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

第36章、走

到最後鳴珂也不知道師尊冷冷一哼是因為什麽。

她想了想,把之歸結于上次聊天時擠兌幾句師尊,被記恨到如今。

畢竟這裏除開她就只有蕭君知,師尊怎麽可能對蕭君知生氣,反正肯定是她的錯。有個記仇的師尊好可怕,她心中小聲叭叭兩句。

蕭君知捏訣,靈力包裹住少女,驅除她身上的酒氣。

鳴珂揉着眉心,神智逐漸清醒。她指着懸崖,說道:“我們剛才從那邊進來的,那兒應有個傳送法陣。你能再打開嗎?”

蕭君知看了眼,“不能。。”

鳴珂嘆氣,“這可怎麽辦?”

蕭君知禦劍而起,“我帶你飛去指月城。”

鳴珂想起那天晚上他叫嚣要飛過去殺人的情景,太陽穴抽痛,擡頭看眼天空,心想,要不還是找師尊吧?

天空湛藍,白雲翻卷,餘夢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雲中。

蕭君知陳述:“我飛得很快。”

鳴珂笑了笑,“不是嫌棄你慢,”她心裏嘆口氣,又回頭看眼側躺在石頭上酣睡的少女,走過去推推沈小晏,喊道:“小晏,醒來啦?”

沈小晏在石頭上翻個滾,抱住腦袋,醉醺醺地說:“師姐,我的頭好暈。”

鳴珂揉揉她的額頭,塞給她一顆靈丹,扶她坐起來。

沈小晏:“唔……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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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知忽然問:“你想帶他一起過去嗎?”

鳴珂以為他說的是沈小晏,笑道:“自然呀,怎麽,劍尊不想我帶她去嗎?”

“不妥。”他說。

鳴珂笑吟吟轉身,“那怎麽辦,名帖已經報上去,難道劍尊要替小晏參加天峰大會?劍尊要女裝?”她撫掌,彎着眼睛,感慨:“真是好志向啊!”

蕭君知耳根漫起薄紅,飛劍在空中晃蕩兩下,白衣飄動。他搖頭,“不是沈小晏。”

鳴珂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落在元青木身上。

青年依舊一身黑衣,銀甲覆面,微微低頭立着,挺拔高樹一般。

她臉上的笑意凝滞,片刻後又展眉。

元青木自然地伸出被玄黑皮甲包裹的五指,握住鳴珂的手,動作熟練,仿佛還是當年,牽着師姐的手去看日出的少年。

蕭君知眸光微微暗下,別開了臉。

鳴珂:“我請師尊在青木身上施過術法,就算淩霞仙子在這,也看不出他的異常。在其他人眼裏,他只是一具有點奇怪的偃甲而已。”

蕭君知看着雲霧,低聲道:“他的死和你無關,你不必,把那些往事壓在自己心裏。仙魔大戰已經過去了。”

鳴珂微微笑起來,“我知道呀。”

蕭君知颔首,目光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神暗了暗,袖下的拇指摩挲指節。

沈小晏也恢複過來,“師姐,我們、我們該怎麽去指月城啊?”她不敢靠近一身冷意的蕭君知,只好扭頭去找傳送法陣,“陣法呢?”

鳴珂:“陣法跟着酒仙人跑掉了,”她彎了彎嘴角,說:“小晏,你剛喝完仙酒,需要及時煉化酒中的靈氣。”

沈小晏點點頭,“好的,那我們怎麽去指月城呀?”

鳴珂看眼蕭君知,笑道:“有劍尊送我們。”

沈小晏小心翼翼地提出異議,“這樣、這樣不太好吧。其實劍尊在外面挺出名的,五塊靈石一……”她及時打住,嘿嘿笑了兩下,說道:“萬一劍尊露面,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鳴珂:“也有道理,那還是換師尊來吧。”

蕭君知搖頭,“簡單。”

他捏訣,身上的白袍化作玄黑勁裝,越發勾勒得身形勁挺。

鳴珂看看他,又看看一身黑衣的元青木,微微睜大眼睛。

蕭君知:“我可以當偃甲。”

頓了頓,他小聲說:“帶我吧,把他留在這裏。”

鳴珂終于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無奈道:“當我的偃甲,可要做很多的事情,嗯,禦劍趕路、灑水掃地、鋪床燒火,照顧我和小晏。”

沈小晏被蕭君知看了眼,頭皮發麻,連忙說:“我不要劍尊照顧!”

