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弈生心想那些都不重要
弈生99Z.L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仍然躺在荒草地上,胸口上壓着重物,他低頭一看,是玄素。
她不知何時趴在他的胸口上睡着了,此時呼吸輕輕淺淺的,顯然睡得不太沉。弈生不想打擾她睡覺,幹脆就一動不動 。他輕輕擡起手臂一看,右手上的傷口都綁好了。
就是……綁的有點緊,他有點不适。
綁帶上面的結也打的特別難看,一看就是第一次綁。
弈生覺得心裏有點暖。就在前幾天,他還覺得此生怕是要和她錯過了。
誰知今日峰回路轉,他們竟真的越獄逃了出來。
簡直不可置信。
他才想到這裏,就看到玄素醒了過來。她本就睡得不沉,只是因為最近休息都不好,太累了才趴着睡着了。弈生呼吸一亂,她就感覺到了,立刻就醒了過來。
玄素從他身上爬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她和弈生是夫妻,親密接觸卻很少。玄素不知道別的夫妻相處是什麽樣子的,但她和弈生的相處向來都是這樣的。哪怕成天呆在一處,最多也就拉個小手。晚上都是各睡各的。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玄素很明顯的能感覺到弈生很排斥她的靠近。
雖然那個時候他沒說過,那會她才剛剛對這個世界有了模糊的概念,也沒能反應過來他是個什麽心境。但玄素确實感覺到了。
後來慢慢他就不排斥了,甚至會主動靠近她,玄素也就選擇性的遺忘了一開始的怪異感覺。
但靠得太近,玄素還是要斟酌一下的。她不知道弈生會不會不喜歡她這樣。因此玄素從他身上爬起來時,臉上還有點惱然。
都怪她之前太困了,居然就這麽睡着了。
弈生倒是沒說什麽,看到她起來,也坐了起來。随即他看了看周圍,眉心微蹙:“快天黑了,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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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心想也是,于是扶他站起來。
他們在荒草地上走走停停,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條大河。
河水清澈,奔流不息。
楚弈生盯着這條大河,怪異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他怎麽不記得京郊居然有這麽大一條河?如此寬闊的河流,不應該無名才對。
低頭看到玄素毫無所覺,弈生也沒有說什麽,對她道:“去那邊看一看。”
沒多久,他們就在河邊找到了一個小山洞。
小山洞很小,僅容的下兩個人并排躺下。
玄素想着弈生還受了傷,趕緊自告奮勇的去收拾山洞。她找了很多幹草鋪在山洞裏,弈生看她忙活,就說:“你拿狐裘墊着就行。我不用。”
“那不行。”玄素立刻說:“狐裘給你墊着,我今天穿得多,還有好幾件外套呢。”
弈生定睛一看,她确實脫了好幾層下來,頓時想扶額:“你不冷嗎?”
“我不冷。”玄素認真說道:“我大概感覺不到冷。”
楚弈生一怔,他……也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冷。哪怕是大冷天,他穿着一層薄薄的囚衣,跪在寒99Z.L風凜冽的行刑臺上面,也絲毫沒有感覺到冷。
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記憶中,他冬天會冷,夏天會熱,最喜歡春秋兩季。
可如今,身體仿佛會随着外界氣溫的變化而自動調節。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現在這樣的?
好像就是剛成親的之後,他忘掉了所有感情羁絆的時候。
還有今天,他究竟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能打?晉王楚弈生,是從來沒有學過武功的,手無縛雞之力。
深夜,弈生躺在狹小的山洞裏,怎麽也睡不着。
玄素躺在他的身邊,已經睡得深了。要是可以像她這樣,遇事從不多想,只管如何面對。那就好了。
弈生忍不住想,他真的是晉王楚弈生嗎?
他怎麽跟自己記憶中的楚弈生,區別這麽大呢?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剛成親後不久,他就無師自通的會了夜觀天象這個技能。就和打架一樣,突然就會了,來的莫名其妙。
甚至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不吃不喝好幾天呢?
可是他在大牢裏時就是做到了,不吃不喝好幾天,仍然生龍活虎的。
吃飯填肚穿衣禦寒這些都是普通人必須要有的,如今到了他這裏居然變得可有可無了起來。
雖然這麽想很震撼,但他簡直懷疑自己不是人。
不僅是他,還有玄素。
弈生這才想起,玄素也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說她今天拉他逃命,那個速度……那是一個普通人能有的逃跑速度嗎?更別提他們如今還不知道來到了什麽地方。
弈生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如今的玄素,跟他幾年前在京城見到的,記憶中站在楊柳樹下溫溫柔柔笑着的周玄素,似乎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她真的是周玄素嗎?
這一晚,弈生失眠了。
但他沒有告訴玄素,第二天醒來時仍然是一切如常。
他們在大河邊的山洞裏住了一天一夜,連追兵的影子都沒見着。玄素無語的嘀咕:“他們跑的也太慢了吧?我們這是成功的逃出生天了嗎?”
