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冷宮的正确打開方式
顏惜寧靜靜的躺在大樹下,他雙眼空洞宛如一條鹹魚。頭頂的黑暗正漸漸散開,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條搖曳的紅綢。
作為一個996的社畜,他清楚的知道高強度的工作會讓自己的身體超負荷。只是沒想到,他的身體竟然垮得這麽快。
這段時間為了趕進度,他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他記得自己正在開會,突然之間胸口疼得無法呼吸,眼前黑一陣白一陣。
在同事們的驚呼聲中,他倒了下去。至于倒下去之後胸悶氣短垂死掙紮……就不提了,總之猝死的滋味不好受。
為什麽确定自己死了呢?
因為他雙眼一睜,已經身處另一個時空。不但如此,他還占了陌生人的身軀。
這會兒他的腦子有些暈乎,這也不奇怪,任誰的腦子裏面被塞了一段別人的記憶都好不到哪裏去。
這段記憶不是別人的,正是他占用的這具身體的主人的。
原主和他的名字讀音一樣只有一字之差。他叫顏惜寧,意思是珍惜安寧的生活;而原主的名字叫顏息寧,顧名思義,息事寧人。
原主母親是青樓裏面的花魁,父親是當朝戶部尚書。花魁算計了他的父親,以為生了孩子就能讓自己從青樓裏面出來過上好日子。可是能為官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被一個青樓女人算計壞了自己的仕途?
顏尚書把花魁母子從青樓裏面接了出來安置在了城郊的莊子裏,直到花魁去世,她都沒能踏進戶部尚書府 的大門。
母親尚且如此,意料之外的孩子又怎麽能得到善待?
顏息寧這個名字充分表達了顏尚書的意思——想要安穩的活着,他就得咽下委屈隐忍的活着。
這對母子在莊子上住了十幾年,直到幾年前花魁死了,顏尚書才找了個借口給他安了個身份将他接到了尚書府。
尚書府的日子不好過,庶出的兄弟姐妹尚且需要争寵才能過得好一些,更何況他一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子?不争不搶,顏家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會将他的東西瓜分一空;掙了搶了,他的名氣也就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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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顏惜寧是怎麽到了這個不受寵愛的私生子身上來的呢?說起來非常荒謬。
前些日子當朝三皇子姬松在戰場上受了重傷,眼看就不行了。皇室最後沒轍了,竟然想到了沖喜這個昏招。
然而整個京都都知道三皇子喜歡男人,他心悅戶部尚書家清風明月的大公子顏子越。要不是因為這事,他也不會被丢到軍中歷練。
在大家都以為沖喜的人會是顏子越時,沖喜的‘殊榮’卻落到了顏息寧身上。
想想也是,顏尚書精養出來的嫡長子才德兼備,怎麽能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他這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在這一刻終于發揮了最大的作用——替嫁沖喜。
無論顏息寧願意不願意,他都被塞進了沖喜的轎子中。
皇子府張燈結彩,喜悅的人卻不是他。顏息寧只和三皇子打了個照面就犯了三皇子的忌諱被丢進了冷宮。
看着冷宮中比人還要高的衰草,顏息寧難忍心中悲痛。在荒蕪的院中坐了一夜後,他用手中的紅綢,了結了凄涼的一生。
看完顏息寧簡單又曲折的經歷後,顏惜寧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們兩人誰更慘。
想他上輩子忙忙碌碌,只為了在公司優化掉他之前攢足一筆錢。然後拿着這筆錢回老家,修一下老宅,承包幾畝地,從此悠哉的過上悠閑的養老生活。
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願望,他都沒能實現。
這一刻,顏惜寧想哭又想笑,他心情複雜,一肚子的心酸委屈和死而複生的慶幸不知道該向誰說。
天光越來越亮,大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這是一株枯死了一半的香樟樹。香樟樹下方有一堵退了色的牆,香樟樹活着的枝幹從牆頭延伸出去,留在院中的則是枯死的樹枝。
顏息寧正是看到這棵樹才生出了死志,就連一株樹都知道牆外才有生機,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可是他一個大活人,卻被禁锢在冷宮裏。
他會在這裏呆多久?一月兩月,還是一年兩年,亦或是……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院子?
