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一覺,有人睡得格外香甜,有人卻夢裏都是被人掐着脖子追殺。

明婳一閉眼就是司鸾追着她的樣子,吓得她大半夜的跑回五長老的窯峰之後就再也沒敢睡着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狀态極差。

三長老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問了幾聲,明婳欲言又止還是沒敢開口。

就連去晨功的路上,遠遠地看見江羚牽着小司鸾過來,她也連忙低下頭,走到別處去。連碰面都不敢和那小邪神碰面。

江羚擡手想要和明婳打招呼,對方卻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她,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明婳師妹這是怎麽了?”江羚有些奇怪。

一個和江羚一道走的內門女弟子忍不住出聲:“今早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色就難看得很。心事重重的樣子。昨晚也是,半夜裏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本來我們窯峰守門的值勤弟子都準備關上峰門睡覺了。”

“咦?明婳師妹昨晚不是去找大師姐借宿了嗎?為何她半夜又回了你們窯峰呢?”一塊走的另一個打着哈欠搬了一整夜磚的紫微峰弟子也奇怪了。

江羚接到兩位師弟師妹奇怪的眼神,她也有些不解:“昨晚,明婳師妹并沒有來我小青鳴峰找我啊。”

如果來的話她不可能聽不見的,昨晚明明一夜都無事發生,她和江小軟睡得都還挺沉的,一覺到天亮,早上還是小司鸾去她房間裏将她喊醒的。

她看了看身邊的江小軟,江小軟搖着腦袋表示不知道。

反正它這一晚上沒睡好,沉是挺沉的,就是早上醒來總覺得身上像是被人踹過得疼,骨頭好像都要散架了。

而這時,被別的內門弟子領去登記的小司鸾抱着一疊衣服走了過來,看着江羚,“走吧。”

江羚上下打量着她,想着昨晚的事情,一時沒有動聲色,而是牽着她的手領她去換練功服了。

她們華峰是金靈根屬性,所以道服均是以金色為主,江羚和小司鸾是親傳弟子,她們的練功服統一是采用上好的蠶絲紗衣以金色的靈石打薄做滾邊,腰間束上金色的腰封,雖然素淨卻也雅致,氣度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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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羚幫小司鸾換上了衣服,又順便将她那兩個小發髻重新梳理了一遍,這才滿意。

她看着小孩的臉,想到昨夜的事,試探性地問:“司鸾,昨夜,你有沒有聽到有人來我們小青鳴峰?”

司鸾還在打量着身上的衣服,一臉坦然地搖頭。

“沒有。”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袖,這身衣服比她之前的紅色襦裙要素淨多了,她其實很不喜歡。一只火紅色的鳳凰穿一身的白,那不是和那群凡鳥差不多了?

可是當她看到江羚也換上了和她一樣的練功服的時候,又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起碼整個靈劍派,只有她和江羚穿得是一樣的,就連那個讨人厭的明婳也沒有和江羚一模一樣的衣服。

想到這,小孩的嘴角不禁彎了彎。

江羚繼續問:“是真的沒有嗎?”

司鸾不屑一顧:“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是在不信我嗎?”

小孩臉上有些怒氣,江羚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好閉嘴。可她還是不相信小孩沒有聽到。明婳今天的表現太耐人尋味了,按照劇情裏來說,以往的明婳看見她就恨不得立刻纏了過來,可今天的明婳卻一直像是躲着自己走。

而且,她和江小軟從來不會睡得這麽沉,稍微有一些動靜,她倆都會醒的,就算她醒不過來,江小軟身為系統怎麽會醒不過來?

