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網上的争吵并沒有影響到阮秋。
她靠在椅背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最近新出的動畫片,旁邊的薛蕪認真看完網上的評論,才放下擋板,轉頭對阮秋說:“阮老師,關于我和秦書汶之間的事……”
他頓了頓,本來想說帶阮秋去私密性比較好的飯店去談這件事,但他想起阮秋好像并不是很喜歡出門,之前拒絕了齊盈盈很多次一起出去玩的邀請,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猶豫出門一趟。
他不想讓阮秋為難,于是詢問她:“你覺得在哪裏談比較方便呢?”
他不知道的是,阮秋早就已經把他劃進了安全範圍內。經過幾次小心的實驗,阮秋已經确定,跟着薛蕪這個劇情線以外的人在一起,就算去了其他的地方,也是絕對不會遇到危險的。
所以她十分爽快地說:“都可以啊。”
薛蕪看了前面開車的助理一眼,擋板隔絕了他的聲音:“嗯,阮老師,那我就在這裏和你說吧。”
他沒等阮秋再開口說什麽,就垂下眼,繼續說:“阮老師,其實我血緣上的父親還活着。”
“他叫秦州,是秦書汶的堂叔,”薛蕪聲音冷靜,雙手卻逐漸緊握起來,“所以我和秦書汶應該是堂兄弟的關系,但這件事,秦家人一直都不知道。”
阮秋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她真的沒想到這件事會牽涉到薛蕪的身世,她在這之前一直以為薛蕪和秦書汶之間最多有點小摩擦,比如因為喝醉酒打過架什麽的……
她察覺到薛蕪在說話的時候全身都緊繃了起來,臉上的神情猶豫,于是她貼心地沒有開口,安靜地等着對方做出決定,決定要不要告訴她接下來的事情。
十幾秒後,薛蕪輕輕說:“秦州年輕的時候騙了很多女人,他用自己會和她們結婚的承諾騙取她們的愛情,讓她們心甘情願為他付出,我母親也是其中一個。”
“據說秦家人有祖訓,一生只會娶一個妻子,他們的孩子也必須由妻子所生,”薛蕪嘲諷地笑了笑,“他就是這麽騙人的,而我母親深信不疑,直到她發現秦州同時在和其他人發生關系。”
“那個時候她的精神狀态還沒有出現問題,她想出了用孩子捆綁秦州的辦法,用了一些手段懷上了孩子,然後讓秦州娶她。但是秦州不同意,想讓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秦州就轉變了态度,又開始騙她,說自己同意娶她,表面照顧,實則囚/禁,一直在想辦法讓她打胎。”
薛蕪眼底一片濃黑:“這些都是我從她留下來的筆記,加上我這些年搜集的證據知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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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薛蕪說,“我母親堅持不打胎,秦州煩了,就開始制造意外,讓她流産。她扛不住秦州的計謀,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被送到了醫院,然後在那位醫生的幫助下,從醫院裏逃了出來,跑回了老家的老房子,想把我生下來。那個時候,秦州剛好被秦家叫了回去管理公司,聽那位醫生謊稱孩子已經流掉了,秦州就沒再管我母親。”
“但是那個時候,我母親已經有了嚴重的精神問題。”
童年的痛苦記憶緩慢上泛,薛蕪仿佛又回到了陰暗的地下室,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大腦卻無比清醒,聲音沒有絲毫停頓:“她一開始害怕秦州會找過來,把我殺死,就隐瞞了我的存在,準備等我再大一點,就把我送回秦家,這樣秦家就沒有辦法不承認我。但是後來她的精神問題越來越嚴重,覺得誰都會害我,就把我關進了地下室。”
“大概有七八年吧。”薛蕪突然平靜了下來,故作輕松地說,“她想起我的時候,就給我送一點爛的,馊的,生的食物,沒想起我的時候,我就餓着,也從來沒有走出過地下室。”
“然後,秦書汶出生了,成了秦家的長孫,很受秦老爺子的喜歡。秦州感覺到了威脅,他不知道為什麽知道了當年流産的事情是假的,過來找我的母親,準備把當初那個孩子,也就是我接回秦家,為自己争奪遺産增添籌碼。”
薛蕪已經平靜到仿佛他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其他人的事情:“但我母親好像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看到了地下室裏的我,不敢讓秦州知道我這個所謂的秦家金貴的長孫一直在受她的虐待,就否認了我的出生,而除了我和她之外,也沒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秦州信了,又一次和她發生了關系,這一次,她懷上了南景。但是秦州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秦州再次騙了她,離開了。”
