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覓跑過一條街,回頭看百裏香霆,見他并沒有追上來,這才放慢了步子溜溜達達閑逛起來,還不忘跟花朝和繁縷嘀咕:“兩次遇到他,兩次都要打一架,不是跟我打,就是跟別人打,他怎麽那麽愛打架呢。”

沖着剛才那個青年從樓上摔下來時,百裏香霆下意識拉着小龍君退後的舉動,繁縷便為他說了一句公道話:“今日這事,若碰上個脾氣更差點的,那人族的女子即便是被當場打死,也只會得一句活該。”

花朝倒不是像繁縷那樣,因為百裏香霆維護了小龍君才為他說句公道話,而完全是經驗之談的附和:“這是那女子先出手,百裏還擊,還算說得過去,我曾經還遇到過一個,僅是因多看了一眼貌美仙姬,就被她的追随者給打破了氣海,再也無法修煉,這種事三界中太常見了,這世道本就是實力為尊,至于天道輪回,不到雷劫最後劈下來的時候,誰還把因果之事時刻記挂在心,真事事記挂反倒是成了心魔,小因結惡果的太多了。”

雪覓認真想了想他們話裏的意思:“所以今天百裏香霆的這一架,打對了?”

繁縷道:“這對和錯,還要看那兩人的悟性了,若他們記恨今日所受的折辱,一心只為報仇,那百裏香霆今日之舉就白白浪費了那幾鞭子,如果他們能因此調整心态早早認清了自己,那便是百裏香霆送他們的一場機緣。”

這事對雪覓來說有些複雜了,裏面許多的人情世故并不是現在的他能領會的,即便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說,他估計也只能淺淺聽懂,所以繁縷點到即止。

雪覓知道這一次百裏香霆的打架并不是他又霸道行事了,便也不再多問。

剛才鬧事的茶樓是不想去了,于是雪覓随意逛逛的幹脆換了一家,這一家茶樓裏的說書正在講狐王三王子與月汐仙子的二三事,這個月汐仙子雪覓知道啊,可惜那日只見了個背影。

坐在包廂裏雖然也能聽得見說書,但感覺沒有坐在外面有意思,于是雪覓上了二樓,要了個臨窗的位子,又能看外面的熱鬧,又能聽樓內的說書。

只是這事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坐在他不遠的地方有一群青年,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被打的那個。

青年本就受的是皮肉外傷,随便一顆下品丹藥就能很快愈合,更不用說剛才那個蒼竭為了息事寧人不驚動護城衛,給的都還是上品丹藥,所以那青年這會兒已經跟沒事人一樣換了個地兒,甚至還邀約了幾個好友,又來喝茶聽書。

雪覓在旁坐聽着那人語氣得意的說着剛才的事,跟他之前看到的模樣完全是兩幅面孔。

“不過是從下界來的俗女,真不知高傲個什麽勁兒。”

“還皇族,這種皇族連我府上的一個婢女都不如,來了這妖界,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

“本見她稍有幾分姿色,于是出言提點,若知情識趣的,倒是也能結交一二,結果那女人非但不感恩,還行為魯莽,誇贊了她兩句顏色不錯,便提劍揮來,這朝聖城豈容她這般放肆,不知死活!”

青年旁邊的幾個男子,皆都露出猥瑣的笑來:“所以程兄,那人界來的小公主,你究竟占沒占着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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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程的青年瞬時滿臉不屑的白眼一翻:“若占了,那也是她白占了我的便宜,這種粗俗女子,若性情溫順些,倒也看得,那潑婦一般,真叫人倒盡了胃口!”

“不過那幾人雖是下界來的,但到底是有一國的底蘊,出手是真大方。”

旁人哈哈大笑:“出手不大方,你今日怎舍得請我等來這悟茶軒一坐?”

程姓青年似乎覺得這話帶有幾分奚落的意味,好似平日他多小氣一般,頓時不愉拍桌:“好你個周二,我好心請你飲茶,你卻這般埋汰于我是何意?”