這不正常。

江羚沉着臉,忽然說道:“你聽不到也沒關系,小青鳴峰上有師尊留下來的陣法,我只要去大華峰上查驗一下陣眼那兒的明鏡就能看見昨天夜裏發生的事。”

小孩一聽,臉色就變了,眼神有幾分的慌亂。

江羚立刻黑了臉,“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司鸾咬着唇,不吭聲,縮在袖子裏的小手緊緊地握着。

江羚故意板着臉質問她:“明婳昨晚确實來了我們小青鳴峰是不是?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所以她才會像今天這樣躲着我們?”她見小孩不回應,繼續說:“你不說也行,那兩枚仙品靈石就還給你,我去禀了二長老,就說我能力淺薄,沒有辦法教導好你。你還是搬去二長老的焰峰吧。”

說着她就将自己的芥子袋掏了出來,塞到小司鸾的手上。

小司鸾緊攥着手,不肯要,江羚就強硬地将芥子袋塞到她衣服的袖口中。

小孩臉紅得滴血,咬着牙倔強地瞪着江羚。

江羚頓了下,小孩這小表情看上去實在是太委屈了,但是小孩子不教育好不行,她必須要弄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然以後的劇情還怎麽走下去。

“你這樣看着我也沒用。你自己去練功臺吧。”她撂下一句話,提劍便要走。

“她昨晚是來了!”小孩的聲音在身後急急地響了起來。她看着江羚,一臉地委屈,眼眶通紅,還有些晶瑩的淚花在裏面打着轉,卻倔強地怎麽也不肯掉下。

這死孩子的脾氣比秦司鸾的可硬多了。

江羚轉頭,雙手抱着劍,靜靜地看着她。

小司鸾咬着牙,緩緩開口:“她要來找你一起睡覺,我就把她吓走了。還搶了她的東西。”

她倒是也實在,把昨晚的事情全都說了。

“你怎麽吓得,怎麽搶的?都說清楚。”江羚聲音嚴厲。

小司鸾覺得委屈,但是她怕江羚把她送到二長老那兒,就一字一句地将昨晚自己怎麽恐吓明婳,怎麽毀了她的手鏈,怎麽搶了她的小糖人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她梗着脖子:“是她恬不知恥非要纏着你,我只不過是教訓她一下,讓她長點記性。”

江羚:“……”

你一只鳳凰仙獸大半夜的追着人家施壓,還摧毀了人家的手鏈,搶了人家的東西,還掐着對方的脖子威脅人家不能告訴別人,你管這叫教訓一下?

也是明婳膽子大,沒有被你吓破膽,換成一般人吓都要吓死了。

她氣得血壓不停地往上升,看着這個有些肆意妄為的小孩無語透了。

她極力壓制着自己的火氣:“那昨晚我和江小軟為什麽會睡得那麽沉?是你幹的?”

小孩抿着唇不吭聲,但是也不反駁。

江羚:!!!!

“你膽子真肥啊!還敢給我們下藥?!”

司鸾:“我沒有,只是用了一個小陣法。”她小聲嘟囔着:“誰讓你不肯和我一起睡覺,偏偏要抱着那只貓?”

一旁的江小軟:……

莫名感覺到了危機是怎麽回事?

江羚已經快在爆炸的邊緣了,她這輩子最恨被人算計,可是她竟然被這小孩用陣法擺了一道?

長她這張臉的怎麽就都那麽喜歡算計人呢?

“那紫微峰被炸呢?”之前是為了和她睡覺,讨厭明婳,那為什麽炸了三長老的洞府,這和三長老有什麽關系?

小孩不吭聲,可江羚的眼神一直像刀一樣刮着她,她嘴唇動了動,小聲說:“誰讓那個讨厭的臭女人要和你約定以後綁同心鏈?”

江羚:……“所以你就讓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小孩點了點頭。

江羚:……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發火,要立住溫柔大師姐的人設,可是真的忍不住了!這小孩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一把提起小孩,将她拎到了自己的腿上,屁股朝上,手一把将她褲子拽掉,露出白嫩的pp,提起旁邊的佩劍照着上面就是一頓打。

小孩尖叫着“不要”,瘋狂地掙紮着,手拼命地去扯着自己的裙褲,可是江羚已經被氣瘋了,她越是吵鬧着不要,她就越是打得厲害。

“說,你知沒知道錯呢!”

小孩紅着臉,一直沒有落下的眼淚此刻吧嗒吧嗒地掉着,眼睛憤恨地瞪着江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江羚“啪”的一聲,一下又落在了她的pp上,“你恨也沒有用,現在不教育你,你以後是不是能屠戮整個宗門?!我告訴你,你的靈力給你不是用來吓唬別人的,這個世界不是任你為所欲為的。”

小司鸾哭着喊着:“又不是我的錯,是她的錯!是她先招惹我的!我就是不許她跟你一起睡,就是不許她纏着你!她纏着你,我就揍她!”