“她徹底瘋了。”薛蕪說,“她在片場跑龍套的時候生下了南景,驚動了其他人,現場的導演讓人送她去了醫院,然後他們找到了在地下室的我。她大出血死在了醫院裏,留下了我和南景兩個人。後來那個導演非法收養了我和南景,讓我進入了影視行業……”
“前幾天,我帶南景去超市買東西,被秦家的傭人認了出來,秦家一定是開始懷疑了。”薛蕪松開緊握的雙手,“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找上門來,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帶走南景,把他交給那個人渣的。”
薛蕪突然又開始緊張,他很害怕在阮秋的眼裏看到厭惡,憐憫……或者任何一種讓他生不如死的情緒。
但他選擇在車裏告訴阮秋是有原因的。
他在逼迫自己面對這件遲早要坦白的事情,車裏的空間狹小,他無處可逃,只能直面阮秋,将對方的所有反應都收進眼底。
薛蕪默默等了十幾秒,但是對面的阮秋一直沉默着沒說話。薛蕪開始慌了,他赴死般擡眼,看向阮秋,同時說道:“對不起,我說的這些事情影響你的心情了吧,我不該……”
“沒有。”
薛蕪對上了阮秋幹淨澄澈的眼睛,沒有他害怕的任何一種情緒,反而充滿了鼓勵和……欣慰?薛蕪聽到阮秋說:“沒有的事,你超棒的,又勇敢又努力,我很佩服你。”
阮秋按住薛蕪的肩膀,這是她在無限流世界裏經常用的打氣方式,她看着薛蕪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以後也要努力活下去!”
薛蕪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啊,阮秋就是這樣可愛的人啊。
“好。”薛蕪擡手握住阮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認真地回答她,“我會和你一起好好活着的。”
一定。
阮秋也對他笑了笑,然後有點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悄悄摸了摸剛才被薛蕪握住的地方,暖呼呼的,有點燙。
“對了,”阮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南景知道這些事嗎?”
薛蕪的笑容淡了一些,搖搖頭說:“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準備等他成年之後再說這件事。但是他那麽聰明,應該有所察覺了。”
他話音剛落,口袋裏的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薛蕪拿起手機,看着上面的陌生號碼皺了皺眉,點擊接聽,聽到對面的人喊道:“哥。”
薛南景的聲音有一點抖,但他語速很快,而且思路清晰:“哥,剛才有人來學校找我,說我是秦家的人,要強行帶我回去,我讓我們老師幫忙報警了。那些人過來拉我的時候,我把手機扔了出去打他們,手機摔碎了,所以我現在用的是老師的電話。”
車裏剛剛才輕松下來的氣氛又變得沉重。
薛蕪感覺好像有人把他按在了水裏,想讓他溺亡,他呼吸不順,用盡全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對薛南景說:“把手機給你老師,我幫你請假,你帶着東西先回來住幾天,暫時不要去學校了。”
薛南景:“好。”
旁邊的阮秋安靜地聽着薛蕪處理完事情,看着他面色嚴肅地放下手機,湊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聲說:“能解決的,我相信你。”
阮秋其實有一點奇怪于自己的表現,她在無限流世界裏每天都會目睹慘劇,無能為力地看着隊友一個接着一個離世,她的心早就堅如磐石,不會被輕易撼動。但是她現在很心疼薛蕪,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薛蕪放松了一些緊繃的身體,回答:“嗯。”
薛南景的學校正巧就在他們回家的途中,薛蕪讓助理将車停在學校門口,帶着薛南景上了車。
那些秦家來的人還沒有離開,他們看到薛南景上薛蕪的車走了,也開車跟蹤在他們後面,但被車技高超的助理遠遠甩在了身後。
薛南景今天和平時活潑的樣子完全不同,他抱着書包,還沒能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接受的所有信息,發着呆,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車裏一時無比安靜。
