,雖然姿色更甚。

他自責,他怎會為別的女子心動?他惱羞成怒,斥責帶路的丫頭,丫頭委屈地說:“老爺有二女,她是大小姐,白芷。我并不知公子要找的是二小姐。”

夜探知州尋知州之女,被誤認登徒子,當然是觊觎美色。白芷姿色絕對在白芍之上。

一向勇謀的他,落荒離開。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慌張離開。

他想趕緊下聘禮,與白芍定下來了。可是王妃也不松口,只有做小妾,別無他想。他唯有妥協,若不然,毫無機會。他下聘禮的那天,未見到白芍,卻見到白芷了。她蹙着眉,扁着小嘴,心有不甘地問他,“我不同意,你為何看上我妹妹,而不是我?”

他覺得這女子甚是有趣,又為她的嚣張嗤笑。

他與她從未見過面,說這番話,有點怪。他反問,“我若納你為妾,你願意?”

“願意。”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慕屠蘇被她的答複吓着了,“我與白姑娘從未見過,如此草率?”

“你不記得兩年前燈會上,你為我猜出燈謎的事情嗎?”

他這一生上心的只有兩件。

一是,助三皇子登基

二是,和他的“白”在一起。

其他,不過是過眼雲煙。

只不過,他小看了這女子的偏執,與他一樣,偏執的要和某些人在一起。在他大婚的前一晚,下藥與他歡愛一場,次日捉奸在床,他百口莫辯。新娘當即換人。他娶了不是他執着的女人,違背了他的夙願。

即使,他在他的心底,有點莫名的感覺。他對白芍并無過多的感覺,只是想完成一個任務。對她好,就像那個飄雪的天氣裏,她帶着熱情的笑臉遞給他熱乎乎地包子,捂熱了他那顆行屍走肉的心。

他對白芷有種異樣的情愫,他不懂的情愫。他厭惡她看他時,熱忱又炯炯的目光。他厭惡她即使遭到他的冷眼相待,還是朝他露出微笑的臉。更厭惡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更厭惡的是,他發現自己一日不見她,心髒就不安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不安,讓他心煩。于是,他對她更冷漠,更冷眼相待。每次瞧見她受傷的表情,他又害怕她會離他而去。他是一顆棋子,只有被利用。所謂的關懷與愛,都是想利用他。他問過她,他如此待她,為何還要對他這般好,出于何種目的?

她揚着對他滿臉癡迷的樣子,“我愛你,我的目的就讓你愛我。我們相愛。”

他笑她傻,更笑當時聽到這話心在顫抖的自己,更傻。

他出征受傷醒來,每次醒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