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只想為自己而活
“哥，你心情很好嗎？”小秦很久沒看到朝霧那麽開心過了。
朝霧微笑點頭，眼眸裏的溫度很淡：“算是吧。”
剛收起的手機傳來振動，朝霧意外郁延怎麽那麽快就回他消息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他的笑容頃刻消失。
【衛楊：媽給你打了那麽多個電話，你怎麽一個都不接？】
【衛楊：你就算再怎麽不喜歡郁延，總要見見郁家長輩吧？你跟郁延的事情衆人皆知，你賭氣不去郁家，那邊老爺子會怎麽想你，怎麽想我們衛家？朝霧，你太不懂事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總要想想從小養你到大的爸爸吧？爸爸為了你惹出來的事情操碎了多少心，你說不去就不去，你也太任性了吧？】
【衛楊：你看到了就回消息，媽很擔心你，一晚上都沒睡呢，你到底跑哪裏去了？】
朝霧昨天就收到了衛楊和繼母的消息，只是都被他無視了。
上輩子他賭氣沒有去郁家老宅見郁老爺子，也有繼母在後面推波助瀾。
繼母表面勸他去郁家老宅，實則就是不想讓他去，他當初年輕，聽不出來繼母假裝關懷的話裏藏着的算計。
衛楊下藥的時候，怎麽都沒想到他會陰差陽錯地攀上郁家這根高枝，網上關于他如何設計爬上郁家太子爺床的事情，其實都是衛楊和繼母散播出去的。
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得罪郁老爺子。
失去郁家這個靠山，想要折騰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昨天這兩人就變着法的在他面前，假裝關心他似的白臉。
看來這兩人還不知道他昨晚已經去了郁家老宅的事情，只當他賭氣躲了起來。
衛楊一大早就來這一出，是覺得他已經得罪了郁老爺子，所以可以安心的指責他了？
朝霧走到陰涼地站定，小秦打量他突然冷下來的神色，不敢多嘴。
【朝霧：沒看到。】
那邊像是一直在等他回複，沒過一會就發來一長串的新消息。
除了剛進衛家那段時間，朝霧對衛楊這個哥哥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就算是發消息，也會乖巧的喊哥哥。朝霧的回複很冷淡，連個抱歉都沒有。衛楊像是察覺到朝霧的冷态度，換了個話題。
【衛楊：你是不是還在為我搶了你角色的事情生氣？媽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我再跟你解釋一遍，你跟郁延睡得人事不知，陳導等了你大半天，你以為得罪了陳導你還能在這圈子裏混下去嗎？要不是我幫你向陳導道歉，你這爛攤子都不知道怎麽收拾，我也是沒有辦法，勉為其難才替你接下這個角色的，朝霧，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你考慮！】
朝霧冷笑，話說的很好聽，衛楊要是真為他考慮，也就不會說出他跟郁延睡得人事不知的難聽話了。
【朝霧：我聽媽說了，但是我不想讓你們那麽辛苦，我惹出來的爛攤子，我自己會收拾的。】
【衛楊：你要怎麽收拾？】
【朝霧：我會親自向陳導道歉的！】
衛楊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朝霧不緊不慢接起，衛楊的聲音有些急切：“你現在在哪？”
朝霧伸手接住屋檐外灑下來的一抹陽光，嘴角噙笑，語氣虛弱：“我在去見陳導的路上。”
衛楊一驚，下意識質問：“你怎麽聯系到陳導的？”
沒有霍升這個經紀人幫忙，朝霧哪有那個能耐見到陳導。
