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謝期年不語, 也不動。表情沒有變化,神态也沒有波動。

韓亦程卻越發篤定了:“你擔心我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我不可能認錯。”

“就算這裏不記得我。”他擡手輕輕點了點謝期年心口,“你的身體和本能也忘不了我。”

謝期年眼睛一動, 韓亦程沒來得及解讀那眼神波動的意思, 便被一股大力用力向後拉開了。

他被那股力道拉得後退了三步。

待韓亦程穩住身形,剛剛來到的紀羽晨已經氣勢洶洶地護住了謝期年。

他瞪韓亦程,毫不客氣:“你再碰他, 我廢了你。”

韓亦程也毫不客氣地回:“就憑你?”

他的眼神又落在謝期年身上:“能廢了我的,只有一個人。”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迎來送往也太熟練了。”韓修齊擋住了韓亦程,“哥,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大概率就不幹淨,你還上趕着追着不放,今天收到我的消息就馬上趕來了, 這麽自降身價,low不low……”

回應他的是韓亦程毫不遲疑揮過去的拳頭。

這種場合下到處都是攝像頭、媒體和各種視線,韓亦程的舉動無疑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謝期年急急道:“韓亦程, 你冷靜!”

謝期年開口的同時, 紀羽晨眼明手快地擡手拉住了韓亦程的手臂,把他向後拉開幾步,楚星言也跨步擋在了韓亦程和韓修齊之間。

電光石火間看不清發生了什麽,謝期年稍微舒了口氣。

韓亦程的氣卻一點沒消, 甚至他更暴怒了, 直接對韓修齊飙了句髒話, 又怒喝:“再對他說不幹不淨的話,我讓你死。”

他說着又向韓修齊撲去,紀羽晨和楚星言又急又不想鬧出太大動靜,一時間竟沒有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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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謝期年擋在了韓亦程面前。

韓亦程生生止住了動作。

謝期年皺眉沉聲,語氣裏隐含着無奈的怒意:“韓亦程,你看看場合,別沖動。”

“他诋毀你。”韓亦程眼圈微紅,呼吸急促起來,聲音有些蓋不住的委屈流露,“有我在,誰也不能這麽對你。”

江瑞風站在韓修齊身後,陰陽怪氣地開了口:“怎麽?韓總這是掩耳盜鈴呢?”

“你閉嘴!”

厲喝出聲的是不知道何時過來了的趙永安,他對酒店服務生的方向揮揮手,氣勢十足地用晚宴主人家的氣勢大聲說:“叫保安來,把這個來蹭鏡頭的十八線糊咖給我請出去!”

這一聲,把原本暗中觀察的人的注意力瞬間轉到了江瑞風身上,趙永安和楚星言默契地擋在韓亦程和謝期年與江瑞風韓修齊中間,趙永安更是擺出經紀人護自家藝人的标準姿态,一點沒有示弱地瞪着韓修齊,朗聲道:“這位金主,你要怎麽給你家小雀兒喂資源找場子都行,但是踩着我家場子砸,那我可不能答應!”

江瑞風臉色鐵青,向着趙永安“你說什麽!”了一句,又被趙永安洪亮嗓門打斷了:“叫你經紀人來跟我說話!”

陶穎穎的聲音适時響起:“他不是舍不得經紀公司經紀人抽成,自己搞了個半死不活的工作室嗎?聽說還欠助理分紅呢!不過他金主好像還真不少,就是這種咖還真不值得趙總您親自教訓,現場媒體這麽多,鏡頭這麽多,拍到了他這個惡形惡狀還和金主勾勾纏纏的樣子确實不太好。保安呢?來了沒?請出去吧,也給他保全點臉面啊。”

三言兩語下來,江瑞風倒成了焦點中心,韓修齊在江瑞風身邊也面露出了尴尬,而已經有不少人舉着手機、相機在拍照了。

趁着這鬧騰勁兒,趙永安回頭對謝期年說:“你們去休息室,這裏我處理,明天我和你約時間吃飯。”

保安也已經入場,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向韓修齊和江瑞風而來。

謝期年沉吟一秒,擡手拉住了韓亦程手腕:“你跟我走。”

韓亦程的視線落在謝期年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住錯亂的心跳和呼吸,點了點頭,艱澀地應了聲:“我跟你走。”

不再看韓修齊和江瑞風如何處理當下狀況,謝期年拉着韓亦程快步走出了宴會廳,轉進宴會廳邊的休息室。

虛掩上門,謝期年認真看了看韓亦程的狀況,問道:“你要去醫院嗎?”

