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
連他都從來不曾看透過自己,這一刻,又何來的答案與解釋?
無邪似乎有些失望,小臉板着,老氣橫秋:“怪不得父王說過,可信你,但不可盡信。”
她有些郁悶,這家夥太狡猾了,她早就知道,和秦燕歸對話,即使他對她所有的問題都有問必答,到最後她還是會什麽也沒問出來。
“你父王說得很對,今日我是你的保護傘,他日,你我難保不會為敵。”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些滿含深意的戲谑,縱使他根本沒将無邪放在心上,但他對她的教導仍可謂是盡心盡力:“不過……這世間沒有永遠可以信任的人,他日你若羽翼豐滿,才有資格與我為敵。”
他日你若羽翼豐滿,才有資格與我為敵……
無邪表情嚴肅,但意識卻越發模糊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到了秦燕歸的話,她的呼吸很深很沉,看樣子是睡着了,但眉間卻仍皺得緊緊的,一刻也未曾松展開來,這小臉,因發燒而顯得病态的酡紅,嘴唇也燒得紅紅的,神情凝重得半刻不可松懈,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嘴裏似有了一聲模糊不清的呢喃:“父王……”
秦燕歸的腳下終是一滞,被打亂了原先的沉穩,他低着頭看她,這表情嚴肅得有些過分的孩子,風雪飄蕩,就連他的神情似乎都有了一些微融,耳畔沉寂得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與一人一馬深淺不一的腳步聲,良久,終聽得他一聲輕嘆:“連睡着了都皺着眉頭麽……”
雖緊皺着眉頭,這孩子卻還能在他面前毫無防備的睡去,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這世間,唯有敵人是最誠實的,只因那親近的人……也随時會讓你萬劫不複,置你于死地!
他的嘴角微擡,這笑意,卻泛着令人膽戰心驚的冷冽與涼薄,眸光深晦,是無邪從未見過的孤寂與料峭。
懷裏的小人兒狠輕,輕得像一團雲,那平日裏不讨人喜歡的靖王世子,此刻卻敢在這令她最不能安下心來的人的懷裏睡着了,秦燕歸若有所思地凝着她,因這沉默,讓跟在後面的追月都有些不安地嘶叫了起來,追到秦燕歸身側,用腦袋去拱他懷裏的無邪,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它的确有些擔心這小鬼頭不會是死了吧?
秦燕歸不禁失笑,看來這孩子的确是有本事的,連追月這樣頗有靈性的馬,都被她給降服了,罷了罷了,權當是作為這一次的獎勵,縱容她一回也罷。
050 共度除夕
無邪醒來的時候,思過嶺上早已入了夜,冷得厲害,容兮見她醒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摸了摸無邪的額頭:“已經退燒了,世子,可還覺得哪裏難受?”
無邪剛剛醒來,眼底還有惺忪的睡意,沒有回答容兮的話,她坐起身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才稍微清醒了些,才發覺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換下來了,想來是容兮見她生了病,怕她再病上加病,才順道替她換了身衣服。
這屋子有些冷,空蕩蕩的,連個爐子也沒有點,正是秦燕歸這幾個月幽閉于此所居住的地方,這床榻亦是十分簡陋,身上的寒衾亦薄得很,床榻上雖鋪了一層褥子,可卻仍冷硬得很,無邪自小也算是養尊處優,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這簡陋的環境,還真讓她一時難以适應,也不知道秦燕歸那樣自小便是皇家貴胄的人可耐得住這樣的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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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燕歸……無邪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小臉頓了頓,頓時有些不自在了起來,面色窘迫,忽然感到一陣尴尬,她反射性地連忙從榻上跳了下來,那動作有些突兀,看得容兮都有些驚訝:“世子?”
無邪愣了愣,輕咳了一聲,別過小臉,又板了起來:“我,我怎麽睡在這裏。”
一想到自己鸠占鵲巢,占的還是秦燕歸的床榻與被褥,無邪便覺得面頰不自然地發燙,容兮自然是不解,無邪橫豎看上去也不過是個牙都還沒長齊的奶娃娃,且這一聲世子也喚了多年,就是容兮自己也時常忘了無邪的女兒身,見無邪問了,容兮面色仍舊有些困惑,但嘴裏已經立即答道:“思過嶺荒涼,只有這裏可避風雪,宣王将您抱回來,便吩咐容兮好生照料您……可是,有什麽不妥?”