弈生:“……是。”他艱難的答。
玄素卻很開心,她的心思很簡單,無論在哪裏,有弈生在就好。弈生看到她既簡單又純澈的笑容,突然間豁然開朗了起來。
不論如何,他和玄素都沒有死,而且還在一起,這就是最重要的。是他過去幾個月的奢望。
至于其他的,弈生心想那些都不重要。他糾結個什麽呢?
他們又在山洞裏住了幾天,大河邊依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玄素這般心大,都意識到了不對。眼看弈生的傷口結痂困難,野外沒有傷藥,傷口不好處理,不知何時才能長好。
玄素看着覺得很難受,說要出去給他找藥。
弈生知道玄素是看這地方一個人影都沒有,有些心慌了。于是收拾好東西,陪她一起出去。
他們沿着河邊走了三天三夜,走走停停,其間想吃東西了就下河捕魚烤着吃。上一次從姑蘇前往京都,一路99Z.L上玄素已經把捕魚和烤魚這兩個技能練的純熟了,此時駕輕就熟。
累了就随便找塊空地躺下,晚上或是找山洞睡,或是睡在樹上。
幾天之後,玄素就覺得她和弈生快成為兩個野人了。
好在走了五六天之後,他們終于發現了一片村莊。
弈生看到升起的炊煙,狠狠的松了口氣。很好,他們并沒有誤入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
事實證明,弈生的放心還是太早了。
玄素敲開一處農戶的籬笆門,門後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探頭探腦的打量着玄素和弈生,就是不開門,疑惑問:“妖怪?還是人?”
玄素一臉懵逼,扭頭看弈生:她在問什麽?
農婦看他們不回答,突然大喊一聲:“妖怪啊!”然後飛速的跑回去了。院子裏很快就出現了五六個壯丁漢子,他們或是拿着鋤頭,或是拿着火鉗,圍出來一臉兇相的看着玄素和弈生。
弈生皺眉,他把玄素往身後一推,朝院子中的壯丁抱拳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們只是路過的行人。你們說的妖怪,是什麽意思?”
院子中的其中一個壯丁立刻道:“胡說八道。你們一看就是妖怪。人哪有長得像你們這樣好看咧。”
玄素:“……”
弈生說道:“我們真的是人。”
最後還是一開始喊妖怪的那個中年婦人出來解的圍,中年婦人說道:“你們看他們的衣裳都破了。還受了傷風塵仆仆的,看着确實也不大像是妖怪。可能真的是路過的行人。”
最終,玄素和弈生被那個中年婦人請進了家門。
玄素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是一處大院子,裏面住了好幾戶人家。那個中年婦人只有一個兒子,才十五六歲。她男人外出打獵去了。她家裏清貧如洗,玄素一眼看過去,破桌子破凳子破床,還有一臺織布機。
玄素看着中年婦人挺好說話,就問她:“你們說的妖怪,是怎麽回事?”
中年婦人十分詫異:“你們二位是外鄉人嗎?難道你們那裏沒有妖怪出沒?”
玄素:“……”
弈生接話道:“我們是因緣際會,誤入此地的。”
中年婦人似是沒有聽懂,卻十分有涵養的沒有追問。而是回答了玄素的問題:“我們這裏是璇玑鄉,古往今來就有妖怪出沒。因此出門不能一個人,要格外小心。有些妖怪是好妖,會幫助我們。可有些妖怪是壞妖,一旦落單,就會被他們吃掉的。”
玄素和弈生對視一眼。
玄素小聲問弈生:“你聽說過這個璇玑鄉嗎?”
弈生搖搖頭,京郊從未聽說過有個璇玑鄉,更妄談有什麽妖怪出沒了。簡直天方夜譚。
可中年婦人說的理所當然,玄素覺得她說的應該也不是假的。
璇玑鄉是一個又窮又破的大村莊,來了半天之後,玄素和弈生就摸出了個大概。聽說千年前還出過一位仙人,仙人名諱璇玑真人,這才有了璇玑鄉的名號。璇玑鄉人口不少99Z.L,生産力卻及其低下。附近也沒聽說有什麽城鎮,村民們自給自足,過得雖窮酸,卻也十分熱鬧。
玄素原本想過來給弈生找一些藥敷傷口,可是這璇玑鄉窮的壓根就沒有成品藥,至于藥草,她也不認識。
于是希望破滅。
中年婦女夫家姓齊,讓玄素稱呼她為齊嫂。
玄素也不好白吃白住,弈生是從大牢裏出來的,身無長物。她身上倒是還有一些首飾,于是撥下了一根簪子,送給齊嫂,想要租一間房子借住。
齊嫂不肯收,說這根簪子做工精美,一看就非常貴重。恐怕都能買下他們這個大院子了。玄素就說既然如此,就多租給她和弈生一段時間。
畢竟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