江羚氣得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着。

“你還嘴硬是不是?”

她将佩劍扔掉,直接上手,一巴掌拍上去,也是留了三分力的,可小孩的pp還是被打得紅腫了。

感受到是巴掌打的,小司鸾哭得更厲害,可江羚讓她認錯,她就是不認。

一大一小訓斥的聲音很快就傳出了更衣房,其他的弟子們聽到動靜一個個地都朝這邊看來,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小鳳凰的眼淚就掉的越來越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嘴裏聲嘶力竭地喊着:“我恨你!江羚!我恨你!我讨厭你!”

被氣上頭的江羚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外面讨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大家都猜測着這裏面是怎麽了,有些弟子甚至還在想着要不要進來看看。江羚知道再這樣下去小孩的臉面可就全沒了,她看着被自己打紅的pp也有些于心不忍,将小孩的裙褲扯了上去,将她放了下來。

剛要繼續教育,小孩卻捏着拳頭,咬着牙跑了出去。

更衣房外的弟子吓得連忙讓開了一條路。

等小孩走了後,才好奇地看向從門裏面出來的大師姐江羚。

“師姐,這是怎麽了?為何小師妹哭得這般慘烈?”

江羚臉上也有些愠怒,她斂了斂神色,“沒什麽。都去練功吧。”說罷她提着佩劍也去了練功臺。雖然江羚已經極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了,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平日裏溫和善良好脾氣的大師姐生氣了,還氣得不輕!

在練功臺上不停地找着不好好練功的弟子調/教,一招一劍都能将小弟子們吓出病來。

“這招耍的不對,在這兒揮上一千下。”

“你,都已經練氣九層,連我一招都架不住嗎?平日裏的早課是怎麽學的!”

“就你們這個實力,以後仙門大比的時候是讓我們靈劍派的臉被人按在地上踩嗎?”

衆弟子們:……

整個晨功,練功臺被鬧得雞飛狗跳,衆弟子人人自危,生怕惹了平日裏不發火一發起火來吓死個人的大師姐。

好不容易晨功結束,弟子們立刻作鳥獸散去,誰也不敢和大師姐打招呼,唯恐一句話說的不對又惹得大師姐暴跳如雷。

等小師弟師妹們都散去,江羚坐在練功臺的臺階上,煩躁地嘆了口氣,将佩劍一把插在了地磚縫裏,劍直直地插/進了半個劍身,足以見得用劍的人心裏的火氣是有多大。

江小軟踩着貓步,跳了過去,坐在她的旁邊,一邊舔着脖子上的毛,一邊陪她看着靈劍派長長的階梯,幽幽說道:“你是真的生氣了?”

江羚沒有回它。

江小軟感嘆:“你好像很少像現在這樣,做一些違反人設卻暴露自己情緒的事。”一直以來,江羚都十分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緒,将自己調整成劇情需要的人設。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這些攻略的對象都是一群不會再遇的NPC,根本不需要投入真感情。

可這次的動手,怎麽看都不像是劇情需要。

不過女主的舉動也的确在劇情之外。

“劇情也不是萬能的,主角有意外舉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過多擔心。就算她和秦司鸾是一張臉,但她們終究是兩個人。上一個世界的事情,這個世界不會再重蹈覆轍的。”江小軟直接說出了她的心裏所想。

江羚依舊沒有吭聲,只是看了會兒一眼見不到盡頭的臺階,将地磚裏的長劍一把拔了起來,走向了早課課堂。

江小軟跟在她的身後,有些困惑,她不明白江羚的情緒為何突然會這麽低落。

江羚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完劇情就好了,就算再來一個對她有依賴性的小女主那又怎麽樣?完成任務才是首要的,明明成功就在眼前了。

