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5-56
55
蕭仞只是搖頭：可是沒有你，我還怎麽活……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蕭仞一直在試着抓我的手，但始終是無用功，最後自欺欺人地輕輕覆在透明的輪廓周圍，就好像是他将我的手握在了掌心似的。
可能蕭仞也意識到這是最後的最後了，所以他也想鬧明白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委屈巴巴，辯解似的開口：你也……沒有說過……你太好了，什麽都不要求，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我抿了抿唇，有些理虧。
我不說是因為覺得他不喜歡我！我那麽乖也是在竭盡全力地讨好他！
可這事兒是個死循環，要是我還活着，我們這麽互相埋怨，我肯定會破涕為笑，不過現在的感覺是真他媽苦澀！
我的愛太小心翼翼，怕被拒絕所以從不敢奢求。
蕭仞的愛也太小心翼翼，我不主動提的，他就怕做了我會覺得多餘。
蕭仞固然是個不善表達的混蛋，我又何嘗沒有問題。
我們都是傻子。
56
我半天沒有說話，蕭仞忐忑不安，但他終究還是問了：那天……到底為什麽，你就非得開車來！為什麽就不能等一等……曉曉，你哪怕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能錯開的，只要十幾秒，就那十幾秒……你就不會，就不會……曉曉，為什麽，你為什麽啊……
蕭仞哽咽到說不下去，我卻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麽！還不是你連結婚紀念日都忘記了！你從來不忘！突然就忘了，難道不是變心了？難道不是我變得不重要了！
蕭仞怔了怔，困惑又委屈：我沒忘，我怎麽會忘？那天是驚蟄，下着小雨，到了登記處我們頭發都濕了，我們有些狼狽地在洗手間用紙巾擦了頭發，你頭上沾了紙屑，你小心翼翼對着鏡子弄了很久，我想幫你卻怕把你吓跑了，所以我就在後面看着，你可愛死了……那天打掃衛生的阿姨弄髒了你的鞋面，因為拍照不拍鞋子，你也沒有生氣，我才沒有計較。給我們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叫王麗霞，結婚證九塊錢，拿到證你偷偷笑了，兩次，耳朵也是紅的……
蕭仞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他攢了十年的話，大概全都在今天一次說了個幹淨，我不氣也不惱了，甚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細節我自己都記不清了，蕭仞卻如數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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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仞确實沒有忘記，搞錯日子的是我自己，是我狀态不好渾渾噩噩，弄錯了日子，要是那時候我有膽量和蕭仞大吵大鬧就好了，說不定這些話就能直接說開，我們也不會陰陽相隔。
我的情緒已經趨于穩定，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不甘，現在說不上釋懷，有的只是無可奈何。
明知道碰不到，我還是想摸摸蕭仞的臉，他最近憔悴得臉頰都凹陷了，看起來可能比我還像個鬼，我努力沖他擠出個笑容：蕭仞，你還愛我的話，就請你好好活着。
蕭仞沒有辦法拒絕，拒絕了等于否定他對我的愛，我故意刁難他，我很壞，但是我希望他好好活着。
時間總能治愈一切，也會有其他人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只要活着，蕭仞總有走出去的一天。
蕭仞的情緒也不像剛剛那麽激烈，他不能拒絕，慌亂地提出了無理的要求：你帶我一起走，曉曉，我陪你，你帶我一起。
我噙着眼淚笑：帶上你，誰來記得我？誰來記住我們的故事？
我一邊說着，一邊後退，蕭仞雖然混亂，但他會記得我說的話，他這麽愛我，我的要求他一定都會做到，所以是時候該走了。
蕭仞驚急，知道我要做什麽，踉跄地追上來，但是他跌跌撞撞，而我是用飄的，幾乎瞬間我就移到了大門口。
蕭仞拼命搖頭，他連喊都喊不出來了，頹然地跪在地上，聲音艱難又嘶啞，一直在重複不要。
我不忍再看，動唇，連聲音都是晃晃悠悠的，有種空靈的詭異感：蕭仞，再見。
然後我轉身投入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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