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不到啊

第13章、想不到啊

“你……”

她走到角落梨花樹下,看着面前青年,“劍尊,你怎麽又回來了?”

蕭君知抱劍不語,烏黑長發散落肩頭,長袍上銀繡的仙鶴在月光的朗照下熠熠。

鳴珂慢慢走近,歪頭看着他,覺得有點難辦。

蕭君知像昨夜那樣,桃花眼緊閉着,眼尾勾出一段微彎的幅度。濃密羽睫在冷白的肌膚留下小片陰翳,晃眼看過去,就像是青年醉後在倚牆休憩,似醉非醉,眼角自帶點濕紅顏色,十分勾人。

鳴珂心想,把這樣子拿留影石拓下來,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她收斂起自己這個危險想法,低頭看眼蕭君知踩着的小土堆,深深嘆息。

不懂這個人在當蔓上,為何如此情有獨鐘。

難道當蔓真的這麽快活嗎?

她喊兩聲,沒有得到回應。

蕭君知閉目靜立,比樹還要挺拔。

鳴珂想要折身離開前,試探性喊了聲:“蔓兄?”

青年猛地睜開眼睛,桃花眼尾飛揚,瞳中赤光流轉,朝她看過來。

鳴珂後退一步,後背抵在梨花樹上,梨花簌簌。她對上蕭君知的赤瞳,心道不妙,今天他瘋起來好像更厲害了。

蕭君知湊近,微俯下身,羽睫撲扇,眼底猩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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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珂仰頭對他對視,直覺危險,對上血瞳時,後頸微微發涼。她從懷裏摸了摸,又摸出自己的撥浪鼓,厲色道:“你要幹什麽,再拉我去施肥,我捅你了哦。”

蕭君知撫上她的後頸,弄得她寒毛倒豎,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後頸的那只手冰冷,像塊冰。青年垂着眉眼,看她,低聲嘆:“怎麽病還沒好?”

鳴珂也嘆息,“先說好,不許把我帶過去施肥。”

蕭君知:“我帶你去治病。”

鳴珂扯住他的袖子,“驅蟲也不行!”

這時,她聽到沈小晏的聲音,扭頭望去。

沈小晏捧着小金魚,快步走入庭院。

少女來到池塘邊,低頭小聲同金魚說話。只是鳴珂服用完金蓮子,耳聰目明,就算少女刻意壓低聲音,她也能聽清。

沈小晏:“魚哥啊魚哥,你受苦啦,我這就把你放到水裏。”

小金魚氣憤地把尾巴甩得啪啪作響。

沈小晏蹲下身體,把它放回到水裏,看小金魚在水裏拍尾巴,慶幸道:“幸好魚哥不是一般的魚,現在都還這麽有活力。”

她歪頭,“魚哥,你怎麽不說話啦?”

小金魚:@!#$%^&*(

泡泡從它的嘴巴裏咕嚕咕嚕冒出,它一扭頭,只留給沈小晏一個冰涼的背影。

沈小晏拍拍手,站起來,小聲說:“師姐,你睡了嗎?”

鳴珂瞥眼蕭君知的赤紅眼瞳,把人按到陰影裏,低聲說:“別又吓到小晏。”

蕭君知垂頭,看眼土堆,默然不語。

青年長腿窄腰,雪袍無塵,就算站在暗處,也很引人注目。

雙目赤紅,這并不是什麽好的征兆。鳴珂不想繼【九霄天音】後,又被別人知道,雲山還有個這樣的劍尊。

她見蕭君知還是貼着牆,一副藤蔓轉世巋然不動的模樣,只好湊到他耳畔,輕聲說:“蔓兄,蔓是不能直立,只能攀附他物的,是不是?”

蕭君知蹙眉。

鳴珂抓住他的袖子,“你攀在我身上,就只能跟着我走。”

說着,就扯着他的雪袖,扭頭往僻靜處走,青年大抵是認真當蔓,乖乖跟在她的身後。

一直帶他回到房間,鳴珂松開手,合上門,從縫隙看見沈小晏還留在小院裏,月色下霧氣迷蒙,少女在橋上徘徊,轉了兩圈,慢慢走到埋斷蔓的小土堆。

沈小晏拿出無香靈水,細心澆灌,輕聲說:“爹,我來看你啦。”

少女深夜上墳,這場景陰恻恻的。

鳴珂只覺後背陰風刮過,有些涼,但很快她就發現不是陰風刮,而是青年俯身,離她極近。他身上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涼意沁過來,氣溫驟降,鬼氣森森。

一時間,鳴珂還以為真是藤蔓陰魂不散上了這個人的身,來找她人鬼情未了。她面無表情地挪開身體,“蔓兄,你幹嘛?”

蕭君知垂眸看她,“攀附你。“

鳴珂沉默片刻,擡手指着牆,“你繼續去攀牆。”

蕭君知:“我喜歡攀你。”

鳴珂睜大眼眸,怔了片刻,才長長嘆息一聲。她只是顆菜,不知道是油菜花還是小白菜,而他是那麽大一根藤蔓,他哪裏來的臉一直攀!

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你會把我壓壞的。”

蕭君知蹙眉想了片刻,審視她纖弱的身板,慢慢後退,颔首:“也對。”

門外,沈小晏在小土堆前上完墳,又松了松土,除去旁邊雜草。做完這些,她輕手輕腳地來到鳴珂門外,小聲喚:“師姐,師姐你睡了嗎?”