那個大笑的人卻是一點不急,慢悠悠道:“诶诶,這不就惱了嗎,還說不得了?”

那邊幾人打起了嘴仗,雪覓卻聽得皺眉:“所以是他先欺負人家,這才被打的?”

單聽那些粗俗的言語,恐怕還真就如此,什麽出于好意規勸妖界的規矩,根本就是借着提點之意與人尋了個話頭,等說上話了,又言語下流,這才招惹了那位脾氣不好的人界小公主追着打。

雪覓感嘆:“淵淵說得對,遇事不能沖動,看事也不能只看單面,這不,差點就被騙了!”

花朝忍不住道:“呃…這騙好像也沒騙到咱們頭上?”

雪覓也朝着桌子拍了一下:“怎麽沒有,剛剛看他被打的那麽慘,我都有些可憐他了!”

花朝立即改了話頭:“這就太過分了!哄騙了咱們小龍君的憐惜之情,這種人簡直可惡!”

不過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他們說完了那個人界的公主,竟然将話題轉到了上神的頭上,從修為談論到飛升,說到飛升,不免提起剛封神的那位。

但到底是在議論上神,言語中也不敢像對人族女子那麽猥瑣不敬,但那語氣,就是雪覓,都能聽出不屑來。

什麽不過是時運罷了,什麽只要狠得下心,就沒有成不了的神,還有什麽舊主踏腳石。

這話他們當然不敢說的那麽直白,但裏面的意思只要是個人都能聽懂,明顯就是在說青鹿是踏着他原主岚川的屍身成就神位。

這中間的緣由各種猜測都有,他們今天說的,便是青鹿心狠手辣弑主的那一版傳言。

本來雪覓對那個姓程的就已經沒了好感,當下氣呼呼的站了起來,指着那一桌人奶兇奶兇的一吼:“給我拿下他們!”

跟着雪覓的影衛立即就動了。

花朝和繁縷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這語氣,這字眼,就在前不久的剛才,好像聽過。

可以的小龍君,現學現用的真熟練。

看來以後真的要離百裏香霆遠一點,再接觸兩次,還不知道小龍君會從對方的身上學出個什麽來。

那一桌四人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突然出現的四位渡劫期修士,一人壓着一個的跪到了青衣小公子跟前。

毫不掩飾的渡劫期氣場直接震懾開來,這一出便是四個,旁邊鄰桌的一些人幾乎是慌忙相互攙扶着跑開,生怕待會兒打起來了,被殃及了池魚。

茶樓二樓瞬間清空,樓下倒是開始圍攏了人,不管在哪裏,熱鬧八卦這事,看起來那是連命都可以暫時放一放的。

茶樓的護衛在樓梯口探頭探腦,上面四位渡劫期修士,他們哪裏敢上來啊,沒跟着客人往外跑,已經算是很盡職盡責了。

被壓着跪在地上的四個人哪裏還有半點剛才的談笑風生,一個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已經吓得瑟瑟發抖起來,舌頭打結的話都說不出來。

四人中那個周二膽氣應當比另外三人好,那三個已經吓得面如土色,周二雖然臉色蒼白,卻也稍稍穩得住一些,他絲毫不敢反抗四位渡劫期修士的鎮壓,但還是提起膽子小心開口:“四,四位尊者,小公子,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小公子明示,這,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

雪覓看了看花朝和繁縷,用眼神示意,然後呢?

難道他也要拿出鞭子抽兩下?他沒經驗呀,淵淵就沒懲罰過人,皇伯伯古溪叔還有十七叔,好像都沒懲罰過人,所以接下來要做什麽?

看着小龍君的氣勢全用在了剛才的那一聲吼上了,繁縷只好上前:“出言猥亵在先,哄騙他人財務在後,大庭廣衆之下不但不知羞恥,還高聲談論,更不用說,竟然胡亂妄議上神,這種種罪行,應當沒有冤枉了你們吧?”

周二連忙道:“妄議上神是我等罪該萬死,但這哄騙他人財務之事,與我等無關,全是程言一人所為,還請明察!”

