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釀芋泥桂花小圓子

乾隆這話一出,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個大概,堂堂中宮皇後, 今兒這是被變相地禁了足。

魏芷卉瞅着皇後, 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此刻愈發地難看,一旁的富察夫人早已癱軟在那兒。

乾隆并不給二人解釋或辯解的機會,看了眼李進, 遞了個眼神。

“皇後娘娘, 請吧。”

直到人群都散了, 乾隆才繼續看向身邊的人, 本就是大病初愈的人今兒又鬧了這麽一遭, 此刻的臉色,也沒見得多好。

乾隆嘆了口氣,兩人對視:“就這麽任由旁人欺負?”

魏芷卉低了頭, 輕聲說道:“那是皇後,和皇後娘娘的母親。”

“罷了, 回永壽宮。”乾隆欲言又止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似是有些無奈。

“皇上不是诏了傅恒大人入宮嗎?”

乾隆冷哼一聲:“讓他等着!”

回到永壽宮,殿內依舊如前些日那般,怕再凍着魏芷卉, 所以暖爐生得頗熱,一進來, 竟像是夏天。

直到此時, 魏芷卉才有了心好好回憶方才的點滴。

兩人站在那兒,初菱和李進替二人褪去了披風便退下了。魏芷卉看着乾隆,思考了片刻, 輕聲道:“皇上早知道宮裏關于臣妾的流言麽?”

不防她突然這麽問, 堂堂天子居然有一絲怕她生氣的不安。

他上前兩步, 虛攬了人:“朕在長春宮聽過兩次,第一次聽完朕便冷了皇後,第二次,朕點了傅恒讓他勸誡富察夫人,後來朕忙着前朝,就不進後宮,舒嫔旁敲側擊地告訴過朕,宮裏頭流言四起,朕便讓蘭若去查了,查到是長春宮的人,朕便将人趕出宮了。本以為會息事寧人,你又在病中,便特地叮囑了不許告訴你,可朕萬萬沒想到,今兒禦花園內,鬧到了你跟前。”

他說得極緩,如小溪潺潺,平靜地給自己解釋着這些天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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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不中聽,你病着,朕不想讓它們影響了你,所以也派了蘭若告訴了初菱他們,特地叮囑了不讓他們告訴你,也讓你少出宮。”

此刻的二人,早已摟在了一起,魏芷卉靠在她身上,輕聲問:“皇上怎麽知道臣妾會怪罪下人?”

乾隆聞言倒是笑了出來:“你不會責罰,你頂多待朕走了問問她們是不是知情不報。嗯?”

魏芷卉聽他帶笑說着這些話,輕輕從懷裏掙脫開,往榻上走去:“皇上倒是了解臣妾。”

乾隆聽她這帶了幾分埋怨的語氣倒也不惱,他笑着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趁其不備地把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咱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他突然的動作弄得魏芷卉一僵,聽他說完才想起來他是在回應在禦花園時富察夫人的胡言亂語。她輕聲嗯了一聲,一時間卻腦袋空空的,完全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兒。

就這麽靜靜相擁着坐了許久,直到李進掀了簾子進來:“皇上,傅恒大人已在養心殿等了許久了。”

乾隆微蹙了眉,似乎還想讓傅恒再等一會兒。

他這表情落在了魏芷卉眼裏,她柔了聲:“皇上去吧。”

“你身上每一處,朕都了解得很。”乾隆臨走時,附在她耳邊用僅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着。

魏芷卉從一開始地不解,到領悟他說的話的意思,臉一下子紅了。

不是,皇帝也愛不正經?

等皇帝走了,初菱才帶了人進來伺候,一行人一進來,就跪在了地上:“奴婢給娘娘請罪。”

魏芷卉了然地看着地上的人,親自下去扶了初菱,又揮了手叫身邊的人起來。

“請什麽罪?皇上都親自替你們求情,叫本宮怎麽罰你們?”魏芷卉看着在自己面前排排站的人,笑着說道。

“行了,都出去吧,初菱留下。”

魏芷卉雖留下了初菱在側,卻沒立即開口,只是安靜地撐着腦袋,閉目養神。

在乾隆跟前,撒嬌是個挺頂用的方法,但撒嬌歸撒嬌,她自然沒錯漏了,是舒嫔告訴乾隆後宮流言四起的。

舒嫔,這個提醒了她遠離長春宮,又提醒了乾隆後宮之中有關于自己流言的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魏芷卉思考了許久,擡眸看了初菱,附在她耳側低語了幾句。

———

養心殿內,傅恒跪在地上,背上早已冒了汗。

乾隆如說故事一般将禦花園的事娓娓道來,聽得他氣都不敢出一個。

直到乾隆說完了整件事,往龍椅上一坐,然後緩緩地抿了口茶,低沉了聲:“朕記得,早在半個月前,朕便提點過你,讓你在家書中好好規勸你母親,這便是你規勸的結果?!”

他将茶盞置于桌上,力道不小,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全程低頭的傅恒,更是顫了顫。

“臣鬥膽一問,皇上,意欲如何處理臣母?”

乾隆冷笑:“如何處理?妄議嫔妃,散布流言,詛咒皇嗣!傅恒,你說朕怎麽處罰才好!”