韓亦程搖搖頭,努力調整呼吸:“我不去醫院,你別讓我自己叫救護車。”

謝期年嘆了氣,又問:“你開了車嗎?”

從西裝口袋裏拿出小飛度鑰匙遞向謝期年,韓亦程壓住心口:“我回第一國際。”

“把誰當司機呢?”紀羽晨不客氣地說,“我讓酒店給你安排個車,你把車留在停車場,明天讓助理開走就行了。”

“不。”韓亦程堅持地看着謝期年,“這輛車只有你和我能碰。”

紀羽晨瞪眼:“你別得寸進尺。”

謝期年看着不說話但眼神倔強的韓亦程,想了想,對紀羽晨說:“小晨,你找服務生給韓總開個房間。”

紀羽晨應着去了。韓亦程下意識的立刻說「不」,但對上謝期年不退不讓的目光,終究還是熄了聲。

謝期年态度明确地開了口:“豐瀚國際的CEO就快要不是你了,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韓亦程輕描淡寫地答:“韓東洲不想把豐瀚國際給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韓修齊找股東活動了一下,打算啓動罷免程序。”

“什麽原因股東同意罷免你?”謝期年冷靜繼續問。

“左右不過韓修齊那點小動作。”韓亦程解釋着,又急道,“你放心,不會影響紀氏的。”

謝期年依然問:“什麽小動作?”

韓亦程避無可避,只能低聲答:“那塊地,韓修齊煽動股東,說讓豐瀚國際設廠比給紀氏更有性價比。”

這個謝期年倒是也能理解。但他不理解地繼續問:“那塊地,産權文件清清楚楚,屬于你私人,怎麽會和豐瀚國際扯上關系?你答應過那塊地是會讓渡給豐瀚國際的,結果給了紀氏嗎?”

“不是。我沒提過那塊地。我拿那塊地原本就另有打算,和豐瀚國際毫無關系。”韓亦程說,“但是韓修齊一撺掇,韓東洲跳出來證明說我承諾過把地給豐瀚國際,再扔出地給了豐瀚國際後的財務模式,股東就……”

謝期年點點頭,依然冷靜地說:“你把地收回去,讓渡給豐瀚國際,股東是不是會重新考慮?”

“不。”韓亦程呼吸平緩了些,語氣卻強硬,“那塊地是你的。”

“那塊地對你的重要性現在顯然更大。豐瀚國際對你很重要。”

“沒有你重要。”

謝期年低斥:“韓亦程,你不要意氣用事!”

“我不是意氣用事,我很冷靜。”韓亦程盡量調整着呼吸,讓自己的話語不顯得那麽急促,“韓修齊本來就一直在找機會扳倒我。終于讓他等到這個機會了,你覺得我躲得掉嗎?”

謝期年抿了抿唇:“可是……”

“別擔心。這件事在我的計劃內。本來我就在布局,韓修齊以為他抓到了機會,實際上他不過是按我的計劃在走而已。”韓亦程的呼吸平緩下來,也恢複了自信的神采,“你信我,我能解決,豐瀚國際、韓修齊、韓東洲,都擋不住我。”

他眉眼泛着溫柔:“七七,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地把我的一切都給你。”

“我不要。”

“我知道,現在的你不要。”韓亦程輕輕苦笑,語氣仍然執固,“你要不要我都要完成。你不等我也好,不給我時間也好,我總是要給你的。我的一切,我的心。”

“我真的不要。”謝期年也苦笑,“韓亦程,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了。我很累。”

“那等我捧到你面前時你再扔了吧。反正你已經扔過一次了。”

他擡眼,看着謝期年,态度非常誠懇:“我有個問題,你能真實地回答我嗎?”

謝期年緩緩開口:“什麽?”

韓亦程喉結動了動,聲線緊繃:“你告訴我,紀羽晨到底有什麽魅力?”