可它即便有了人類的情緒和思維也難以成為真正的人類,它始終都不懂,人類的相處中,感情是雙向的。

而江羚,始終都只是個人類,并不是真正的毫無感情的任務機器。

她不是萬能的,她也會失望,也會害怕,也會受觸動,也會迷茫。

……

靈劍派一直以來都講究知行合一。

從開宗之日起就規定弟子每日日出時分需早起練晨功打好基礎,練完晨功直到食時開始早課,進行理論學習,日中以後直到黃昏前便是戶外歷練。

早課一般是由各個系的掌教老師輪流上課,前兩課都是混在一起上的大課,每日選擇一種屬性的靈根進行講解,主要講解有關該屬性靈根的一些人文歷史,以及靈力常用的招式,如何去應對。目的在于讓其他屬性的弟子了解這種靈根的攻擊方式和背景,做到知己知彼。

而後面的兩小課則主要是由各個掌教帶領弟子們進行學習,細致的學習如何從自然中汲取與自己屬性相一致的靈力,并化為己用。其中也包含着:靈力的儲存、凝練、發力、招式等各個細致的科目。

一直以來,江羚都是擔任着靈劍派金屬性靈根的掌教職責。已經是築基巅峰的她,修為早已高過普通的弟子們一大截,完全勝任這個職位。恰好,今天的大課也該是輪到了講解金屬性靈根。

當江羚提劍走進大課講桌的時候,衆弟子們立刻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以往只要是大師姐講課,弟子們的心情都會相當的輕松,掌教是掌教,師姐是師姐。而且師姐人好心善還溫柔,從來不訓斥他們。可是今天已經領教過師姐的“嚴厲”的小弟子們一個個卻哭喪着臉坐到了課堂裏,這下弄得所有人都心驚膽戰,頭一次規規矩矩地坐着聽大師姐的課。

坐在下方首位的明婳看着一臉冷意的大師姐,心事重重。

早上的事情她已經有所耳聞了,大師姐和那個小屁孩在更衣房鬧得不可開交,聽說那小孩還哭着跑走了。

她聽到的時候心裏雖然松快了幾分,可不免也有些擔心大師姐。那被領回來的小孩心思陰狠,如果師姐得罪了她,那豈不是要被報複?

這麽一想,明婳更是擔心了,上課的時候都無心聽講,頻頻看向師姐,可師姐就像沒有看見她似的,一直埋頭講着九洲大陸以來那些金屬性靈根的大能們。

這兩堂大課尤為難熬,等課好不容易結束,明婳站起了身攔住要離開的江羚。

“大師姐,我有話要和你說。”她緊鎖着眉頭,那雙含情的桃花眸裏滿是憂愁,“師姐,你要留心那個司鸾。她……她并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她想到昨晚小司鸾的要挾,不敢把話說明白了,唯恐那小孩再來報複,可是不說的話,她又實在是心裏難安。

大師姐這麽溫柔善良怎麽能在身邊養着一個惡魔,萬一再害了師姐呢……

江羚聞聲擡頭看了她一眼,點頭:“嗯,我知道了。”

明婳:???

她着急地握住大師姐的手,可是剛一觸碰那纖纖玉手,她立刻就紅着臉收了回來,“師姐,我不是在開玩笑,那個司鸾真的很危險。”

江羚溫柔地笑笑:“我知道呢,師妹不用擔心,謝謝師妹的好意。”

她腳步不停地繼續朝着外面走去,明婳氣得跺了跺腳,嗔怨道:“師姐怎地這般不聽勸呢。”她都說得這麽明白了,師姐卻還要護着那小孩,全然一副不當事的樣子。

她思來想去,決不能讓師姐被這小孩謀害了去,她還是打算告訴師父。

昨夜到今晨,她也是被那小孩吓了一下,現在想來,當初只是自己一個措不及防才被她扼住了喉嚨,她明明是能反抗的!而且,縱使那小孩再厲害,但也絕對是打不過她師父的,所以她之前到底是在怕什麽!