“我來照顧你們吧!”她拍拍胸口,“我超能幹活的。”

這下鳴珂勸退蕭君知的理由又少了一個,只能從懷裏又掏出個面具。這次的面具只遮住上半邊臉,露出青年冷白肌膚,淡色薄唇。

鳴珂滿意地看着他,遮住上半邊臉後,他身上那種兇神惡煞的氣息收斂了點,顯得格外禁欲寡淡。

沈小晏奇怪道:“咦,為什麽要露出半邊臉呀?”

鳴珂莞爾,實話實說:“全遮住多可惜啊。”

蕭君知腳步一頓,微微低了低頭,掩藏住上揚的嘴角。

沈小晏恍然:“對哦,是好可惜。”她偷偷看眼旁邊的元青木,心想,那阿青肯定長得不怎麽好看,至少沒有劍尊好看。

離開雲山前,蕭君知望了眼僵僵立着的屍傀,然後移開目光,眼神幽微。他禦劍而起,帶着鳴珂與沈小晏重新回到指月城。

他的修為高,一日千裏,很快就到東海。

到了指月城後,沈小晏立馬找個地方,開始煉化仙酒中的靈氣。鳴珂便打消原來帶師妹游玩指月城的計劃,讓元青木在一旁護法,守着沈小晏,自己則改成帶蕭君知去街頭逛逛。

“你來過東海嗎?”她問。

蕭君知搖頭,又點頭。

鳴珂:“……倒也不用這樣盡職盡責來當個偃甲人。”

面具下淡色的唇微微翹起,蕭君知停下腳步,抓住她的手,走過漫長的長街。這時天色漸晚,夜空裏騰起五彩的煙火,在濃黑如墨的夜幕上綻開。

街上華燈初上,燈火暈染,披在他們身上。

鳴珂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只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在花燈搖曳的路上走。

過了會,蕭君知停在長街盡頭,高樓燈火明亮,有音修抱着琵琶在咿咿呀呀地唱。

他仰着頭,融融燈火照亮銀色的面具。

鳴珂看見他的唇動了動,好像想同她說什麽話,但周圍的喧嚣鋪天蓋地壓過來,她耳畔轟隆隆作響,有一瞬的耳鳴,腦中空白。

鳴珂腳步虛軟,踩着的地面仿佛也變得搖晃起來,她擡起眸,四周的燈火劇烈晃動。

光怪陸離,五光十色。

好像又回到那天夜雨滂沱,天地都變成扭曲而怪誕的線條,在荒唐與詭怪的世界裏,只有她與蕭君知是正常的。

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心想,這就是親吻後遺症嗎?

因為和有病的人接觸太深,所以她也開始得病,一旦有親上青年淡色薄唇的沖動,眼裏的世界又會變得像那天一樣扭曲。

歌女懷中的琵琶變成白骨,她抱住白骨,紅裙招展,依舊在咿咿呀呀唱。

高樓的窗扉盡數敞開,裏面爬出無數豔鬼。這些扭曲而怪誕的怪物像蜘蛛一樣,在筆直的牆壁上蜿蜒爬動。

連剛才還擠滿街頭的那些修士盡數消失,身後與兩側皆是茫茫黑暗,唯一正常的,是身前這座不正常的高樓。

鳴珂看到蕭君知把手按在劍柄上,才明白這不是什麽親吻後遺症,而是切切實實地,在最繁華的仙城大街,遭遇魑魅魍魉的截殺。

誰這麽膽大包天?又是李太微?

