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全場嘩然更甚, 韓修齊笑得更嘚瑟,而韓東洲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李悅心落落大方地從司儀手上拿過話筒,清晰果決姿态自然地說:“韓總臨時接到重要客戶的電話, 有事情需要處理, 酒我來陪大家喝, 今後李氏和豐瀚國際的項目,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她的大方态度穩住了場子,對于大項目的突發事件來賓中大部分也心有戚戚焉, 韓亦程年紀輕輕就穩住了豐瀚國際的業務也是衆人早有口碑的,韓東洲立刻順着李悅心給的臺階得體地把韓亦程的忽然離場給圓回來了。

韓亦程毫不遲疑地去了謝期年的家。

指紋解鎖,打開門,房間的布置一如往常,謝期年常用的東西都在,小飛度的鑰匙也好好地放在玄關。

但屋子裏安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任何謝期年回來了的可能性。

茫然地在沙發上坐下,韓亦程調出手機的緊急聯系人, 給謝期年打電話。

「您撥叫的號碼暫時未能接通」的機械電子音,和他在宴會廳裏撥出給謝期年的電話得到的反應一致。

他抖着手深呼吸,重新點開微信,給謝期年的微信撥打視頻電話。

持續連接但無人響應, 也和他在宴會廳裏給謝期年發消息問到底怎麽回事時一致。

不死心地對着手機怒吼「謝期年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馬上回家」,再度發送的語音信息,依然在沉默許久後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韓亦程恨恨地把手機砸向了地面。

撞擊的聲響沒有給他一絲緩解心髒一陣一陣發緊的纾解。

手機安靜躺在地上,過了幾分鐘, 忽然響起來信息到達的聲音。

韓亦程猛地站起來, 跨前去撿手機。

手機屏幕已經碎裂了一部分, 卻也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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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的是一條圖片短信,那號碼雖然只是一串數字,但韓亦程知道來自于韓修齊。

他壓根沒有加韓修齊任何聯系方式,也沒想到韓修齊會給他發信息。

但信息的标題簡單明了三個字:謝期年。

韓亦程立刻點開了那條信息。

一張照片緩慢加載在碎裂的手機屏幕。是明顯偷拍的照片,照片裏是機場的國際航站樓,正在走進「國際出發」的6號門的,赫然正是謝期年。

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張照片代表的意義,韓修齊的第二條信息接踵而至:“哥,不用趕去機場了,航班去英國,已經起飛一小時。你不用謝我。祝你訂婚愉快。”

捏着手機,韓亦程沖進了謝期年的書房。

他猛地打開了書桌右邊的抽屜。

那是他和謝期年的各種證件、資料存放的地方。

他的所有東西都清清楚楚整齊地擺在裏面,甚至上面還貼着謝期年手寫的便箋,注明了各個證件到期的時間。

而謝期年的資料證件全都不見了。

跌坐在書桌座椅上,韓亦程抖着唇也抖着手,即使緊緊壓住心口,如潮湧般的一下一下剮着胸腔的疼痛也無法緩解。

半小時後,小賀和傅念衡趕到了謝期年家。

大敞開的門進去,繞過玄關,韓亦程靠坐在沙發的角落,嘴唇煞白,臉色也慘白,額角都是冷汗,随着胸腔劇烈起伏而不斷滾落。

小賀立刻緊張:“韓總,咱們先去醫院!”

“不。”韓亦程艱難地搖搖頭,看着傅念衡,“你在英國有交情,你幫我查謝期年到了英國後的行程。”

小賀看了看韓亦程堅執的神色,拿出手機對傅念衡說:“傅總,我給私家醫院打個電話讓他們派車派人來。”

傅念衡認同地說好,又對韓亦程說:“就憑一個航班號?大海撈針的事情我怎麽做?”

“大海撈針也要撈。”

小賀忽然說:“年哥不是還有經紀約嗎?他總得和經紀公司聯系?”

“我剛剛問過他助理。”韓亦程慘白的臉色裏滲出些許鐵青,呼吸急促,“他提前解約了。”

“這些事,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傅念衡驚訝,“他這是真的和你做了絕對的切割啊。”

韓亦程慘痛聲音裏滿是偏執,“他走不了,除非我死了。他的護照資料我都給你。”

傅念衡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韓亦程,你是認識零零七還是你以為我掌管軍情六處?還是你其實是隐藏的某國元首?別幼稚了好嗎。他要走,就至少能做到不讓你輕易找到。你不是自己也說了嗎?他能力很強,辦事滴水不漏的,如果能讓你輕易找到,那就不是分手,只是和你矯情、耍花腔了。”

傅念衡聲音裏也有了遺憾的嘆息:“你覺得,他是會矯情的人?”

