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如海一直都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說了要做的,當即就會謀劃着要去做的。在從禦書房出來之後,就直奔往老聖人所在的乾清宮去了。

說起這乾清宮,乃是與早朝議政所在的金銮殿所在成一條直線,一樣的位于世界的中心,更是歷朝歷代的皇帝們的寝宮。

本來在徒君溥一登基時,他就該遷往乾清宮,但是經過了林如海的點撥之後,徒君溥知道自己不應該拘泥于一個小小的乾清宮,便索性請求老聖人繼續住在乾清宮,而自己則另擇了太和殿且先居住呢。

老聖人當初對于自己迫不得已之下的禪位本就心有介蒂,而徒君溥的作為,不得不說,卻是讓他對于禪位更加的心甘情願了一些。

不過,再怎麽喜歡徒君溥的孝順,那些該做來維護自己利益的事情,還是不得不維護的。

老聖人年紀大了,對于向來依附于自己的一幫老臣們也是愛護有加的,除了念舊之外,更深一層的原因就是為了讓自己跟權力不至于分開。只要朝堂上還有他的人,老聖人就會有讓新帝忌憚的實力。

而林如海是老聖人的心腹臣子,自然也在他維護的範圍之內。可是如今林如海要對付的是同樣為老聖人的臣子們,即使不是心腹,但聚合在一起的實力也讓人不得不三思而行。

但林如海要做的事情,怎麽可能因為一點點的阻力就退縮呢。

聽聞林如海一出禦書房就直往乾清宮而來,老聖人便讓人在乾清宮外候着,待到林如海到來求見之後,便召了進來。

對于林如海,老聖人一向歡喜他,見他下跪行了叩拜之禮後,便讓人扶了他起來,又賜了座,準他坐着奏事。

林如海向來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老聖人也知道他的性子,雖然自從林老夫人過世之後,林如海變得有些孤拐了,但總得來說還是個好孩子。而且林如海還有一副好相貌,讓老聖人看着就覺得喜歡得緊。

不過,待到林如海把與奉給徒君溥的名單又再次眷抄出來的那份給老聖人遞上去之後,老聖人的臉色瞬間就大變,看着林如海的眼神也隐隐帶上了一絲不善。

林如海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幹脆當做不知道,該他說的,該他做的仍是一點都不含糊。

“老聖人向來慈仁,只是國庫空虛已是事實,若不盡早追回欠債,怕是與茜香國的仗打不起來也就算了,若是打起來了,也只能因為糧草和軍需供應不上而以敗北收場。”林如海一副為國為民憂心忡忡的模樣。

“老聖人試想想,我們大明向來為小國所忌憚,但只要輸了一次,怕是那些小國就要蠢蠢欲動起來,到時候戰亂連連,卻又因為國庫空虛,到時候只能是敗仗一場接着一場,于老聖人與陛下的英名有礙啊。”

老聖人雖然貪戀權勢,但也不能說他不是一個好皇帝。尤其林如海提到與茜香國的戰事,那可是老聖人的一塊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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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帝皇,老聖人最會的就是因小及大,舉一反三。想到國庫空虛而供應不上軍需和糧草,難免就想到這段時日以來,因為黃河的水患,已經使得兩岸的百姓流離失所,若是不能救助及時,只怕會是死傷無數,一個處理不慎,連着疫病也會流行起來。

這麽一想,老聖人就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不得不說,林如海不虧是前世做過皇帝的,知道做為一個皇帝,他最在乎的是什麽。而且也多虧了老聖人雖然貪戀權勢,但卻從來都不會是個昏君,更懂得什麽是取舍。

不過,老聖人現在雖然猶豫着要不要處理掉那些老臣,但林如海懂他的心,而且也知道徒君溥還不夠成熟,很應該由老聖人幫他把把關才是,因此為了徒君溥的以後,老聖人現在的權勢還不能輕易的丢下,因此他與徒君溥說的計謀,其實也并不會很是傷及老聖人的筋骨。

而林如海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與徒君溥說過的計謀,再次的與老聖人重複一遍。

有了林如海之前的鋪墊,老聖人只要仔細想想,就明白林如海仍然是自己這一派的,也沒想過要幫着徒君溥來摘除自己的勢力,所以之前對于林如海的那份不善早早的就抛開了去,越發的和顏悅色起來。

