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軍部(上)

述了衷腸,交了真心,接下來是不是就該進行什麽喜聞樂見的事情了?但“腰傷可大可小”一句話堵死了所有绮念,直至豎日醒轉時,重楓都仍是郁郁寡歡。

秋靜庭帶笑看着重楓一臉別扭的梳洗,她心中挂記的事情一輕,就自然而然的顯露出了骨子裏的從容不迫。再看着重楓那幽怨的眼神時,也不禁好笑着勸慰幾句,催促她更衣打扮。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更衣梳洗之事,秋靜庭就很少勞駕他人,一方面是重楓不願旁人将秋靜庭看了去,而另一方面,秋靜庭也不願讓重楓被人看了去。這樣的占有與獨占的欲望,秋靜庭還有些陌生,卻也欣然接受。

對鏡貼花黃,細描眉,輕點胭脂時,見鏡中那人站在身後細細觀看,愣愣發呆的樣子,饒是身尊體貴,也不禁在心底暈開類似于女為悅己者容的歡喜羞澀。更何況那人也是清秀嬌嫩得想讓人一口吞下,于是心底處湧出的歡喜就更加的讓人愉悅。

“過來,我替你妝扮。”回過身,秋靜庭朝重楓招了招手,她要随沐清封去公辦,自然得打扮打扮。重楓磨蹭了一會兒,還是湊了上去。秋靜庭一手擡起重楓下巴,細細的給她敷粉描眉,重楓只覺得臉上癢癢的,不禁動了動,想睜開眼。

“別動。”秋靜庭輕聲說道,手指磨擦着重楓的唇。少女的唇色水色晶瑩,顏色并不深,淡淡的,本就是無雙的美色。如今添了胭脂色,就如同在白雪脂上抹上一點紅,勾得人食指大動,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再軟磨細碾的好。

可秋靜庭到底不是貪歡之徒,靜默一會兒,就将這湧動的情欲給壓了下去。而重楓也不是個聽話的人,她等了片刻,就張開了眼,正正瞧見了那雙瞳中還未退卻的粉色。

“好看麽?”重楓笑笑,問。伸手抱做一個環,将秋靜庭圈進了自己懷抱。

“好看。”秋靜庭老老實實的答,側了下頭,又轉過來,貼着重楓的臉頰厮磨了一會兒。這才嘆息着,推了把重楓,說道:“好了,沐先生該等久了。”

重楓從鼻尖傳來幾聲不情願的哼聲,心底明白今日之事不可拖沓,只得不情不願的松開了手。

沐清封早就等了許久了,見到重楓兩人到來,也沒有顯露出不耐之色。三人匆匆吃了早膳,就向秋靜庭告退。秋靜庭将重楓送出門外,看着她與沐清封站到一處,說說笑笑,漸行漸遠,心中起伏難平,陡的扭緊了眉間。但她很快将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只是轉頭吩咐道:“去請易三。本宮有話要對他談。”

易三不知道秋靜庭為何叫他,他走進時,顯得有些拘謹。進了偏廳又行了禮,這一次秋靜庭并不若前幾次那樣客氣,只是捧了茶盞含笑點頭。

兩人敘了禮,秋靜庭将茶盞一放,問道:“本宮昨夜聽重楓說,暗殺者為軍人。你自幼從軍,覺得有幾分真假?”

易三躬身答道:“十有八九。”他吃不準秋靜庭問他的目的,但重楓既下了斷定,他也不可能說其他的。只是不知道這小公主突然問起來是何意義,因此心中不免有所警惕。

“既然易公的親随這樣說,那看來确實是十有八九了。”秋靜庭笑了聲,易三卻是一愣,他不知道秋靜庭知道多少,卻也還記得當初重楓對他提起落北時,秋靜庭就站在旁邊。只是因為心情激蕩之下,忽略了她。果不其然,秋靜庭又笑盈盈的說道:“其中種種緣由,重楓都已對本宮說了。本宮敬你忠義,也随重楓喚你一聲易三叔。”

易三忙道不敢,他吃不準秋靜庭的想法,偷眼看去,見秋靜庭笑容溫和,卻隐帶憂慮,心中暗自奇怪。秋靜庭輕聲道:“重楓如今得了權勢,但她畢竟是一步登天,這天爬得太高,就自然會沖撞些人物。謝家,軍部…她背後就算有我,也難免遭遇昨夜的黑手。易三叔,我敬你一聲叔,我心中有一事難明,還望解答。”

易三心中惶恐,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殿下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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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易公安排曹呈祥駐守邊關數年不得還京,最後那遠離大翰的小城,成了重楓的庇護所。而你在京中苦苦守候十載歲月,以易公為人,不可能只是為了給重楓留下一個老仆吧。”

易三臉色大變,霍的直起了身,說道:“你!”