鳴珂皺了皺眉,摩挲着指間的戒指,往蕭君知身側靠了一下。蕭君知主動攬過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

但那些扭曲的人影沒有上來攻擊他們的意思。

豔鬼在牆上晃動身體,歌女抱住白骨,咿呀唱着失傳的歌謠。

斑斓瑰麗的光從高樓投下,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晃動搖曳。

鳴珂抿唇,眼前這幕,好像一幕皮影戲。

無論是豔鬼、抱琵琶的歌女,還是高聳閣樓,都是被操縱的影子。

等到一幕終場,歌女凄恻的歌聲逐漸變小,眼前的高樓騰起火焰,轉瞬就被深紅的火覆蓋。火焰裏,魑魅魍魉仍不知痛楚般扭動身體,迎接這場烈火燒灼的盛宴。

最後高樓在熊熊烈焰中坍塌,朝他們倒下。

滿目都是明亮的火光,蕭君知站在鳴珂身前,緊抿着唇。

鳴珂倒看得饒有興致,頗能欣賞這種怪誕扭曲的祭禮,燃燒的高樓被蕭君知的劍氣絞成碎片,螢火劃過夜空,倏地飛旋往上,在深黑幕布上騰開燦爛的花朵。

“砰”。

煙火一簇一簇綻開。

幻象如潮水般離去,少年站在屋頂上,紅衣在夜風中高高揚起。他頂着夜空裏騰起的燦爛煙火,打招呼道:“師姐,驚喜嗎?”

鳴珂:……

她與樓頂上的沈憐青對視片刻,拉着蕭君知的袖子,扭頭就走。

走,他們不和傻子玩。

沈憐青自入魔道後,到成為鬼城城主,兇名赫赫,還沒誰敢這樣給他臉色。他噙起抹笑,血紅長袍從屋頂掠下,跟在鳴珂身後。

大抵他用了什麽手段,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一人發覺端倪。

沈憐青問:“師姐,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那些豔鬼不好看嗎?骨姬唱的歌不好聽嗎?”

鳴珂按住蕭君知的手背,免得旁邊人暴起把她師弟揍一頓。

她心中沉沉嘆息,想,師弟這審美,委實太陰間了。

沈憐青注意到她的手,皺緊眉,像是這時才發現鳴珂身側還跟着一個人形偃甲。

經過掩飾,蕭君知的氣息收斂,就算用神識查探,也無法教人發現端倪。

但沈憐青還是覺得不對勁,打量被師姐牽住手的偃甲,态度不善地問:“這人誰啊?”

怎麽越看越像他讨厭的、上次還一劍捅穿他的那個狗劍修?

鳴珂回避這個話題,稍稍擋在蕭君知身前,偏頭問沈憐青,“師弟,你怎麽來了?你不是魔修嗎,現在魔修敢這麽招搖過市了?”

沈憐青冷笑一聲,不再打量蕭君知,說道:“師姐,你不知道,現在指月城裏可熱鬧了,不只是我,荒朽宗、血月門,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全擠過來了,你走在街上,都不知道自己旁邊的是人還是鬼。”

鳴珂問:“是因為望月珠嗎?”

沈憐青搖頭,滿不在乎地說:“我可不知道。”

鳴珂:“那你為何要來這裏?”

沈憐青彎起桃花眼,笑着說:“當然是來保護師姐呀。”

鳴珂心中一動,還沒說什麽,就感覺到身邊的人又把手放在劍柄上。她連忙按住蕭君知,不許他亂動。

沈憐青這下确定偃甲人的不對勁,上前一步,想掀開蕭君知的面具。

蕭君知退了半步,把鳴珂拉到身後,刷地聲拔出寶劍。

“藏鋒。”沈憐青瞳孔微縮,而後冷笑:“果然是你,你以為自己扮成個偃甲,就能牽我師姐的手了?”

蕭君知:……

沈憐青:“用心險惡,我之前沒有想錯,你留在雲山是有目的的!”

而蕭君知只是一言不發地用劍指着他。

鳴珂扶額,這都什麽事啊?

她試圖攔住兩個人打架,畢竟這兩人打起來破壞力都很大,就算沒有誤傷行人,毀壞街道也是不好的。

但懷中的傳音符咒突然掉在地上。

她彎腰撿起,聽見裏面傳來沈小晏驚慌求救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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