那個程言在旁邊抖的像是發了病的,半點沒有剛才說話時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一個是被這四個渡劫期修士吓破了膽,再一個他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剛才那位紅衣小公子旁邊的人。

正是因為後來戰火波及到了那個紅衣小公子,他才借勢的對那兩個人族的敲詐一筆,結果現在敗露不說,這個小公子身邊竟然有四個渡劫期護衛,還撞破了這件事,這一下沒直接把他吓得昏死過去已經算是膽子大了。

繁縷自是不管他們相互間的推脫,反正小龍君要的只是一個懲罰的結果:“既如此,那該如何,便如何辦吧,将這四人送去昭獄司,上報罪行,無罪釋放,有罪并罰!”

因這邊的動靜,店家直接上報了護城衛,畢竟若四位渡劫期修士打起來,別說這家茶樓了,這一片怕是都要遭殃,所以護城衛來的很快。

剛好,影衛出示了一下神殿令,就将這四人交給了護城衛。要如果不出示這神殿令,這四人的過錯說大也不大,不過是拿錢贖人以示懲戒罷了。

但神殿令一出,那就不是錢財能擺平的,不吃點皮肉苦,怕是回不來。

人被帶走後,雪覓這才滿意:“讓他們欺負人還騙人錢財,還背後說人壞話!”

花朝看了眼樓下越來越多的人:“那這茶,還要繼續喝嗎?”

雪覓也墊着腳往下看了一眼,非常機智的取出傳送符:“傳送走吧,不然就要被圍觀了。”

其中一個影衛道:“小龍君想去哪兒,我們帶您離開即可。”

若用了這傳送符,一下子傳送的太遠,他們就不好跟了。

雪覓道:“去花街吧,給十七叔買奶糕去。”

影衛聞言上前,小心的抱好小龍君,一個瞬移便離開了這裏,至于花朝和繁縷,是被另外一個影衛抓着肩膀帶走的。

那個奶糕還是龍十七帶着雪覓去吃過一次,當時龍十七就跟雪覓說這是他幼時最喜歡吃的,長大後倒是吃得少了。

早上他從妖神殿出來的時候,古溪叔還說也就今明兩日,龍十七也該回來了,反正今天是去一個茶樓鬧一個茶樓,他也懶得再去找第三個茶樓聽書了,不如買了十七叔愛吃的糕點回神殿算了。

不過他們運氣不太好,剛做好的一爐已經賣光了,正等着第二爐,奶糕對面有個糖水鋪子,雖然那味道不如靈果清甜,但裏面做的小凍丸子味道不錯,于是三人坐在了路邊一邊吃一邊等。

等的時候,花朝道:“小龍君今天這麽生氣,主要還是因為那幾人在妄議青鹿上神吧?”

雪覓點頭,不認識的人他不單面評斷對錯,可青鹿他認識,青鹿才不是踩着岚川屍身上位的那種人,怎麽能被人那樣說呢,要是被青鹿聽到,那得多傷心啊。

花朝道:“這事也怪不得外界傳成這樣。”

雪覓看向花朝:“為什麽啊?”

花朝道:“神隕會凝結出一顆隕丹來,一顆隕丹相當于飛升成神的通天梯,這岚川上神隕落,同時青鹿上神飛升,其中的緣由外界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青鹿上神的飛升,絕對跟岚川上神隕落後凝結出的隕丹有關,所以外界才會這樣傳言。”

雪覓道:“青鹿不是這樣的人,成神從來不是青鹿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明明是可以一直陪在岚川身邊而已。

花朝道:“不過以後在司禹龍君面前,小龍君對青鹿上神還是不要如此維護的好,最好盡量不要提。”

雪覓頓時不解了:“為什麽啊?”

花朝道:“難道小龍君不知道,司禹龍君的父親,就是在岚川上神惹出的天煞中犧牲的?”

