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顧晏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疙瘩在。
正因為是重新活回來的, 所以, 他并不信任妻子。
前世她的所作所為, 他至今都歷歷在目。她的無理取鬧,她的任性妄為, 他都清清楚楚。
這個女人, 她為了達到目的,甚至願意主動獻上自己的身子。前世她父親入獄,她求到他跟前, 見他鐵面無私并不偏袒之意, 她竟然直接在他面前脫衣裳。
當時自己暴躁到炸裂的那種心情,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倒不是惱怒于她在自己跟前脫衣裳,他當時憤怒的原因是……若不是他受理這個案子而是換做別人,難不成她也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真的連一點自尊自愛都沒有了?
顧晏生性多疑, 凡事自然會多想幾分。想得越多,自然是會往死胡同裏鑽。
再加上, 那件事情發生後沒多久, 顧晏便重活了回去。心裏的疑慮跟怒氣還尚未消除,便又成了夫妻。
他原以為,她會如同前世一樣, 一直吵着鬧着要和離的。卻沒想到, 真是造化弄人,她竟然與他一樣, 也是重生回來的。
她知道他并非真的是一個普通市井小卒, 她知道他不久會回京, 且将來還會受封異姓王……所以,她便不再如前世一樣,吵着要和離,而是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以一種極為卑微的方式黏在自己身邊。
說實話,當初次見到她違背本心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顧晏心裏是瞧不起的。
她想過好日子,他能夠理解。但她過分的讨好巴結,就讓他心中又會莫名生出一股子惱火來。
他以為,就算不再和離,就算一輩子都做夫妻,他也不可能會再對她生出好感來。卻沒想到,時間久了,他倒是習慣了。
當已經習慣了一種相處方式,忽然間她再換一種後,顧晏接受不了。
并且他覺得,從前那樣其實很好。
甚至打從回來後,他不止一回懷念過之前在富陽的日子。若不是肩上負着重任,若不是要為天下黎民百姓獻出一份力來,他倒是願意就一直過從前那樣的日子。
簡單,溫馨。
顧晏從前一直不願直視自己的內心,如今倒是忽然想得開了。
心中的那個疙瘩一旦沒了,再面對妻子的時候,他反倒是更加多了幾分包容。
既如此,便全當做沒有前世。而前世發生的那些事情,也都當做不存在。
“那日的事情,是我的錯。”顧晏習慣性将人抱進懷裏,讓妻子坐在他腿上,他則親吻着她柔嫩的耳垂說,“我指的,不僅僅是救了徐氏的事情。”
柳芙有些被動,他忽然溫柔起來,她都不習慣。
眨了下眼睛,睫毛顫了顫,她才說:“那你還有哪裏錯了?”
顧晏望着她:“若是不愛學那些規矩,就不學。以你的性子,學也學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不!”柳芙拒絕,“我現在學得挺好的,婆婆都誇我。”
顧晏說:“再學下去,你婆婆是喜歡你了,但是你婆祖母估計不會再喜歡你。你自己想想,到底是想跟你婆婆更親近,還是你婆祖母。”
柳芙語塞。
她當然更喜歡祖母老人家喽,老人家那麽和藹可親,那麽疼愛她。
又暗自咋舌。
她是沒想到,關于學不學規矩,最後竟然是顧晏妥協。而且,在她堅持要繼續學的情況下,顧晏還百般阻撓?這讓她有些理解不了。
規矩是他叫自己學的,她聽話,花了很多功夫學了。
結果,他卻受不了了?
他這樣,算不算是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腳?