她連忙收拾了東西和掌教老師告了假去找自己的師父。

……

宗門大殿裏,江羚恭恭敬敬地對着二長老行禮,身板挺得筆直,一臉地決絕。

二長老聽到江羚的要求,頭都要大了,試圖還在勸說着江羚不要這麽意氣用事,小司鸾畢竟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又在深山老林裏呆了那麽久,肯定會異于常人。

可是江羚就是不聽勸,強硬地要求二長老将人帶走。

“二長老,弟子也是沒法子了。我年紀尚淺,實在難以照料她。還請二長老将人帶走吧。”她也不明說小鳳凰幹的事情,她相信雞賊如二長老肯定早就知道了昨天夜裏發生過什麽。

如果真像是小司鸾所說的那樣,她放出了威壓去恐吓明婳,那那麽大的靈力波動,她一個築基感受不到,可二長老這一個元嬰感受不到嗎?再想想三長老那麽個護崽的暴躁女人,為什麽在山頭爆炸,愛徒受欺負之後還不吭聲,那擺明了也是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小司鸾幹的。

他們都不想得罪這頭仙獸。

只想着将自己推出來做人肉靶子,一個個想得倒是比自個兒長得美!

反正小鳳凰這只燙手山芋她不會再要了。

現在的占有欲就這麽強,她可保不準再過個幾年又會是另一個秦司鸾。

她吃不消。

那些個仙品靈石也不是她能消受得起的。

總之,就是她撂挑子不幹了!

二長老急得要死,又不好直和江羚挑明小司鸾只是只在深山老林裏呆了幾年,根本不通人性的鳳凰仙獸。只能安慰再安慰,但是這次,這個平日裏好說話的大弟子卻怎麽也不肯答應了。

“那你說要怎麽辦?”

“請二師叔同羚兒一起去将小師妹請走。”

二長老馮宿:……

沒辦法只好答應了江羚。

兩人一前一後,一道去了小青鳴峰。

早上下峰的時候江羚還沒有注意到地上那一撮紅色的粉末是什麽,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明婳被毀了的那條手鏈。她的臉黑了黑。二長老看着地上的痕跡,也是一臉的難言之色。

兩人走進了小院落,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面的哭聲。

江羚眉頭一蹙,她推門而入,便看見小孩正趴在榻上哭着,哭得嗓子都啞了,看見她來了的時候,立刻止住了哭聲,扭過頭去不看她。

她是趴在榻上PP朝上的姿勢,應該是被打疼了的。

江羚有些不忍心,可很快便将這股不忍心給壓了下去。

這時候自己千萬不能動恻隐之心。

“二長老接你回去了。你今日起就收拾一下跟他一道走了吧。”

小孩一聽江羚的話立馬就擡起了頭,看着她,小臉上滿是淚痕和被被褥壓出來的紅印,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的可憐。

“我不走!”小孩紅着眼大聲地說道。

江羚可不像之前那樣慣着她了:“不走也得走。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她說着便去房間裏将屬于小司鸾的所有物件都收拾了起來,主要也是一些剛領回來的洗漱用品和衣物。她在收拾得時候,還碰巧從枕頭下面收拾出來一個錦盒,看着那熟悉的花紋,她驟然想起來這就是昨晚明婳用來放小糖人的那個錦盒。

江羚心裏更是一團怒氣,“這裏面的東西我扣下了,還給你明婳師姐。這本來就不是屬于你的東西。”

“不準!”

小孩立刻從榻上蹦了起來,可是她一動,扯到了傷處,便吃疼得皺了皺眉,還是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想要将錦盒搶走,江羚擡高了手,不給她,小孩蹦跳着哭着要拿。

她紅着眼睛看着江羚,心裏難受極了,小臉蛋上全都是眼淚。

江羚不去看她,繼續手裏的動作,将衣物全都打包好,交給二長老,二長老也很是為難不接,江羚就将包裹塞進了他的手裏,拎着小孩的衣服将她拽出了院落。

“還請二長老将司鸾小師妹帶下山去吧。”

江羚冷着臉,将兩人趕了出去後就關上了門。

二長老臉上也有些難堪,但是自知理虧,也并不生氣。只是為難地說着:“羚兒,你這也太不給你二師叔的面子了,我好歹還是一個長老,你就将我這樣趕出去……”

“二師叔,實在是抱歉,今天就請原諒羚兒一次,等您将小師妹帶去焰峰,羚兒一定灑掃屋子恭迎您。但是今天多有不便,還請二師叔包涵。”

也就是說一點商量都沒有了。

二師叔嘆了口氣,抱着那一個包裹,看着站在院落外的小鳳凰,勸道:“要不,小司鸾你跟着我一起走吧?”