雪覓張了張嘴,他不知道啊,沒人跟他說過啊,而且他認識青鹿的時候,十七叔也在啊,十七叔也沒說過啊。

雪覓整個腦子亂糟糟的回到了妖神殿,他已經不是剛出殼那會兒什麽都不懂的崽了,那時候他害怕蛋殼外強大的氣息,那股氣息讓他很不舒服,火火熱熱的。

他聽不懂外面的人在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從一株草變成了龍,未知的陌生,他害怕自己被吃掉,所以小心的躲着不敢回應。

可現在他知道了,那時候是十七叔撿到了在蛋裏面快要死掉的他,給了他好多珍貴的寶貝才給續上了生機,每天十七叔都在蛋殼外跟他說話,跟他說外面的世界,給他擦洗蛋殼,說要做他爹爹。

後來十七叔找來了,他害怕被帶走,說不要他,他還當着十七叔的面說喜歡青鹿,說不喜歡他不要他,可十七叔還是對他那麽好,天天帶着他玩,從來不跟他生氣。

雪覓突然一下子有點害怕見到十七叔了,所以放下買來的奶糕,就直接跑回了雲起。

一回雲鼎神殿,雪覓便到處找時淵,一找到時淵,就扒在他懷中将臉埋在時淵的胸口不願下來了。

時淵将手中的一團絲狀物放回了石桌上的匣子裏,低頭看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崽子,輕撫着後背輕聲問:“怎麽了?誰給雪覓氣受了?還是今天你的眼淚又要控制不住了?”

雪覓将臉在時淵胸口蹭了蹭,擡起頭後,只有紅紅的眼眶沒有眼淚。

時淵蔥白纖長的食指在他眼角輕輕一抹,将那滴沾染在睫毛上的淚珠給拂去後道:“這般愛哭,以後若是長成了個小哭包,可如何是好?”

以後不知道,現在肯定是個小哭包的雪覓抱着時淵,靠在他懷中小聲問:“淵淵,我是不是很壞啊。”

時淵垂下眼眸掃了他一眼:“那你先告訴我,你覺得你哪裏壞,我才能給你評斷一下。”

雪覓:“十七叔的爹爹是被岚川害死的,我還當着十七叔的面說喜歡青鹿,十七叔那個時候,得多難過啊。”

原來竟是為了這事,時淵道:“那這個評斷,我也給不了。”

雪覓在他懷中微微仰了仰頭,濕漉漉的睫毛在他下颚掃過:“為什麽啊?”

時淵:“因為我不是龍十七,他是否難過,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下次見到他,你可以問問他。”

雪覓:“那他要是難過了怎麽辦?”

時淵道:“那你可以問問他,要怎麽能不難過,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今天的你改變不了昨天的事,但今天的你,可以決定明天的事。”

過了好一會兒,雪覓又道:“那我現在知道了十七叔的爹爹是被岚川害死的,但我卻沒辦法以後再也不理青鹿了,這樣是不是也很壞啊?”

時淵:“好跟壞,不是這樣區分的。”

“那是怎樣區分?”

時淵:“若能問心無愧,便無所謂好壞,好與壞,是別人給你的定義,但你是你自己的。”

雪覓懵懵懂懂:“我是我自己的?”

時淵點了點他蹙起的小眉頭:“你知道庸人自擾這四字是何意嗎?”

文化程度僅停留在識字階段的雪覓搖了搖頭。

時淵:“意指,本來無事,卻被人自尋煩惱,你現在所煩惱的,不過是龍十七是否記恨岚川,甚至記恨青鹿,而你若跟青鹿做朋友,龍十七是否會傷心,這一切不過是你以為,你覺得他在意,你覺得他傷心,可他究竟是否在意或傷心,你并未問他,他也未曾與你說過。”

道理雪覓是聽懂了,但并不是聽懂了就能立刻放下煩惱的,不過好歹沒有剛從朝聖城回來時那般傷心了,于是靠在時淵身上繼續問:“那十七叔要是說,不喜歡我跟青鹿做朋友呢?”

時淵:“那你可以與他哭一哭,趁着你還能蠻不講理的哭,待你長大,這一招便無用了。”

雪覓立刻坐直了身體,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時淵,确定這話的真實性:“真的嗎?”

