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命九尾(7)
為何不在我身邊?
方塵栖聞言微微一愣,心道:我也想知道啊,為什麽突然間就又消失了呢?
現下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仲墨州就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前往下一個世界或者已經回歸現實世界了。
第二就是仲墨州又重新沉睡于晏修骞的身體裏,然後其本體占據意識的主導地位。
不過眼下方塵栖也無從驗證自己所猜測的答案,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更別說同少年解釋此事了。
于是他只能含糊其辭道:“此事說來話長,我現在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少年原本收緊的手指卻是瞬時一松了。
他心中升起一絲隐匿的情感,繼而彎唇笑道:“先生也不必太過擔心,說不準他也在找你呢。”
最好永遠也找不到,到時他就把蘇先生藏起來,藏在一個讓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先生就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了,只會待他一個人溫柔對他一個人好。
“嗯,或許吧。”方塵栖藏有心事,回應得也遲鈍且緩慢,更別說察覺到少年的不對勁之處。
上完藥後,給少年包紮上再幫其穿好衣服,他便就清洗裝了中草藥的陶碗去了。
然後一整天都在忙于煎藥熬藥,照顧少年的傷勢。
直到夜間,到了睡覺休息的時候了。
少年執意要睡那張比較簡陋的床,把柔軟的主鋪還給蘇先生。
方塵栖也拗不過他,只好回到自己的主鋪上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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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鋪灑,淡淡地灑落在少年蒙着眼紗的半張容顏上。
直到夜深,緩緩傳來少年平靜又輕緩的呼吸聲,方塵栖也依舊未曾睡着。
他在控制着自己不去入睡,靜靜地觀察着少年的神态變化。
因為他在等一個答案,等他想要見的那個人,看他是否會重新蘇醒過來。
窗外寒涼的夜風吹拂而過,吹動延伸而出的樹枝,輕輕拍打着未關時的窗戶發出細微的聲響。
原本已閉目沉睡的少年緩緩動了動指尖,方塵栖察覺到他這一小小的變化,眼底眸光瞬時一動,半撐着身子緊張地看了過來。
直到少年睜開了雙眼,方塵栖在看清對方神态的變化後,認出了醒來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原本還一直懸在心口的大石頭才徹底地松落了下去。
他連忙披衣而下,奔至對面的床頭一把撲了上去,帶着小小的鼻音含糊不清地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墨州……”
“你怎麽回事?那麽久才醒來,又突然間消失不見,我還以為你已經從這具身體中抽離出去離開這個世界了!”說到後面,方塵栖都忍不住的在仲墨州胸膛前輕捶了一下,以洩心中的憤懑。
仲墨州抱着懷裏因不安而又氣又難過的小狐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安撫道:“我之前未同你說是因為心底還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樣,不想讓你平白擔心。”
但結果好像反而更讓小狐貍擔心難過和不安了。
“是我的錯。”魔君認錯也認得誠懇,把所有過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任小狐貍在他身上捶打洩憤,只要它消氣就好。
方塵栖哪裏還真舍得打他,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受傷嚴重,哪怕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輕輕扯動一下傷口,都能讓方塵栖心疼得不行。
剛才也是因看到仲墨州從少年的身體裏蘇醒過來,情緒一時有些激動了,才會忍不住的在他胸口上輕捶了一下。
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所施的力道也輕到跟貓撓似的,捶下去一點疼痛都沒有。
在感知到方塵栖的氣已經完全消散了,仲墨州直接把他的小狐貍抱上了床,一把撈進了被窩中。
方塵栖顧念着他身上的傷,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你身上的傷……”
“無礙。”仲墨州給小狐貍掖實了被子,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說道:“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別擔心。”
什麽叫做這點傷?白天的時候方塵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縱橫交錯的傷疤,以及深可見白骨的創口,直看得他呼吸一滞心尖都疼得發顫。
但魔君仲墨州顯然是不把這些傷施放在心上,他一道靈力捏來便就屏蔽了一切疼痛。
雖然他還可以直接把身上的傷給迅速痊愈,但一想起白日裏的“自己”腦海中的那些想法,他臉上的神色就瞬時一沉。
還治什麽治,就活該讓他受着。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同方塵栖講述,只轉移話題,拉回原先想要解釋的話語道:“我原先所不能确定的是,我們所處的世界到底是輪回境裏面制造的虛拟世界,還是回溯時空後的平行世界。所以我們能附身于前世的自己身上,意識于體內蘇醒過來。”
“過去的每一次記憶裏,我們所看到的最終結局都是死去。所以我們附身于其中,意識可以占據其主導地位。但這一次我所附身的身體情況,卻是不一樣的。”
方塵栖立馬反應了過來,接道:“因為晏修骞最後并沒有死,并且還成為了你對嗎?”
