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豆皮金針菇卷

凄慘的哀聲傳遍各地, 兩人相視一眼,匆匆地往青雀舫內走去。

殿內, 只見皇後靜靜地躺在床上, 沒有一絲生氣,邊上跪着素清和竹清二人,二人臉上的掌印清晰可見。

魏芷卉看着那掌印愣了愣,一臉疑惑, 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兩人給在場的兩位貴妃請了安, 便與怡嫔和愉妃等人一起跪下, 倒是不見嘉妃。

兩位貴妃站在一旁, 臉上雖哀傷, 但眼淚卻是一點沒有的。

可不嗎,這位置一個不留神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怎麽還能傷心起來呢?

“皇上那邊可派人去了?”娴貴妃看了眼站着的蘭若問道。

“回貴妃娘娘的話,早就派人去了。”

魏芷卉跪在舒嫔身旁, 看着擋住自己視線的兩位貴妃的背影,這場大戰, 終究還是來了。

“大行皇後已逝,娘娘的喪儀還得有人操持,若不然, 臣妾等人也是沒了主心骨啊!”愉妃說道。

兩位貴妃面面相觑,還沒看出個先後來, 身側的怡嫔開了口:“大行皇後先前有孕之時, 後宮中的事皆由娴貴妃操持,此時還得娴貴妃來啊!”

聞言,魏芷卉一怔, 她瞥了一眼身側的人, 一時間有些驚訝。

娴貴妃看了眼身側的純貴妃, 說道:“當日悼敏皇子葬禮,便是純貴妃與本宮一起操持,今日之事,也該一起才是。”

純貴妃原先有些尴尬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等衆人換上了白色的喪服再度回到青雀舫的時候,阖宮衆人俱已在此,也是這會兒,嘉妃才挺了個肚子進來,而大行皇後也早已換上了入殓的朝服,直等良辰吉時入殓。

青雀舫內唯獨不見乾隆與太後的身影,一側的怡嫔低聲說道:“大行皇後崩前,那血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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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除了哭聲便只有這低低的談話聲,魏芷卉與舒嫔斜了怡嫔一眼:“大行皇後剛剛崩逝,這些話,莫再說了。”

怡嫔看了眼面色淩厲的魏芷卉低聲嘟囔着:“你怕是恨極了她,怎的這會兒竟不說了?”

魏芷卉微蹙了眉,再沒說話,恨極?她又沒要自己的命,倒也談不上恨極了,畢竟還沒到恨得想盼着人死的地步。

随着大行皇後入殓,周圍人不絕的哭聲宣告着乾隆十三年的三月十一日,皇後富察氏崩逝于德州舟次,年三十七。

含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看着這個本該在自己殿內的宮女,魏芷卉有些疑惑,輕聲問道:“什麽事?”

“李進公公派人來,想讓娘娘去一趟。”

含雲的聲音不大,但舒嫔離得近,自然聽見了,她小聲說道:“你去吧,大行皇後崩逝,皇上那兒也該有人陪着。這兒若有事,我會叫人告訴你。”

魏芷卉點了點頭,在初菱的攙扶下起身:“先回去換個衣裳。”這純白的孝服自然是不能穿去皇帝禦船的。

待換了一身素色的旗裝,魏芷卉才匆匆前往皇帝的禦船。

禦船內,乾隆獨自一人,一身墨黑的素服坐在榻上,窗戶開着,不遠處,便是青雀舫,青雀舫傳來的哭聲依舊清晰可辨。

魏芷卉輕聲上前,替他關了窗戶,這會兒,外頭的哭聲才沒這麽清晰:“皇上萬安。”

乾隆下榻親自把人扶了起來:“坐吧。”

“今兒天冷,皇上開着窗,別着涼了。”

魏芷卉的聲音淡淡的,她摸不清他的情緒,不知道他是不是向歷史上所說的那樣,對大行皇後的崩逝頗為傷感。

乾隆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青雀舫那兒一切都好吧?”

“娴貴妃和純貴妃打點得井井有條,皇上放心。”

“皇後崩逝的消息朕已命人快馬加鞭告訴和敬了。”乾隆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嫡女,他還是抱歉的。

魏芷卉回握住他的手,低聲勸慰:“公主不會怪您的。”

乾隆深吸了口氣,本想問問皇後昨夜和她說了什麽,但最終還是沒開口,方才鄭歲說的那些話在腦海裏回想了無數遍。

“今兒朕想吃你做的午膳。”沉默了許久,乾隆開了口。

魏芷卉倒是沒想到他開口是為了說這個,她愣了愣,起身走到他面前:“好,臣妾先回去。”

乾隆點了點頭,卻在她要走的時候又把人抱在懷裏,擡手在她的臉側輕撫,玉扳指的溫涼猛地觸到皮膚上,惹得魏芷卉輕顫。

她直覺今日的乾隆不對勁,但又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是皇後崩逝前說了什麽,可她沒法問。

她任由乾隆輕輕地抱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臣妾該回去了。”

離了禦船,卻在青雀舫後的不遠處見到了蘭若,魏芷卉輕喚:“蘭若姑姑。”

蘭若福身致禮:“娘娘有何事?”

魏芷卉四下張望了一圈,輕聲問道:“聽聞大行皇後臨走前,蘭若姑姑奉旨照顧,不知大行皇後可曾說了什麽?”

