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溫九鳳精準領會到婆婆和小叔子想要表達的意思，在他們更秀之前，拍拍跨包，“小蔥拌豆腐配蘿蔔餅怎麽樣？”

于婉茹立刻起身擦幹眼淚，憂愁中都帶了喜氣，“從哪兒來的豆腐呀？”

随即她還是忍不住多提了句，“以後可不敢回來這麽晚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跟小志打手電出去找你了。”

其實她早就想去，就是怕路上碰見人。

溫九鳳現在是個寡婦，婆婆帶着孩子夜裏出去找，讓人看見的話，容易給人留下帶顏色的話柄。

溫九鳳軟聲應下，“我記住了媽，大伯不是說季知青明天開始下地嗎？我以後就不用再晚回來啦。”

于婉茹想了想也是，放下擔心，立刻喜滋滋地接過兒媳婦的跨包，等伺候完兒媳婦擦臉擦脖子，就去廚房幫忙了。

楊小志不動聲色松了口氣，深感自己作為小娃子太不容易了，很該多吃點好的補補。

他也湊到溫九鳳面前，“嫂子嫂子，我和娘吃了一個煎饅頭，有點糊了，娘還燙了手。”

怪不得婆婆流淚這麽順暢，估計是還疼着，她得記着，待會兒回屋裏翻一翻做做樣子，找出個燙傷膏來給婆婆。

溫九鳳進了廚房後，先仔細看了看，見于婉茹燙得不嚴重，這才松了口氣。

她抱着于婉茹的胳膊細聲哄，“我本來是打算這個月不休息的，但是上個月開會就請了半天假，林園姐下個月家裏有人結婚，要請三天假，所以讓我明天休息。”

于婉茹更高興了，“那太好了，你可以教我做飯。”

楊小志：“……要不算了吧？明天星期天我不上學，還是教我更快點。”

于婉茹瞪他，“你是當娘的還是我？”

楊小志揚着小臉，“娘，我想孝順你。”

“那要不咱娘倆都學？”于婉茹抱着楊小志很快變了主意，她不能攔着兒子孝順。

娘倆很快商量好，都眼巴巴去看溫九鳳。

溫九鳳被娘倆一模一樣的眼巴巴樣子看得笑出來，“沒問題，咱們先吃飯，明天中午你們都在廚房幫我呗。”

她穿過來這幾個月，前頭是忙着自己熟練廚藝，後面則是每天都要上班，做飯都比較趕時間。

好不容易捋順，前頭又經歷了舉報信的事兒，不然早該教婆婆做飯的，也省得她回來晚了，娘倆吃不好。

涼拌菜和蘿蔔餅都很快，小蔥和醬油都是現成的，家裏豬油不多了，溫九鳳偷偷從空間用了點花生油。

一時間娘仨又是吃的頭都不擡。

尤其是溫九鳳，她路上急着回來，沒從空間裏拿點心出來墊肚子，又鑽了回玉米地，實在是餓狠了。

向來吃飯很慢的她，小臉都塞得鼓起來。

于婉茹見狀吃的慢了點，豆腐留給溫九鳳和楊小志吃，她慢悠悠吃着蘿蔔餅。

第二天中午。

溫九鳳想了想，太複雜的估計這娘倆是懸，還是從最簡單的開始——煮面條。

雖然說挂面這時候還是稀罕物，現在剛發了糧食，借着從黑市換面粉，她空間取了兩袋子面粉出來，做手擀面還是可以的。

等婆婆學會煮面條和米飯，以後再學會蒸饅頭，拌個菜就能吃好。

但溫九鳳沒想到，從點火開始就出了問題。

“咳咳咳……”楊小志流着淚從廚房跑出去，“娘啊，麥稭你得往柴火底下放啊，不能用柴火壓實了。”

于婉茹點了火就沒再注意，急着往鍋裏添水，直接一瓢水漏竈膛裏去了，這會兒腿有點軟，臉上讪讪的。

溫九鳳也眼眶通紅，“沒事兒，咱先出去，一會兒等跑跑煙咱再慢慢試，這回先往鍋裏添水。”

因為煙囪裏冒出去的煙太大，不遠處楊大娘還火急火燎趕了過來，見沒事兒才哭笑不得回去。

走之前笑話于婉茹，“你說說你啊，讓老楊頭給你慣得連生火都不會，比城裏人還嬌氣。”

他們家和楊大娘家關系不錯，鄰裏間說話也糙，倒是都笑嘻嘻過去了。

于婉茹就是挺不好意思，但她脾氣軟，只沖着溫九鳳笑，“怪我怪我，咱們再試試。”

也不知怎的，于婉茹笑得溫九鳳有點心酸。

她抿了抿唇，也沖于婉茹笑，“媽你別急，比納鞋底子楊大娘也比不上你，做衣裳你也做的比她好看，不是有人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可能媽你的特長點在針線上了。”

楊小志猛點頭，“就是，我娘哭起來還比別人好看呢，電影明星都沒我娘哭得好看。”

于婉茹：“……”

溫九鳳：“……”

好在先倒水後生火，這火到底是生起來了。

等水開了以後，于婉茹懷着激動地心情，将溫九鳳上午做好的手擀面下到了鍋裏。

“煮到筷子挂不住就行了是吧？”于婉茹老實坐在竈膛一側，高興地問。

見溫九鳳點頭，她趕緊沖進屋裏看了眼家裏的老座鐘，“三分鐘，現在十一點二分。”

楊小志拿着筷子在一旁給于婉茹打下手。

溫九鳳感覺有點不大對，“嗯……煮熟之前，這面條下進去還得勤攪着點，要不就黏在一起了。”

于婉茹下意識張嘴，“這不是你的——”

