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賠罪(已修)裴殊不回來就能……

裴殊回來了,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徐氏話還沒說完呢,她掃了眼徐嬷嬷,不是說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嗎。

顧筠回過頭,只見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男子連滾帶爬地進來,啪一聲跪在了她身側,頭發亂糟糟的,雖然眉目疏朗,可是臉色慘白,還喘着粗氣,這便是她的夫君。

顧筠就看了一眼,然後低下了頭,她捧着茶盞,身形比裴殊小了一半,她能察覺到裴殊的目光,卻不看他,只盯着青色的茶杯看。

英國公拍了一下桌子,“你還知道回來!”

裴殊:“孩兒知錯了,讓爹父親擔心,還讓阿筠受委屈,受什麽責罰我都認,只是春寒晨起,地上太涼,我跪着沒事,別讓阿筠跟我一起跪了。”

裴殊取來茶杯,高舉過頭頂,“請父親喝茶。”

顧筠想,別看裴殊不着調,但也能說兩句人話。

她跟着把茶杯遞了上去。

英國公雖然面色沉,可是裴殊都那麽說了,趕緊喝了好讓顧筠起來。

他給了一個紅封,接着,二人又給徐氏敬茶,徐氏揮揮手,徐嬷嬷便拿來一個錦盒,“好孩子快起來,這對镯子是我的陪嫁,你收下。”

徐氏解下腰間的對牌,“你是新婦,按理不該這麽快就把管家之事交給你,可是我身子實在不好,你就辛苦受累些。”

“賬本我都看過,該補的已經補上了,你再對對,我年紀大,怕有什麽疏漏的地方。”徐氏面色和煦,一點不放心的樣子都沒有。

顧筠沒想到徐氏這麽快就把管家之權交給她,徐氏是繼室,先夫人寧氏七年前亡故,自此之後就是徐氏管家,她剛進門,以為總會有幾番波折。

顧筠笑了笑,“定不負母親所托。”

徐氏一臉歉意,拉着顧筠的手帶着她見府上的姨娘公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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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殊自然什麽都沒有拿到,他要随着顧筠站起來,就被英國公眼刀一掃,膝蓋一下釘到了地上。

英國公道:“你給我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徐氏想要勸一勸,可英國公道:“你不必勸,他再不知道錯在哪兒,就一直跪着。”

徐氏看了眼顧筠,見顧筠沒有勸阻的意思,更放心了,只是臉上一片擔憂。

裴殊去了祠堂,顧筠和府上的姨娘公子見禮,給劉姨娘準備的是銀簪子,給二公子裴靖四公子裴遠的是一套文房四寶,二嫂和兩個妹妹送的是珠花。

徐氏育有一子一女,二公子裴靖讀書用功,前年中了進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職,是溫和有禮的翩翩公子,妻子是上峰的女兒,裴珍今年才十二,機靈古怪。

劉姨娘膝下只有裴遠一子,今年十四歲。

府上還有一個出嫁好幾年的大小姐,是寧氏的女兒,五妹妹裴湘是裴殊的嫡親妹妹,可是裴湘态度疏離,不見什麽親昵之情,行了禮之後就退到一旁安安靜靜聽着,倒是裴珍像只百靈鳥,說個不停。

說了會子話,徐氏就讓顧筠回去好好休息,至于裴殊,還得跪上兩個時辰。

這回顧筠解氣了。

雖然罰跪是最簡單的懲罰招數,可是跪久了膝蓋疼,兩個時辰也不短。

顧筠回去補了個美美的覺,醒來時清韻綠勺就守在床邊,顧筠問:“我睡了多久,世子回來了嗎?”