謝期年臉色微變,緘口不答。

韓亦程緊盯着謝期年的反應,表情緊張:“你從前從來不願意摻和豐瀚國際的事情,哪怕我忙得分身乏術、在豐瀚國際沒有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孤立無援你也不答應來豐瀚國際幫我,而現在卻能陪着紀羽晨最大程度地處理紀氏的事情?”

“你分身乏術?孤立無援?”謝期年有些疑惑了,“我一直以為……”

停了停,他緩了聲音:“就我這段時間對你的認識來看,你雖然偏執任性,但是在處理豐瀚國際、以及商務的任何事情上你都毫無纰漏,游刃有餘,怎麽會……”

“從前我不想你擔心我。”韓亦程輕嘆口氣,“我第一次遇到韓修齊給我挖的坑的時候,和傅念衡還有歐洲那邊開了一整夜的視頻會議。”

第二天有高強度戲要拍,早上八點還要配合光線到拍攝點就位的謝期年一整夜都沒有合眼,一直守在韓亦程身邊,就擔心他過呼吸症發作。

那之後,韓亦程再也沒有提過自己遇到的問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任何需要殚精竭慮的點。

而他反複提及的讓謝期年放棄拍戲,來豐瀚國際和他一起工作、同進同出的提議,謝期年也從來沒有同意過。

“你陪着紀羽晨處理紀氏的事情,尤其是國內所有事項都需要從零開始,累嗎?”韓亦程擡手,虛虛撫過謝期年的眉眼,“你願意為了他這樣……你和他到底到了哪一步呢?”

“我和他的關系,和你無關。”謝期年垂下眸子,不看韓亦程帶着苦楚卻又無比堅執的眼睛。

“是,你和他的關系和我無關。可是不管你們的關系到了哪一步都好,你暫時離不開他也好,只要你願意回來,我随時都等你。”

“何必呢。”謝期年看向虛掩的休息室的門,“韓總,你試試不要這麽偏執,會發現世界上有很多人,也許也是能适合你的。”

韓亦程苦澀地低語:“你找到了更适合你的,所以你忘了我?可是,我就算是失憶了,也不可能忘記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就是死了……”

謝期年後退一步,繞過韓亦程走向門口,聲音僵硬:“你不要再說這些了。我不想聽。”

“那我說你想聽的。”韓亦程看着謝期年的背影,說,“我已經找到合适的心理醫生了。你什麽時間合适和我一起去?”

謝期年停在門口,一手拉開了門,微微側身,回頭:“服務生會來帶你去開好的房間。見心理醫生的時間你定,我配合。”

韓亦程選擇的心理醫生很年輕,但豐厚的成果和他堂皇的各種頭銜在他的辦公室一一陳列,确實很有種讓人信服的感受。

已經和醫生聊完的韓亦程把謝期年引進醫生的辦公室,柔聲叮囑自己在門外等候區等他,才走出門去,帶上了門。

“徐醫生。”謝期年直截了當的問,“他抗拒嗎?”

“不會,韓總很配合。”徐醫生看着他記錄的和韓亦程一個小時裏深談時記錄下的筆記,笑容裏很有把握,“韓總的過呼吸症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心理的治療,複雜還是簡單都說不好,得視個人情況而定。”

他看着謝期年淺笑:“韓總的過呼吸症要控制其實很簡單,只要能安撫他情緒、能控制他行為的你在他症狀發作時在場,基本上是沒有大問題的。”

謝期年靜靜地看着徐醫生,良久,也淺笑起來:“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離開了醫生的辦公室,肯定地拒絕了韓亦程一起吃午餐的邀請,謝期年自己回到了第一國際。

他拿出手機,調出了李博文的微信。

門鈴卻忽然響起了。

看一眼門禁顯示器,謝期年愣住了。

片刻之後,他恢複了自然的狀态,按下了門禁顯示器上「開門」的按鍵。

“韓總說你不一定記得我了。”被謝期年禮貌迎進屋裏,李悅心一點也不扭捏作态地直接說,“我是李氏國際的負責人,李悅心。目前暫時是韓亦程的未婚妻。”

“我看過李小姐和韓總訂婚的報導。你們很配。”謝期年态度平和地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氣泡水遞給李悅心,溫言道,“李小姐這次來,有何貴幹?”

