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軍都督

——城西——

長史陳平安排的宅子遠離皇城,趙希言回去後沐浴更衣,如平常一樣穿戴好衣裳後才讓侍女入內。

官宦從燕春閣回來,靜立在房門口,“世子。”

“交代你辦的事如何了?”趙希言問道。

“回世子,小人已将賞賜送達花魁手中,世子的話小人也轉告說與她聽了。”官宦回道。

“花魁反應如何?”趙希言又問。

“花魁并未拒絕世子的賞賜,只是不曾喜悅,聽到世子的話後,似有憂傷之情露出。”官宦回道。

趙希言聽後輕輕揮手示意,官宦退下,長史走上前,“世子,進宮的車馬已經備好。”

趙希言伸了伸懶腰,“走吧。”

“世子不先用了早膳麽,”長史道,“昨夜一夜未睡,入宮也不急于這一會兒。”

“今天的日子,宮中應該沒有早朝吧,”趙希言問道,“如此的話,宮中的早膳豈不比民間的好吃?”

“燕王府的廚子是殿下從京城帶去的,曾是宮中的禦廚,因為王妃喜歡他做的菜,可世子連王府中的膳食都不喜,怎的想起了去宮中用早膳?”長史不解道。

“知道陛下三子中,漢王為何比他兩個哥哥更自在嗎?”趙希言反問。

長史搖頭,“臣不知。”

趙希言負手走出,“因為有的時候做個不問世事的吃貨,比做國家的親王要開心快樂的多。”

“世子是覺得,做國家的勳爵燕王府的世子不好嗎?”長史出身孤苦,曾因沒有身份與地位而飽受世人白眼,因此他極不明白燕王世子的想法。

“不,”趙希言否決,“是做大明的勳爵與皇帝的臣子不好。”

長史将趙希言扶上馬車,“世子小心。”

“駕!”

太陽初升,馬車迎着朝陽向皇城駛去,逢冬日年關五軍巡查城防。

趙希言的馬車陌生,便被京衛攔下,帶兵的巡防的是中軍都督王振。

王振侍先帝與皇帝兩朝,為朝廷的肱骨之臣與燕王及其王府長史是舊相識。

“這不是陳長史麽?”王振騎馬靠近問道,“王世子也在?”

“世子入宮朝見陛下,王都督有何貴幹?”陳平昂首道。

“年關将近,馬上便是大朝會,各國使臣與地方使臣皆已抵達京師,為确保聖駕安全,吾自然是護衛聖駕的。”王振道,“世子雖貴為王子,但同樣也是陛下的臣,所以不會例外。”

“王都督巡查京城護衛聖駕,是忠心之舉,可這裏是京城的大街上,不是宮城門也不是皇城門,王都督這樣做豈不太打燕王府的臉了吧?”陳平與王振各侍其主,先帝朝時便針鋒相對,如今王振成了皇帝心腹,手握五軍都督府其一。

聽見口角紛争,趙希言從車內躬腰走出,腰間佩禁步,手中還拿着一把折扇,抱拳笑道:“王都督,久仰都督大名,先前一直在北平府,聽先生說過都督與父王一同上過戰場,王都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國朝第一功臣。”

中軍都督挺直腰杆騎在馬上,鷹眼盯着燕王世子,四處打量,“昨日見世子便覺得有其父風範,非同凡響,沒有想到今日又如此湊巧在這兒碰到了世子,”說罷,王振便朝其拱手,旋即又朝紫禁城方向擡手抱拳,“駕在大內,又逢朝會,魚龍混雜,下官職責所在,還請世子莫要見怪。”

趙希言笑眯眯的點頭道,“我知道的,畢竟天子的安危是諸事之最重。”

王振見世子的态度,旋即揮手撤下了圍困的士兵,趙希言見之又道:“王都督治軍嚴明,方有京師今日的安寧。”

“京師的安寧乃陛下與群臣同心協力之功,下官聽聞燕王殿下的鎮北軍與從前相比又厲害了不少,塞外的鐵騎無不降服與恐懼,不知道與朝廷的五軍都督府相比,戰力如何。”王振摸着花白的胡須道。

“藩國的軍隊是為陛下鎮守邊塞所用,而五軍都督府是朝廷與地方的守衛軍,二者怎可相比。”趙希言不想與其計較輸贏便打圓場道。

王振聽後又審視了一番燕王世子,旋即扯了扯缰繩讓道,“既然世子要入宮謝恩,就請先行吧。”

趙希言坐回車內,陳平與王振相顧冷了一眼,旋即駕車離去。

王振捋着胡須目視車架離開,“爹爹。”

遠處駛進的馬車上傳來一道女子的呼喚聲,王振剛回頭,喊話的丫頭便已經從車上跳下。

這一跳便給一直嚴肅冷漠的王振吓壞,“你這丫頭,說了多少次了要走□□,姑娘家家,成何體統。”

王氏将手背在身後扭動着細腰,“哎呀爹爹,女兒從馬背上下來習慣了嘛,況且車架就這麽高。”

王振下馬舒了一口氣,滿目慈祥道,“你怎麽過來了?”