如此一來,柳芙心中暗爽,覺得這樣也算是無形中将了顧晏一軍。
不管怎麽樣,反正這一局是她贏了。往後若是兩人再鬧脾氣、若是他再惹到自己的話,她又多了一招“對付”他。
不過,柳芙起初學規矩,倒也是真的将顧晏的話聽進去了。她也知道他是為了她好。作為顧家四奶奶,她不可能一直悶在府裏,将來若出去走動了,如果沒一點大家的風範的話,人家笑話她是輕的,萬一被人陷害失禮,情況重的話,怕是要挨板子。
柳芙對挨板子有着深深的怨念,多半也是因為前世被打得心中留了陰影吧。
只是後來,他偶然發現顧晏似乎并不能接受懂了規矩後的她。所以,心中也隐隐有些戲耍報複他的意思,就變本加厲了些。
那些所謂的規矩,實在容易把人約束傻了。
所以,她就更誇張了些。就是要讓他看看,曾經那麽活蹦亂跳又活潑可愛的小仙女他不要,那她就還他一個模式化的世家貴婦好了。
他越是表現得不喜歡,她就越是來勁,簡直嘚瑟得要上天。
不過,柳芙想,凡事點到為止吧。做得太過,往往得不償失啊。
顧晏這個人記仇,她得見好就收。
“婆婆才沒你說的那麽不好呢,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發現她雖然嚴肅了些,但人挺好的。”柳芙腦子轉得快,清楚知道,兒子可以說母親不好,但是兒媳婦絕對不能。
幫着自己婆婆說了幾句後,柳芙才順着顧晏的話說:“不過,婆婆與大嫂更為聊得來一些。我……還是更喜歡祖母老人家。”
柳芙的小心思,顧晏是瞧得出來了。
他也明白,依着她的那些小聰明,在這個國公府裏,可以過得得心應手。前提是,只要她想好好過。
原先,倒也真是他顧慮得多了。
“後院的事情,你懂得多,便自己看着辦吧。”顧晏決定不再插手內宅的事情,只給了承諾說,“自己應付得來的就應付,應付不來,随時找我。”
柳芙這才放了心,斜着眼睛睨着人,笑得可甜了。
這種笑容,才是顧晏喜歡的。
夫妻間的那些小疙瘩化解後,顧晏才又嚴肅起來。
他垂眸看了看妻子身上穿的衣裳,道:“你難道日後打算一直學着大嫂?有一個詞叫‘邯鄲學步’,別回頭大嫂的氣質沒有模仿到幾分,反倒是連自己原來該有的樣子都忘記了。”
在他心情尚佳的時候,柳芙吵架從來不低頭。
“我要是沒學個幾分像,大哥如何會将我錯認成大嫂?”柳芙理直氣壯。
這種吵架拌嘴,她都不帶怕的。
不過,這完全踩了顧晏的雷,他還是十分在意的。
倒不是懷疑自己的兄長與妻子,他只是耿耿于懷他們幾次三番的偶遇。
明顯,那些偶遇都不是人為的。若是緣分的話,自然比人為更可怕。
八月接近尾聲的時候,顧晟顧晏去了考場參加鄉試。
考試最後一天的時候,顧家上至老夫人,下至柳芙宋氏這樣的孫媳婦,都是早早起來翹首以盼。考試考了幾天,阖府女眷就盼了幾天。
倒是爺們還好,一切照常,就像是沒發生顧三顧四考科舉的事情一樣。
考完最後一場,顧三顧四回府,都來不及先回去洗澡換身衣裳,一回家來,就先去了老夫人那裏請了安。
老夫人還不敢問考得如何,只關心地說:“考過就好,往後便只等着放榜就行。”又對柳芙宋氏兩個道,“你們兩個跟着子冉澄之先回去,也有幾日沒見了,想必是想的。回去都好好休息,考完就撂過,旁的也別多想。這幾日,你們可得好好散散心玩一玩。”
“是。”顧晟顧晏夫妻四口子齊齊應着,“孫兒明白。”
顧晟顧晏是胸有成竹的,根本就不擔心會落榜。而柳芙知道,顧晟顧晏都會榜上有名,所以她也根本不擔心。
宋氏什麽都不知道,她最是擔心的了。
從福壽堂出來,宋氏便問:“表哥,你現在心情可還好?”
之前在富陽,她喚他夫君。如今回來,她總愛喚他表哥了。
顧晟笑望着妻子,說:“讀了那些年的書,如果連舉都中不了,也太丢臉了。”
聞聲,宋氏便放下心來。
“真的能中舉?”宋氏還追着人問,“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何曾騙過你。”顧晟反問。
宋氏便就低頭樂起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樂得臉都紅了。
柳芙好奇,問顧晏:“三哥三嫂說話好好的,三嫂為什麽臉紅?”