李悅心接過氣泡水,優雅地在沙發上坐下,态度也很大方自然:“我原本不想打擾你。”

“哦?”謝期年在李悅心對面坐下,“原本?”

“我剛見過紀氏的執行副總裁紀羽晨。”李悅心落落大方地觀察着謝期年的表情,“想和他談談在生物質能方面合作的可能性。”

謝期年點點頭,沒出聲。

“但是紀總說,就他個人而言并不想和李氏和豐瀚國際有過多牽扯,婉拒了。”

“即使我提出李氏可以解綁豐瀚國際,和紀氏獨立合作,紀總也表示瓜田李下,不想牽扯。”

李悅心很直接:“恕我揣測,我原本認為基于你在紀氏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至少不低的對紀總的影響力,而紀氏最終選擇回國發展,可能多少與你和韓總的關系有關。”

謝期年帶着些許無奈淡然笑笑。

李悅心會這麽想他并不意外。紀氏既然布局新能源産業,又最終回國發展,不管是合作還是競争都一定避不開豐瀚國際和李氏。

他要說這件事和他與韓亦程纏亂的關系無關,也很難解釋。

但紀氏的新能源是他爸爸一生最堅執的事業和心血,他已經發力半生了。在他身體越發不好的當下,謝期年無論如何都想完成他的布局。

李悅心流露出明顯的不解:“據我所知,紀氏在國內确實有意向尋求合作夥伴。從利益和規模上來說,李氏和豐瀚國際共同運作的新能源項目作為目标對象的權重應該不低。所以紀總如此幹脆利落地拒絕,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她看向謝期年:“所以是我誤會了,紀氏回國發展和韓總不但沒有進一步的關系,甚至紀總、和你,都反而想完全撇清和他的關系?”

謝期年不知道如何回答,沉吟着不語。

李悅心見他沉吟不語,又笑了笑:“李氏和豐瀚國際的聯姻,我和韓總的訂婚,其中內情如何,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她把一份文件攤開在茶幾上:“現在李氏和豐瀚國際的合作已經到了預期的階段,這份文件下周便會向所有人披露。”

謝期年不動,也不說話,只擡眼看李悅心,并不想參與的态度異常明朗。

李悅心也不急不惱,把文件轉了個方向,推到謝期年面前:“宣布解除訂婚關系對我的影響不大,但是韓總,他可能會失去豐瀚國際CEO的位置。”

謝期年眼神一動,視線不由得還是掃過了那份文件。

簡單的一頁紙,聲明韓亦程和李悅心的訂婚關系基于雙方認可而解除,李氏和豐瀚國際的合作項目不受影響。

“別誤會。”李悅心解釋,“這不是我因為韓總目前的境況而為了自保、為了李氏能和紀氏合作而提出來的。”

她看着謝期年,眼神裏竟然有些隐約的羨慕:“這話本不該我來說。但是我對你确實有着些愧疚。解除婚約是韓總提出來的。他說三年前的訂婚讓他失去了你。而現在他終于找到你了,所以他要解除婚約,改正一切他做錯的,只希望有天你能夠原諒他。”

謝期年垂下眸子,不讓李悅心看清楚他眼裏滾動的情緒。他沉默了兩秒鐘,聲音沉穩地開了口:“你應該勸他想清楚。李氏和豐瀚國際的合作是雙贏。”

“我和韓總的訂婚完全是基于商業合作這件事,我個人也知道對你、對我前男友,都是一件錯事。但人但凡存着想要自己尚未擁有的渴望、想要獲得自己沒有的,就要用自己所有的去換。你問我遺憾嗎?有。但是你問我後悔嗎?至少目前我不後悔,因為李氏對我的重要性大過于其他一切。可是對韓總而言,顯然你的重要性大過了豐瀚國際。”

李悅心大方坦然地說:“韓總和我确實是惺惺相惜的商業夥伴。他的能力這三年我看得非常清楚,從合作利益角度來說他是我最不想失去的對象。但是放在婚姻、家庭、愛情層面上說,他不是我想要的。”

她眼裏的羨慕更明顯了:“并不是說他不好,但是心裏永遠裝着一個你的伴侶,除了你之外,和誰在一起都是悲劇。”