最低處枯樹枝挂着一根斷裂的紅綢,冷風一吹,紅綢晃晃悠悠。顏息寧就是用這根紅綢在樹枝上吊死的,意識到這點之後他脖子好疼。
躺在樹下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他和原主的人生都有遺憾,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已經到了這裏。重活一世,他想抛開所有的負擔和煩惱,為自己活一世。
下了這個決心之後,他冷硬的胸口像是撤去了一塊巨石,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這時旁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驚呼聲:“少爺!你怎麽了少爺!”
眼前一片紅色飄過,顏惜寧眼尖的看到一個身穿灰色袍子的少年飛奔過來。他從原主的記憶中翻出了這個少年的信息。
他叫白陶,是原主挑選的陪嫁小厮。尚書府那麽多仆役,對原主好的也就只有這麽一個有些缺心眼的少年了。
白陶三步并作兩步撲在了自己胸口上,随即掄起拳頭錘得顏惜寧胸口砰砰作響:“少爺啊!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你就這麽走了啊!你讓我怎麽辦啊!嗚嗚嗚嗚!!”
顏惜寧:……
他還沒死呢,眼睛還在眨呢!喂,勞煩看一下行不行?再這樣下去,他要被砸死了啊!不死也內傷了啊!
白陶嗷嗷的哭着,臉上的小雀斑被淚水沖得更加清晰,看着更難看了。他哭得涕淚交加,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都怪我,不該聽你的話一個人去睡覺!嗚嗚嗚,我錯了少爺!”
顏惜寧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幹澀的咳了兩聲。
白陶終于和顏惜寧的目光對上了,他破涕為笑:“少爺!少爺您沒死啊!少爺!您吓死我了!”
等脖子的痛稍稍緩解之後,顏惜寧慢吞吞的爬了起來:“我沒事。”
白陶瞅着顏惜寧的脖子,眼淚又挂下來了:“少爺,您怎麽這麽想不通啊,怎麽好端端的尋死。疼不疼啊?”
顏惜寧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脖子:“我沒有尋死,我想爬樹看看,但是笨手笨腳摔下來了。摔的時候綢帶纏繞到了我的脖子。”
白陶懷疑的瞅着顏惜寧,顏惜寧認真的發誓:“如果我真的要尋死,還能等到現在?”
白陶将信将疑,顏惜寧指揮他:“去幫我找一條紗巾來。”
他得遮住脖子上的傷,要不然白陶看他脖子一次,就得念叨他一次。
等顏惜寧摸索着将紗巾嚴嚴實實的纏在脖子上之後,第一縷陽光落在了荒蕪的院子中。
顏惜寧站在廊檐下看着偌大的院子深吸一口氣,他想到很久之前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話:生來一命當向陽而生,不卑不亢,堅韌不拔。
即便身處冷宮,他也能活出精彩來!
皇帝對姬松很看重,賞賜給他的宅子也頗有來歷。這所宅子是當今皇帝做太子時居住的行宮,其規模遠超普通皇子的宅子。
就連顏惜寧所在的冷宮,也比別處的院子大。在冷宮中轉了一圈之後,顏惜寧目瞪口呆:這……真是冷宮?
冷宮裏的房子由實木打造,雖然木頭上的雕花已經剝落,房頂的瓦片中也長了草。可比他老家的房子好多了啊!
瞧瞧這大房間,随意一間都比他的出租房大!這不就是他的夢中情房嗎?!他老家的房子要是有這樣,他才不在大城市卷!
再看看大院子,有房有地有水池!摸摸肥沃的黑土地,顏惜寧雙手一揣,喜笑顏開,心滿意足。
這麽大的地方,完全能滿足他躺平生活啊!
白陶見顏惜寧面帶笑容,他心中警鈴大作。完了,公子是不是瘋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公子就不太正常,莫非是被關在冷宮公子承受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您沒事吧?”
