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高興興的出門,卻垂頭喪氣的回來,一路上任由花朝怎麽哄都沒用,小糖龍雖然明天也可以再買,但明天的小糖龍就不是今天的小糖龍了,他第一次出門,都沒給淵淵帶禮物回去。

尤其是知道剛才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弄掉的,是有人害他掉的,雪覓更不開心了。

因為不是對着他出手,所以都沒激起他身上的法器防禦,但對方的修為顯然也并不是太高,因為他一出手就被花朝發現了。

花朝:“我本來想追的,想看看是誰在搞鬼,但我發現已經有人追上去了。”

雪覓:“有人追上去了?誰呀?”

花朝道:“應該是神君放在你身邊的護衛,就說神君怎麽可能放心就我們三個出門,果然安放了護衛,就是不知道誰這麽無聊,幹嘛要打掉你的糖人,簡直莫名其妙。”

這小龍君才從三重天下來,回到神殿後更是第一次出門,要說結仇吧,出手的又不是什麽殺招,要說沒仇,只為打掉那只小糖人,這也太奇怪了。

花朝想不通,繁縷也覺得奇怪,于是提議道:“小龍君回去後,可以問問神君那是何人,為何有此舉動。”

雪覓回到神殿後,直奔時淵的寝宮,見到坐在庭院中飲茶的時淵,便一腦袋的撲了上去。

回來路上發生的事時淵自然已經知道了,見他為了一根普通的小糖人如此不開心,不免有幾分好笑:“這麽喜歡明天再去買就是了,陸染也會做小糖人,你可以現在要他給你做一個。”

雪覓爬到他身上坐下,将腦袋靠在時淵的肩膀上,手裏玩着一縷時淵的頭發,聲音悶悶道:“我想買給你的,我讓攤主畫了一個我,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也畫的很像了,但它碎掉了,還被人踩了。”

時淵聞言微微垂眸,看向懷裏的人,見他實在是不高興,便道:“今晚有河燈節,想去嗎?”

雪覓立即擡頭看着時淵:“淵淵跟我一起去嗎?”

時淵點頭,雪覓這才開心起來,滿心都是晚上淵淵要帶他出去玩,也不記得去問時淵那個打掉他糖人的人是誰了,還專門跑去找落靈,他要換一件跟淵淵一樣顏色款式的衣服!

雪覓跑出院子後,穿着一身黑色神殿護衛服的男人顯出了身形,給時淵行了禮後,道:“今日打掉小龍君糖人的是丹道大賽的勝者,婺北城周家的嫡子周從嘉,只因小龍君今日觀看比賽時,說了一句此人霸道,便記恨在心,但他可能是看出小龍君出身不俗,因此只是想給小龍君一個小教訓,他出手後應當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所以及時偏了掌風立即收手走人,這才不慎打落了小龍君的小糖人。”

時淵:“他今日用的是哺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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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是。”

時淵:“第二名是誰?”

護衛:“同是婺北城,不過是婺北城的沈家,沈家原是依靠秘法煉制的續脈丹起家,後因秘法外洩,又被人刻意打壓,這才家道中落,如今只剩沈春媛這一支脈還堅持着煉丹一道,今日結果,沈春媛的成丹,稍遜于周從嘉一成。”

時淵将茶盞放下,語氣有些随意:“能在哺丹之法的影響下,只輸一成,此女子的天賦不錯。”

護衛明白了神君的意思。

霞丹閣中,作為今日的勝者,周從嘉被允許住在閣中的廂房,三日後,兩位丹王才會到來,然後對他進行考評,看他适合拜在誰的門下,但無論如何,丹王的記名弟子作為大賽的勝者,是鐵板釘釘的。

待日後他展露天賦,于丹道上有所成,被收為親傳弟子也是指日可待。

周從嘉對自己的能力向來自信,作為周家的嫡子,又于煉丹一道頗有天賦,自幼享盡資源,所培養出來的實力又足以傲視同齡之人,這也難免讓周從嘉有些自負。

但他有自負的資本,因此這性情從小到大倒也未曾收斂過,這才導致他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半點不是。

今日之舉現在回想起來,着實是他沖動了些,這雲起城作為啓陽大陸的都城,身着打扮又是富貴之态,暗中還有影衛護着,那小孩的家世定然不俗,好在他及時收手并未暴露。

不過那小孩的模樣他倒是記下了,今後最好別有求丹求到他頭上的時候。

世人皆知,三大師是最招惹不得的,丹藥師,符箓師,煉器師,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求到別人身上去了,所以周從嘉才如此自負的想着,那小子可別有求到他頭上的那一天。

稍放空想了些旁的事,周從嘉就準備歇下了,今日煉丹消耗不小,但這在霞丹閣,身邊也沒有帶他信任的侍從,所以周從嘉不打算修煉,準備清洗一番後直接睡了。

不等他去喚來婢女打水,霞丹閣的掌事就帶着人來了。

周從嘉以為是關于拜丹王為師的事要交代,面對這些下人,姿态還稍稍有些拿捏,沒想到聽到那掌事說明來意,竟然是請他出去,周從嘉又驚又怒:“這是何意?将我名次作廢?我衆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奪得第一,豈是你們說作廢就作廢的!”