時淵:“假的,騙你的。”

見他噘着嘴一副你竟然騙我的表情,時淵笑着點了點他的鼻頭:“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若有一件你如何都解決不了的事,那就先想辦法保持平衡,時間久了,解決的答案,自然便會有了。”

雪覓決定等下他就翻一翻戒指,看選個什麽禮物,明天要是十七叔難過了,他就努力哄哄。

事情暫時有了解決的辦法,雪覓總算是将注意力轉移開來,見到桌上的木匣子,好奇的伸出手,但還沒等他碰到那木匣子,手背就被時淵給打了一下。

雪覓擡頭看着時淵,時淵一揮手,将那木匣子給收了起來:“不知道的東西就胡亂伸手碰,碰了不該碰的,小心把你這小爪子給爛沒了。”

雪覓吓得連忙将手縮回了懷中,貼在了時淵的胸口,但又壓不住好奇心:“那是什麽啊?”

時淵:“那是一種名為紫金的蟲所吞吐的絲,此蟲專食紫金仙樹,待其成年,便會吞吐雲絲,絲分兩種,一種紫色,含有劇毒,骨肉碰之可瞬間化為一灘血水,白金無毒,粘性卻極強,只能用雲木匣安置,若不慎觸碰,無藥可分解,只能生生撕掉一層皮肉來。”

雪覓頓時驚了,連忙将兩只爪子往時淵的懷中又塞了塞:“可你剛剛碰到了啊。”

時淵看着恨不得要将那雙爪子塞進自己裏衣的小崽子,語氣十分平靜:“因為我是上神。”

雪覓滿眼崇拜的看着時淵,頓時豪情壯志的立下宏願:“那我以後也要努力成神!”

時淵笑了笑:“你先學會控制你的眼淚,再來思考成神的事。”

鬧騰了半宿的小崽子終于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時淵替他将薄毯蓋好,這才起身下床。

夜色中,一襲白衣的時淵穿過長廊,衣袂翻飛間,灑下一片月色,所過之處,靈奴俯身跪地,身邊沒有小龍君的神君,依舊是從前那般清冷絕顏的神祇。

只不過若在以前,神君有何動向,那是誰都不敢窺探,甚至心中連一絲念頭都不敢生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小龍君的影響,心思也跟着活潑了些,竟是有些好奇,往常這早與小龍君一同睡下的神君,今夜不知為何起。

一路來到千鍛閣,一揮手,朝着正在用靈力剝去白金絲粘性的陸染道:“去将淨漓取來。”

陸染應了一聲,又多問了一句:“取幾顆?”

時淵:“全部。”

陸染看了眼那白金絲,忍不住道:“一件法衣,一顆淨漓應當是夠了。”

時淵将那一團已經分離出來的白金絲扔進煉器爐中:“有多少顆淨漓,煉多少件衣服就是了。”

陸染頓時無話可說,你是上神你說了算。

淨漓是一種鲛珠,但淨漓在鲛珠中的地位,相當于神隕的隕丹,能結出淨漓的鲛珠,還不是普通的鲛人,而是鲛龍,一種雙耳有鳍,半身為人,半身為龍尾的深海巨妖。

這等珍寶之物,若用來煉器,起步便是靈器級別,若能得造化,化為神器的輔材也不是不可,用淨漓來煉制水性法衣,不能說奢侈,只能說奢侈至極。

但一件法衣也是可煉作本命法寶的,高階法衣是能随着使用者随意變幻外形以及大小,若能得淨漓這等難得罕見之物煉制一件,用到飛升成上仙那都是綽綽有餘。

可他們家財大氣粗的神君,顯然覺得既然要為即将入學的小龍君置辦衣物,那就要置辦最好的,時淵上神親手煉制的法衣,哪怕一件流傳出去,都是要讓衆修者甚至上仙搶破頭的存在。

但他一煉可不止一件,陸染忍不住數了數淨漓的顆數,一共二十一顆,嗯,小龍君即将擁有二十一件神君親手煉制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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