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①張繼科X劉詩雯
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不記得了。可能是小時候的青少年比賽，也許是交流會，總之，在我倆正式介紹自己個之前，我見過他，他也見過我，但是誰也沒搭理誰。
害，又話痨了。
我媽老說，我這個嘴，和打乒乓球一樣，突突突的，還淨重複一句話，沒個重點，瞎浪費那點唾沫星子。
我這那是浪費，我只是想懷念一下那個從不嫌我話痨的人。
我不會文人的傷春悲秋，不會歌手的傷感多情，我只能用我最樸素的話告訴你們，他是我初戀，也只能是初戀，我們只适合遇見不适合長守，性格，身份，任何任何，都影響着結果，沒有為什麽，我們都很好，只是沒有結果。
2004年，在國家隊，第一次正式見面，我還真的挺震驚的。我第一次見長那麽标志的乒乓男孩，害，也是，幹我們這行，五大三粗有的是，時間長了看哈士奇都覺着清秀。
我是東北人，只是後來去了廣州打球，不過到哪都改不了咱們東北人天性，自來熟。聽他說他是山東爺們，嘿，咱們北方人都是老鄉。
後來啊，也就慢慢熟了，不過他16，我13，倆小屁孩能有啥說不清道不明的，頂多算點青春小萌動。現在想想，也不記得啥了，每天都是訓練訓練訓練，關于他，也許只有那根私藏的棒棒糖和橘子味汽水。
我們倆相處也不多，只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一點點偏愛，現在想想，能算點啥，不過是小暧昧罷了。
2004年，他違反隊規，退回省隊，整個隊的人都替他感到可惜，我們歷盡千辛萬苦才到的國家隊這個頂峰，一旦有一點點滑坡，再徒手爬上來的幾率很小很小，因為有無數人會踩着你往上爬。
我們都很難受，我也不曉得是不是只有我在宿舍蒙着被子哭了好久。
他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了訓練基地，一點都不像他平常的性格。也對，聽他們說，張繼科原來很內向，然後和我在一起才活潑了些許。
不過我咋這麽不信呢，我總覺着他像一條狗，還是會咬人的那種，容易沖動，容易驕傲，容易失去理智。
哪個才是真正的張繼科，我不知道。
我沒有資格幹預他的選擇，唯一能做的只有以朋友的身份鼓勵他重登巅峰，踩着別人上來固然殘忍，但如果不殘忍，跌落懸崖的就是他自己，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只有自己變強，才能将不可能變為可能。
在所有人都說他不可能的時候，大概只有我和他還相信着那個神話，總有人将不可能變為可能，那個人為什麽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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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他挺進全國錦标賽八強，重新回到國家隊。
也是那一年，他在食堂後面大槐樹下告訴我一句話，今晚月色很美。
後來啊，沒有啥後來，自然而然的在一起，自然而然的牽手，擁抱，他會刻意制造偶遇，我會給他一瓶牛奶，會買一些同款小飾品帶着，會在日記裏寫滿對方的名字，年少時的浪漫不過如此，對吧。
經常有人問我我倆怎麽在一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也不清楚，也許是至暗時刻有彼此陪伴，那是就命中注定會在一起。
年少的我們，是真的很好。雖然日複一日的訓練讓我們疲憊，但是青春的活力永遠擋不住。
國家隊很少放假，假期也會受很多限制，不敢玩，不敢吃，還得時時刻刻看着時間。說起來挺搞笑的，我們兩個體育生，難得的約會時間是在圖書館度過的，只有這個地方隊友們不會來，我們倆這個保密工作做的還不錯。一人拿一本書裝裝樣子，偷偷拿着手機發些無聊的信息，或者學學人家傳點紙條，一句話都能傻樂半天，快樂不過如此。
我們的聊天話題當然離不開乒乓球，只不過刻意回避那些痛苦與無奈，只是說說訓練中好玩的事，訓練已經夠苦了，只想給對方多加點糖。
國家隊的運動員對食物要求很嚴格，我們不能吃外面的肉類，所以他想盡辦法帶我去吃正宗的海鮮，不過他總是說家鄉青島的海鮮才最好吃，說要帶我回家去品嘗，當時的我十分向往，現在的我明白也只能是向往。