那掌事也不怒,依舊好言好語:“公子莫惱,小的也只是個傳話之人,但聽小的一句勸,這話既然已經傳下來了,那想必已無轉圜,公子若要追根究底問個明白,于公子而言,或許并無多大益處。”

周從嘉何時遇過這種事,向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按着頭欺負,就是他霞丹閣也不行!

這霞丹閣有兩個丹王不錯,但他周家也不是沒有成仙老祖!

“你這霞丹閣我算是見識到了,今日這事你們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這事沒完,我婺北城周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那掌事見周從嘉放了狠話,也是頗有些無奈的一嘆,這周從嘉身上的問題他哪裏看不出,不過是被寵壞了,自負自傲眼高于頂,但天賦也是真有天賦,那哺丹之法盡管有些霸道,若沒有真才實學,那也霸道不出來。

所以掌事難得生出了那麽一分惜才之心,這才提點道:“這雲起城,立于上神的神殿之下,城中貴人如雲,這個貴,可不只是祖上出那麽一兩個飛升者的貴,周公子,您尚且年輕,未來大有可為,可莫為了眼下這意氣之争,誤了自己未來的前程。”

掌事說完留下帶來的兩人轉身就走了,那兩人是霞丹閣的護院,修為自然在周從嘉之上,所以一點都不怕他動武惹事。

不過周從嘉聽了那管事的話,一股涼意瞬間蹿透全身。

陸染聽着護衛的彙報,沒忍住輕啧了一聲:“有傲氣不是壞事,但這心性窄了可就不是什麽好事了,去跟婺北城的城主招呼一聲,既然神君覺得沈家那丫頭不錯,那就該好好培養培養。神君都沒摔過小龍君的糖,還能由着一個外人欺負了去。”

用過了晚膳,雪覓就守在庭院裏一直盯着天空,等最後一抹天光散去,立刻腳步歡快的朝着時淵跑去:“天黑啦淵淵!”

動作迅速的爬到了時淵的身上後,又催了一遍:“天已經黑了。”

時淵點了點他的膝蓋:“你這一雙長的是什麽?”

雪覓:“是腿呀。”

時淵:“腿是用來做什麽的?”

雪覓笑嘻嘻的在他身上晃動一下雙腿:“用來走路噠!”

時淵試圖将他往地上放:“知道是用來走路的,那你為什麽不走。”

感受到時淵的意圖,雪覓頓時發動纏人技能,兩只腳恨不得纏到時淵的腰上,就是不肯落地:“因為這樣能看的高,我太矮了,我想看高一點,淵淵抱我嘛,好不好嘛~~”

身上挂着一只黏死人的龍崽,時淵能怎麽辦,不抱就要鬧,他也只能抱着了。

雪覓如願以償,小腦袋仰的高高的,被時淵抱着就能看到時淵目之所及的風景了。

妖界雖然也有日月更替,但修士幾乎不受黑夜影響,因此妖界大部分城鎮到了夜間,也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有些人更喜歡燈火闌珊的夜景,反倒是會晝伏夜出。

所以第一次晚上出來的雪覓這才知道,原來比起白天,妖界的晚上更加熱鬧。

時淵神顏仙資,哪怕不論氣質單看外形,走哪都本該是人群的焦點,但雪覓發現四周的人好像看不見他們一樣,白天的時候明明還有好多人看他,現在被時淵抱着,連看他的人都沒有了。

雪覓覺得好奇怪,就朝時淵問道:“淵淵,為什麽大家好像看不見我們一樣,我們明明長得這麽好看。”

時淵知道雪覓愛美,雖然對穿着什麽的并不是太在意,但若是有人誇他穿的好看了,他定會跑去攬鏡自照許久,沒想到這小崽兒不止愛美,還喜歡顯擺。

“若你下來自己走,自然會有人看你,但你要我抱着,那就無人看你了。”

雪覓歪了歪腦袋:“為什麽呀?”

時淵:“因為天神不是普通凡人可直視的,天神的一呼一吸,一發一絲,都帶着無上道意,普通凡人視之,有機緣者可立即入道,但大多數承受不住這強大的道意,會導致識海崩潰,道心坍塌。”

雪覓伸手捧住時淵的臉,将他的臉強行轉過來看着自己,然後他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可我看得見你呀,看的清清楚楚,第一眼就看清楚了。”

時淵将他的手拉開:“因為我想讓你看見,你自然能看見。”

雪覓摟着他的脖子:“那要是哪天你不想讓我看見了,我就看不見了?”