鳴珂抵着門,想應一聲,然而小晏若上門,蔓兄又要發瘋。

比如這時,他已經又湊過來,盯着門縫外,張嘴想說話。鳴珂連忙捂住他的嘴,瞪圓眼睛,“你幹嘛?”

蕭君知:“女兒喊。”

鳴珂:“什麽女兒?那明明是我……”

那也不是她閨女!

她低聲道:“不許說話,不許被她發現。”

想到什麽,她好氣又好笑:“你不是根蔓嗎,怎麽又能說話了?”

蕭君知幽幽看她一眼,黑眸深邃,銀白月光從門縫照進,落在他的臉上,正好照亮眼尾的紅痣。

門外沈小晏喊幾聲就沒有聲音。鳴珂以為她走了,扭頭從縫隙往外看。

少女又回到小土堆前,耐心伺候死去的爹。伺候完,掃了眼庭院,又開始自覺灑水打掃。

鳴珂無奈,心想,沈小晏怎麽還不走?是打算在這裏住一夜嗎?

前有小晏,後有蔓兄,她頭疼。

蕭君知也從門縫往外看,欣慰道:“女兒真有孝心,知道給我松土除草,還知道給你打掃庭院。”

鳴珂:……你可閉嘴吧。

沈小晏忙了許久,終于做好一切,環顧四周,滿意地拍拍手。

“完工!”她露出笑容,朝小土堆揮揮手,“爹爹再見。”

蕭君知輕聲回:“女兒再見。”

鳴珂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踩他一腳。

“你答應什麽啊?”她小聲問,心裏好氣又好笑。

沒多久沈小晏又來到門前,朝門裏道:“師姐晚安,明天見!”

鳴珂用極輕的聲音回:“小晏明天見。”

蕭君知無聲看她,鳴珂偏頭,心虛地避開他的眼神。

等到沈小晏終于離開,鳴珂把門打開,推着青年走出去。自從遇見蕭君知後,她臉上的笑容幾次快繃不住。

以前師弟再刺頭,也總有可辦法可以對付。她有豐富的對付刺頭的經驗,然而對面的人、對面的蔓,比刺頭還難搞。

“劍尊、蔓兄,”鳴珂表情嚴肅,覺得他們應該好好談談,“就算你想要自由生長,也應該去你的觀雪峰,是不是?”

蕭君知指向小土堆,“可是我埋在那裏。”

鳴珂深呼吸,按按眉心,努力笑着說道:“那我明天,給你挖過去,行嗎?”

蕭君知目光微動,走到梨花樹下,看着剛被沈小晏收拾好的小土堆。

鳴珂也走過來,“你還想繼續在這裏汲取養分自由生長嗎?”

蕭君知霜白着臉,搖搖頭。

鳴珂不想管他了,走到池塘前,見小金魚還锲而不舍地在池塘邊跳來跳去,幹脆擡手把這只跳跳魚撈上來。

小金魚一動不動裝死。

鳴珂溫柔撫着它漂亮的魚鱗,原來泛白的傷口現在已經長出淡金的鱗片,看起來好了很多。她注意到小金魚旁邊的情感波動值随着她的撫摸上上下下,忍不住翹起嘴角,柔聲問:“魚哥,你怎麽不說話啦?”

小金魚翻個面,鹹魚躺平,不理她。

它心想,等她睡着了,它再繼續跳出去。不就是一次兩次的失敗嘛,它絕對不能認輸!

愚蠢的人類,關得了它一時,關不了它一世,總有一天,它要變成五爪金龍,腳踏五彩祥雲,身披金色麟甲,來撐破她的鐵鍋。

鳴珂:“是不是覺得待在池塘裏太寂寞了?”她莞爾,拎着小金魚,笑道:“不如你就待在我身邊吧。”

小金魚:???

不要啊!!!

鳴珂拎着魚,打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經過梨花樹,她瞥眼蕭君知,想說什麽,但又止住,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算了,他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全當天音峰上多了一個沉默的護衛吧。

反正等明天她就把埋下去的蔓挖走,把小土堆給鏟平。

蕭君知忽然從陰影中走出,月光照在他身上,肌膚勝雪,白衣搖動,如披一層朦胧的霧氣。鳴珂腳步頓住,心想,可惜了,我見美人多有病——

料美人見我應如是。

蕭君知抓住她的手腕,不等她開口,便禦劍飛起。

鳴珂甚至來不及抱住自己的小火爐,就被拉到天空,眼前流雲飛散。她只能抱住小金魚,站在蕭君知的飛劍上,茫然又無措。

不過這次蕭君知察覺到她還是個病人,握住她時,不忘給她輸送靈力。

鳴珂:“……劍尊?”

沒有回應。

“蔓兄,”她嘆氣,和小金魚一起瑟瑟發抖,“我不去施肥,也不要驅蟲,不約,我們不約。”

蕭君知回頭看她,輕輕笑了一下,眼尾往上勾,桃花眼裏流動赤色的光華。

他初次綻開微笑,饒是鳴珂也不由恍惚片刻,等聽清他說的話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你說什麽?”

蕭君知重複:“我們不去施肥。”他勾着鳴珂的手指,輕聲說:“我帶你去殺人。”

鳴珂震驚了。

現在藤蔓也還殺人嗎?不對,原來他們的劍尊瘋得這麽厲害嗎?

她驚訝地感慨:“想不到啊,你竟然還是朵食人花。等等,你想去殺誰!”

“欺負你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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