顧晏見妻子離得自己有些遠,手主動伸了過去,柳芙眼珠子往別處瞟,裝作沒看見。
他身上都有味兒了,他自己沒察覺嗎?
她才不要靠近他。
如此想着,柳芙也将宋氏從顧晟身邊拉開,她挽着宋氏手說:“三嫂別擔心,三哥跟夫君指定都能高中。要不這樣,讓他們先回去沐浴更衣,咱們回去喊了二嫂出來一起說話吧?”
這些日子往福壽堂走得勤,便與二奶奶熟識了。
二奶奶樊氏出身将門,說話行事沒那麽些規矩,與柳芙說得來。
若是擱在之前,宋氏早答應了,可是今日……
宋氏悄咪咪朝顧晟那裏望了眼,只匆匆看了一下,就迅速低下頭去,臉更紅了。
“我……我忽然有些累。”宋氏害羞,“咱們明天再去找二嫂吧。我答應你,明天一定去。”
柳芙手摸着下巴,側眸睇着她。
如果這個時候她再瞧不出什麽來,那麽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小別勝新婚啊!
柳芙立即扭頭去看顧晟,宋氏臉都紅成那樣了,顧晟卻跟沒事人一樣,與顧晏說話對題目,談笑自如。
男人就是奇怪,外面的時候,要多會裝就多會裝。等真正開始了,他們才會撕下僞裝的面具,露出真實而又可怕的面孔來。
柳芙想了想,裝作沒看懂宋氏的意思,故意揚聲說:“三哥在跟夫君對題呢,估計一會兒他們還得聊。要不這樣,我先去你那兒,等夫君沐浴完更衣後,再讓他自己過來。”
宋氏問顧晟:“好不好?”
顧晟這才将目光朝這邊的兩個女人投來,笑得溫文爾雅。
“就算我同意,老四也不會答應。”
宋氏紅着臉攤手:“你瞧,四弟不答應呢。”
意思是說,可不怪我哦~
恰好,出了福壽堂。
顧晏也不容妻子再胡攪蠻纏,直接跟顧晟夫妻作了別,而後直接拉着人手腕就走。
柳芙一邊掰他手,一邊扭扭捏捏的,倒也跟着去了。
回去後,顧晏沐浴更衣,柳芙也早洗白白躺着了。
躺在床上等了有一會兒,還不見顧晏人來,她想着或許是因為他數日未沐浴換洗,身上指不定得搓下多少泥來呢,她便笑了。
難怪,他不讓她幫他洗,是怕丢人吧?
柳芙這樣想,腦海裏便浮出了那些畫面來,于是更覺得好笑。
“笑什麽?”顧晏只穿着身黑色中衣中褲,從淨室出來。
他知道她不懷好意,所以,聲音有些重,态度也故意擺得嚴肅了些。
聽到熟悉的聲音,柳芙翻個身,望着緩緩朝自己走來的男人。目光從他微敞的胸前一直挪到他那雙腿,再往上移,落在兩腿之間……
這一看,她也臉紅了。
那種事情,她素來都是享受的一方。躺着不動,就光享受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柳芙笑着撲過去,顧晏伸手,穩穩将人接在懷裏。
“好香啊,你往身上抹了幾次香胰子?”柳芙故意湊近聞了聞,然後仰頭笑得眉眼彎彎,“欲蓋彌彰!你擦再多遍的香胰子,也掩蓋不住你身上有臭味的事實。”
顧晏掐着她腰,将她整個提起來抱着。
他手兜着她臀部,一邊往床邊走一邊說:“再臭,我也是你男人。”
聞着他的體息,感受他身上的那股子力量,柳芙承認,她很沒出息的渾身酸軟起來。
想着一會兒就要舒舒服服了,她心“砰砰”跳得厲害。
以前她嫌棄醜的地方,如今卻是最愛。
變着花樣變着姿勢好生恩愛一番後,差不多鬧到深更半夜,才停歇下來。柳芙累及,但是卻還未累死過去,只軟趴趴縮在顧晏臂彎裏。
“這幾日我不在,你在府裏如何?”顧晏擡手捏她緋紅滾燙的臉頰,黑眸裏聚集着化不開的濃郁,眸子沉沉的。
“挺好的。”柳芙懶懶回答。
顧晏垂眸睇了眼,也說:“原是我多心了,看你今天欺負三嫂的樣子,也不像是願意吃虧的。”
“我哪裏欺負三嫂了?”柳芙忽然炸了,“我是……我那是為三嫂好。”
她說:“三嫂膽子小,又害羞,是三哥欺負她。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三哥心裏有別人。若是他還想着那個誰誰誰,三嫂不可憐嗎?”