顏惜寧擡起手摸了摸白陶的腦袋:“這裏是個好地方,以後我們要自力更生了!”
正當顏惜寧準備繼續巡視他的地盤時,院外傳來了腳步聲。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圓臉青年正跨過門檻快步走來。
青年子不高雙臂卻異常的長,走路的時候兩只胳膊微微搖擺着,讓人想到了猴子。但他挂着大大的笑臉,很容易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顏惜寧很快就從原主的記憶中想起了這個人,他是三皇子府的管家,昨天原主成婚時,正是他帶着原主去了姬松所在的院子。
這人貌似姓冷?叫什麽來着?冷酷?冷靜?
顏惜寧斟酌道:“冷管家。”記不得名字就叫對方的職稱,這點準沒錯!
冷管家行了個禮後笑吟吟的接話:“王妃昨夜休息好了嗎?”
冷管家的目光從顏惜寧的脖子上纏繞的絲巾上掃了一圈,顏惜寧感覺脖子又疼起來了。
他實話實說:“休息得不好。”
別說休息,他昨夜可在鬼門關上滾了一圈!這會兒要是昧着良心說自己睡好了,他不但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在樹上吊了半宿的原主!
冷管家賠笑道:“聞樟苑冷清了些,王妃多住幾日就适應了。您若是需要什麽,可以告訴小人,只要能為您做到的,小人在所不辭。”
顏惜寧不是傻子,他就是個替嫁的私生子。三皇子要的人不是他,自然不會善待他。只要王府不短他吃喝,他就感激不盡了,哪裏敢驅使管家幫他做事?
顏惜寧客氣的拱拱手:“多謝管家。”
冷管家看着笑盈盈的顏惜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今天的顏惜寧和昨天不太一樣。眼前的青年還沒換掉喜服,一身紅的他身姿如松容顏如玉。
這一刻冷管家覺得外頭的傳言至少有一點可靠:顏惜寧有一副好相貌!
思考片刻之後,顏惜寧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确實有幾樣東西,想拜托管家幫忙置辦。”
想要在冷宮活下去,他需要柴米油鹽醬醋茶。現在王府還能管他吃喝,可是過幾年,王府中的人發現他又沒有能力又沒有地位,到時候克扣了他的飲食,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趁着王府還管飯,他不能躺平,得好好的實行他的冷宮改造計劃!
顏惜寧雙眼迸發着驚人的神采,在他眼中,冷宮雖然冷,但是卻是個宮啊!
他相信,他一個大活人一定能靠着自己的雙手在冷宮裏過上想要的生活!
——
三皇子居住的聽松樓位于王府的東南角,時至二月春寒料峭,院中的樹木還未萌發新芽,看着分外蕭條。院內西側的牆壁上挂着一排靶子,靶子中心插着無數的箭矢。
箭矢上彌漫着一股肅殺之氣,鳥雀飛到此處都得繞道而行。
冷管家熟練的穿過回廊站到了半掩的門前:“主子。聞樟苑的那位要了一些東西,請您過目。”
說着冷管家從袖中摸出了一張黃紙,紙上歪歪扭扭的寫着幾行字。
冷管家彎腰将紙條捧過頭頂,一陣風從門扉中吹來,等冷管家擡頭時,手裏的字條已經不見了。
門內一位身着夜行衣的青年手拿紙條兩條眉毛皺了起來:“都說顏氏家風甚嚴,哪怕是私生子,字也不該寫得這般難看。”
他努力的分辨着紙條上的字:“這……他要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鍋碗?鋸子?”
青年頭痛的撓撓頭發,他将紙條放在了面前的書桌上:“主上,您看看?”
書桌後坐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坐在狹小的輪椅上,雙腿覆蓋着厚實的毛毯。
聞言他頭也沒擡:“給他。”
2.上房揭瓦
王府管家一出手,效率快得驚人。顏惜寧剛将身上的喜袍換下來,仆役們已經将他要的東西放在了院子中了。大大小小的籮筐堆在院中的衰草中,乍一看還挺壯觀。
顏惜寧快步走到籮筐前細細的查看他要的東西,這些籮筐中裝着他需要的日常用品和常用工具。
白陶不解的指着釘耙鋤頭:“少爺,您讓王府的人送鍋碗瓢盆我能理解,您讓他們送這些幹嘛呀?”