衛楊心焦氣躁的想，難道霍升叛變了？
朝霧無辜反問：“我去見陳導，哥哥你不高興嗎？”
衛楊卡殼了，他想說是，可話到嘴邊不得不改口，他假笑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怎麽聯系的陳導呀？是霍升幫你的嗎？”
朝霧：“霍哥那麽忙，他手下很多藝人的，我一個快糊了的小明星，怎麽敢麻煩他呀。”
“那你是怎麽……”衛楊想到重點，急忙改口道，“你想搶我的角色？”
朝霧疑惑：“怎麽叫搶呢？哥哥，那個角色本來就是我的呀！”
衛楊：“可是……”
朝霧打斷衛楊的話：“哥哥，你不是說為我考慮才不得已拿了這個角色嗎，我覺得你說的沒錯，我确實要懂事一點了，我會好好向陳導道歉的，哥哥你也不用那麽勉為其難接下這個角色了，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好好出演的。”
衛楊：“你——”
朝霧輕笑：“我先不跟你說啦，我好不容易有了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不能再給陳導留下壞印象了，我挂了。”
“喂！喂——”電話被挂斷，衛楊氣得摔了手機。
為什麽情況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朝霧到底是怎麽聯系到陳導的。
衛楊頭皮一緊，想到一個可能，難道朝霧去找郁老爺子幫忙了？
可是，沒聽說朝霧昨天去了郁家老宅啊。
“衛哥，您怎麽啦？”助理撿起屏幕碎了的手機，小心翼翼問道。
衛楊：“把我衣服拿來，我們現在就去劇組。”
“可、可是，沒有通知進組，我們現在去是不是不好……”助理想提醒衛楊不要意氣用事，況且衛楊都跟劇組簽約了，被換下的幾率很小，結果被衛楊一瞪，助理立馬閉上了嘴巴。
“等角色被搶了就好了？趕緊準備！”
——
劇組過兩天就要開機，陳導他們住進了拍攝地附近的酒店裏。
朝霧走到酒店樓下時，收到了陳導助理給的房間號，陳導住在六樓。
小秦替朝霧按下了電梯，朝霧掃了眼緊閉的電梯門，對小秦道：“你先上去吧，我走樓梯。”
小秦傻眼：“哥，為什麽要走樓梯啊？”
有現成的電梯不坐，爬樓梯不累嗎？
朝霧淡淡道：“鍛煉。”
小秦：“……”什麽時候鍛煉不好，非要挑這種時候？
小秦也沒再多問，他哥都決定走樓梯了，他不可能獨自坐電梯，他癟着嘴，快步跟上了朝霧。
電梯下墜的時候，朝霧用了很多種急救措施都無濟于事。
電梯墜落的可能性很小，但偏巧就被朝霧撞上了。
重生後，他很怵電梯，幸好陳導不是住在十幾層，不然他怕是要灰頭土臉的去見對方了。
朝霧按響了6018號的門鈴，等了大約半分鐘，門才從內打開。
浴室就在門口，朝霧進來時，恰好跟從浴室出來的陳導撞了個面對面。
“陳導您好。”朝霧反應迅速地沖陳導揚起一抹微笑。
陳導全名叫陳亭非，今年62歲，拍過無數電視劇，部部都是經典。
朝霧還沒出生前，陳亭非就已經是知名導演了，他還是電影學院的老師，帶出過無數影帝影後。
陳亭非掃了眼朝霧，面無表情地走到茶幾旁的椅子上坐下。
朝霧第一次見陳亭非的時候，曾被這副模樣的陳亭非吓到過，他好好完成自己的表演後，沒從陳亭非臉上看到多餘的情緒，他以為自己被Pass了，沒想到隔天就收到了通過的通知。
朝霧因此知道了，陳亭非就是這副冷面孔。
“陳導，您還沒吃早飯吧，我特地給您帶了點。”朝霧接過小陳手中的袋子，笑着走到陳亭非身前，将袋子輕輕放到了桌上。
陳亭非又給了朝霧一個不冷不淡的眼神，朝霧臉上挂着笑，放下袋子後乖乖站在一邊，任由陳亭非打量。
對方态度不卑不亢，适當的殷勤沒讓人産生反感，陳亭非很快就收回目光，伸手打開袋口。
袋子裏裝的是小籠包和甜豆花。
