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吃飯睡覺打喪屍（十三）
“我會救你。”
在楚餘航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洛澤就讀出來了這四個字,他怔了一下,随即擡頭看向楚餘航，“楚餘航,你什麽意思？”
耳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洛澤好像能聽到窗戶沒有關嚴，風從縫隙中吹進來的嗚嗚聲。
“我的體內有對抗這種病毒的有效抗體，所以,我捐獻了我的血液供給組織研究。但是……”楚餘航苦笑着說，“病毒變異的速度太快了,我也不知道需要我多少血液,甚至……還有可能會利用我的身體做進一步的調查與實驗。洛澤,明天我就會跟着進入實驗室，這也許會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楚餘航說到後面，洛澤勉強可以聽清，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着，壓抑着滋生的某種情緒，迫使自己擁有冷靜的分析能力，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後，他問道：“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楚餘航：“你能聽見了？”
洛澤點了點頭。
楚餘航：“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零點幾的樣子啊，如果……”
洛澤忽然瞪大了眼睛，“楚餘航，你在說話嗎？”
楚餘航的話戛然而止，他知道洛澤此時大概又聽不見他說話了，可是他堅持着要說下去下面的話。
“洛澤，我對你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感情，我對你很有好感，卻帶着隐隐地敬畏。可是我現在不想管這些，你答應我，如果我們都能活着從手術室裏出來，你就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弄明白這個感情到底是什麽，好不好？”
洛澤：“楚餘航？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在說話？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幾，你不要去嘗試了，活下去，我也可以熬到看到你成功的那一天……你的力量還沒有被激發出來，我想要你登上人生的頂峰，去完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這麽多的期待啊……”楚餘航連聲啧啧，微笑着說，“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默認了。洛澤，等着我，我會救你，一定會救你。”
洛澤的世界又安靜了下來，護士給他打完了今天的份額，他仔細地想了想，關于那個人類相信奇跡的命題。
……
或許，他也可以像地球人一樣，嘗試着相信奇跡？
Advertisement
然而，現實卻沒有給洛澤這個機會，在一個陰雨天氣，洛澤體內的病毒大肆發作起來，原本被藥物壓制的黴斑迅速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結締組織徹底被破壞，肌肉僵直，身體不能活動，神經系統崩潰，無法完成體內體外的每一個反射。
直到呼吸系統也終止，大腦徹底死亡。
***
洛澤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正坐在電腦面前，這一次的實驗無疑又是以失敗告終，結果甚至比上一次的還要慘淡，他完全可以憑借腳趾頭就能想見萊恩博士的嘲諷臉了。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洛澤打開窗簾，刺目的陽光射進屋內，他反射地擡手去擋，等到适應之後才從高層的十七樓俯視下去，車水馬龍，整個世界都在井然有序地向前發展着。
沒有末日，沒有喪屍，這一世來得那麽真實，可回過頭來也不過是一場實驗而已。
嘀嘀嘀的聲音響起，洛澤将窗簾拉上，坐回電腦前，看到萊恩博士的通話請求，臉色一沉，深吸一口氣，點了接受。
“我親愛的洛澤少将，真是恭喜，你的實驗再一次失敗了。”
洛澤沉默了片刻，低聲道：“真是抱歉，辜負博士的期待了。”
“別這麽說。”萊恩博士的老臉上展開一個菊花般的笑容，“我可是對你們軍部從未有過任何的期待。”
洛澤的手攥緊又松開，“很抱歉。”
萊恩：“別說這個了，把實驗報告交上來你就可以坐着飛船回來了，想必令堂也十分思念少将。”
洛澤猶豫了下，問道：“萊恩博士，請問你怎麽看待奇跡。”
