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2-24

22

後來我不知不覺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不辨時間，外面沒有動靜，蕭仞可能已經走了，我輕手輕腳打開門，才開了個門縫，就看到蕭仞在門邊地上靠牆坐着，垂着頭一動不動，可能是睡着了，看起來前所未有的狼狽。

我一下就心疼得不行，一點點害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蹲下身輕輕喚他：蕭仞，蕭仞？

蕭仞瞬間驚醒，看見我眼眶都紅了幾分，一把将我死死摟緊。

我心裏特不好受，都結婚十多年了，我應該是最了解的蕭仞的人，我喜歡的人，他雖然是一塊寡言冷俊的冰山，但他內心柔軟，在我眼裏他集所有的美好于一身，我應該相信他而不是懷疑他。

輕輕拍着蕭仞的背心，我決定開誠布公：蕭仞，我到底生了什麽病？

23

蕭仞不回答，我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準備，看了眼牆上的挂歷，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我有很大的把握，記憶應該不是錯亂，但确實有一段時間的缺失。身體變得虛弱的原因是蕭仞告訴我的，之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輕輕撫摸着蕭仞的後背，我試着說出自己猜測：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能接受，蕭仞，我之前是不是受什麽刺激所以瘋了？需要強烈的鎮定藥劑，所以我的精神才不好，更是因為藥物的副作用忘記了一些事情？

蕭仞一言不發，只是搖頭，我有些無奈，卻并不打算将事情就此揭過，這事與我有關，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也許很殘酷，但總好過我一個人疑神疑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腹诽蕭仞，這是我最不願意的事情。

蕭仞卻是鐵了心不肯說：曉曉，忘記了不好嗎？你在，我也在，我們還在一起，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你非要想起來？曉曉，我們就這樣吧，好不好？以前我不夠好，我太自我，你不說，我就以為你不需要，所以讓你傷心難過了，以後我都會改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好不好？

蕭仞這番話近乎哀求，他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我意識到自己忘記的事情絕對不簡單，确實熄了想要刨根問底的心思，盡管還是有很多疑惑和不解，面對這樣的蕭仞我卻是暫時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24

我的坦誠出師未捷，但我并不死心，晚上蕭仞拿藥來讓我吃的時候，我不想再對他陽奉陰違，開門見山地問這到底是什麽藥。

蕭仞應該沒想到我會這麽強硬，拿杯子的手都抖了抖，我又往火裏填了一把柴：蕭仞，你至少得讓我知道，這不是毒藥，你沒有要害我。你要我有事要告訴你，你卻什麽都不肯說，你說我應該怎麽想？

蕭仞被驚到了，但他情緒的外露很內斂，蹙了蹙眉，不解和懊惱在眼中一閃而逝，沉默片刻終究是開了口，有種微妙的委屈和控訴：我沒有害你，這些只是維生素片。

Advertisement

維生素，所以嘗起來是酸的，我相信，但：我的病？

蕭仞握住了我的手：沒有別的辦法了，曉曉……我真的，沒辦法了……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這意味着從今以後我都是個累贅，難怪蕭仞一直要瞞着我，是怕我知道了會抑郁難過。

這個消息确實讓人很難接受，對于未來的迷茫和恐慌一瞬間就鋪天蓋地湧了上來，這大概意味着不能再和蕭仞肌膚相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包括腦力勞動也做不到，如同一個不能自理的孩童，我對蕭仞來說将是個完全沒用的廢人。本來我就不夠優秀，現在就更不能拖累他一輩子了……

蕭仞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我的舉動，見我情緒不對，馬上打斷了我的思緒：童曉，你不能離開我，想都不要想。

我勉強壓下負面情緒，想對他笑笑，只是腦袋裏紛紛亂，心裏更是茫然又無措，大概笑得比哭還難堪，蕭仞将我輕輕擁住安撫：有我呢，曉曉，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