“無須着急”秋靜庭微笑以對“我摒除外人,等于将自家的性命交托到你的手上,還不能說明我的誠意?”她見易三的臉色變了變,又道“楓兒爬的太快,本以為一切無事,誰知母親突然下旨,又是這樣的位置。不瞞三叔,你們昨夜遭遇,想來也是那些人想要楓兒死後,安插自己人的把戲。楓兒無權無勢,我雖貴為公主,終究是一介女流,這軍中之事,從不曾插手。說不得,為了她的安危,也要借你一用了。”

她見易三沉吟不語,自己也就不言語,只是飲着茶。好半晌,易三才沉沉說道:“殿下句句都是為了小姐,易三如何相信?”

秋靜庭聞言笑答:“既不相信,就讓靜庭在此立個誓言。黃天在上,若我秋靜庭有半絲為己打算的想念,即遭五雷轟頂。”她說得極為嚴肅,三指朝天,盯着易三的雙眼坦坦蕩蕩,沒有一絲的心虛。

重楓和沐清封下了馬車,她打量着周遭,這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宅子,若不是門口那金邊紅底的牌匾,她還真想不到這就算到了堂堂的六部中的兵部了。

“君子目不斜視…”沐清封的話還未完,重楓已經苦着臉說道:“說人話。”

沐清封抿了抿唇角,面無表情的說道:“不要東張西望的丢人。”

噗嗤一聲笑,這不是重楓發出的,而是前面帶路的小将。他穿着一身軟甲,因天氣寒冷,又在外套了件披風,顯得格外的飒爽。只是這番打扮落到重楓的眼中,除了作秀兩字以外,再無其他評價。三人往宅中走了一會兒,又有一小将立在那裏,靜靜的等待着兩人。走近一看,卻原來是熟人。

“沒想到你也來了。倫方兄”重楓只愣了愣,随即就笑着打了個招呼。這人沐清封也是見過,半年前的落北,被她們逼迫之下,無奈的造了頂頭上司的反的人,晉倫方。只是現在晉倫方顯得又黑又瘦,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聽見重楓一口就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對方可不若她那般的高興,只苦笑着點點頭,拱手為禮,說道:“重大人,好久不見。請随我來。”

“你什麽時候調往兵部了?”重楓跟在後面,左右看了看,又笑道“你們兵部的架子可真大,換了一人又一人。”

晉倫方咳嗽兩聲,知道身後那人也是個心狠手辣的性子,若真是惹惱了,可不得要在這兵部大鬧一場。于是他回身苦笑道:“我的姑奶奶,我只是一個小兵,還要在這裏混的。”

重楓聞言,只是笑而不答,和沐清封并肩跟在晉倫方身後。又走了一段,來到一間廂房前,晉倫方這才站定,在門外啪的行了一軍禮,沉聲道:“回禀大帥,軍器監監長沐大人,少監重大人,已帶到。”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帶犯人呢,重楓在身後輕哼了兩聲,已是隐隐的有些不快,只她側頭看了眼沐清封,沐清封卻似是無所感覺,一句話也沒有說。重楓皺了皺眉頭,将那心中的不快,又一點點的壓了回去,唇邊卻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全看裏面的人要做出什麽文章。

裏面傳來了一聲咳嗽,晉倫方就像是得了什麽命令一般,側身讓路。重楓看了他一眼,又見沐清封已經挑簾子進去了,于是也急忙跟了上去。房中裝飾得簡單,但牆上的刀劍還是給這屋中添了分肅殺之氣。屋中坐着的幾個老人,都已經年歲已高,但目光卻并不渾濁,精氣內斂光華,顯然都是人精。

“諸位大人安好。”沐清封拱手為禮,其間無人應答,沐清封也不生氣,只将手捏做一個怪異的手訣,一旁的椅凳無風而動,自行滑到了兩人的身後。重楓見面前其中一人臉色微變,手指抽動,心中不禁好笑,又裝模作樣的和沐清封一起坐下。

“沐大人安好,星見一門絕學果然可怖,非人力而行。”為首的老者一身披挂,但行動依然自若,他手撫胡須,緩緩說道。但他的眼光卻沒有看向沐清封,而是對準了重楓,聲音緩慢,似有無形的壓力朝重楓壓來:“黃口小兒,着實無禮,見了在座諸位大人還不行禮。”

重楓冷哼一聲,她自是看出了那老人針對于她,心下不快已到極處,當下便要發作。

“我已不是星見門人。”沐清封回答道“我身為軍器監監長,與六部并肩,諸位大人不曾相迎,我的副手又何必行禮?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雖然是掉書袋的酸文,但在此刻,聽在重楓耳中,依然是說不出的舒坦之意。

“軍器監與兵部息息相關,你們兩人一人原本是個教書先生,另一人麽……”那老人冷哼一聲“和兵部毫無關系,又都不過是個女人。這叫老夫如何放心将大翰百萬将士的生命交托與你們手中。”

“既是如此,諸位大人應當上奏朝廷,與我們這般啰嗦,與婦人何異?”重楓雙手環在胸前,冷笑道,言罷,她又指了指老人身後的那個一直沉默的男人,說道“我認得他,或許他才該告訴你,身為死士,敗在女人的手下,是何等丢臉的事情。”

那男人臉色微變,但由于軍令所限,所以死死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腳,沒有當場沖上去與之拼命。只是連他也不明白,昨夜明明遮了面目,重楓又是如何認出他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生病了,後半段寫的不怎的,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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