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當齊擇被張政‘請’到喬慕楠那裏的時候,喬斯楠正舒服的躺在床鋪上休息。
今天從醒來到現在,他的腦子其實有大半的時間一直處于茫然的狀态之下,重生,這個只能偶而聽說的字眼竟然會真真實實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卻真心感激着自己能夠重來一回。
重來一回,他就可以彌補上輩子的虧欠,重來一回,他就可以把所有欺侮過他的人都踩在腳底下死勁的折騰,最主要的是,重來一回,他就可以死死抓住喬慕楠的手,再也不放開。
‘咚咚’敲門聲響起,喬斯楠恍惚的神智猛然一清,“誰?”
“大少,是我,林涵。”門外的聲音恭敬而又不失親切,不遠不近的距離,讓人很難讨厭得起來。
林涵?喬斯楠幽幽眯起了眼睛,不聽到聲音還真差一點忘記這麽個人。
怎麽辦?只不過是聽到聲音而已,自己就産生了一種嗜血的沖動,可現在還不是收拾林涵的時候,得忍忍。
于是垂下眼簾,深吸一口長氣之後,喬斯楠才淡淡開口道:“進來吧。”
邊說着邊扯過被子包裹住自己,林涵的眼睛毒着呢,哪怕自己穿着高領的睡衣,也很難保證不會被他看出些什麽來。
“好的。”推開門,一身儒雅氣的俊美男人邁步而進,鼻梁上的平光眼鏡襯得男人更多了幾分斯文氣,顯得越發的俊逸迷人。
喬斯楠掩在被子下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心中嗜血的欲望越濃臉上的笑意就越是真實,像位沐浴在陽光下的優雅王子,耀眼卻不刺目。
林涵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繼而又若無其事的重新邁開了腳步。
跟在喬斯楠身邊也有三年多了,他自信自己早已經把喬大公子摸清了七八分,這個人對誰狠也不會對自己人狠,而自己現在,就是喬斯楠的自己人。
“大少的身體好些了嗎?我請了家庭醫生來,要不要讓他給你看看?”眉宇間染着顯而易見的擔憂,連語氣都是那麽自然,論起不動聲色拉近距離的本事,大概林涵認第二,就沒有人當得了第一。
唇角邊的笑意緩緩加深,喬斯楠暗自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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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庭醫生都請來了嗎?動作倒真快,就是不知道林涵着急的是他的身體,還是他身體上有沒有傷了。
喬斯楠不相信林涵不知道他昨天被喬慕楠綁走的事情,就算不知道全部,也應該能料到幾分吧?
所以他才會急匆匆的趕過來,順便還請了家庭醫生‘驗傷’,若自己真的生病了,他就是關心老板的忠心手下,沒有人會懷疑他的險惡用心,而若自己沒有病……
大概不出半個小時,喬家大少被喬家二少打成重傷的消息就會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候一切的事情又都會朝着前生的命運發展,父親和爺爺對立,自己與喬慕楠相殺,整個喬家由上到下沒有一人能得安穩,大概直到喬家滅亡,才會終結這場混亂。
他想不明白林涵為什麽要這麽針對喬家,更想不明白林涵為什麽會那麽恨他。
上輩子他拿林涵當親信看待,除了齊擇,也就林涵和他最為親近,可就是這位救過自己一命的親信,用棍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膝蓋骨上,生生把他打成了殘廢人。
想到當時的痛,喬斯楠垂下眼簾咬緊了牙,他不會再讓悲劇重演,也一定會查出林涵身上的秘密,他發誓,等把林涵查了個底兒掉之後,他要親手打斷林涵的雙腿,讓他也嘗一嘗當殘廢是種什麽滋味!
“大少?”不知道為什麽,林涵總覺得今天的喬斯楠看起來怪怪的,但仗着對喬斯楠的了解和救命恩人的身份,林涵打死了都不會往喬斯楠正想着怎麽活撕了他的方向想。
“嗯?”重新挑起眼簾的喬斯楠瞬間恢複了淡雅溫和的模樣,裹着被子往床上一歪,“來之前齊擇已經幫我找過醫生了,我剛吃了藥,想睡一會,你打發醫生走吧,別煩我。”
整個喬家的人都知道,大少平生第一煩打鬥,第二煩的就是看醫生了,所以見到喬斯楠表情不耐,林涵也沒懷疑什麽,就是還有點不甘心。
“如果早知道齊擇給大少找過醫生了,我也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只是……”臉上憂色漸濃,“感冒很容易引起發燒,萬一夜裏大少有個反複,再去找醫生實在擔誤時間,要不,讓醫生在這裏先住下來?”