清韻道:“姑娘才睡了一個時辰,世子還沒回來。”

澄心院裏靜悄悄的,顧筠琢磨了一會兒道:“先把見面禮拿過來。”

英國公給的紅封裏包了三千兩銀票,徐氏準備的是一對玉镯。

顧筠松了口氣,“玉镯放在妝匣最上頭,銀子清韻拿着,以後用錢的地方多。”

她是庶女,雖然嫁進國公府,可陪嫁并不多,說到底顧家并不看重她,也不看重這門親事,一個不學無術的世子,就算承爵,以後又能有什麽出息。

陪嫁總共兩套頭面,兩床被褥,一間她從前就經管鋪子,一個六十多畝地小莊子,兩千兩銀票。

再加上從小到大攢的衣服首飾,琴和書冊,祖母偷偷塞給她一千兩銀子,姨娘又貼補一些,只不過姨娘小心謹慎,幼弟體弱多病,能給的也不多。

顧筠自己也有私房,不能算進陪嫁裏。

裴殊不回來就能拿這麽多東西,他以後天天不回來都成。

她又想到了裴殊。

顧筠還是忍不住心生期盼,這念頭一出,她就趕緊打回去,想要靠裴殊,母豬都能上樹。

不過,她也不能讓裴殊跪太久,怎麽都得做做樣子求求情。

說到底,徐氏是繼母,她和裴殊才是一家人。

顧筠話說的很漂亮,“晨起地涼,跪兩個時辰身子怎麽受的住,若他以後再犯渾,您再罰他也不遲。”

英國公怒道:“他敢!”

不過還是把裴殊從祠堂放出來了。

這一折騰,就到中午了。

裴殊揉了揉膝蓋,跪來跪去的,真是受罪,不過也不算無妄之災,該他受累,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顧筠解釋相處。

顧筠才十六歲,就是個小姑娘,他又不是禽.獸。

話說回來,要是沒有顧筠求情,他還得再跪一個時辰。

小姑娘心軟舍不得他跪,他不能還當王八蛋,裴殊揉着膝蓋,看了看挂在正當空的太陽,該要吃午飯了。

聽春玉說國公爺發話把世子從祠堂放出來,顧筠半刻鐘都沒看見裴殊的影子,都到了用午飯的時間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顧筠道:“春玉,你去找一找,若尋不到人,就不必等了。”

春玉道:“奴婢省的,這就去找世子爺。”

這才回來又惹事,世子又去哪兒了。

顧筠沉着臉,一句話都沒說,清韻嘆了口氣,攤上這麽不着調的姑爺有苦也說不出,都十八了,還四六不懂,連累她們姑娘吃飯都晚。

沒一會兒,春玉慌忙進來,“夫人,找到了,世子在小廚房呢!”

甭管在哪兒,只要不出去喝酒賭錢,就比什麽都強。

顧筠眉頭皺起,“廚房?”

他一個男人,去廚房做什麽。

春玉道:“世子說,昨日委屈夫人了,所以親自下廚給夫人賠罪,世子從小到大一次廚房都沒進過,卻願意為夫人洗手做羹湯,可能做的不好,可這是世子的一番心意,夫人一定要賞臉呀。”

顧筠想,憑什麽他做了她就一定要賞臉,第一次下廚,做的東西能吃嗎,什麽都不會的人也只能在這上花心思了。

不過,顧筠還是消了點氣,下廚做飯總比出去喝酒強。

又等了一會兒,裴殊帶着人進來了。

顧筠不太情願地站起來,本來今日晨起她該服侍裴殊穿衣梳洗,以後每日都要伺候裴殊用飯,日後若有妾室庶出子女,都該一視同仁,和善待之。

要以夫為尊。

顧筠在心裏嘆了口氣,頭低頭,膝蓋微曲,剛要行禮就被裴殊托住。

她擡起頭,見裴殊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扶了起來,有些疑惑不解,“夫君?”