“臣鬥膽懇求皇上看在已故的皇子和皇後娘娘的面子上,寬恕母親。”傅恒吸了口氣,沒敢停留太久,便繼續說道,“臣出生那年,父親已然去世,母親獨自一人将衆多孩子撫養成人,平日又獨自一人管束府裏,數年來,脾性早已不似當年溫和,一人管理府中之事,漸成專橫獨大之人,幾番入宮,臣與皇後娘娘家書往來皆有囑托,不想母親仍舊不知悔改。”

“傅恒自知母親所犯大錯,若求皇上原諒實為不妥,然還請皇上念在臣與皇後娘娘唯有老母,喪父多年的份上,寬恕母親。臣日後,必當盡心竭力,為大清效忠!”一番承諾說完,傅恒鄭重地叩首。

乾隆一手握拳,置于下巴下方,看了眼傅恒,沉思了許久,朗聲叫了李進:“傳旨下去,一等公李榮保之妻紅帶子覺羅氏……”

話還沒說完,他想起了富察氏盤根錯節的關系,馬齊,還有履親王的嫡福晉,有片刻的猶豫,又說道:“即刻出宮,再不許踏入皇宮。”

說完,他看了眼傅恒:“你也退下吧,回府裏,好好孝敬你的母親,沒有旨意,不必出門了。”

他冷冷地看着傅恒退出養心殿,捏了捏眉心,前朝後宮藕斷絲連的關系,有時候真讓人煩憂,似乎,唯有魏芷卉那樣幹幹淨淨的人,才更能讓人舒心。

若論起來,魏清泰倒當真安分得很,每每上的奏折,偶爾也會在末尾試探性地提上一句給令嫔請安的話,他倒也樂得批複,甚至閑暇之餘,也樂意多提幾句令嫔的現狀。

思及此,乾隆不由得勾了勾唇。

———

富察夫人被趕出宮再不許入宮的消息傳到魏芷卉耳裏的時候,她剛踏進承乾宮的殿門。

她幾乎是不曾來過承乾宮的,今日以來,尚有陌生之感。

行了個扶鬓禮後,她在一旁坐下,将初菱手裏拎着的食盒打開:“親自給姐姐做了個酒釀芋泥桂花小圓子,只當感謝姐姐當日提點之意了。”

瓷碗的蓋子被打開,調制芋泥時加的紫薯恰到好處,因此這芋泥的顏色不淡,卻也不會豔得紮眼,倒讓這芋泥更為吸引人。小圓子顆顆圓滑,頗為小巧,邊上撒着的一圈酒釀,則讓這甜點多了層味道。

永壽宮一年四季別的不多,各種幹花倒是不缺,也難怪這寒冬臘月裏,還能有幹桂花碎能在各種美味佳肴中作點綴了。

“長春宮的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舒嫔看着瓷碗裏的點心,不得不說,永壽宮的東西,确實是引人垂涎。

“自然是舉手之勞,宮中人盡皆知的流言,想必其他人也能聽見,嘉妃看熱鬧妹妹理解,娴貴妃素來清淨,鮮少搭理後宮紛争,至于純貴妃自四公主出生便安心教導公主,若非必要,也不會參與後宮紛争。況且妹妹受寵多時,早已是各人的眼中釘,這樣的流言,旁人巴不得愈傳愈兇,若是能讓皇上聽信了,再不寵幸妹妹,那才是最好的。”

說着,魏芷卉擡頭看着舒嫔,問道:“那為什麽,姐姐願意行這舉手之勞呢?”

舒嫔尚未來得及回答,德忠便來了承乾宮:“奴才奉師父的命令特來回禀娘娘,富察夫人已經離宮,禁足于富察氏府中,此後再不許入宮。”

德忠說完便離了殿,魏芷卉還在消化這道旨意,久久未曾回神。

“你封為貴人的時候,人人都想着,我該失寵了,說的人多了,我便也存了不喜歡你的心思,自以為能與你争上一争。”說到這兒,舒嫔自嘲地笑了笑。魏芷卉也聽着她的聲音漸尖回籠了心緒。

舒嫔垂眸扶着手腕上的玉镯,思緒卻早已飄到了不知何時。

“人們都說,這盛寵都有衰的一天,我從前是信的,可是後來看你,竟是盛寵不衰的意思,便也緩了與你一搏的想法。再加上後來和敬公主出嫁,我才明白,這後宮裏,也只有你,我說半句話,你便能懂了。”

魏芷卉想起那日長春宮外,兩個人像是打啞謎一樣的說着和敬不把二人放在眼裏。不禁想笑,莫非這便是,因為共同的敵人而成為朋友?

她笑着看了眼舒嫔:“姐姐出身名門,能與姐姐聊得來,是妹妹的福分。”

話一說完,她在心裏暗笑,來這兒幾年,這些官話她倒說得順溜。

“聊不聊得來的不在家世,而是你聰慧,你的聰慧,我一早便已有所耳聞。”

舒嫔的話又是半句,似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站在身後的琴支。魏芷卉了然地勾唇一笑,點頭卻是不語。

“可若問我,是什麽事情,真讓我歇了要與你分一杯羹的想法,那還得是去歲的圓明園。”

作者有話說:

好我宣布這個事兒媽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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