“奇跡？我當然不相信奇跡。”顯然一次次的失敗讓萊恩博士十分惱火，這些愚昧無知的軍人實在是不能夠委以重任，小小的實驗還完成的這麽艱難，居然沒有一例成功的案例，到最後還敢提出什麽奇跡，是盼着奇跡發生，讓他們能從失敗變成成功？
“奇跡不過是一些失敗者妄圖扭轉局面而提出來的一種滿足自我幻想的可能罷了。洛澤少将，你不會是相信奇跡吧？”
洛澤垂下頭：“是我唐突了。”
萊恩博士說：“好了，年輕人，別垂頭喪氣的。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而已，對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實驗體七十七號最終的情況，好歹也是你培育出來的。”
洛澤猶豫了下，搖了搖頭，“不了。”
他看了看時間軸，在那個世界，楚餘航的生命跡象已經消失，也就是說他在那邊過完了這一世，洛澤将他的腦電波從實驗環境中分離了出來，繼續投放在培養皿中進行實驗。
系統根據腦電波構造出來的人體再次被以3D的形式投放在空中，洛澤忍不住問了一句萊恩博士：“他會怎麽樣？”
萊恩博士在那裏處理實驗最後的數據，對洛澤說：“看你的，可以選擇分解腦電波，徹底毀滅實驗體七十七號的存在。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交給下一個培養者進行培養實驗。”
洛澤斟酌了片刻，說：“我願意将他托付培養。”
“可以。”萊恩博士敲了敲鍵盤，一份文件傳輸了過來，洛澤打開一看是一個轉交協議，“填好這個，我們就可以用實驗中心的超級計算機收集有關實驗體七十七號的所有信息，交由下一任培養者，到時候，你就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洛澤掃讀了一遍協議，點了點頭，“明白。”
結束與萊恩博士的通話之後，洛澤并沒有關閉電腦的通訊功能，他知道，這個時候丹尼爾那個閑得無聊的家夥一定會發訊息給他。
果然。
丹尼爾：“嘿，洛澤，你那邊怎麽樣了？噢，我聽說了，你又失敗，不過沒關系，再來一次嘛！”
洛澤：“我已經失去了實驗的資格。”
丹尼爾：“……好吧，沒事，可以早日回母星也是一個幸福的事情！”
那邊沒有得到回應，丹尼爾在視頻通話裏面看到洛澤硬挺帥氣的面容上并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漆黑漂亮的雙眸中帶了幾分疑惑。
丹尼爾抿了抿唇，嚴肅起來，“洛澤，你有什麽煩惱嗎？”
正在仔細閱讀移交文件的洛澤怔了一下，擡頭對上視頻，“丹尼爾，我沒有煩惱。”
“騙人，洛澤，你的眼神不是這麽說的。”
洛澤猶豫了下，坐正了身子，直視視頻中金發碧眼的男子，‘丹尼爾，你告訴我，你相信奇跡嗎？”
“奇跡？”丹尼爾蹙了眉頭，本來以為洛澤是在開他的玩笑，可是洛澤的嚴肅不像是玩笑，斟酌了下語言，丹尼爾小心翼翼地回答，“一般來說，我是不信奇跡的。”
“果然如此嗎？”洛澤喃喃道，繼續埋頭看文件，看完之後，他對丹尼爾說，“我準備把實驗體七十七號托付給你，丹尼爾，你有什麽想法嗎？”
“你要把那個臉蛋漂亮身材健美的男性送給我？噢，洛澤，這一定是夢吧。”丹尼爾誇張地叫了叫，“這算不算是奇跡？”
洛澤：“……接受還是不接受？”
丹尼爾立馬應道：“當然接受！”
洛澤将手指觸碰上屏幕，在确定上印上了自己的指紋，“我這邊已經同意了，那邊就交給你了。”他仔細考慮過了，他不舍得将實驗體七十七號毀滅，只能交給跟他關系還不錯的丹尼爾，丹尼爾雖然有些粗心，但是有他經常關照着，實驗體七十七的狀況應該不會太差。
只不過，一想到以後的實驗中，與實驗體七十七號十分親近的人不再是自己，洛澤心中湧起了莫名的酸澀。
丹尼爾：“洛澤，你真的舍得？”
洛澤搖了搖頭：“不舍得。”
丹尼爾：“……”
洛澤：“可是如果把他銷毀的話我會更舍不得。”
丹尼爾啧了一聲，“洛澤你難道對實驗體産生感情了？”
洛澤點了點頭。
丹尼爾的表情就有些誇張了，他怪叫道：“你怎麽會對一個實驗體有感情，他終究只是無數段腦電波組成的而已，就連這個影響也只是電腦分析腦電波構造，模仿人體所創造出來的影像罷了。”
洛澤：“我知道，我還有理智，不用你給我分析這些。”
丹尼爾：“……”
洛澤：“文件已經傳輸過去了，快簽。”
丹尼爾小聲說：“洛澤我發現你有些暴躁。”
忽然又插入了一個視頻通話，洛澤看是萊恩博士就對丹尼爾說：“稍等一下，萊恩博士的視頻通話，你先把協議簽了吧。”
接通之後，萊恩博士的老臉出現在眼前，看起來有些急迫，等信號穩定之後張口就問：“洛澤少将，實驗體七十七號還沒有轉交吧？”
“正在轉交中。”
“停止！我給你第三次實驗的機會！”
洛澤微微瞪大了眼睛，馬上切換到文件傳輸上，那邊已經傳送了過去，“丹尼爾，住手！”
丹尼爾：“啊？”
手指差點觸碰到文件界面上，确定鍵就在一寸外的地方，丹尼爾的動作猛的停止。
洛澤的口氣中藏着掩飾不住的喜悅：“我被允許進行第三次實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