“還有,據我所知,韓董事已經把斷絕父子關系、以及放棄繼承韓董事所有資産的文件交給韓總簽字了。據說豐瀚國際的股東最近也有些動作,韓總放棄繼承韓董事的資産,包括豐瀚國際的股份,那麽不但CEO的位置可能不保,他對豐瀚國際的話語權也會大打折扣。”

謝期年把那份解除婚約的聲明文件推回李悅心面前:“這些和我、和紀氏沒有什麽關系。”

“有的。”李悅心說,“紀總說他本身并不想和豐瀚國際、和李氏有關聯。但是紀氏在國內的一切決定權,他都以你的決定為最終決策,所以我才貿然登門。”

李悅心從包裏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這是韓總和傅總以及秦氏三方合作成立的新公司。兩年前韓總開始布局運營,時至今日,如果李氏、新公司和紀氏三家合作,踢掉豐瀚國際,依然可以在生态勢能領域一家獨大。”

謝期年瞥一眼那文件夾,語氣慎重:“李小姐,這種信息,不适合對外人,尤其是潛在的競争對手披露。”

“我來談合作,當然事前就得到了韓總和傅總的同意與授權。何況韓總的任何信息對你而言都不是秘密。”李悅心說,“說實話,訂婚禮上他收到你的消息,扔下全場果斷去找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做這樣的決定了。你也知道豐瀚國際對他而言,除了證明他在商業上的能力之外,更是情感上一個不可跨越的坎。”

“我不知道。”謝期年幹脆地說,“我和韓總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的過去,他的将來,和我不會有什麽糾纏。李小姐和韓總的新布局裏,基本上可以把紀氏排除在外。”

“我和韓總會繼續争取和紀氏的合作。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能輸給李樂意。而韓總為了你,為了對抗他爸爸,他也不會允許自己輸。”李悅心毫不退讓,“我聽說你失憶了。既然如此,是不是反而能把你和韓總的過去暫且放下,合作共贏呢?”

“不。”謝期年搖頭,“紀氏的野心沒有你們這麽大,我們只想好好發展,做力所能及的業務,成為國內執牛耳者,或者是吞并哪家,和我們的目标并不一致。”

“是嗎?但是行業和企業的業務,難道不是不進則退嗎?”李悅心泰然自若地笑,“紀氏如果甘願止步不前,那麽便是把自己放在懸崖的邊上不是嗎?”

李悅心的話确實有道理。紀柏年并不清楚謝期年和韓亦程的過往,他在美國制定的發展戰略也并不排斥繼和行業領頭的豐瀚國際與李氏合作。紀羽晨會對李悅心直接拒絕是謝期年沒有想到的,但是他也理解紀羽晨是為了他這個哥哥的良苦用心。

但從大局看,李悅心的提議确實是利益最大化、并且在戰略布局上非常有利的一大步。

看謝期年似乎在考慮而沉吟不已,李悅心說:“我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合作的機會,至于你和韓總之間的事情,只要不影響我的布局和發展,我不關心,也不想參與。你是忘了他還是記得他,他挽回了你還是你放棄了他,只要不影響業務,對我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謝期年點點頭,以标準的商務姿态說:“李小姐,你說的合作我會和紀總再讨論,謝謝你願意開誠布公,紀氏會盡快給你回複。”

“好。”李悅心站起來,态度落落大方,“上次我們單獨見面的時候,也是在這裏。我離開的時候,你問了我一個問題。”

“哦?”謝期年說,“是嗎。”

“你問我,我們所不想失去的東西,就一定比你們重視的東西在珍貴嗎?”李悅心說,“當時我沒有回答你。”

“而現在,我依然不能回答你。每個人都有自己取舍判斷的标準。值得與不值得,珍貴或者不珍貴,都從心。「你們」和「我們」,都無法肆意地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在這個過程中,要麽放棄,要麽彼此調整遷就,最終達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和妥協。相對而言其實放棄更容易。所以我其實挺佩服韓總敢于破釜沉舟的。”

她目光晶亮地落在謝期年側臉:“你們的感情對他真的異常重要,且不可替代。我知道這話我來說很奇怪,但如果我是你,我會考慮給他一個機會,畢竟這種情感,可遇不可求。”

謝期年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裏有嘲諷,也有無奈:“可遇不可求?”

他認真看着李悅心:“你和韓亦程,真的知道什麽是可遇不可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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