于是阮秋也就沒有機會開口讓助理在前面的路口轉彎,而是跟着薛蕪和薛南景一起回了他們的家。
阮秋扯了扯薛蕪的衣角,示意自己要走了,沒想到卻被薛蕪拉住了:“可以陪我上去嗎?如果南景哭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
阮秋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薛南景,覺得他應該沒有薛蕪想象中的那麽脆弱,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跟着薛蕪和薛南景進了屋子,然後熟練地在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開始默默看電視劇。
在她旁邊的客廳裏,薛蕪正在和薛南景講述他們的身世。
幾分鐘後,薛南景紅着眼睛站了起來。他從他哥這裏聽到的消息,和那些人告訴他,他們父母很恩愛,只不過是他母親發病了還不告訴秦州,兩人才離開的故事完全不同,他當然知道自己該相信誰,憤怒和痛苦讓他渾身顫抖。
薛蕪學着阮秋的樣子按住薛南景的肩膀:“南景,冷靜。”
薛南景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冷靜了下來,他的抗壓能力超乎薛蕪和阮秋的想象,他開口說:“哥,今天來找我的人應該是秦州那個人渣派來的,我聽他們的意思,秦家老爺子對我們的感覺很好,所以我覺得老爺子不會讓人強行帶我走。”
“既然秦家那麽在意長孫的事情,你成年了他們管不了,但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讓我回去的。”薛南景看向薛蕪,他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從歡脫活潑到成熟穩重的代價是巨大的,但他抗住了,“既然這樣,我幹脆跟着他們回去,反正距離我成年只有兩個月,兩個月之後他們就管不了我了。”
他知道薛蕪肯定會反對,搶先說:“哥,長大了,能夠自己做決定。以前是哥一直在保護我,我現在也要保護哥哥。”
他對着薛蕪笑了笑:“哥,我很聰明的,我去秦家,吃虧的人肯定不會是我。讓我去吧,好不好?”
薛南景跑到沙發邊,拉起了阮秋,對着阮秋問:“姐姐肯定也同意我的辦法,是不是?”
阮秋眨了眨眼睛,還沒說話,旁邊的薛蕪就開口說:“行了,薛南景,別拿你阮姐當擋箭牌。”
“這件事先放一放,等你想清楚了,秦家人真的找上門來再說。”薛蕪對着薛南景說,“後天我要去拍綜藝,你後天先去林哥那裏待着,等我回來。”
薛南景點點頭,突然對着和薛蕪說:“哥,我想吃面了。”
薛蕪看他一眼,摸了摸他的寸頭:“我去做。”
薛蕪轉頭問阮秋:“阮老師吃什麽?”
“我都行。”阮秋回答。
等薛蕪進了廚房,阮秋坐回沙發上,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好像參與進了別人的家事裏,而且他們雙方好像都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阮秋:……
她不禁開始思考,她和薛蕪的營業關系已經深入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她正想着,薛南景突然坐到了她的旁邊,小聲對她說:“姐姐,我現在才知道我哥以前受了那麽多的苦,可是他脾氣倔,以前還不愛惜身體,誰的話都不聽,只聽你的。”
“我看網上有好多人都在說,你們在營業。”薛南景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說,“那姐姐,你能不能多和我哥營業一點,我發現我哥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特別開心,求求你了。”
阮秋:……
所以今天她為什麽會接連遇到老人和小孩的撒嬌?
她無奈地拍拍薛南景的頭:“好。我會的。”
薛南景立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蹦着去廚房給他哥幫忙了。
等阮秋吃完薛蕪煮的面條,被薛蕪送回家之後,她拿出手機準備搜一搜怎樣更好地營業,向前輩們吸取一些經驗,就看到了秦雙玉發給她的私信。
對方在第二期節目結束之後就關注了她,她也回關了對方。秦雙玉發消息說:“軟軟,你還記得《請和我戀愛》第一期節目結束之後,你沒有接的那個大導演的合作機會嗎?”
“記得。”阮秋回複說。
“對方找了我來演女主,我知道自己不合适,就拒絕了。”秦雙玉接着說,“但是我覺得這部仙俠電影裏有一個角色特別适合你,你要不要看一看?”
阮秋正要拒絕,秦雙玉又發來了消息:“你可以先看一看劇本再做決斷,雖然這是個商業片,但這個導演很負責,特別是美感,他拿第二沒人敢拿第一。這個角色真的很适合你,戲份不多,片酬不少,你明天就能拍完,看看吧?”