“陪娘去了雞鳴寺,剛好路過,娘讓我來問今夜父親可回家麽,父親都有好些日子沒回去了。”女子有些埋怨的問道。

王振搖頭,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如今是冬日,朝廷事務繁忙,爹爹走不開,等一有空閑一定抽身回家。”

“您每次都這樣說,”王氏捏着雙手突-->>

然一個機靈道,“那這次冬獵,爹爹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冬獵是朝會之後朝廷用來招待諸國使臣的,你一個姑娘去幹什麽?”王振道。

“姑娘怎麽了,那二哥的武功還沒有我好呢,憑什麽哥哥們都可以去,我就不能,”王氏拉着父親的衣袖,“女兒想去看看嘛,爹。”

王振不答,王振二子,老來才得一女,因此萬般疼愛。

“爹爹不說話,我就當是答應了。”王氏高興道。

望着平日裏寵溺慣了的寶貝女兒,王振有些無奈,拒絕道:“為父可沒答應。”

“為什麽呀,那哥哥們都可以去。”王氏松開父親的衣袖用力一甩,扭頭嘟囔着嘴埋怨道。

“你的兩位兄長都在軍中供職,負責陛下的安危,冬獵自然是要陪駕。”王振走近一步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聽話。”

王振旋即招呼了一聲,“劉參軍。”

“都督。”下屬聞喚走上前。

“勞煩你将小女送回京郊的王府。”王振道。

參軍瞧了一眼王氏,拱手道,“下官一定将都督的令愛安全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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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轱辘轱辘——

長史駕着車馬,“世子的性子在北平府可不是如此,如今到了京城還磨平了些。”

趙希言靠在車內閉目,“北平府是自己家,即便再放肆也不過是爹娘的一頓打罵,這兒可不一樣,”說罷,趙希言擡手掀開車簾,每隔不遠便有巡防的京衛,“一句話沒說好,也許命就丢了。”

“剛剛的王振還是老樣子,勝負心極強,世子不與他計較也剩了一個麻煩。”長史道。

“王振,曾聽父親提及過,能出任五軍都督府之一的中軍府都督,必然是深得皇帝信任。”趙希言道。

“他是先帝時期的老臣,皇帝為太子時,他便為太子少傅,是太子的老師,也多虧了他,皇帝才能順利繼位,”長史解釋給世子聽道,“另外,他還是漢王的生母淑妃王氏的異母兄長,漢王的舅舅。”

“漢王…”趙希言低下頭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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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皇帝召見了剛入宮謝恩的燕王世子,正巧逢視膳問安的幾位皇子與公主,以及皇後及誕有子嗣的後妃。

得帝後吩咐,趙希言也入座席間,旁側還有一張擺滿膳食卻無人的空座。

“安陽呢?”李皇後見空座便詢問道。

“安陽公主還未起,宮人催促也不願意起來,說是身體不适。”官宦回道。

李皇後聽後,“莊妃,安陽身子不适麽?”

莊妃起身回道:“陛下,皇後殿下恕罪,安陽她被慣壞了,臣妾這就去…”

“不必了。”皇帝擡手,“安陽還小,讓她多睡兒吧。”

“是。”

于是衆人再次坐下,官宦們将膳食一一上齊。

漢王端坐在椅子上,問道對面的燕王世子,“言弟昨夜過得如何?”

“昨夜?”趙希言楞道。

“能聽着書瑤姑娘的曲聲入眠,定然是睡得極好的吧,”漢王道,“我也喜歡書瑤姑娘的琴聲,曾聽過幾回,深覺比宮中的樂師…”

“昭兒,”王淑妃臉色異常,“不得無禮。”

“哦。”漢王只好閉嘴。

皇帝喝着碗裏的粥,又夾了一塊伴粥的菜入嘴,默不作聲。

“希言。”見氣氛僵硬,皇帝又不做聲,李皇後便開口喚道。

“殿下。”趙希言起身。

“坐着就好,一家人用膳不必如此拘謹,”李皇後道,“京城的膳食可還吃得習慣?”

趙希言點點頭,“王府裏有從應天帶去的廚子。”

李皇後慈祥的笑了笑,“漢王。”

“臣在。”漢王擡頭回道。

“京城之中應沒有人比你更熟了,這次你弟弟來了,多帶他出去逛逛,好盡地主之誼。”皇後道。

“是。”

吃的差不多的皇帝将筷子放下,接過官宦遞來的絹布擦了擦嘴,起身道:“今年大朝設有冬獵,爾等為皇室子孫,當要在諸胡面前争一口氣,勤加練習。”

衆人随皇帝起身,彎腰拱手齊聲應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漢王:“弟弟逛窯子開心嗎?”

趙希言內心:“漢王你個豬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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