蘭若與魏芷卉隔着半個身子的距離,看似疏遠卻是極盡禮數的親近:“大行皇後不曾言她,左不過是一些入不了耳的流言蜚語,和惋惜帝後情分罷了。”

魏芷卉微微勾唇,蘭若的話說的婉轉,不過就是大行皇後生前瘋言瘋語還在罵自己罷了。

“她走得痛苦嗎?”

“太醫來時,娘娘已經因失血過多昏迷,因此,算不上太痛苦。”

魏芷卉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素清和竹清的臉……是怎麽回事?”

“皇上怪罪二人不報大行皇後病情,罰了掌嘴。”

魏芷卉點頭:“姑姑想來還有事要和皇上彙報,我便不邀姑姑一坐了,日後回了宮,若有機會還請姑姑來永壽宮敘敘舊情。”

蘭若福身告退,魏芷卉看着快到了的住處,深吸了口氣。

───

因着大行皇後新喪,魏芷卉只做的大多是素食,想來此刻的乾隆也沒什麽胃口。

不願他等得太急,所以叫了初菱和小高子一起幫忙,很快便端了食盒往乾隆的禦船走去。

一品豆皮金針菇卷,醬汁裏帶了幾分番茄的酸甜;一品涼拌雜菜,木耳、菠菜、胡蘿蔔、黃瓜、粉絲、杏鮑菇、雞蛋條拌在一起,配上酸酸辣辣的醬料,清爽不膩;一品油焖筍,如今也正是春筍的季節;一品香煎豆腐,将豆腐的外皮煎得頗為酥脆;一盅排骨玉米山藥湯,炖得清淡,也是少有的葷腥。

魏芷卉沒讓初菱動手,自己親自端了菜放在小幾上才算完事。

“皇上嘗嘗。”

乾隆望着對面的位置,擡了擡下巴:“一起。”

魏芷卉總覺得乾隆今兒有些不對勁,卻又無從問起,只能陪着他吃了頓飯,再做考量。

而此時的乾隆,心裏也是一樣的掙紮。

今日鄭歲的話,于他而言是一擊。而皇後的崩逝,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年少時動心過的女子和一路相敬如賓的正妻驟然離開,但這種驟然,在他心間,也只是蕩起了一陣小範圍的漣漪罷了。

他捏了捏眉心,看着宮女把兩人吃完的東西撤了下去,又端了漱口的上來。

“皇後崩逝,青雀舫伺候的人不盡心,朕已經告訴了李進,素清和竹清待皇後梓棺奉移後,替皇後守陵。至于其他人,都打發去慎刑司。”

魏芷卉點了點頭,對乾隆的處置極為平淡,皇後病了許久,可宮女卻絲毫不曾報信,不這般處置,倒也确實說不過去。

“不日便要回宮,各府的福晉诰命都要入宮祭拜,這些事有兩位貴妃操持,朕又要忙着別的,皇額娘那兒,你替朕多陪着。”

在魏芷卉輕聲的肯定聲裏,乾隆嘆了口氣,輕輕握了她的手。

———

得知鄭歲被乾隆遣返回鄉的消息是在魏芷卉去青雀舫致哀回來的路上,素日她用的太醫都是鄭歲,因此突然得知這樣的消息她還有些不解。

同行的怡嫔見她像是不知情的樣子,繼而說道:“按理說,大行皇後一去,皇上就算要處置太醫,也是該處置杜太醫,怎麽沒緣由地處置起了鄭太醫來?若說起來,這還是伺候皇上的太醫呢。”

走在中間的舒嫔聞言又幾分冷淡:“皇上要處置誰還不是一件易事?橫豎,那都是有理由的。”

魏芷卉看了眼身側的小高子,輕輕地遞了個眼神,小高子便悄聲地退了下去。

回到住處,魏芷卉坐在窗邊的榻上,看着一旁的初菱,頗為不解地問道:“鄭歲怎麽會被皇上趕回家鄉?”

确如怡嫔所言,鄭歲的确是乾隆用得頗為得力的人,避子湯一事,怎麽說也算瞞得嚴實。

她恍然想起那日在青雀舫大行皇後如謎語一般的話來,不禁微微蹙了眉,難道乾隆知道鄭歲沒瞞住?

她急急地看向初菱,問道:“小高子回來了嗎?”

“剛回來了,正等着給娘娘回話呢。”初菱說着去外頭叫了小高子進來。

小高子也沒含糊,一進來就開始說了:“皇上今兒從青雀舫回禦船後,便悄悄地傳了鄭太醫過去,說了什麽奴才打探不出來,只知道鄭太醫一出來就直接被送回家鄉了,聽說皇上還發了火。”

說了,但又好像沒說。

魏芷卉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就想當個觀衆咋就那麽煩?啥事兒都得扯上她,這就是冠軍的參與感?

她看了眼身側的兩人,一個初菱一個小高子,都是從禦膳房一路過來的,昔日的好友,如今的心腹。

沉思許久,方開了口:“大行皇後已去,鄭歲又被趕出了宮,有些事,可以開始了。”

作者有話說:

噫碼字的時候連作話說啥都想好了……

放進存稿箱就忘記了……

我就記得……

愛你們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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