阮秋思考片刻,還是加上了秦雙玉的私人聯系方式,接收了對方發來的劇本。
如同秦雙玉所說,這個角色的戲份的确很少,就連臺詞也沒幾句,在劇裏是男主白月光一樣的存在。這個角色時男主同門的師姐,在男主入魔之前,為了抵擋來尋找男主的入魔修士,保護門派,戰死在了山門口。
阮秋只需要在拍攝場地和群演們打一場,說完自己的臺詞,然後“戰死”就好了。
阮秋對于“戰死”并沒有特別排斥,她演戲和現實還是能分清的,而且這個橫店就在之前她拍第二期戀綜的旁邊,按照無限流世界的說法,是她已經“通關”的地方,沒有危險。但是她現在不缺錢花,接戲也就沒有必要了,于是委婉地拒絕了秦雙玉。
可是秦雙玉真的很想看阮秋演這個角色,她相信阮秋演完之後,肯定會成為所有觀衆們的白月光。她沉思幾秒,決定用出自己的殺招:“軟軟啊,你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給姐說,姐幫你,你來演這個角色,行不行?”
她忐忑地發出消息,生怕對面的阮秋再拒絕。但是讓她驚喜的是,這次阮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她,說明有戲!
秦雙玉精神抖擻地坐了起來,緊緊盯着屏幕,等待着阮秋的回答。
一分鐘之後,阮秋回複說:“秦前輩可以教我一些CP營業的知識嗎?”
她在網上實在沒有搜到,但是她搜到了很多關于秦雙玉是她和薛蕪CP粉的證據,秦雙玉還點贊了,直接承認了自己CP粉的身份。
薛蕪也說過,秦前輩是圈子裏少有的硬性子,只和自己喜歡的人來往,表裏如一,從來不背後捅人刀子,她覺得秦前輩好像對她感覺還不錯,那她問一問經驗,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屏幕對面的秦雙玉揉了揉眼睛:……?
這是可是說的嗎?這是她可以看的嗎??
阮秋緊接着又發了一條:“沒有的話就算了吧,前輩早點休息。”
秦雙玉伸出爾康手:“有有有有!!”
就算她沒有,她也要從經紀人那裏把營業經驗全部薅出來給阮秋!
秦雙玉慈愛地看着屏幕,啧啧兩聲,心道阮秋小可愛是愛而不自知啊。她毫不誇張地說,她從出道以來什麽牛鬼蛇神都見過,許多人見一面她就知道對方背地裏是什麽樣子,所以她就格外喜歡純粹幹淨的阮秋和薛蕪。
阮秋這孩子,長相豔麗,表面看上去是風月場的老手,其實純得不行,一整個鋼鐵直女,薛蕪都努力成那樣了,她還以為對方在和她營業呢。
但是阮秋現在居然主動找別人要營業的經驗,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這孩子動心了,但是她不知道!
秦雙玉的嘴角就沒下來過,她帶着慈母笑,把經紀人發給她的經驗一股腦轉發給了阮秋,本來想再多說兩句,讓阮秋早點認清自己的內心,但是又忍住了。
小情侶的事情她一個媽媽粉就不要插手了,讓他們自由發展,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想多看一點薛蕪吃癟的樣子才故意不說的。
收到了文件的阮秋認真道謝,然後向秦雙玉說了晚安,轉頭給薛蕪和林姐也說了一聲,只不過隐去了找秦雙玉要營業經驗的過程。
第二天阮秋早早起了床,開始學習秦雙玉給的營業經驗,直到她到達了拍攝現場,被拉去化妝的時候才大概學完。
看完經驗的阮秋恍然大悟:原來之前她和薛蕪的肢體接觸還不夠,被碰到要适當害羞,原來他們之間的對話也不夠,要多一點暗示喜歡對方,原來眼神也有拉絲的說法……
化完妝,穿好衣服的阮秋走到了拍攝現場,腦袋裏還在回憶營業方法,沒注意到原本嘈雜的現場在她到達的那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導演收起了自己眼裏的驚豔,推了推自己的墨鏡,朝着阮秋喊道:“阮秋,過來試戲!”
“好。”阮秋應了一聲,朝着拍攝場地走了過去。
她的角色因為是白月光設定,所以衣服也格外仙氣飄飄。導演的審美果然在線,并沒有讓服裝組給她設計全身慘白的衣裙,而是用了淡杏色,領口,袖口和裙邊都是藕粉,上面的刺繡繁複,但是身上的配飾簡單,只有一塊白玉佩別在腰間。
由于阮秋的角色平時用劍習武,所以她的長發只用了一條淺藍色的發帶紮起來,被風微微吹拂着飄動。
化妝師看了K家的走秀視頻,學着K家的化妝師的手法,拉長了阮秋的眉尾,塗上了杏色的眼影,然後用了一點點紅在她的唇上,讓她少了一點K家走秀時的飒爽,更加溫柔。
這部仙俠電影是資本方用來捧人的,男主和女主都是出道沒多久的新人,演男主的演員已經完全看呆了,直到阮秋走過來和他對臺詞,他才結巴道:“前,前輩好。”
導演不是磨叽的性子,見這場戲的演員和群演都到了,立刻坐到了鏡頭後面,對着他們喊:“都聽好了,最好一鏡一次拍完,打起精神來!”
