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沖動
擾人的燭光閃爍着, 被他揮袖撲滅。
室內光線陡然暗下來。
外頭月隐星稀,洛霏霏只勉強能分辨他俊顏高低的輪廓,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瞧不清他神情。
黑暗中, 目力受限, 其他感受卻出奇靈敏。
他拂在她鼻尖的氣息,越來越灼熱、粗沉。
“你……你放我下來。”洛霏霏坐在雲足高幾上, 好不容易喘口氣。
“霏霏可是為了我才留在京城的?”顧玄琢雙臂撐在她身側,将她抵在狹窄的空間裏。
“自然不是。”洛霏霏稍稍別過臉, 不叫他看到她心虛的眼神, 嘴硬道, “我是為了萍娘、玉煙和哥哥。”
“是嗎?為了所有人,獨獨沒有一個理由是為我?”顧玄琢俯低身形,側臉貼着她發燙的粉腮。
低笑一聲, 将薄唇壓在她側頸。
洛霏霏瞬時呼吸一窒, 水盈盈的眼瞳微微擴張, 似被人點了穴。
濕濕軟軟的吻順着她姣好的頸線而下,細細密密流連在她頸窩處。
那熟悉的灼熱的氣息, 拂在她頸間,她如雪的肌膚暈散着芍藥一般嬌嫩的薄緋。
她有些禁不住, 深深吸一口氣,想推他,卻使不上力。
這感覺太過陌生,讓人心慌又無助,與她寫在話本裏的男歡女愛全然不同。
或許, 她該去長意書局, 買一套才子佳人的話本學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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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巧的肩膀瑟縮了一下,肩頭衣料順勢滑落, 虛虛堆疊在纖細的玉臂。
肌膚不經意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涼得她打了個寒噤。
“冷?”顧玄琢拈着她衣領,替她攏住肩頭,以及大片桃紅色心衣。
擡眸瞥見她眸中盈盈欲泣的水光,以及線條秾麗的眼尾,顧玄琢嘆息地揉揉她發頂:“現下還不是好時機,等我安排好,我們便成親。”
往常這個時候,洛霏霏總會說一句,叫他去向她爹娘求親去。
可這會子,她嗓子似被打了個結,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伏在他肩頭,細細把氣息喘勻,洛霏霏過河拆橋推開他,羞然往高幾下跳。
可足尖着地後,她才發覺自己雙腿發軟,根本站立不住。
忙又揪住顧玄琢衣襟,投懷送抱似的。
顧玄琢沒逗她,長臂穿過她膝彎,把人抱起來。
軟帳輕挽,少女坐在帳間推他:“今夜不許再胡鬧,你回侯府睡去。”
若他只是抱着她睡,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他這幾次來,一回比一回大膽出格。
洛霏霏很怕,再這麽由着他,會發生什麽預料不到的事來。
不止她不信他,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他從前引以為傲的自持。
無人知道,方才瞥見她衣料滑落的一瞬,他心中生出怎樣瘋狂的沖動。
那薄薄的一片桃紅衣料,鼓脹又脆弱,他幾乎不必使力,便能撕碎了它。
“好。”他啞然應。
“不過,霏霏須得先依我一事。”顧玄琢長指穿過她墨緞似的發,意有所指。
洛霏霏輕輕咬了咬唇瓣,終是沒去挑釁他。
她挪了挪小腿,玉足在榻邊尋摸軟鞋,輕道:“你去掌燈,我戴那花簪給你看。”
“不必起身,等着。”顧玄琢蹲身,大手握住她微涼的踝骨,将她小腿放回榻上。
随即,他走出屏風。
隔着屏風,洛霏霏看不清他的動作。
直到燭光亮起,屏風上的梅枝清晰起來,洛霏霏才透過梅枝,望見他颀長軒朗的身影。
恍惚間,像是回到初識那晚。
也是這樣隔着屏風,她望見那瓊枝玉樹般的身影。
這個人,為他帶來所有好的轉機。
思量間,顧玄琢已取了花簪進來,含笑睥着她:“轉過身去。”
“嗯?”洛霏霏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她不動,顧玄琢便躬身将她抱起,再面朝裏将她放到軟褥上。
繼而,顧玄琢用足尖挑過一方錦杌,坐在她身後。
燭光輕輕搖曳,從屏風那邊照過來,将兩人的身影放大,剪影相疊,投映在輕輕晃漾的軟帳裏頭。
像極了那晚,她褪下上衫,咬唇背對着他,他替她施針的情形。
只是,今夜她衣衫齊整,他也未曾威脅着拉下她外衣。
而是在靜谧的內室裏,長指靈巧纏繞着她發絲。
不多時,竟真的盤纏出一個像樣的發髻。
他捏着那枚赤金芍藥花簪,緩緩地、小心地推進她發髻中,在她發頂成功挽出松髻。
“轉過來我瞧瞧。”顧玄琢雙手下移,輕輕落在她肩頭。
不知怎的,洛霏霏心裏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動容。
她悄然攥着衣料,故作鎮定回眸,柔聲問:“玉郎,好看嗎?”
