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越來越冷，有時候路面上都結了冰，司家和王家都不放心讓兩個小姑娘在這種天繼續騎車上學。兩家大人一合計，幹脆由司爸爸和王爸爸一抵一天送兩個孩子上學，放學兩人坐公交車回來。本來王爸爸心中一直感謝司春風保護了自己家女兒，想要都是要自己送的，但司爸爸死活不同意，他們家不是愛占便宜的性格，就商量好輪流了。
初中放學不定時，老師時不時拖堂，校門口停車也不方便，上學輪流送，放學就讓兩個小姐妹做公交回家了。
冬天黑得早，才五點半，天已經黑了。兩個人手挽手走向公交站臺。
王嬌正叽叽喳喳地聊起了聖誕禮物：“這個周五就是聖誕節了，你有沒有給我準備好禮物呀？我告訴你，我上周六可是去給你挑好了！”
司春風還真把禮物這事忘了。她心虛地縮縮腦袋，轉移話題：“什麽？你給我挑的什麽？快告訴我！”
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平安果的說法，司春風隐隐記得是自己讀大學時，平安果才流行起來。要不要趁機發筆大財呢？可是想想最近的功課……哎，還是算了！不過，班級裏同學對自己照顧良多，現在手上零花錢也攢了不少，不如……
她正胡思亂想着，公交車正緩緩駛來。王嬌驚呼一聲：“快跑！”錯過這一班可就要在冷風裏再等20分鐘了！還好跑得快，兩個人背着沉重的書包，氣喘籲籲地趕上了車，慶幸地對視了一眼。
大約是下班高峰，公交車黑壓壓的都是人，司春風和王嬌背着烏龜殼子一樣的大書包，收到了不少嫌棄的白眼。司春風坦然接受了這些目光，帶着王嬌東鑽西擠，搶到了一根車後面的柱子，要是不找個柱子扶扶，一個急剎車帶着書包飛出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兩個人撿起了剛剛的話題。王嬌藏不住小秘密：“你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司春風冷酷無情：“不猜了。”王嬌急了：“你再猜猜嘛！再猜猜我就告訴你！”司春風心裏偷笑，鬧來鬧去吊着王嬌玩。周圍的下班族看着說說笑笑的兩個小姑娘，心裏不禁感嘆：青春真好啊！
過了幾站，車裏陸陸續續下了不少人，黑壓壓的車廂一下子空了不少，車裏的情景也終于能看清楚了。司春風趕緊張望一番有沒有座位，這書包背着真是太重了！
一扭頭，司春風卻看見一個年輕的小姐姐，正漲紅着臉朝她們後車廂走來，站在了兩人旁邊。
真好看！司春風心裏暗暗贊嘆。這麽冷的天，小姐姐只穿着薄薄的短大衣，下面穿着短裙和光腿神器。這種打扮在十年後爛大街了，在十年前的街頭倒是還不多見，時髦極了。司春風好久沒見到後世的穿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正是這多看幾眼，叫司春風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小姐姐走過來了沒多久，一個形容猥瑣的中年眼鏡男也跟了過來。明明車廂裏已經不擠了，卻偏偏貼在了小姐姐的身後。
小姐姐似乎是不敢回頭，只用求救的目光掃向兩邊，眼裏含淚。下班族們都很累，大家都低着頭，車廂裏只有外頭照進來的路燈，一時間竟然沒人發現。小姐姐默默往旁邊走了走，那男的竟然又厚着臉皮貼了上去。小姐姐幾次張了張嘴，又沒發出什麽聲音，只是司春風分明看見她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下一站還有挺久。
喵喵個腿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妹都不可忍！司春風不動聲色地按了按王嬌的手，示意她拉着杆子別動，又掏出自己的手機塞進了她手裏，低聲囑咐了一句。然後就自己走了過去，強行擠開中年男，貼在了小姐姐旁邊，假裝天真地問：“姐姐姐姐，你的衣服好好看，你在哪裏買的啊？”
小姐姐如釋重負，不管這個妹妹是發現了過來解圍，還是誤打誤撞，總歸解決了她當下的困境，她心裏一松，悄悄擦了擦眼淚，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小妹妹，姐姐這個是……”
中年男被一個丫頭片子壞了好事，心中自是不悅，他看了一眼這個丫頭——雖然年紀小穿得土，但是也勝在年紀小啊！不施粉黛的臉蛋光潔飽滿，圓圓的大眼睛很是靈動，不如……
中年男頭已經昏了，竟然又擠了過來，想貼在二人身後。
小姐姐臉色一變，勉強維持住笑容：“妹妹，你同學在招手叫你了，你走吧……”
司春風冷了臉。她回頭冷冷地瞪了眼中年男——這一瞪不但沒有任何威懾作用，反叫他更興奮了，他似乎篤定了兩個女孩子不敢說出來，肆無忌憚地又貼了貼。
草。司春風環視了一下，沒找到拖把，深感遺憾。随後，她活動了一下肩膀，把沉重的書包脫了下來，右手拎住，掄圓——