“不會的。”顧晏說,“三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柳芙又懶散起來:“希望三哥不會,不然的話,三嫂太慘了些。”
顧晏不欲再提老三夫妻的事情,便又說了些別的,但柳芙不感興趣。她腦袋枕在他手臂上,側身面對着他,有些困,也有些無聊。
閑來沒事做,就伸手去揪他腋下的毛。
猛然一扯,顧晏疼得“哼”了聲,繼而垂眸看去。
柳芙一愣,此刻睡意全無,也仰頭望着頭頂的男人。
顧晏也懶得再與她廢話,虧他還有心想與她說些體己話……他直接一個翻身過去,将人壓住就是狠狠一頓欺負。
第二天,柳芙爬不起來,哭着吩咐金雀兒去跟宋氏打招呼,說是她受涼生病了,過幾日再約着去找二嫂說話。
可巧的是,金雀兒半道遇着了同樣被宋氏打發來傳話的丫鬟素絹,連給的理由都一樣。
兩個丫鬟面面相觑。
消息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了二奶奶那裏。二奶奶素來不是個能在家閑得住的,聽說兩個弟妹都“生病”了,連着幾天都是天天挨着往兩個院子跑。
說是來探病,實則就是來瞧熱鬧的。
柳芙還好,論臉皮,不比二奶奶薄多少。她嘴巴也不饒人,二奶奶說什麽,她就頂回去。
可憐了宋氏,倒是被二奶奶“欺負”了好幾天。
二奶奶這幾日天天往于歸院跑,倒是與柳芙之間更跑出了感情來。
家裏妯娌幾個,二奶奶最喜歡柳芙。覺得她是爽快人,不拘泥那些規矩啊禮儀,與她更是一路人。
很快,鄉試的成績出來了,顧晟顧晏都中了舉,卻是排名不靠前。
打從放了榜後,顧晟顧晏先是被老國公叫了去說話,之後又各各自被自己父親叫去說話。第二天,連宮裏都差人遞了口谕來,說是陛下要召見兩位爺,請兩位爺即刻更衣進宮面聖。
進宮面聖,在顧晟顧晏意料中。
進了宮,直接被傳口谕的公公領進了陛下的書房。書房裏,高宗皇帝朱為厚正伏在龍案前看此次鄉試的考卷,聽到身邊大太監高亞仁說顧氏兄弟來了後,高宗這才擡起眼睛來。
“叫他們進來。”說罷,将考卷合起來,丢在一旁。
高宗臉色不好,握緊拳頭抵在嘴邊,咳了幾聲。
顧晟顧晏進來,跪下請安。
高宗清了下嗓子,擡了擡手說:“都起來吧。”
謝了恩,顧氏兄弟靜候一旁。
“知道朕為何讓你們進宮吧?”高宗語氣還算是好,目光在兄弟兩人面上來回溜了一圈,忽而擡手重重拍了拍龍案,“朕實在不敢相信,這就是你們的真實水平!朕記得,當年你們兩個,可是十二三歲就中了秀才的。你們的才名,在整個貴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怎麽如今……”高宗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高亞仁忙說:“陛下,您息怒。”又端了茶過去。
高宗揮手,只指着兩兄弟說:“朕……朕還指望你們幫朕壓了嬴家一頭呢。你們倒是好,就給朕這樣的成績。”
顧晟顧晏都撩袍子跪下來,齊聲說:“臣該死,請陛下責罰。”
高宗說:“朕倒是想罰你們……算了,此事不提也罷。”又說,“左右還有來年的會試殿試,到時候,你們再給朕好好考。”
“是。”
“都起來吧,都不是外人,別動不動就跪。”高宗喚了兩人起來後,又賜了坐,而後才說到正事上,“按着慣例,九月末十月初,是要出城去城外的行宮呆些日子的。到時候,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少不得要馬背上比試一番。朕命令你們,到時候,千萬別給顧家丢臉。”
“這些年,你們顧家兄弟不在,風頭倒是盡數被嬴家那小子搶走了。顧大顧二年紀大了些,他們立了功,朕也給了他們實權,他們兩個怕是要堅守崗位去不了。所以,朕便靠你們了。”
看了眼顧晟,高宗說:“顧三從小就重文輕武,想必是敵不過。顧四,你來。”
顧晏微颔首,起身抱拳:“是。”
很快,皇家狩獵的随行名單便下來了。
顧家沒有顧昶,二奶奶樊氏氣得天天追着二爺要打架。顧昶也很冤枉,陛下不讓他随行,他能有什麽辦法?