司鸾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了他手裏自己的衣物,大聲得像是在沖着二長老吼也像是刻意在說給院子裏的人聽。

“我不走,我就不走!”

她抱着包裹蹲在門口,倔強地誰都拉不走。

二長老看着倆孩子鬧矛盾,也是頭疼得要死。江羚是他們幾個長老手掌心裏捧出來的大弟子,更是她師尊掌門師姐的寶貝愛徒,可是這個小仙獸更是不能惹毛了,萬一要是她急起來炸了整座山,那更不得了。

這兩邊誰都不好哄,他也是沒法子了。

蹲下了身,和小仙獸坐在一起,他試圖開導她:“其實你想一想你師姐為什麽會這麽生氣呢?”

在他眼裏,司鸾畢竟只是一頭仙獸,剛化形不久,又沒有與人相處的經驗,脾氣雖是驕縱蠻橫,仗着實力強大為所欲為了些,但那也是她作為仙獸的秉性。用人的行為來考量她的話,其實是不合理的。

“在你師姐眼裏,你是一個孤苦可憐的小孩,所以她才會動了恻隐之心将你帶回了靈劍派。可是帶回來之後,卻發現原來你驕縱無禮,不守規矩,恐吓同門,到處惹麻煩,你說她還會想要搭理你嗎?”

小孩停止了哭聲。

二長老笑了笑,他知道這小鳳凰是聽進去了。

“可是我也沒有錯啊,我讨厭那個女人我就搶了她東西而已,我都沒有殺了她。”她以前在林子裏,若是有鳥占了她的樹,她早就殺了那群傻鳥了,怎麽還會像現在這樣,只是吓一吓她。

“但是你現在是在人類的世界,你也不再是那頭無憂無慮的仙獸了。在你答應入我靈劍派那刻起,你就是靈劍派的一份子了。靈劍派內不準同門相殺,那是大過。”二長老和她解釋。

小孩扭着頭看着他,問:“老頭,你的意思是,我錯了,所以我才惹得師姐生氣了?”但是随後她又小聲的嘟囔着:“可是我沒錯呀……我明明沒錯的……”

她只是不想把師姐讓出去,只是不想被那個叫明婳的醜女人把師姐給搶了。

她錯在哪兒了?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需要好好學習。”

“那我學了之後,師姐就會高興了嗎?她就不趕我走了嗎?”

馮宿點點頭:“應該是的吧。”

小孩撇了撇嘴,不做聲了。

二長老見這頭小鳳凰又低着小腦袋,就知道她應該是聽進去了。他也不再打擾她,起身走了。

小孩一個人坐在院落外,手裏抱着包裹,那包裹比她這個人還要大,雖然不覺得重,可也很吃力。她将小腦袋擱在包裹上面,眨巴着眼睛,仔細地想着二長老的話。

院內的江羚從關上門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小司鸾憋了好久,從天亮一直憋到天黑,又從天黑一直憋到深夜,她終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敲了敲門。

沒人應。

小司鸾低着頭,又坐了回去。

過了一個多時辰,她又去敲了敲,可是還是沒有人應。

直到第二天要去練功的時候,江羚才開了門,小孩聽見動靜立刻站了起來,她的身上髒兮兮的,臉上全是淚漬和黏答答的頭發,身上的白色道服也變得髒兮兮的。只剩下那一雙大眼睛在看見江羚的時候迸發出亮光。

“江羚~”

江羚移開目光,提上了劍,準備下山去練晨功,小孩急忙追上她,沒走得穩,一把摔在了地上。

江羚繼續不搭理她,小孩失望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連忙站起身追了過去。

不管江羚走到哪兒,她就追到哪兒,江羚在練功臺上練功,她就抱着自己的包裹坐在旁邊看。

江羚去小課上聽課,她也搬張小板凳在旁邊聽着。

江羚下午去督促別的弟子戶外練劍,她也跟在後面拿着一根竹子有模有樣地練着。

她這樣跟了一天,一口飯都沒吃,一滴水都沒喝,身上還都是髒兮兮的,可憐巴巴的樣子。

其他的師兄弟們都于心不忍,“師姐,究竟小師妹犯了什麽錯,你要這樣教訓她。畢竟是個小孩呢,差不多就得了。”

小鳳凰耳朵尖,聽到有師兄幫她說好話,立刻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江羚,可是江羚看了她一眼後,卻冷哼一聲:“差不多了嗎?我看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如果知道的話,早就改正了。”

小鳳凰失落地低下了小腦袋。

繼續抱着包裹跟着江羚,當再次天黑的時候,她跟着江羚回到了小青鳴峰峰腳。

前面的江羚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她。

“跟了我一天了,有什麽想說的?”