力拔山兮氣蓋世！姑奶奶錘死你兮看你死不死！
“啊！”中年男突然間被二十斤的書包一砸，一陣劇痛，慘叫一聲摔坐在了過道上，竟摔出了好遠。
這一聲吸引了所有的乘客的注意力。司機不明所以，還在提醒乘客：“怎麽回事啊？都坐坐好啊！很危險的！”
中年男火死了，他從地上跳起來，指着司春風鼻子破口大罵：“找死啊你小兔崽子！莫名其妙！你有病啊！”說着，大手就要往司春風臉上扇去。
司春風哪能傻站着被打，她靈巧地一躲，中年男拍在了杆子上，自己痛得直甩手。
“我莫名其妙？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吧？掄你一書包算便宜你了……”司春風正想開個嘴炮拉一波乘客保護自己，公交車剛好到站。
令司春風沒想到的是，小姐姐只回頭看了一眼，便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随着幾個下車的人一起走了。王嬌急了：“哎別走別走……”喊了幾聲，也沒拉住她。
司春風微微有些失落。
門合上汽車繼續行駛。被打斷的事情繼續。大約是看小姐姐走了，中年男的氣焰更加嚣張了，他高聲喊着：“大家看見了啊！是她先無緣無故打我的！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今天老子就替你爸媽教育教育你！”
“行了行了，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也有那看不下去的老年人，出來拉了幾句。
司春風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王嬌身邊拿回了手機，在他面前揮了一下：“我都錄下來了，你猜猜警察看了抓誰？”
中年男臉色大變，一時間滿身冷汗，他是有正經工作的，他可不想一夜之間名聲盡毀！今天真是沒想到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裏翻船了！他伸手就要去搶司春風手中的手機。司春風把手機往衣服口袋裏一揣，此時也顧不得什麽面子，一個閃躲從男人旁邊溜走，沖到司機面前：“司機叔叔！我們去警察局！這個男的他猥亵車上的女同志！”
司機一愣，他下意識地為了行車安全靠邊停了車，打開了車門。司春風大喊：“大家攔住他！他是變态！”但是乘客們都沒反應過來，好容易有兩個起身，卻沒中年男動作快，眼看着他趁機下車跑掉了。
司機還在迷糊：“什麽wei xie ？”他學歷不高，初中畢業，還沒懂司春風說的哪兩個字。
司春風心裏一陣懊憾，怪自己，掉什麽書袋：“就是性騷擾！就是他偷偷摸女孩子！”司機這才恍然大悟，複雜地看了眼司春風。
司春風才不管他們心裏想什麽呢，她鄭重地和司機再三強調：“司機叔叔，你一定要告訴你們領導，看能不能調車上的監控，把這個人舉報給警察叔叔啊。”
司機點了點頭。
司春風垂頭喪氣地回到了王嬌的身邊，只見王嬌氣得滿臉通紅：“她怎麽能這樣呢？我們明明是為了幫她才……她倒好先跑了！”
司春風拉了拉王嬌的手，多活了十多年的她自然比好友更平靜：“別生氣了。如果你事先知道她會這樣，你還會幫她嗎？還是眼睜睜看着她被欺負？”
王嬌脫口而出：“我才不會！好吧，我看到了應該還是會想幫她……”
司春風笑了：“那就是了。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勇氣站出來指證這種事，你不要生氣了，姐姐或許因為她以前一些不好的經歷沒有辦法有勇氣站出來。但是我們自己做到了問心無愧，就夠了。”
王嬌怔怔地看着昏暗燈光下司春風堅定的臉：是啊，春風一向都是這樣的，要不然也不會來救自己……
“哎，我們手機裏視頻要不要交給警察叔叔？”王嬌突然想起來了。
聽到這話，司春風遺憾地搖了搖頭，打開手機：“你看這視頻，根本看不清。我的手機不算太好，這個光線根本拍不出的，我就是為了吓吓他。不過司機的車內監控可能會好點。”
“你真聰明！不愧是我們第一的腦瓜子！”王嬌吹起了彩虹屁。
小姐姐剛下車就後悔了，回頭追了好一陣子車，可哪裏還跑得上，只能眼睜睜看着公交車開走……她一邊走一邊哭，是的，她受夠了，每次她說出來，只會有人指責她的穿着，指責她不穿得厚一些土一些……但她怎麽能就把一個孩子留在那種境地呢！那孩子分明就是看出來了主動來幫她的！結果她卻是這麽一個卑劣的大人！她好後悔啊！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做了核酸，排隊好冷……
話說好多年前有一次我初中坐公交，沒抓好一個剎車差點飛出去，一個哥哥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書包拉手把我硬生生拔了回來……當時覺得他真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