顏惜寧握着鋸子眯着眼打量着鋸齒:“因為我們要在這裏呆很久很久,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有句話怎麽說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改造冷宮,光靠他一雙手太費力了。
白陶若有所思:“少爺,您是不是想找點事情做?不讓自己太無聊?”
顏惜寧思忖片刻之後認同了這個觀點:“你要是這麽想,也沒錯。”
人确實要找點事做,要是太閑了,就會胡思亂想,就會鑽牛角尖,就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顏惜寧一直認為:人生中有一半的煩惱來源于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顏惜寧放下鋸子拎起了鐮刀,他對白陶說着自己的計劃:“我不想整天面對這些衰草破屋,我想在這裏種點菜養些小動物。要是哪一天王府遺忘了我們,我們在這裏也能活下去。”
白陶雙眼亮晶晶的看向顏惜寧:“少爺您可真厲害,竟然能想到這麽好的打發時間的點子!”
顏惜寧笑着拍了拍白陶的肩膀:“別拍馬屁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會很忙。”
顏惜寧可沒瞎說,光是他們居住的屋子打掃起來都需要整整一天的時間,更別說改造院外了。在顏惜寧入住之前,聞樟苑已經有十幾年沒人居住了。
一推開大門,屋裏的灰厚厚一層,雞蛋落到地上都打不破。他一進門就被灰塵嗆得咳了好幾聲,這事他會亂說?
屋裏的家具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朽,腐朽嚴重的顏惜寧準備把它們劈了當柴燒。還能搶救一下的就先放在一邊,等他有空的時候就拿出來修理修理。
一上午過去,聞樟苑安安靜靜和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若此時若有人走進聞樟苑,會看到原本死氣沉沉的冷宮添了不少活力。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門窗大開的房子,透過門窗能看到屋內的情況。青石板經過洗刷後重見天日,青黑色的地面上殘留着水漬;被蛛網纏繞的房梁掃去了厚厚的灰塵露出了古樸滄桑的紋路;灰黑色的桌椅和床板上,細小的蟲眼清晰可見……
陽光從瓦片的縫隙中擠進屋內,留下斑駁的光影。微風從門窗進入,帶走了潮濕和腐朽,留下了清新的空氣。屋外鳥鳴啾啾,屋內寧靜通透。
視線中門內轉移到廊檐上,可以看到廊檐間的柱子上上拴着兩根繩,繩上挂着幾床被褥。明媚的陽光一曬,被褥散發着暖暖的味道。
變化最大的是西側的耳房,以前的耳房中堆滿了雜物,人都走不進來。經過顏惜寧二人一頓收拾之後,耳房中被灰塵遮蓋數十年的小廚房終于露出了真容。
簡單收拾布置了一下小廚房之後,白陶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少爺,時候不早了,我去橋上等他們送午飯來。”
聞樟苑外只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橫在湖面上九曲十八彎的回廊。姬松派人攔在了回廊的盡頭,所有靠近回廊的人都會被勸回。
顏惜寧應了一聲:“行,你去吧。”
他之前還在擔心收拾的時間太長會誤了吃午飯的時間,沒想到府裏的管家這麽貼心,還供飯呢!趁着他們還在做表面文章,能吃一頓是一頓!