“行,你去安排吧。”沒有回頭,喬斯楠閉上眼睛應付着林涵,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忍不住撲上去掐死林涵。
由小到大,他從不知道什麽是狼狽,林涵是唯一一個當着衆人将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踐踏的人,還是一踩就讓自己翻不了身的那種,他怎能不恨?
“是,大少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情叫我,我就在門外。”轉身出去,輕手帶上房門,林涵臨走之前的那句‘我就在門外’任誰都能聽得出裏面的溫情,他就像個疼愛弟弟的兄長,或是關愛兒孫的長輩,帶着無奈和心疼,包容着孩子所有的任性。
喬斯楠想吐,胃裏翻滾的酸水刺激得他直皺眉頭,能把表面文章做到這種地步,林涵也算是位神人了,也莫怪自己上輩子會一頭栽進林涵布下的陷井裏爬都爬不出來。
自嘲的一笑,喬斯楠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心生警惕陡然睜開了眼睛,眼睛才一睜開喬斯楠就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林涵。
可能是見喬斯楠醒來的太突然,林涵愣了一下,緊接着又很快擺出了平時親近溫和的樣子,“我見大少睡了好幾個小時也沒醒,怕你發燒就進來看看,驚到大少了吧?實在對不起。”
自己睡了好幾個小時?喬斯楠轉頭看了眼窗外,還真是,天都暗下來了,只不過林涵的‘怕發燒’說法他卻半個字都不信,這人根本是不死心,想趁着他睡着的時候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
“幾點了?”懶懶的翻了個身,裹在身上的被子随着翻身的動作纏繞的更加緊了些,喬斯楠細看着林涵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挫敗,心情指數無限升高。
“七點多了,大少餓不餓?我熬了些粥,端給大少嘗嘗?”
哎呀呀,這打的是溫情牌?當真是趁你病就想要你命吶。
誰都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為脆弱的,林涵死抓着這一點猛烈進攻,當真是看準了自己會吃他這一套吧?只要自己吃下了他放下的餌,何愁不乖乖的收起爪子掏心掏肺的對他?再然後,也就離死不遠了。
“不用,我還不餓。”餓死了也不願意吃林涵做出來的東西,他怕消化不良。
“這樣啊……那等大少餓了告訴我,反正粥溫在鍋裏也不會涼。”一邊說着一邊為喬斯楠正了正枕頭,林涵看向喬斯楠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心疼。
不行,喬斯楠覺得自己又想吐了,忍住,必須得忍住。
“林涵,你是怎麽知道我來臨市的?誰通知的你?”上輩子林涵是和趙炎彬聯手給他下套,才誘得他一步步沉淪,最終走進了絕境裏無法自拔的,不過那也是半年之後的事情,難道現在他們兩個人就勾結在一起了?還是說,從一開始,林涵就是趙炎彬的人?
林涵手上動作微停,垂下眼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還沒等說話,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話頭。
電話打的是喬斯楠的私人號碼,能知道這個號碼的基本上都不是外人,喬斯楠以為是齊擇,沒想到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張政的,皺眉,張政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準沒好事。
“你去把粥拿上來吧,我突然有點餓了。”揮了揮手,喬斯楠趕人趕的毫無壓力。
“好的,我這就去拿。”很識趣的起身,林涵從表情到動作都那麽潇灑利落,仿佛根本就沒看出來喬斯楠對他的不信任,只是當門被關上之後,林涵的臉色猛的暗了下來。
喬斯楠在防着他,那個電話會是誰打來的?不管是誰,都代表着喬斯楠不願意讓他知道,該死的自己不過才離開兩天,怎麽喬斯楠對他的态度變化的卻這樣大?以前的喬斯楠雖說不如信任齊擇那樣信任他,卻也不會這麽淡漠,淡漠中甚至還雜夾着幾分不耐煩。
不敢在門口停留,林涵揉着眉心往樓下走,他越來越覺得喬斯楠的生日宴上必定發生了什麽,可到底發生了什麽?