她僵了下，哭笑不得拍了拍腦門，“你瞧我這腦子，我都忘了過去都是你爸……小志把筷子給我。”

溫九鳳趕緊抱住于婉茹，“媽這是少不了我呀，那以後我一直陪着媽，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楊小志立刻抱住于婉茹另外一只胳膊，“對，我親愛的娘啊，以後春天我在地裏勞作，夏天我在你床頭抓蛾子，秋天我給你蒸棒子，冬天我為你泡腳，等我長大後，給你娶個大胖媳婦，孝順你和嫂子！”

于婉茹被逗得直樂，生疏地去攪面條，“那你就秋天給我做飯，其他三季我就餓着啊？”

楊小志呆了下，撓了撓額角，“那，那課本裏也沒說做飯的事兒呀。”

婆媳倆哈哈大笑。

昨晚的豆腐還剩了些，煮面條再做水煮的菜就有點寡淡了。

溫九鳳幹脆讓楊小志拔了兩棵蔥，做蔥燒豆腐。

切成拇指粗細的豆腐塊，用家裏最後一點豬油煎到四面焦黃，放上切好的蔥塊和鹽，翻炒完再滴幾滴香油，很快就能出鍋。

于婉茹看得目不轉睛，“這個做法簡單，我咋感覺我也能做。”

“那下回碰着做豆腐的我再換，下回吃媽做的蔥燒豆腐。”溫九鳳立刻以于婉茹眼睛會手就會的态度答應下來。

“家裏還有幹辣椒嗎？要不再炒個鹹菜絲？”

楊小志立刻踩着柴火爬架子頂上，拿下個紙包來，“有有有，去年曬的還剩下這些呢。”

于婉茹愣了下，撇開頭去把過水的面條撈出來。

吃完飯收拾幹淨後，于婉茹就進屋午睡了。

溫九鳳既然在家，也不閑着。

于婉茹要割豬草，她背着筐替婆婆上工，把豬草割了交過去，也順便看看山上還有沒有吃的。

楊小志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溫九鳳正好有些事兒想問他，就帶着他一起了。

半下午這會兒還是挺熱的，倆人路上沒咋說話，疾步上山，都出了一身汗，走到山上樹蔭涼底下才好受些。

“小志，以前媽在家是不是不進廚房啊？”

楊小志嗯了聲，拿着根樹枝也沒了激情吟誦的勁頭，耷拉着腦袋抽打旁邊的草。

“聽爹說，姥姥姥爺是讓火燒沒了的，娘有點怕火，爹心疼她，就算娘在廚房陪着，爹也不讓她往竈膛前頭坐。”

溫九鳳想起，原身記憶中，就算公爹躺床上起不來的時候，也是用愧疚的眼神溫和跟原身一再道歉，說拖累原身要照顧婆婆和小叔子。

公爹咽氣的時候，話都說不出來了，還一直看着于婉茹哭，去看原身的眼神裏全是哀求。

溫九鳳眼眶有些發熱，她在末世前是被抛棄，末世後是被嫌棄，理解不了這種感情，但仍然擋不住為這種相濡以沫心酸。

楊大志他爹是在楊大志壯烈犧牲的證書送來之前三個月死的，到現在剛好一年。

于婉茹在一年內先是死了男人，後是死了兒子，一直也沒見她咋難受，哭也是跟鬧着玩兒似的，大概是怕兒媳婦和小兒子擔心吧。

溫九鳳清了清嗓子，“那今天在廚房……”

楊小志悶着頭在前頭走，打斷溫九鳳話的聲音有點小，“我是怕娘憋出病來，逗你和娘玩呢，以前我也不是故意煩人的，娘她性子有點像小孩。”

溫九鳳緊走兩步拍拍他腦袋，“瞎說啥呢，你是我和媽的驕傲，我不許你這麽看低自己，我是想問你，爸是不是跟你叮囑過廚房裏的東西都放在哪兒，家裏還有沒有香料啊？”

回頭她多搞點肉回來，說不定可以做鹵肉。

“沒了，辣椒是爹去年曬的。”楊小志噙着淚擡起頭，他抱着溫九鳳嗚嗚地哭，“嫂子，我想我爹了，嗚嗚嗚……”

溫九鳳任他哭，借着褲兜從空間掏出個帕子，“乖，爸肯定在天上看着你呢，要是知道你把眼淚鼻涕都蹭嫂子身上，他和你大哥肯定會托夢給你做好吃的。”

楊小志抽抽着哽咽問道：“做什麽好吃的？”

溫九鳳：“竹筍炒肉。”

楊小志：“……”

“噗嗤——”躲在山上偷偷打牙祭的倆人都忍不住笑出來。

溫九鳳和楊小志被突然的動靜吓了一跳，扭過頭去看。

季天澤和陳彥君蹲在一塊大石頭後頭，也沒故意躲着，都還挺忙。

嫂叔倆又動作一致地歪着腦袋勾頭探勘，陳彥君用腳在石頭旁邊搓幾塊幹涸的泥巴，上頭好像還沾着點紅褐色的東西，像是……雞毛。

溫九鳳眼神瞬間亮了。

“已經吃光了。”季天澤誤會了溫九鳳的眼神。

他和陳彥君今天就逮到了一只山雞，倆人還不夠分呢，只剩骨頭渣子了。

溫九鳳捂着胸口高興極了，“我懂我懂，你們吃的是□□！”

季天澤：“……”

陳彥君：“……”

楊小志用嫂子給的帕子擦幹眼淚，看到倆知青臉上複雜的神情，心裏想着，不是雞嗎？

難道是野鴨？他饞得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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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楊小志：雞鴨我都愛！

以後的楊小志：嗚嗚……我不要大胖媳婦~感謝在2022-07-03 15:58:01~2022-07-03 18:17: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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