“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

得了老聖人的意願,林如海千恩萬謝之下,施施然離宮。

林如海的計謀其實也算不上是計謀,因為他前世是被當成孤臣為康熙所培養的,所以很多時候的作法都是簡單而粗暴。畢竟他是皇子出身,再簡單而粗暴的作法也不會沒有用處,而且也不容易被人當成是敵人,因為大部分會被人當成是敵人的,是那些擅長而且喜歡玩弄計謀的人。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當愛新覺羅胤禛成為皇帝之後,還是這樣簡單而粗暴的話,就很容易被人所诟病。而這,也是他被人非議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毫不退讓以及嚴厲到近乎苛刻的性子了吧。

而林如海要做的很簡單,就是聯絡已經真正的掌管了一品将軍府的賈赦,讓他帶頭先行還錢,即使是一部分也好,起碼也是表了個态。到時候,再處置一些頑固不肯就範的,找些個緣由抄家貼補國庫,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說的容易,但做起來很難。

很難的那一部分,不是讓賈赦做個出頭鳥。畢竟只要與他講明利害關系,再加上賈赦自從得了林如海的主意,順順利利的将榮國府變成了一品将軍府,真正的當家主事之後,對林如海就格外的信服,所以他這邊倒是容易得很。

更何況,現在還錢,還能讓賈政出上一半,因為賈政怎麽說也還是賈府的一份子,即使分了家,也掩蓋不了他分得的家産可能也有國庫的一部分在裏面。而若是再拖上個三年兩載的,怕也就是兩家徹底分了開來,再讓賈政出銀子還國庫的錢,怕就不太現實了。

就算賈政不想出錢也沒關系,林如海會教導賈赦,怎麽從賈政那裏把錢挖出來的。

所以,難的部分就在于阻力。

索性老聖人那邊已經說通了,倒是不怕什麽。即使有人會狗急跳牆決定暗害了林如海,相信徒君溥也不會放任的,而且林如海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林府,早就被林如海收拾的妥妥貼貼,如同鐵桶一般,旁人再難伸出個爪子進去的。

于是,第二日,林如海就在早朝上上奏了國庫空虛一事。

徒君溥早就知道了,但還是裝模作樣的一臉愕然,“怎麽回事?朕記得戶部的帳子上可是記載着有五千多萬兩的,怎麽就突然的空虛了?難道是前任戶部尚書貪渎了!”說到這裏時,徒君溥的語氣裏帶着一絲冷厲,似乎只要林如海說一聲“是!”徒君溥就能當場下令讓人将前任戶部尚書給斬殺了。

“實不相瞞啊陛下。”林如海義正辭嚴的陳詞道:“戶部的帳冊自是沒錯的,但陛下不知,戶部還有另一份帳冊,卻是記載着百官伸手向國庫借銀的。”

此言一出,金銮殿內,文武百官嘩然。

只是他們是為何而嘩然,那就只有他們才心知肚明了。

聽着徒君溥和林如海一唱一合,百官們心中有數,那些借了國庫銀子的官員,數量少些的還好些地,數量多的就開始心中忐忑難安起來了。

不過,更有那些位高權重的,因為想着有老聖人為依靠,所以倒是不怎麽擔心,反而在心中尋思着要怎麽借着這件事,用老聖人壓一壓這個新帝,然後從徒君溥的身上得到一些安撫,以及一些好處了。

其中,就有王子騰。

只是他們心中想着什麽,都不是現在的林如海和徒君溥所在意的。就在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之際,徒君溥拍板定下,由林如海領頭,去向官員們追讨國庫欠款一事,并允了他可以先斬後奏之權力,便宜行事。

林如海得了旨意,正要退下,就見王子騰站了出來。

“陛下,此事怕是不妥吧。”

徒君溥早就備着底下這幫自恃老臣的家夥們反彈了,因此只是冷冷的勾起自己的嘴角,淡淡的問道:“怎麽?朕下的旨意哪裏不妥了?即使王大人站了出來,索性便幫着朕指點指點吧。”

王子騰雖然不依不撓,但面上卻很是裝得卑微:“臣并無此意,只是覺得此事尚要再與衆臣們議一議才好。畢竟當年允了官員向國庫借銀的乃是老聖人,如今老聖人都還未發話,陛下此番就下了旨意,到底要顧慮一下老聖人的心思才好。我朝以孝治國,還請陛下莫要擾了老聖人的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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