謝期年确實不是。他決定的事情,一定做的清清楚楚幹幹淨淨。他簽經紀約的第一年,公司沒有給他看過劇本就給他接了劇,看過劇本後他硬是要求公司和劇方解約,賠錢也好,雪藏也好,他都接受。

唯一能讓謝期年一直妥協退讓的,也就是他韓亦程了。

他卻從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謝期年真的幹脆利落地和他做了切割。甚至沒有删除微信,沒有改家門的密碼,沒有和他面對面的争執,提前解約,不留下任何線索,雲淡風輕地就這麽放棄了所有的過去。

他所有的肆無忌憚,一半累積在自己沒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孤戾上,一半卻累積在謝期年全身心接納他的安全感上。

而現在,他只剩下了尖銳的孤戾。

他又打開了手機。碎裂的玻璃碎屑紮進他貼緊不放的拇指皮膚,在屏幕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他緩慢擡頭,環視屋內,又仰頭,眼神虛無地看着傅念衡,嘶啞低語:“七七,他不要我了?”

說話間,呼吸一個錯亂,韓亦程雙眼緊閉,在小賀和傅念衡緊張的呼叫中昏厥過去。

手機從他的手裏滑落在地,三十秒後鎖屏界面閃了閃,繼而暗成一片黑色,吞噬了屏幕上血痕下謝期年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阿程,不再見了。】

雨下得極大,但城市喧嘩如故。

晚上八點,一輛白色小飛度駛近了「S&A」的門廳。

在迎賓區的服務生立刻通過對講機通知會所裏的公關經理:“李經理,韓總來了。”

來了半個月,幾乎已經記熟了會員資料的新人服務生忙對剛通知完經理的資深服務生說:“哥,今天包場的韓總他……就開這車?”

資深服務生點點頭:“韓總這輛車不準任何人碰。不用去替他停車。”

說話間,小飛度已經被妥當停在了停車區正對着門廳正中間的位置,韓亦程下了車,公關經理也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公關經理滿臉笑意:“韓總,生日快樂!”

韓亦程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便一步不停地向「S&X」裏走去。

走過門廳,經過走廊,會所大廳已經熱鬧非凡。韓亦程依然面色平靜地環視過全場,對笑着和他打招呼的人淡淡點點頭,便穿過大廳,走到了角落一處隔出來的沙發位置。

傅念衡手裏端着威士忌,正在看手機,對身邊不遠處的熱鬧一副完全不想融于的狀況。

但看到韓亦程走過來,他還是放下了手機,對韓亦程舉了舉杯:“你又瘦了。”

韓亦程坐下來,服務生立刻送來一杯威士忌。他喝了一口,不說話,只把杯子在手裏輕輕晃動着。

“這次去英國還是一無所獲?”傅念衡問。

韓亦程點點頭,又默然喝了一口酒。

“三年了。”傅念衡似有感慨,“你還找?”

“才三年,我為什麽不找?”韓亦程笑得寂寞又絕對,“一輩子我都找。”

“對了,你還記得那個曾經滿世界貼着你的江瑞風嗎?”傅念衡忽然想起來什麽,問韓亦程。

“誰?”

“小模特。和你家謝期年拍過一個飲料廣告。”

“哦。他啊。”韓亦程不甚在意,“他們沒有一起拍。七七是個人篇,他那是一堆人。”

“行了行了,知道誰都沒有你家七七厲害。”傅念衡說,“主要是我聽說他找了個金主。”

韓亦程瞟了傅念衡一眼:“和我有什麽關系?他金主是你?”

“怎麽可能?我品位有這麽差?”傅念衡立刻反駁,又說,“不是,我聽蕭二說,他和他金主好像都和你不對付。”

“那你怎麽沒問蕭二他金主是誰?”

“蕭二也是聽他養的那個小哥兒說的,他才懶得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傅念衡說,“他說是有次瞄到江瑞風在他們那個哥兒群裏放話說只要能惡心到你,怎麽都行,才想起和我說了說。”

“惡心我?”韓亦程不屑一笑,“憑他?也配?”

“是是是,除了謝期年,誰配讓韓總心裏泛起一絲波瀾?”傅念衡半吐槽半嘲諷地說。

韓亦程一仰頭,喝下了那杯威士忌。

“私家偵探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傅念衡看着頹然的韓亦程,多少帶了點關心地問。

“最近私家偵探找到了一個不透露信息的消息源,讓我發七七和我的合照過去。”韓亦程手指點着空的酒杯杯壁,沉吟,“我覺得不太靠譜。”

傅念衡點頭:“釣魚呢這是。”

說着,他又一皺眉:“這和那個小模特還有他金主有沒有聯系?”

韓亦程放下空酒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讓另一撥私家偵探去反向查了,還沒結果。”

“你得當心點。”傅念衡認真地說,“股票沒到手前你和你爸還且得拉鋸,你別戀愛上頭毀了我的投資,我可是打算而立之年就退休環游世界的。”

“我要是戀愛腦,他會走嗎?”韓亦程自嘲着,喝下半杯酒。

“你就算是戀愛腦,那也不能改變你對他的偏執的占有欲和控制行為啊。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為什麽走?”

點點頭,又搖搖頭,韓亦程放下酒杯,打開手機,給那個沒有把他拉黑但也再無回複的微信發去消息。

【今天我生日,你會回來嗎?】

三分鐘後,手機在手裏震動起來。

韓亦程眼睛一亮,緊張又期待地把手機拿到了面前。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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