燭光中,紅寶石明燦璀亮,卻都不及她美目中毫不掩飾的情愫耀目。
“好看。”顧玄琢彎起唇角,捏捏她滑軟的面頰,“我眼光素來很好。”
誇她還不忘把他自己也一并誇了,洛霏霏又羞又好笑,躬身扯了扯帳鈎。
隔着軟帳,沖外頭悶笑的郎君道:“走吧,走吧,不想聽你胡說八道了。”
待那人真的走出屏風去,她又忍不住将軟帳扒開一條縫,往外瞧。
誰知,這厮正立在屏風外的另一側,探出頭回望她,将她抓個正着。
他擒着笑,志得意滿問:“舍不得?那我不走了。”
洛霏霏慌忙合攏軟帳,躺下時,心口仍怦怦直跳。
在客棧住了好些日子,玉煙幾乎要對朝廷心灰意冷了。
連玉煙的娘親也察覺不對,偷偷向客棧夥計打聽才知,蕭虎根本沒被定罪,只在牢裏關着,堵言官們的嘴。
皇帝竟是這般優柔寡斷,不愧是先帝的種。
葉秋雲垂眸望望自己尚未隆起的腹,眼神倏而堅定。
第二日,蕭虎試圖越獄的消息,傳遍京城,三法司将他調換至隐蔽的密獄。
“阿娘,您何必如此?”玉煙坐在葉秋雲榻邊,侍奉湯藥。
望着阿娘慘白與素缟的臉,再想到昨夜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玉煙忍不住落淚。
不想叫阿娘看見,她匆匆別開臉。
葉秋雲望着竹青色帳頂,眼中失了些許光彩,眼神裏有憤恨,卻還有一絲迷惘。
“我就是要當着他的面,落了那孽種,我不要生下一個像他一般欺男霸女的惡棍。”葉秋雲吸一口氣,忍住淚意,“可惜呀,我那樣氣他,他也沒成功跑出來。”
“私自逃出三法司牢獄,可不經審度,亂棍打死、亂箭射死。”葉秋雲想象着他該有的慘狀,又激動起來,“他害了那麽多的人,憑什麽不死呢?”