“你還特意打聽過我愛吃什麽？”陳亭非挑了下眉，見過很多人給他送東西的，倒是沒見過一大早跑來給他送早餐的。
朝霧點點頭。
陳亭非沒有客氣，打開袋子直接吃了起來。
“我記得你，驚春那個角色原先定的是你，你不是不想演了嗎，現在角色已經定下了，怎麽又想讓我給你一次機會？”陳亭非年輕的時候非常讨厭朝霧這種行為，時代不同，現在再堅持原則只會自讨沒趣，只要演技還算過關，他無所謂劇組裏走關系塞進來誰。
朝霧臉上滿是抱歉：“陳導，對不起，那天我突然有事，我不是故意放您鴿子的。”
陳亭非看向他，疑惑道：“你說你放了我的鴿子？”
果然，繼母和衛楊騙了他，陳亭非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朝霧眸中閃過和陳亭非一樣的詫異，解釋道：“上個星期您約我簽合同，事發突然，我沒來得及趕過去……”
剩下的話朝霧沒有說，說多錯多，在陳亭非眼裏，演技太過就顯得很假。
陳亭非吃了口豆花，沒有說話。
除了主演，其他配角都是副導演在物色，簽合同不歸他管，只是借了他的名，其實都是副導演在做。
朝霧要放也是放副導演的鴿子，副導演沒跟他說過這事，只說原定演驚春的那小孩不來了，定了別的人。
陳亭非記得朝霧，是因為他那天沒事，跟副導演他們一起篩選來試鏡的演員，人很多，他獨獨記住了這個漂亮小孩。
他拍過的演員不計其數，朝霧還是他那麽多年來，只一眼就印象深刻的。
莫驚春有着「翩翩君子」的美名，朝霧的确适合。
他看過替換朝霧的那個人，容貌比朝霧遜色了不少，珠玉在前，他還有些遺憾。
“約你的不是我，你應該跟副導演道歉。”陳亭非直言。
朝霧愣住，連忙點頭：“如果有見面的機會，我會再向他道歉的。”
陳亭非放下紙碗，擦擦嘴道：“歉也道完了，就這樣吧，我已經跟別人簽約了，你總不能讓我給別人賠違約金吧，你回去吧，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只能說你運氣不好。”
朝霧：“陳導，我今天來是想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驚蟄這個角色。”
陳亭非一怔：“驚蟄？”
驚蟄幼失怙恃，性格乖張，是這部劇裏前期最惹人厭的角色，他被莫大善人收養，卻不知感恩，作天作地，從小到大給家裏惹出不少爛攤子。直到養父死後他才終于有所成長，可也到了他殺青落幕的時候，也是他最高光的時刻。
這個角色演得過了招人厭煩，演得不好又會演成傻子，加上人設不吃香，前期髒活累活全都被他承包了，因此到現在都還沒确定下來。帶資進組的演員們都不肯演這個一看就不受歡迎的角色，他們來是為了漲人氣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們才不願意做。
不過他們不演，想要機會的人還是有很多的，只是都還沒達到選角導演的标準。
“你确定？”陳亭非上下打量朝霧。
不怪他懷疑，朝霧給他的印象就是花瓶演員，朝霧最近很出名，他或多或少也聽過一些流言，他不覺得朝霧會舍棄形象演這種要吃苦的角色。
朝霧憑外表可以演溫潤如玉的莫驚春，卻不适合演小瘋子莫驚蟄。
朝霧沒有猶豫，肯定道：“我想請您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努力把握住這次的機會的。”
莫驚春人設好，能讓演技平平的衛楊爆紅，當然也能讓他爆紅，但他不屑與衛楊争搶。
當了那麽多年白月光，他膩了，他本來就不适合這種角色。
重生一次，他只想為自己而活，他不當白月光，他要當帶刺的荊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