按着大康朝的規定,未成親的女子,可以随父同行。成了親的女子,便只能随夫同行。
顧昶不在名單內,二奶奶自然去不了,她不着急才怪呢。
最後,還是老夫人進了一趟宮,去跟太後老人家說了,才給二奶奶也争取了一個機會。
聽說自己可以随行,二奶奶立即又換了一副心情,每天跟打了雞血一樣,早起晚睡,呆在院裏不是耍刀就是練劍。
柳芙并宋氏一起找過去的時候,二奶奶正拉着二爺在切磋武藝。
二奶奶出身将門,從小就練就一身功夫。之前在流放之地的時候,也是随着顧二一起上過戰場的女人。
見兩個弟妹來了,樊氏立即收回劍,笑着過去拉兩人的手。
“你們來得正好,你們若是不來,我得去找你們了。”樊氏抹了把臉上的汗,臉上一直挂着興奮的笑,“雖然咱們是女子,但是女子也不比男兒差。所以,男人們可以建功立業,咱們也可以。”
柳芙說:“可是……我們平時都呆在家裏,怎麽建功啊?”
二奶奶眼睛賊亮,指着自己:“我就立過功,我上過戰場殺過敵。怎麽樣,厲害吧?”
柳芙宋氏連連點頭,同時配合的給出一臉羨慕欽佩的表情。
二奶奶又道:“就算不建功立業,但是身上傍着些功夫,也是好的。如今雖然是太平盛世,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天下大亂了呢,到時候……”
顧昶咳了一聲,皺眉:“你胡說什麽呢。”他說,“早跟你說過,禍從口出,就是記不住。”
二奶奶頂嘴:“哎呀我這不是在家裏嘛?外頭我又不會亂說話……”她上下掃了眼顧二爺,然後說,“你不是說要去找大哥切磋武藝的嗎?那你還不走,非得叫大哥等你啊?我看你如今當了實差後,越來越拽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顧昶:……
“是誰非拉着我留下的?”顧二爺心中憋着口氣,“我一早要走,你拉着我,要我陪你練劍。不但如此,你還自作主張打發了人去大哥那裏,說我病了……”
二奶奶有些心虛起來:“那那那那那你一早起來的時候,的确是咳了幾聲。我說你病了,還說錯了?”
顧二爺:“那是你一早起來就讓人炖了冰糖雪梨非逼着我喝,加了多少冰糖你自己心裏沒數嗎?齁甜齁甜的,能不咳嗽。”
二奶奶:“那……”
“行了,別說了。”顧二爺負着手,目光轉向兩個弟妹,“叫二位弟妹笑話了。你們妯娌說話,我先出去。”
等顧昶走了,柳芙宋氏才敢捂嘴笑起來。
宋氏不愛習武,倒是柳芙,此番過來,也的确是有心想請二奶奶教她幾招的。
二奶奶喜歡跟願意習武的女子在一起,她拍拍胸脯說:“左右到月末還有些日子,這幾日,你天天來找我,我教你射箭騎馬,再教你幾招防身的本事。”
這大半月來,柳芙倒是過得充實。這些日子她與二奶奶一處呆着的時間,比與自己夫君顧晏呆的時間都長。
等到了月末開始收拾行禮準備随禦駕出宮的時候,柳芙已經不是一月前的那個柳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