趕走了林涵,喬斯楠覺得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拿起電話放到耳邊,那邊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喬斯楠變了臉色。
“你說你們二少抓了齊擇?為什麽?”百思不得其解,齊擇是他的人,喬慕楠不會輕易動齊擇,除非齊擇招惹了他。
“大少不要誤會,不是抓,是請,我們二少沒對齊擇動家夥。”
“怎麽?喬二少還敢對齊擇動家夥?”胸口堵得慌,喬慕楠是不是找抽?他不知道齊擇對于自己的重要性嗎?動了齊擇就等于打了他的臉面,就算他不想計較,也會有一大幫子人讓他非得計較不可,丫的喬慕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非要這麽折騰他?
聽到喬斯楠明顯語氣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張政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默默內牛。
要不是怕二少真弄殘了齊擇傷到大少的心,他又何必自讨苦吃的打這通注定了裏外不是人的電話?
話說,二少自從把齊擇請來之後就将人關在了暗室裏,暗室是什麽地方?那裏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伸手不見五指的,整整好幾個小時了,心性再堅韌的也不敢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更何況齊擇本身就得過自閉症,再這麽下去,早晚會出事。
“大少,我們二少請齊擇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那個呵呵……”讓他怎麽說呢?直接戳大少傷口肯定不行,可不說明白齊擇又救不出來,一時之間,把個張政難為的熱汗直冒,嘴唇上差一點急出血泡來。
“行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把電話給你們二少,我有話要和他說。”
“是,我馬上交給二少。”三步并做兩步的上了樓,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二少,大少電話。”
果然,什麽規矩都比不上大少重要,本來陰沉着表情的喬慕楠臉色立馬由陰轉晴。
不等張政走過來,喬慕楠先一步站起身搶過了電話,俊俦的臉龐上閃爍着幾分小小的雀躍,哪裏還像是看人一眼就能讓人雙腿打顫的喬家二少?
“喂,是我。”低低開口,故意不說稱謂,他從不願意叫斯楠哥哥,不是不認他為兄長,而是在自己的心裏,那是愛人,永遠都不是哥哥。
“放了齊擇,馬上。”手掌按壓在胸口,再一次聽到喬慕楠的聲音,喬斯楠竟無端端的酸了鼻子,丫個混蛋,他才沒有想他。
眼眸一沉,喬慕楠身上沖天的煞氣和酸氣驚得張政連連後退,我靠靠靠靠靠之,二少這是被千年女鬼附身了嗎?好大的怨氣。
“齊擇對你就那麽重要?”斯楠第一次主動打電話找他,為的竟然是另一個男人,這答案顯然傷害到了喬慕楠的心,于是更想虐待齊擇了。
再次躺槍的齊擇表示,不帶這麽禍害人的!
喬斯楠被喬慕楠怨念深深的語氣狠狠噎了一下,突而想通了什麽,猛的失笑着搖頭,“喬慕楠。”
“嗯?”喬慕楠愣愣的應了一聲,他在奇怪喬斯楠是怎麽知道自己改了名字的,更加奇怪喬斯楠的聲音為什麽會突然間變的這麽溫和,溫和的讓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己。
“齊擇是我的左右手,你沒有理由傷他,好了,話我也說明白了,天亮之前我要見到安好無恙的齊擇,你聽明白了嗎?”這麽明顯的暗示要是再聽不明白,那就幹脆被醋淹死算了。
憤憤然放下電話,喬斯楠微紅着耳朵趴在床上挺屍,向喬慕楠解釋什麽的,太特麽別扭了。
那邊被挂了電話的喬慕楠呆立着喃喃自語,“只是左右手……沒有傷害的理由……”好一會,喬慕楠恍然大悟般笑了起來。
斯楠這是在說齊擇只是手下,并沒有跨出那一線嗎?真好,斯楠的身體仍舊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張政捂臉,他家的BOSS噢,這輩子算栽在大少身上起不來了,不過是一個電話而已,您老要不要笑的這麽燦爛如花啊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