“無事。”無邪搖了搖頭,長長的睫毛向下垂斂着,目光微凝,似在認真思索着什麽。
“世子為何如此狼狽歸來?”先前容兮只忙着照料無邪,卻也忘了問這事。
“我……”無邪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好像記不大清這是怎麽回事了,她只記得,她好像終于穩穩地坐在了追月的背上,不容它再将自己甩下去,而後又發生了什麽呢,她好像說了些胡言亂語的話,記不大清了……
見無邪神色古怪,連着搖了好幾次頭,容兮雖不解,但也怕無邪這般傷神,再傷了自己的身就不好了,便也不再追問:“想來風雪大,全是容兮大意了,才讓世子着了風寒,如今退了燒便好。”
無邪點了點頭,才忽然察覺自己身上只着了單衣,剛才跳下了床榻,又光着腳站在地上,這下是真的覺得冷了,她連忙哆嗦地撲進了容兮懷裏,有幾分孩子氣地抱怨:“冷,容兮姐姐,我冷了。”
容兮一愣,無邪雖是自己侍奉着長大的,可她自小性子沉靜,除卻在靖王跟前的時候,倒是極少再見到她向自己這般嬌憨地說話,這下容兮也忘了剛才無邪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反應了,忙責怪自己大意了,又将無邪裹了個嚴嚴實實,生怕她在這又荒又涼的地方再凍出個好歹。
無邪自小很少生病,身子也健康得很,這一回忽然發燒,還真是将容兮急得不行,但好在此次無邪好似并無大礙,也恢複得快,只睡了一覺,便又活蹦亂跳了。
換了衣服,無邪這才憶起,算起來,今夜已是除夕,想必山下百姓,此刻家家戶戶必是熱鬧非凡,無邪不禁問道:“宣王呢?”
容兮替無邪束好了腰帶,站起身來,不等她回答,這屋子的門忽然被急忙推開了,一道銀色風風火火地朝無邪而來,正是有些日子不見的秦滄,無邪一愣,沒料到這時候秦滄竟然會來這裏,除夕之夜,各皇子是要入宮與宮中皇帝後妃共進團圓夜的,這宮宴應當還未結束吧,秦滄怎麽來這了?
一見無邪,秦滄立即将自己厚厚的狐皮披風扯了下來,往無邪頭上一蓋,無邪立即感到了那帶着秦滄體溫的披風給自己的身子傳遞來一陣溫熱,秦滄說話時還帶了些喘,看來是一路上急急忙忙就往這趕來的,嘴裏有些責備道:“小無邪,我聽三哥說,你生病了,怎麽這麽不小心?你怎麽起來了?好點了沒?容兮你也真是的,你家主子不懂事,你怎麽也不多看着點她?!小無邪,你要來看三哥,怎不通知我,我可與你一道,我本也是要來的,去了靖王府,才聽你府上的人說了你的去處……”
無邪哭笑不得,秦滄一來就劈頭蓋臉地一串問,她有些禁不住秦滄的熱情,這寒冬落雪的天,秦滄一來,倒讓人不覺得冷了,怕秦滄這話又要喋喋不休下去,無邪不得不抽空插了一句:“你怎麽來了?皇兄允你?”
“父皇自然不允。”秦滄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嘴角一挑,笑得極為自信勃發:“我借着尿遁,便一去不複返了,明日着人回了父皇,就說我醉倒在哪一宮裏睡了一夜就行,父皇不會追究。”
也是,秦滄的性情不拘小節,與那宮裏絕大多數人的确是不一樣的,在軍中,席地而眠食肉喝酒也是常有的事,說他醉倒在哪睡了一夜,還真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
見無邪在發愣,秦滄便拉了她的手:“既然你已經好了,就別在這裏待着了,三哥這地方,簡陋得很,今夜是除夕,我一路疾馳而來,可不是要待在這破地方的。走,我帶了好酒好肉上山,想必你平時養尊處優,沒這麽吃喝過,一定會感興趣。三哥也在,我把你的小相好也帶來了,夠意思了吧?人多才熱鬧,讓你家丫頭也一起來,今夜沒有王爺皇子,只有我們一大家子把酒言歡,共度良宵!”
無邪忽然被秦滄拽了手,原本想抽回手來,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大合适,便也只好随秦滄去了,被秦滄這一頓攪和,她竟也覺得整個人都跟着開闊了起來,一聽他說帶來了她的小相好,無邪一愣,随即便眯起眼睛笑了:“衛狄也來了?”
“是,那紅眼睛兔子也來了,你病剛好,什麽事也不必幹了,那肉都是我們烤的,你只管吃