就像很多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愛一樣，國家隊的禁令也一樣，年少輕狂，總覺得自己是最獨特的那一個，不會因為兒女情長影響訓練，抱着僥幸心理，總想着和規則對抗，我和他，都是這樣，好強又死倔。我們倆為了地下戀情做了很多工作，公共場合假裝不熟，只敢偷偷瞄兩眼對方的比賽，有時甚至會刻意制造沖突，現在想想，真是幼稚，他們哪裏會看不出來呢？一個不經意的臉紅就可以暴露一切。
我們倆在一起有時也會很痛苦，都還是小孩，不夠成熟，又都是好強的性子，他尤其喜歡急躁，一言不合我倆就會吵起來，然後誰也不理誰，可以冷戰好久，影響到訓練也是必然的。
雖然我們之間狀态不算太好，經常吵架，但和好之後會更膩歪，那時總能感到雙向奔赴的愛情，一切都沒有太差，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一直和我吵吵鬧鬧的男孩，也會離開，我們是注定收不到祝福的一對朋友吧。
06年我們在一起，07年他一直都在彌補前兩年在省隊落下的訓練，他混雙失利，我單打奪冠，巅峰低谷完全錯過的兩個人無法交流，祝福和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面對現實，面對家長和教練的旁敲側擊，我們不得不選擇冷靜一段時間。
失戀是什麽感覺？特別是這種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關系。
像是剛下公交就被迫吸了一口尾氣，委屈難受又帶着一點後悔，幹嘛要這麽着急下車。
是啊，幹嘛要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在外人看來，張繼科脾氣暴躁，又心急又固執，尤其是年少輕狂的時候，沒人能攔住這個嚣張的小藏獒。而我是他們乖乖的“棗兒妹”，從不會和別人急紅了臉，所以我倆一吵架，準時張繼科的鍋。
可他們不知道，越是溫和的人，越容易下定決心。
”分開吧，和你在一起，讓我時時刻刻都承受着壓力，你輸的每一場比賽都是給我發的警告，我不能耽誤你，也不能……負了我自己。”
狹小的休息室，我的聲音在抖，他沉重的呼吸聲也敲打着我的心。
“行，劉詩雯，記住你說的話，你不能負了我，也不能負了你自己，分手你是別想了，我們，先冷靜冷靜吧。”
誰能想到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也會如此的遷就我，我記住了我說的話，只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時光中，讓他從指間逃離了。
2008年，我們逐漸走上了正軌，他獲得全錦賽冠軍，我進入國家隊主力層。
我們誰都沒提複合的事，也許都是默認了戀愛真的會影響訓練。
08年他發的每一條動态我都會看到，只是想哭又不敢哭，怕被隊友看出異常，只敢在淋浴時偷偷抽泣，那時我才明白，我永遠無法躲避一個事實，我好想他。
2009年1月26日，春節。
因為訓練安排，我沒能回家，只能在北京和隊友在宿舍裏度過新春佳節。聽說他可以回家過年，真是說不出來的羨慕。
一大早竟然不是被鞭炮聲吵醒，而是急促的敲門聲。
心煩意亂打開門，門口站着的竟然是那個讓我羨慕可以回家過年的男孩。
“新年快樂，我的棗，新年的第一個祝福送給你，我們……好好的，行嗎？”
看着少年布滿血絲的雙眼和真摯的神情，我想再次重溫那個帶着冷冽氣味的懷抱，只是這次的味道有些不好聞，混合着汗與康師傅的氣味。
“你咋這麽味啊！嫌棄你，哼！”
“我的祖宗，我陪我爸媽吃完年夜飯就往北京趕，坐了一夜的火車才到北京，好嘛，您還嫌棄我了！”
看着他明顯疲憊的神态，我的淚水真的忍不住了，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的稀裏嘩啦，為了他，似乎也是為了我自己，我們都開始學會與對方和解，與自己和解。
這一年春節，我吃了他帶來的青島海鮮，他吃了我包的餃子，我們一起去了電影院，去了北海公園，劃船唱歌，買了情侶杯子……
終于像一對膩歪的情侶。
老人們說，一年的開頭要是順利，這一年都會順順利利。
我希望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