聽這聲夫君,裴殊心顫了顫,兩人才見了兩面,顧筠太小,他實在無法把她當做妻子。

他道:“等急了吧,快吃飯。”

丫鬟把菜擺上桌,每道菜上頭都扣着一個盤子,總共三道菜,一份湯,兩碗米飯。

裴殊看這一屋子丫鬟,揮手讓她們下去。

他拉着顧筠的手讓她坐下,“昨日實在對不住,以後這種事絕不對再發生,你看我跪也跪了,罰也罰了,你就別生氣了。”

顧筠抿了下唇,“夫君能想清楚便好。”

她看着裴殊,只覺得陌生,他們本也沒見過,就成了夫妻,徐氏看着溫婉含蓄,可不知心裏想什麽,英國公脾氣大,對裴殊已經失望透頂,國公府水深火熱,若是裴殊再……那日子真沒法過了。

可他什麽都不知道,還有閑心做飯。

裴殊覺得顧筠明明個小姑娘,卻故作老成地說話,有些好笑,他扯了扯嘴角,“那這事就翻篇了,快吃飯吧。”

顧筠還不知道飯能不能吃呢。

她剛接管中饋,賬本還沒看,春玉是照顧裴殊的老人,跟她說了許多,比如每個院子都有小廚房,除了逢年過節一起用飯,其他日子都是各自在各自院子吃的,都要固定花銷。

裴殊把盤子揭開,顧筠看桌上一共三菜一湯,看菜品顏色,倒是很有食欲,就是從前沒見過,不知味道如何。

裴殊道:“這道是鴨黃豆角,豆角過油炸過,然後鴨蛋黃碾碎加水調成糊,放一塊炒制,這道香煎豆腐,豆腐兩面煎黃,放了蒜泥和辣椒小火慢炖,這道是鍋包肉,甜口的,你嘗嘗。”

他從前不喜歡去外面吃,除了科研沒別的興趣愛好,就自己做菜,正好能派上用場了。

顧筠都沒聽過,也不知他從哪兒吃來的,她站起來,用公筷給裴殊布菜,“辛苦夫君做這些,只是有廚娘在,不必辛苦勞累。”

裴殊愣了愣,他哪兒受得了讓顧筠給他夾菜。

他一樣給顧筠夾了一筷子,慎而又慎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沒規矩,從不重那些虛禮,以後咱們吃飯就跟平常……夫妻一樣,你見我也不用行禮,唉,做幾個菜而已,澄心堂的人不往外說,就沒人知道。”

顧筠點了點頭,她先吃了口鴨黃豆角,外面很酥,還是沙沙的口感,鹹甜口的,味道恰恰好,再吃那豆腐,不似以前吃的那般嫩,而且很辣,她嗆了一口,裴殊就遞來湯。

湯是排骨湯,很鮮。

裴殊道:“湯是廚子早早熬的,我可不敢居功。”

顧筠瞧了裴殊一眼,他以為這一頓飯就能讨好她嗎,“夫君,食不言寝不語。”

裴殊想要是幹巴巴對坐着吃完一頓飯,那得多憋屈,“這個規矩咱們也不要了,就一邊吃一邊說,還自在些。”

“快嘗嘗鍋包肉,我……第一次做,你嘗嘗好不好吃。”

顧筠吃了一小口,外面是脆的,也不知道裹了什麽醬,竟然是甜的,那麽大塊的肉,吃起來真好吃真過瘾。

比她從前吃過的許多東西都好吃,別看裴殊別的不成,第一次做菜倒是像模像樣。

裴殊看顧筠更愛吃辣的,雖然被辣的鼻尖都紅了,可忍不住夾豆腐吃,鍋包肉也喜歡吃。

不過兩人算起來也是第一回 相處見面,故而話還是少些。

顧筠不知不覺吃了不少,都說英國公世子不學無術,但玩也有玩的好處,她就沒見過父親進一次廚房。

雖然新婚之夜被丢下是頭一遭,可夫君親自下廚做菜也是頭一遭。

顧筠悄悄看了眼裴殊,昨晚是新婚之夜,今夜他總不會還走吧,他可是說了,昨晚那種事,絕不會再發生。

還想她被人笑話嗎。

裴殊覺得顧筠的臉就是晴雨表,好不容易晴了又轉陰了,她吃了不少,應該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裴殊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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