“是……”仲墨州此時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并沒有解釋後來他為什麽改了名字,只道:“所以在白日裏,晏修骞清醒的時候我無法越過他的主意識而占據身體的主導地位。”
唯有晚上,在晏修骞熟睡之後思維放空,他才能自其身體裏蘇醒過來,并擁有自我意識。
這一番解釋下來,其實與方塵栖白日裏所分析的相差無二。
“也就是說……以後我只能晚上看見你了?”方塵栖有些難過地埋進仲墨州的懷裏,朝夕相伴的時間縮短了一半,搞得他就連睡覺都舍不得睡過去了。
仲墨州自然是知道他的小狐貍腦海裏在想些什麽,他只能低聲地嘆了一口氣,撫摸着方塵栖毛茸茸的小腦袋,溫聲安撫道:“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解決這一問題,徹底搶奪身體的主導權。
方塵栖并沒有接話,他也不知道該然何回應。
不管是白日裏的他還是晚上的他,其實都是仲墨州這個人,區別只在于一個沒有他和仲墨州所經歷的那些記憶,一個卻是擁有數百年時光歷練與他相知相愛的人。
私心裏他自然是偏向于眼前所擁抱的這個人,但對于白日裏一所未知的少年他又該然何面對?
嗷!為什麽要他面臨這麽難的抉擇!
小狐貍有些頭疼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仲墨州聽着他制造出的窸窸窣窣聲響,忍不住地笑了一聲,“想不通的就別想了,都快夜深過半了,困了就睡吧。”
“不要。”小狐貍抱着他撒嬌道:“醒來你就又該不見了。”
他現在就想黏着他,一刻也不想松開,連閉上眼睛睡一覺都舍不得。
“我一直都在。”仲墨州溫聲道:“我不會走的也不會消失,但你若是熬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方塵栖現在所擁有的這具身體也并不健康,體內虛弱得很。
若不好好調理照顧自己,恐怕也會有氣血衰竭的一天。
若對方不提還好,一提方塵栖腦子裏就有“已經夜深過半了啊,怪不得感覺那麽困呢”的想法。
于是受這一潛意識的影響,他就開始有些犯困打哈欠了。
眼角都因那困意襲上心頭而泛了些許濕意,方塵栖埋在仲墨州的臂彎中,輕輕蹭了一下聲音糯糯得帶着點含糊不清道:“那我先眯一會兒……眯一會兒我就醒來看着你,繼續和你說話……”
仲墨州笑了笑,慢條斯理地拂過他的臉頰,溫柔地應了一聲:“嗯,睡吧,我守着你。”
許是因這個懷抱太過舒适,兩個人相擁在一起又那麽地令人眷戀。于是方塵栖在這一溫暖且又安心的環抱中,深深地入睡了。
仲墨州也任由着小狐貍一直窩在他懷裏熟睡,沒有叫醒他。
第二日,當少年意識蘇醒的那一刻。他指間微微動了一下,在感受到臂彎中似乎枕着一個人,鼻端還隐隐聞到些許熟悉的氣味時。
他面上的神色瞬時一愣,這回他并沒有像昨日那般,神色震驚又錯愕。
而是僅怔愣數秒後,他便就緩緩收緊了手,将懷中的人給圈入了臂彎中。鼻端略一輕嗅,就聞到了對方幹淨清新又帶着些許中草藥氣息的味道。
很好聞,特別令人安心。
他本想暗自偷來這片刻的安逸,然而下一秒懷中的人似乎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方塵栖驀然擡起頭,在認出抱着他的是誰時,神色微微一變。然後立馬抽離其身,尴尬地抱歉道:“啊……對不起,那個我……我昨晚這是又夢游了,我……”
“無礙,叢林間本就夜深寒涼,先生的木屋建造在其中,然今又轉了秋。先生前後兩次夢游都尋來我這兒,與我同睡一床應當也是因為我體溫稍比常人高些,靠近了暖和先生就尋着熱源而來。”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倒是善解人意地緩解了方塵栖大部分尴尬。
然而他下一句卻是讓方塵栖陷入了兩難中。
“若先生不介意……”少年似乎有些難以為顏,但還是頓了頓後繼續道:“若先生不嫌棄,夜間可以與我同睡在一起,也免得先生着涼。”
方塵栖聞言瞬間擡起眼簾來,神情也閃過一絲錯愕。
他什麽意思,少年的意思是以後睡前直接就與他肩并肩地躺在同一張床上,然後一起入睡嗎?
那仲墨州要是一醒來,發現眼前的這一幕場景,還不得活活氣死。
作者有話要說:仲墨州(警告發言):“你給我注意一點,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