小鳳凰耷拉着小腦袋:“我想回家。”

江羚一聽,抱着劍就準備走,小鳳凰跟在身後,可是卻被結界給擋住了,沒有江羚她根本進不去。她着急地喊着:“江羚江羚,我進不去~”

江羚轉過頭,隔着結界問她:“再問你一遍,有什麽想說的?”

小孩扯着包裹上的結,不吭聲,就在江羚快沒有耐心準備走人的時候,她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錯哪兒了?”

小孩眼眶紅紅:“我不該去吓那個女人。”

江羚皺眉:“吓誰?”

“明婳。”

“明婳什麽?”

小孩快要哭了,撇着小嘴:“明婳師姐~”

江羚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

小孩眼眶更紅,已經蓄上了淚花:“我不該去吓明婳師姐,也不該去搶她的東西,更不該炸了三長老的紫微峰。”她說完就開始抽嗒嗒地掉着眼淚。

江羚聽到她這麽說,心柔軟了一些,從結界裏走了出來,看着她:“以後還這麽做嗎?”

小孩連忙搖搖頭。

“那做錯了事情就該接受懲罰和道歉,你已經被我教訓了一遍,接受了懲罰了,那是不是還差個道歉?”

小司鸾知道江羚是想讓她去給明婳道歉,她內心一百個不願意,可是看見江羚即将要黑了的臉,咬着牙點點頭。

“那現在就去吧。”

江羚攙起小孩的手,将她帶去了五長老的窯峰。

明婳等了一天才等到回來的師尊,剛要去告訴師父關于小司鸾有些不對勁的事情,誰知江羚就把小司鸾給帶到了窯峰上。明婳一看見小司鸾,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在師父的後面。

江羚打了個眼色,小孩低着小腦袋,走上了前,沖着三長老和明婳行了個師門禮。

“三長老,明婳師姐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炸了三長老的紫微峰,搶了明婳師姐的東西。我現在給你們道歉,對不起~”小小的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三長老和明婳兩人着實吓得不輕。

三長老想着這頭仙獸還會給人道歉?開了眼了。而明婳則是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小司鸾吓出幻覺來了?

小司鸾道完歉之後轉頭看向江羚,江羚這才滿意地招了招手,讓她回來。

“三長老,明婳師妹,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替司鸾給你們賠個不是了。明日起,我和司鸾以及我們華峰的弟子們都一起去幫着紫微峰重建,日後紫微峰上有任何用得着江羚的地方,江羚也定當在所不辭。”

三長老連連擺手:“哪有哪有的事,就是小孩玩過了頭而已,以後當心着點就好了。這不是已經道歉了嗎?行啦,沒事啦~”

張紫玉笑着摸了摸小司鸾的腦袋,心裏甭提多高興多有面子,仙獸給她道歉唉~炸了一個山頭算什麽?就當是送給小仙獸的玩具了。

“那三長老,明婳師妹,我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三長老:“好嘞,你們慢走啊~”

人走後,明婳已經傻了,看着自家有些不正常的師父:“師父,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了那小孩炸了我們紫微峰?”紫微峰爆炸竟然是她幹的?

她師父“嗯”了一聲,樂呵呵地去睡覺,像是早就知道了,并且根本不在意的樣子?

這真的是她們家那個又暴躁又摳門的師父嗎?!

這偏愛得也太過分了吧。

三長老還算是有點護徒弟的意思,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囑咐道:“不過明婳啊,你以後遇見那小孩就讓着點,她要什麽的話,你直接給了就是了。要是得罪了她,師父也不好幫你的……”

也不是不好幫,是幫不起,師父我打不過的。

明婳:???

師父,說好了的愛徒弟護徒弟的呢!

你的愛護到底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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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處:龍鳳互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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