時淵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雪覓抓起時淵的手,強行跟他勾住了小手指頭:“那我們拉鈎發誓,以後你不可以故意讓我看不見,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讓我看得見你!”

見時淵還是不說話,雪覓勾着他的手又确定了一遍:“你答應嗎?答應了嗎?”

時淵笑着道:“嗯,答應了。”

雪覓歡呼了一聲,但很快他的呼聲被另一道更大的呼朝聲給掩蓋住了,雪覓被聲音吸引,連忙轉頭看去。

只見在河道兩旁,随着一道鑼聲敲響,好多人朝着河邊湧去,好多人甚至你推我擠的争着往前跑,雖然擁擠推搡的,但手裏造型各異的花燈卻拿的穩當,很快那條很寬敞的河道上,飄滿了閃爍着燭火的花燈。

雪覓還看到有的花燈上并不是燭火,而是一些會發光的明珠,明珠的光亮比火光更耀眼,因此在一片河燈中,最是顯眼。

雪覓看着好多人都在放燈,頓時急了,轉身朝着身後跟着的繁縷伸手要燈。

時淵将他放了下來,雪覓拎着落靈給他準備的河燈,邁着小短腿從一衆人群裏鑽了進去。

花朝和繁縷連忙跟上護在身後,生怕小龍君被人沖擠到了,但是他們比雪覓高不少,根本沒辦法像雪覓那樣從下面鑽,總是被人群擋了一步。

前頭的雪覓仗着身量小,很順利的到了河邊,他手裏的河燈是有法力加持的,這麽一路擠來擠去的,裏面的燭火也沒熄滅。

他學着別人将河燈放到了河裏,然後看着別人雙手合十的,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也有樣學樣的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結果還不等他從河邊返回,後面擠過來的人也沒注意這河岸邊上還蹲了個小孩,一不小心撞到了雪覓的身上,蹲着的雪覓一下子就被那力道撞進了河裏。

後面繁縷下意識擲出一條錦帶,他想将雪覓纏住。

但他反應再快,也沒站在河道上的神君快。

雪覓的衣擺甚至連一滴水都沒沾上,剛要摔進河裏,就被一股力量托起,再然後,他從衆人的頭頂飛過,直接落到了時淵的臂彎裏。

時淵将雪覓繞膝而抱,差點掉到河裏的小崽子一點都不害怕,還一手指向河裏:“淵淵你看,那是我的河燈!”

河上,一只白色龍形的河燈被後面接連放下河的河燈晃晃悠悠的沖撞到了河中心,随着水流,緩緩朝着河尾的方向飄去。

雪覓的河燈雖然不是最亮的,但卻是唯一龍形的。

因為啓陽大陸的主神是時淵,衆人皆知時淵上神是神龍一族,所以這個大陸的人,對龍形的外物都含着敬畏之心,除了祭神,輕易不敢亂用神龍形态的東西,因此這河道上只有雪覓那獨一份的龍燈。

看着雪覓如此興致勃勃,時淵似是輕笑了一聲:“你可知這放河燈的寓意?”

雪覓搖了搖頭:“因為過節?”

時淵:“他們這是在祈願,五萬年前的今日,是我封神之日,所以每年的今天,會有不少人來我神殿坐落的雲起城放燈祈願,祈求我能聽到他們的心願,祈求我能讓他們一嘗所願。”

雪覓的眼睛瞬間一亮:“原來今天是淵淵的封神日,那我要是在神明的耳邊祈願,我的願望是不是就能成真啦?”

時淵垂眸看着懷裏的崽兒:“你想跟神明許什麽願?”

雪覓雙手攬住時淵的脖子,貼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想許願,以後每年淵淵都能陪我放河燈,我想要和淵淵永遠在一起,每天都能像現在這樣快樂。”

玩鬧了一整天,雪覓的精力早就消耗完了,跟一群人擠着放了河燈後,又和時淵去城牆上看了煙花,回神殿的路上,雪覓已經在時淵的懷裏睡着了。

時淵抱着雪覓回了自己的寝宮,他的床上原本空無一物,但慢慢的,堆了越來越多雪覓的玩具,從一開始只是下午來他這兒蹭個午覺,到慢慢的連晚上都纏着他不肯走,旁邊僅與他寝殿一牆之隔的偏殿,又成了空置的擺設。

好在雪覓睡覺算乖,安安靜靜卷成一團,除了喜歡貼在他身上粘着,他能一個姿勢一晚上都不動一下,所以時淵倒也習慣了身旁多一道呼吸聲。

這會兒看着雪覓的睡顏,耳邊回蕩着雪覓的許願,時淵笑着用指尖在雪覓的眉心一點,一抹靈光在他指尖散開,出口成誓:“神,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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