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火
聽到一旁藤子夜的聲音，沈青竹慢慢的回過了神。
心中的烏雲密布也終于變做了狂風驟雨，她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女孩一樣，縱然想哭泣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心中的一切幻想都被打破，她已經盡了所有的努力，卻也無法将這縣城重歸寧靜。
“是縣府！怎麽會這樣？！”藤子夜的一句話，打破的不僅是一個人的幻想。
耳邊的女聲終于證實了，他心中最不願接受的事實，自己這麽多年終究是失職了。
這消息要比他身上受的傷還要令他疼痛，吳伯此時不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更像是那個剛下山的小道士。
他還記得師門中那個所謂的紅塵歷練，所有适齡弟子都要在紅塵中走一遭，去經歷愛恨與完整的人生。
可是他一直覺得他的人生就像這把斷劍一樣總是不完美。
遇見三王爺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個年頭，而走出道觀——細算之下已經三十五個年頭了。
最是歲月不饒人。
他還記得那年下山師傅對他說的話：“亦然，你是師傅最放心不下的人。”
“怎麽？！”
他當時稚嫩的臉上面帶疑問。
師傅摸着他的頭：“在衆師兄弟中雖然數你武藝最好，腦子也很靈活，可越是這樣師傅越擔心你。”
“紅塵之中不似道觀中來的純粹，你終究會在世間迷失自己不願醒來。”
“記住師傅的話，那繁華世間有太多吸引人的東西，無論怎樣都要堅持你的道心，那是你度盡繁華最後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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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他還很好奇：“師傅，你口中的繁華是怎樣，是不是像山下的集市一樣熱鬧？！”
那時的他沒有得到回答，最後看見的便是師傅滿含笑意的眼神：“亦然，無論怎樣這芸芸紅塵劫難還要你一個人去渡。”
自己就在那一年下了山，獨自度過了這麽多年的時光，最後……
“好多年都已經沒見過師傅了，不知道他老人家還在不在了。”
吳伯擡頭望着那夜空，可是他看見的只有一片黑暗。
“誒！”他輕嘆了一口氣。
“也許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那會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吧？！”藤子夜聽到了老者的自語不由的問道。
“當然！”吳伯語氣中帶着懷念，又回想到了與師傅師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光。
“是這樣麽？！”
聽到身邊老者的喃喃自語，沈青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于老者而言最難忘的是他的師門，而對于她來說最難忘的便是這縣鎮了。
“走吧！”
沈青竹回過頭去輕語，她已經掃去了滿臉的難過，有些事情終将會發生，自己已經盡了全力算是無悔了。
她這樣勸着自己，可是她能蒙逼她的心一時，可卻騙不了自己一輩子。
藤子夜有些擔心的看着她，雖然還不知道傷亡情況，可是在她心中那些人的死早已與她挂上關聯了吧。
“走吧！”
沈青竹又說了一遍，語氣淡淡早已聽不出什麽感情。
“還好嗎？！”
藤子夜看到沈青竹面無表情的樣子，越是這樣她就越擔心，像她這樣把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裏，無疑是一種累積的傷害。
“沒事。”沈青竹只是這樣說道。
看見沈青竹此時的表情，藤子夜也沒有辦法再說些什麽，因為她想到了自己。
“呵呵，我還沒有資格去勸別人麽？！”她有些失神。
自己這麽久都是在怨自己，當初如果自己果斷一些，也許公孫度前輩也就不會死，至少……還有希望。
即使這麽多年好多人勸自己，而自己也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件事情自己已經盡力了，沒有辦法，可還是……
“好了，我們走吧。”
吳伯雖然看不見此時兩人的模樣，可卻能感受的到此刻兩人的心境。
“去哪裏？！”藤子夜問道。
“去馬大夫那裏吧！”
“現在整個縣城都沉浸在爆炸帶來的混亂中，我們如果不早些過去的話，馬大夫那裏可能就已經不在了。”
“嗯！”藤子夜點了點頭，前去攙扶起一旁的老者。
三人便徑直的奔向馬大夫家裏，他們所在的竹林離着縣府很遠，馬大夫的家正是在另一條方向，剛巧繞過來時的道路。
三走在路上，看着，聽着，沉默着——到處都是奔走呼喊的人。
沈青竹上前拉住一個人，這個人她也是熟識，李四，正是平日裏縣府的一個衙役，也是林霖的手下。
縣府被三王爺以保護寧海晏的要求清空後，林霖和一衆手下便是暫住在了其他的地方。
三王爺那可是以後可能掌管整個國家的存在，所以衆人聽從命令時沒有絲毫的推阻，林霖和衙役們都覺得那是天經地義是他們的榮耀。
而且可以為三王爺辦事，那可是……
對于李四這種沒有什麽希望的小衙役來說，這是可以吹噓一輩子的事了。
李四想到自己老的時候兒孫滿堂！小孫子在自己的膝下跑來跑去，不停的問自己：“爺爺，爺爺，聽爸爸說你年輕的時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哩？！”
自己就可以捋着胡須驕傲的說：“那是！爺爺我可是當年幫助過三王爺的人。”
幻想着那時熱熱鬧鬧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圍繞，對于他來說：這樣平凡的日子便是他看來最好的歸宿。
可是這一切幻想都被這一聲聲的轟鳴給打碎了，他看的出這炸響聲是來自于縣府，這三王爺還在那裏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這樣的話，一方面自己還有老婆妻兒就算是為了三王爺也不至于将命都搭進去。
另一方面自己身為衙役這三王爺如果遇難，無論是怎樣辯解，到時候王上一怒，自己等人還是逃不掉幹系。
這樣一來還不如趁着亂逃到孩子的娘家去，等風聲過了再做打算。
這夜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是抱着與他同樣的心思。
李四先是身形一頓，接下來便看到了沈青竹一行人的樣子。
沈青竹與縣老爺的關系他還是知道一點的，平日裏縣老爺人還是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