昨夜一宿沒睡,今天又忙活了大半天,顏惜寧感覺自己灰頭土臉腰酸背痛。他揉了揉酸脹的老腰,慢吞吞的挪到了竈臺後面點燃了火焰。等鍋裏的水燒開之後,他要好好的洗漱一下。
引火的柴草是從院子中揪過來的,經歷一冬的風幹,衰草很容易就被點燃了。顏惜寧将草把子塞進了竈膛,看着火焰一點點的變大,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可是當他将稍稍有些濕的板凳腿塞進竈膛的時候,竈膛口猛地蹿出了一股青煙。顏惜寧一時不查被青煙噴了一頭一臉,他咳着嗽從竈臺後面蹿了出來。
過了一陣後,竈膛中的火焰燒得旺了一些,可還是有煙氣從竈膛口湧出來。顏惜寧擡頭看了看煙囪,看樣子是因為煙囪長久不用被堵住了。
他得提前上屋頂看看了。這時候他就無比慶幸,幸虧他看到房頂上有草,特意問冷管家要了一個梯子。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白陶領了午飯食盒回來的時候,就見他家主子正手拿一根竹竿踩着梯子向屋頂爬去。他爬得顫顫巍巍戰戰兢兢,仿佛下一刻就會重重的摔下去。
白陶一看魂都飛走了:“少爺!您別動!別動!”
比白陶的聲音吼得更大的是院外那些守衛:“來人啊!!王妃要跑啦!”
一時間聞樟苑雞飛狗跳,顏惜寧感覺到眼角的餘光中有幾條人影竄過。随即他聽到屋頂傳來了瓦片相撞的聲音,似乎有什麽落到了房頂上。
他站穩腳跟扶好梯子擡頭一看,只見他家的房頂上站着三四個身着棕紅色家丁服的大漢。可能因為角度問題,顏惜寧覺得這些大漢個個都有一米九。
顏惜寧一臉懵逼:???
什麽情況?
正當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輕笑:“王妃想逃?”
顏惜寧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夜行衣的男人正站在香樟樹的枝丫上沖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對,就是原主吊死的那個枝丫!
男人雙手環胸,他悠閑的背靠大樹:“您可能對我們容王府的地形不是很熟,即便您上了屋頂翻了牆,牆外也有守衛。您死了這條心吧,我們主子說了,讓您好好呆在聞樟苑,不要四處亂跑。”
他看到顏惜寧要的工具裏面有梯子時就感覺不對勁,冷宮裏面的人要梯子做什麽?除了上吊就是逃跑啊。顏惜寧一定想趁着王府戒備不嚴的時候跑路!
幸虧他來瞅一眼,不然人跑了壞了主子的大計!
顏惜寧:……
他和白陶兩又扛家具又挑水的時候連條狗都沒看到,現在倒好,他只是上了個房頂,這些人就從不知道的角落竄出來了。說好的冷宮呢?!
合着姬松不只是把他丢這裏自生自滅,他派了這麽多人看着他自生自滅!
豈有此理!
想到這裏,顏惜寧在腦海中的姬松臉上畫個了紅色的叉叉。
他低頭看了看地面,又擡頭看了看屋頂上的三個壯漢,思考片刻之後,他對着香樟樹上的男人笑了笑:“貴姓啊?”
勁裝男人咧嘴一笑:“王妃客氣了,屬下是王府侍衛長嚴柯。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
顏惜寧沖着他點點頭:“你們來得正好,煙囪好像堵住了。嚴侍衛不介意的話幫忙疏通一下?”
話音一落,嚴柯的笑容猛地一僵,他唇角不受控制的抽抽了兩下:“煙……煙囪?”
顏惜寧有經驗的對着他揮揮手裏的竹竿:“用這個捅一下就好了,對了,捅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要踩空了。”
嚴柯:……
顏惜寧擺出燦爛的笑容:“對了嚴侍衛,我看您手下的人骁勇善戰,不知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看着顏惜寧的笑容,嚴柯心中警鈴大作。他硬着頭皮說道:“王妃請吩咐。”
白陶戰戰兢兢捧着碗:“少爺,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好?”
他們主仆二人在院子中吃着午飯,而嚴侍衛他們卻在屋頂通煙囪?白陶緊張得不行:“他們說容王府的侍衛好厲害的,能飛檐走壁!我們得罪了他們,他們會不會揍我們?”
顏惜寧在白陶碗裏夾了個雞腿:“沒事,好好吃飯。”
——
聽松樓中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姬松從案桌後面擡起頭來:“嚴柯?”
冷管家臉色複雜的進門了:“主上,嚴統領在給王妃修煙囪。”
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