“一場一鏡一次,開始!”
聽到開始的阮秋立刻進入了狀态,她看着自己面前一群魔道人士,旁邊的同門師弟上前,呵斥對方離開。
但是入魔人士無視了他們的話,嗤笑着拿出武器,絲毫不将他們放在眼裏,直接擡腳就往裏沖。
來了。
導演緊張了起來,他雖然已經看過了阮秋舞劍的視頻,畢竟那個視頻太火了,想無視都不行,但是他覺得,那畢竟是阮秋一個人的表演,而這個武打戲是群場戲,還是第一次拍,即使他們已經提前設計好了動作,阮秋一個人真的能應付過來這麽多群演嗎?
鏡頭中,阮秋猛地拔劍,刺穿一個魔道人士胸前的血包,原本溫柔的臉上浮現一抹厲色:“後退!若是你們再往前,休怪我拔劍無情!”
魔道人士們看到同伴被殺,先是一驚,然後看着面前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江湖上寂寂無名的阮秋,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又繼續往前沖。
阮秋單手握劍,和他們打了起來。群演們原本的态度并不認真,因為這種打戲是最難拍的,只要有一個動作不符合标準,也就是只要他們配合的演員有一劍刺歪了,他們就要重新拍這一鏡。
因為這種場面是經不起觀衆們放大的,只要有了瑕疵就會被批評,而這個又特別注意細節的導演絕對會讓他們反複拍,就算阮秋再漂亮也不行……
嗯?
沖在前面的群演被精準挑飛了手裏的大錘道具,他還沒能反應過來,腰間的血包就被阮秋紮破了。
群演連忙同時咬破嘴裏的血包,緩緩倒了下去,睜着眼睛看後面的情況。
阮秋手裏的劍快到群演們差點看不清,但卻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血包被打中了,連忙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阮秋有意控制着自己的節奏,一開始快,後來就越來越慢,衆人都能看出來她已經精疲力盡。
剩下的群演們知道重頭戲來了,立刻一擁而上,在混亂中刺進了她的腰間。阮秋的身體一晃,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但依舊拖着受傷的身體,和魔道人士們拼死打鬥。
最後,魔道人士全軍覆沒,阮秋也終于支撐不住倒下,頭上的原本就松動了的發帶徹底落下,長發在風中微微散開。
她緩緩吐出一口血,等在旁邊的男主立刻沖進了鏡頭之中,一邊大喊着師姐,一邊顫抖着跪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吐血卻毫無辦法。
阮秋溫柔地對他顫聲說:“師姐……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以後,就由你來,咳咳,保護大家了。”
男主剛剛說完“師姐你不要死”六個字後,阮秋就對他溫柔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男主放聲大哭,把導演吓了一哆嗦,連忙喊:“卡!”
導演大聲吼男主:“你哭那麽大聲幹嘛!你現在快入魔了,冷心冷肺的人設你忘了嗎!”
男主抽抽搭搭地說:“我,我忍不住……”
阮前輩剛才演的實在太好了,他真的感覺一直對自己好,溫溫柔柔的姐姐死在了自己面前,就因為他因為意外差點入魔,引來了魔道的人,才“害死”了對方,情緒一時沒能憋住,就哭了出來。
原本也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其他人:噗。
阮秋也沒忍住笑了笑,陪着男主又演了一遍這個鏡頭,然後聽導演宣布這場過了。
旁邊等着的群演們瞪大眼睛,互相看了看。
這好像……是他們最輕松的一次武打戲?
鏡頭後的導演長舒一口氣,緩緩笑了起來。自己和秦雙玉果然沒有看錯人,阮秋就是最适合這個角色的演員!
導演躍躍欲試,想給阮秋加戲:“阮秋,你想不想多拍一點戲份,我可以在男主的回憶裏給你加上……”
“不用了。”阮秋搖搖頭,“我明天還要去參加《請和我戀愛》的第三期節目,之後應該也沒什麽時間,就不麻煩了。”
導演聽出來了阮秋委婉的拒絕,遺憾地點點頭:“好吧,期待和你的下次合作。”
阮秋對他笑了笑,換完衣服離開了片場,準備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前往戀綜的第三期拍攝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