等着看蕭虎惡有惡報的,不止玉煙母女,也不止洛霏霏和被他欺壓過的百姓。
還有宮裏的太醫。
太醫們輪番上陣,無數的靈丹妙藥往紫宸宮裏送。
可皇帝的病就是不見好,甚至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纏綿病榻的皇帝,像是感受到大限将至,脾氣變得不太好。
宮中妃嫔無數,他獨讓蕭貴妃侍疾,甚至許她日日留在紫宸宮。
皇宮內外便起了傳言,說是皇帝變得喜怒無常,唯有蕭貴妃把他哄得團團轉,衆皇子中也只有六皇子能日日見到他。
大晉儲君之位,許是要換人了。
面對流言,四皇子一如平素,日日去紫宸宮外求見,皇帝沒心思見他,他便關心幾句皇帝的病情,轉頭去處理朝政,替皇帝分憂。
太子卻不能鎮定,詹士府中諸人,紛紛獻計獻策。
有人讓太子派左谕德顧玄璟去拉攏武安侯,畢竟武安侯握着朝中許多大臣的把柄,也是目前最确定不會投靠六皇子的人。
顧玄璟奉命前去,卻只帶回模棱兩可的消息。
“殿下,微臣無能。”顧玄璟無奈嘆息,他素來知道,顧玄琢親情淡薄,不會為顧家任何人輕易站隊的。
“他不同意?難道他要去幫老六?”太子坐直身形,焦灼地望着顧玄璟。
顧玄璟搖搖頭:“侯爺說,他忠于君忠于百姓,誰是百姓擁護的君主,他就忠于誰。”
這說的不是廢話麽?百姓哪能幹涉立嫡之事?
詹士府謀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發現一個被忽視的問題。
蕭虎試圖越獄,武安侯沒派人就地打死,而是關到密獄去,難道是得到皇帝密诏,在保護蕭虎?
這麽一看,他武安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投靠六皇子啊!
可武安侯位高權重,不會無緣無故自打臉。
除非,他已确信,皇帝要把帝位傳給六皇子。
“殿下,先下手為強啊!”一謀士躬身勸谏。
太子神情陰晴不定,最終召集心腹謀士密謀半日。
這一日,彤雲蔽日,雲頭上似醞釀着一場暴雪。
皇帝正由蕭貴妃侍奉喝藥,太子買通禦前太監,提劍而入,迫使皇帝下讓位诏書。
誰知,皇帝早已接到密報,對太子的計劃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相信,他寄予厚望的,溫吞懦弱的太子,真的會幹出弑父奪位之事。
看着眼前情形,他揮手召羽銮衛入內,自己則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皇帝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廢黜太子。
現已成年的皇子,除太子外,便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
四皇子乃身份低微的宮婢所生,皇帝從來沒放在心上。
江山之所繼,便系于六皇子一身。
“蕭卿家做的太過了,等你即位後,可以放過他,卻得想法子給天下人一個合理的交待。”皇帝重重咳嗽幾聲,“那法子你自己去想,想好之後來找父皇,父皇拟旨封你為太子。這是父皇給你的第一個考驗,钰兒莫讓父皇失望。”
六皇子欣喜不已,連連應是。
這些日子,母妃一直在父皇耳邊勸,可父皇執拗得很,怎麽也不肯廢太子,改立他為儲君。
本來還想着,父皇殡天後,他出兵逼迫太子讓出皇位。
沒想到,還沒到時候,太子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兒臣一定不負父皇所托。”六皇子應承着,趕忙出宮去找謀士商議。
舅舅的罪名,罪證确鑿,要替他開脫,哪有那麽容易?
一幫謀士想了兩日,也沒想出對策。
這一日,六皇子還沒來得及入宮請安,贛南傳來軍報,沉寂已久的山匪突然舉旗造反了!
顧玄琢接到的消息,比六皇子的更細致。
他寫了一封信,叫弛星送去梅苑,自己則戴上官帽入宮去。
“何紹梁死了?”萍娘休息一日,正好在梅苑幫着洛霏霏搭暖棚。
“對。”洛霏霏點點頭,“侯爺說,是沈牧親手殺的。”
可他想不明白,沈牧從前與何紹梁有任何過節嗎?怎麽何紹梁剛到贛南地界,沈牧便取了何紹梁人頭?
或許,只是為謀反尋個由頭,正好何紹梁撞到箭矢上吧。
不過,也算是罪有應得。
“萍娘,你……要不要給他燒些紙錢?”洛霏霏遲疑問。
萍娘擺擺手:“他是我什麽人?背信棄義,道貌岸然的東西,我巴不得他到了陰曹地府做個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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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洛景霖:鼓掌!
洛霏霏:嗯???
今天早一點,之後也都調整到9:00更新,抱抱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